第72章 (41)

他開始□□。

母炎正在沉眠,這片浩瀚的意識海洋此刻就是無主之物,所以當他的意識進入之後,熟門熟路很輕松便取得了對其的掌控。

【告訴我,他在哪裏?】

遍布于炎獄地表各處的無數大小炎流脈絡中的焰光同時暴漲,他的目光在這一刻穿透了空間的障壁,透過這無處不在的焰光巡梭着炎獄的每個角落,無數幅迥異的畫面從腦海中走馬觀花的過,最終定格在一個身影之上。

【鎖定目标,為我指路。】

簡潔的下達了命令,他收回自己的意識,切斷了與那片意識海洋連接的炎流脈絡。與此同時,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出現在他的身前,在周圍衆人驚愕的目光中,熾熱而明亮的炎流順着這裂縫噴湧而出!

這條突兀出現的炎流脈絡向着某個方向筆直延伸,無論是房屋還是城牆,在這條炎流脈絡前通通都被毫不猶豫的穿透。按在地面上的右手發力,有着巨大火焰翼翅的男人閃電般沖上高空,在這條炎流脈絡的引導下極速向前狂飙。

沖天而起的焰光在地表筆直突進,與始終緊緊追随在其上方的火紅流星構成了一面鋒銳無雙的光刃。在這面光刃面前,一切事物都□□脆利落的焚燒殆盡。

有幸親眼目睹到這一幕的人們連該如何言語都忘記了,操縱炎流脈絡,那是傳說中創造了生命的母炎大人才能做到的神跡。

無論是否願意相信,猶在眼前湧動的炎流脈絡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受命監視情況的鷹眼小組負責人拿起通訊器,臉色無比沉重的按下了通話鍵。

他必須把他剛才所看到的一切,立刻告訴他的王。

蒸騰着熾烈火焰的雙翼,妖異冷酷的燃燒之瞳,那個輝煌而不真實的身影,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放。

‘藍海’的總司令龍,雖然關于他的各種離奇傳聞早就數不勝數,但從影像上看到的和親眼看到真人的感受,有着翻天覆地一樣的差異。

同一時刻,炎獄西大陸涅槃城,怒瀾王行宮。

“諾蘭城急報!一道與目标吻合的火紅流星剛剛從城郊經過,經确認其經過區域出現新的炎流脈絡!”

“法斯特拉羅城急報!确認目标經過!”

“深空城急報!确認目标經過!”

…………

各地的情報處發來的急報在宮殿中不斷響起,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男人沉默的聽着這些大同小異的情報,海藍色的火瞳中焰光以某種特定的頻率寧靜閃爍。他雙手交握撐着下巴,手肘支撐在王座寬厚的扶手上,微弓的上身不易察覺的輕輕搖晃着,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勝券在握的淺笑。

“這種速度……看來你是玩命了啊,龍。”

自言自語的男人抓了抓自己那頭蓬松的淺藍色短發,拿起擱在腿上的通訊器按下了通話鍵。

“給我接到愛與和平事務所。”

嘟嘟嘟……

“您好,這裏是純黑的愛與潔白的和平事務所,請問您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嗎?客人~~~”

…………

“我找你們所長。艾米麗,麻煩你下次不要用這種十七八歲小姑娘的聲音發嗲了好不好?”

通訊器那端聞言靜默了一會,眨眨海藍色的火瞳,男人很自覺地把通訊器舉到距離耳朵一米以外的位置。

“你這個只會盯着男人下身看的下流胚子,對我家所長流口水的死變态有什麽資格說我!?還有我告訴你,老娘永遠十八歲你給我往死裏記住!!!別以為你是什麽什麽王就了不起了鼻孔翹到天上去了,當初要不是老娘一時好心把你撿回來,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沓裏撿垃圾吃狗屎呢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

男人額角有小小的青筋在歡暢的抽動,他知道這種時候如果頂回去必然會陷入沒完沒了的口水仗,所以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直到通訊器那端響起一個成熟醇厚的男聲為止。

“喂,溯曉,這次找我有什麽事?”

海藍色的火瞳驟然亮了起來,露出溫暖的笑容,男人笑着對通訊器那端說道。

“南峰,我想拜托你幫我攔住一個人。”

“什麽人?”

“是‘藍海’的總司令龍,他大概會在半小時後經過東都上空,拜托你把他打下來順便再拖個幾小時。”

通訊器那端沉默了,片刻之後,明顯帶着怒意的醇厚男聲再度響起。

“你當我是神嗎?打下來順便再拖·個·幾·肖時?”

臉色一正,某個天生狐貍臉的貴族王者對着手中的通訊器,用虔誠無比的語氣如此訴說道。

“你一直都是我的神啊,南峰。”

…………

“我盡力吧,把你已知的情報給我講一遍。”通訊器那端的人明顯是屈服了,聞言開始一本正經陳述情報的某王者臉上浮現出的,赫然是一抹得意之極的猥瑣笑容。

===================================================

下午兩點半,炎獄東大陸,自由貿易城市東都。

“真是受夠了,一聽到那個混蛋的聲音我就知道包準沒好事,所長你也是的,永遠都學不會拒絕那家夥。啊啊啊,那個什麽龍腦殼有毛病啊,不在藍海當他的總司令跑到炎獄來折騰個屁啊……真是受夠了,啊,我真是受夠了。”

城郊的高地上架起了一座簡易防禦工事,發出以上抱怨的嬌俏女性就趴在防禦工事的制高點,端着一挺比她的身體還長的大槍,說着話透過瞄準鏡巡視着前方的天空。而聞言露出苦笑的英俊男人則站在她身後的壕溝裏,擦拭着自己的大劍。工事中除了他們兩人外還窩着一只三尾炎貓,這只小東西有着純紅的漂亮皮毛和毛茸茸的三條大尾巴,是事務所中的唯一吉祥物。

“來了!”

陡然發出嬌喝的女性臉色一肅,瞬間從喋喋不休的毒舌女變身為沉默冷酷的狙擊手。只見她眯着眼對出現在瞄準鏡中的那道火紅流星移動着槍口,在計算出其運動軌跡的下一秒右手食指向下一扣。

砰!砰!砰!砰!砰!

五聲巨大的槍響震的人耳膜生疼,純粹把□□當微沖來使用的女性身體穩若磐石,沒有使用任何輔助道具的她将開槍的後座力輕而易舉的用身體承擔了下來。五顆子彈組成了一道網,完美的封鎖住了那道火紅流星的前進軌道,如果不想被擊中,那道流星就必須停下來。

與此同時,倒提着大劍的男人也動了。

他的身後因為前沖的速度太快而拖出了一連串殘影,而在這一連串殘影的最前端,已經将大劍舉起的男人用最樸實無華的一記直劈撞上了迎面而來的炎流脈絡。

最直接、也是最兇悍的對撞!

與炎流脈絡一起向前延伸的地表裂縫被硬生生鎮壓,倒卷而回的炎流在半空中向四周迸濺開來,将兩旁的地面擊打出無數細小的土洞。持劍穩立于原地的男人擡起頭,被發帶束于腦後的淺灰色長發陡然掙脫了束縛,迎風激揚。

高空之中,被突然逼至眼前的子彈封鎖了進路的火紅流星正欲強行突破,看到這一幕只得放棄了原本的打算,安靜的降落了下來。

火焰組成的羽翼消散,穿着全黑司令制服的黑發男人轉過身,安靜的注視着阻擋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那雙妖異的燃燒之瞳中閃爍的焰光異常冷酷而缺乏生氣,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機械一般。

“我是南峰,受人所托,請你在這裏留上一會。”

雖然在親眼目睹敵人的真面目後也略微吃了一驚,但名為南峰的男人還是平靜的報上了名號和來意,他說着話蹲下身拍了拍跑到腳邊的三尾炎貓那毛茸茸的頭頂,似乎完全沒把就站在幾米外的敵人放在眼裏。

“讓路。”

只是簡潔的開口說了這兩個字後,那雙燃燒之瞳的主人就不再言語,而是擡起右手做出了戰鬥的姿态。就在他準備發起攻擊的前一刻,一顆子彈精準的命中了他鞋尖前一寸的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彈坑。

“不要無視老娘的存在啊你們兩個混蛋!那個小白臉你再動試試,下次留下洞洞的就該是你那張該死的小白臉了哼哼。”

“喂,艾米麗……”這是某所長不知該說什麽好的虛弱抗議。

被溫柔撫摸着頭頂的三尾炎貓舒服的哼唧了兩聲,陡然從南峰掌下竄出,利箭般沖入了眼前正欲卷土重來的炎流脈絡中。它小小的身軀吹氣球一樣瘋狂脹大,奔湧的炎流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勁吸力,前赴後繼的湧入它那張巨口中。

見到這一幕,那雙閃爍着冷酷焰光的燃燒之瞳不易察覺的眯了眯。

“食火獸?可惜只是三尾。”

一語道破這只三尾炎貓的真面目,在南峰和艾米麗頓時凝重的目光中,從他們眼前的男人身上突然湧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殘暴氣息,就像是從沉睡中蘇醒了的上古兇獸,不,比那還要危險。這種氣息,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獸中王者才會擁有的威壓。

“念在你這天地異種生長不易,滾吧,我饒你一命。”

什麽意思?

聞言還沒能完全弄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南峰和艾米麗突然臉色劇變,就在他們眼前,那只跟随了他們十幾年的三尾炎貓身形暴減,它用悲傷的眼神看了它的飼主們一眼,接着頭也不回的竄入了遠處的樹林中消失不見。

失去了三尾炎貓鎮壓的炎流脈絡重新開始活躍,不得已之下南峰再度舉起了手中的大劍,打算再次遏制住炎流的延伸。然而幾乎是在他舉起大劍的同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砰!砰!砰!砰!砰!

五聲槍響,五顆子彈出現在那個身影面前,就在艾米麗露出得意笑容的下一瞬,她瞄準鏡中的那個身影,突然憑空消失了。

細小的炎流脈絡順着地表飛速延伸,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議,當艾米麗注意到身後突兀燃起的血色火焰之時,一只手已經按住了她的頭頂。

“啊!————”

發出了臨終慘叫的艾米麗只感覺到頭皮一涼,緊接着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甩飛,翻滾着摔到了十幾米以外的地方。發現自己原來沒有死的女人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随即一聲比剛才要凄厲上一百倍的慘叫驟然響起!

“我的頭發啊啊啊啊啊啊!!!”

搶在生死關頭救下艾米麗的自然是南峰。幾乎是在龍離一把按住艾米麗頭頂的瞬間,南峰将手中的大劍全力擲出,趕在血焰燃起的前一瞬切斷了龍離的手與艾米麗頭頂的接觸,當然,代價就是艾米麗那頭引以為自豪的金色大波浪被削成了禿頂。

好快、好準的一劍。

注視着擋在身前的南峰,龍離,或者應該說是祖龍終于收起了輕視之心。這個男人絕不是什麽泛泛之輩,他的實力很可能已經達到了SSS級強者的範疇,或許更強。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喂,這是什麽聲音?究竟是多麽奇怪的生物才能發出這樣詭異驚悚的聲音?

處在對峙狀态的南峰與龍離幾乎同時看向了聲源,區別在于前者是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而後者則是相當的茫然和疑惑。只見某個禿頂女性仿佛木偶一樣垂着上半身站在原地,身後整齊的打開着兩個巨大的鐵箱,密密麻麻的大小槍械在焰光的照耀下,散發着金屬特有的冷酷光澤。

癫狂模式,火力全開!

第一時間向後跳出三丈遠的南峰簡直就像是逃命一樣從龍離身邊逃開,幾乎他前腳剛剛落地,以龍離為中心五十米為直徑空間範圍內的所有物體都遭受到了無差別毀滅性的打擊。以快的看不清的速度更換槍械的某禿頂女性一邊癫狂的大笑着一邊瘋狂的傾斜着各種彈藥,徹底化身為人形轟炸機器。更為可怕的是她并不是無意義的胡亂射擊,她所發射的每一顆子彈,都經過了絕對精密的計算。

這就是‘瘋槍魔女’艾米麗的最強姿态——地獄轟殺!

被标定為轟殺範圍的空間已經成為人間禁域,無數帶有不同特殊效果的子彈在其中爆發,所造成的影響疊加沖撞甚至已經引發了輕微的空間扭曲。就連南峰自己都不确定,如果被艾米麗這一招轟實在了他還能否活下來。

槍聲停了。

南峰凝神看向那片正在消散的煙幕,心情不知為何有些緊張。雖然知道目标沒可能那麽容易就被殺死,但僥幸心理也無可避免的在心底裏膨脹。

“呼……呼……哈……敢把老娘……華麗的……頭發……”

喘着粗氣的艾米麗搖晃着直起身,手中握着的兩把□□頹然松落,她臉上顯露出得意的笑容,等待着看到那個該死的小白臉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醜态。

一雙充斥着冰冷殺意的冷酷眼眸,在濃密的煙幕中悄然顯現。

================《最糟事态》完======================

作者有話要說: PS:規律化的某流的心情十分……詭異。

☆、珍寶

下午三點零五分,炎獄西大陸涅槃城,怒瀾王行宮。

“是嗎?南峰他們已經失敗了。”

“是,南峰大人和艾米麗大人總共拖住了龍約半個小時的時間。”

看了看跪在下方欲言又止的輔佐官,有着海藍色火瞳的貴族王者單手撐着下巴,漠然道。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屬……屬下只是……”被驚的渾身一震的輔佐官結結巴巴的回答道,不知是否該将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你但說無妨。”

“是!屬下這裏還有南峰大人和艾米麗大人的傷勢情報……”

原來是為了這個。

以無常性格著稱的怒瀾王溯曉揮揮手示意他的輔佐官不必再說,他現在沒有時間聽那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合上眼敲了敲扶手,他的大腦開始飛速運作。

用那種玩命的速度趕路,能量的消耗量肯定是個天文數字,剛才又與被他派去的南峰和艾米麗幹了一架,‘藍海’的總司令龍就算真的如同那個人所說的是可以與血眼之主比肩的強者,也該撐不了多久了吧。

問題是,他的極限在哪呢?

“給我拿蘇倫高地的地圖過來。”

陡然睜開眼,心中已經有了初步預估的溯曉注視着眼前被輔佐官送上的地圖,緩慢的擡起右手用中指點中了上面的某一點。

“就是這裏,神的陽臺——傑米爾斷崖。”

晚十點十三分,炎獄東大陸蘇倫高地,傑米爾斷崖。

炎獄沒有海洋。

自從有歷史記載以來,炎獄人就将整顆星球的陸面分成了東西南北四部分來稱呼,而促使人們産生這一共識的根源,就是那四條天然形成的大陸分界線。

高地,斷崖,深淵,四條太過相似的巨大分界線在炎獄的文明産生前就已經存在,仿佛是與星球一起産生的奇跡。與呈環形環繞了星球陸面一周的南北分界線不同,東西大陸之間的分界線有着縱向的兩條。為了便于記錄,炎獄人便把從東大陸向東進入西大陸的這一條分界線稱之為西分界線,而構成這一分界線的就是蘇倫高地、傑米爾斷崖,還有冥火深淵。

蘇倫高地是四大高地中最高的,而在其盡頭的傑米爾斷崖則是四大斷崖中最陡峭的一座,站在傑米爾斷崖的頂端,低下頭便可看見身前冥火深淵兩側峭壁上無數散發着幽藍光芒的冥火之花,還有在深淵最深處隐約可見的火紅炎流,那種景象,真的是讓人終生難以忘懷的震撼。這也正是傑米爾斷崖會有‘神的陽臺’這一美稱的由來。

沒有星星的炎獄的夜晚仍舊是紅色的,那是一種深沉而憂傷的黑紅色,就像失去了愛人的貴婦人在午夜無人時發出的細碎悲泣,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默的守候在旁。

一道流星從夜空中劃過,帶着尖銳的破風聲墜落在傑米爾斷崖的頂端。

拖着疲憊的身軀,全身都燃燒着血色烈焰的男人緩慢走到斷崖邊緣,頹然坐倒在地。火焰從他身上漸漸消失,周圍的景色再度被黑暗所籠罩,坐在斷崖邊緣的男人那雙異常冷酷的燃燒之瞳中焰光黯淡至極,看樣子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他擡起右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安靜點,很快就把身體還你。】

只有一個人能聽到的話語在心底響起,此時主導這具身體的祖龍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自從猝不及防的從可洛克口中得知那個消息後,察覺到危機的他就立刻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趕到了這裏。

然而,不是沒有代價的。

如果是在龍離自願的情況下,那麽祖龍掌控這具身體并不需要費什麽勁。但問題現在龍離正在全力抵抗着他的意識封鎖,試圖把身體的所有權從他這奪回去。現在的龍離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由他搓扁揉圓的弱者,已經一只腳踏入火焰世界的龍離如果真的豁出去跟他對着幹,怎麽地都能讓他感覺到不好受。

所以祖龍跟龍離談了一個條件,一個很簡單的條件。他向龍離保證——會在燃燒慶典開始前将弗雷帶走。

龍離對這個條件也沒什麽意見,既然祖龍已經知道了萊昂他們的計劃,那麽不去攪局是不可能的。這個條件能夠保證他不會與萊昂他們産生正面沖突,這樣就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有的時候,祖龍真的很想把他這個最後的血脈繼承者給弄死算了。可姑且不提那樣做需要付出的代價,對放棄了‘無上無我’的祖龍來說,他已經沒有那種可以殺死自己後代的心境了。

這個叫做龍離的小子,跟當年的他太過相像。

“等着我,只有你,我一定會保護好……”

低不可聞的沙啞聲音在幽靜的斷崖頂端回響,幽藍色的冥火之花随風搖曳着自己柔嫩的身軀,讓這夜色愈發憂傷而美麗。

在斷崖的對面,突然燃起了一團火焰。一雙海藍色的火瞳在黑暗中悄然睜開,閃爍的焰光穿透了隔閡在兩人之間的寬闊深淵,直直映入祖龍的瞳眸深處。

殺意。

祖龍迎着這充滿殺意的目光,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他體內空空如也,半分力量都用不出,情況不利之極。而且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敵人并不僅僅只是對面那一位,從身後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敵人已經将他團團包圍。

幽深的夜色中,閃耀起一片火焰的海洋。

“束手就擒吧,龍。不,也許我該叫你……怪物先生?”

伴随着這話語同時出現在祖龍面前的正是剛剛還站在深淵對面的那個身影,有着海藍色火瞳的貴族王者那張狐貍臉上笑意盈盈,仿佛剛才那個全身殺意外溢的人不是他一樣。

被他稱為怪物的祖龍擡起頭,冷漠的掃了一眼包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群,那些顯眼的火瞳再鮮明沒有的證明了這些人的身份——貴族。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祖龍那雙燃燒之瞳中的焰光更為冷酷。

“小子,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不明意義的發言,甚至連說話的對象都不明。溯曉看着在那自說自話的祖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徹徹底底的無視了。

祖龍說話的對象,自然是被他封在體內的——龍離的意識。

“你雖然知道血焰具有無視一切屬性的效果,但實際上這并不是我們炎龍一族真正的天賦。”

什麽?

雖然被祖龍徹底的無視了,但溯曉并沒有顯露出半點怒意,反倒對祖龍的話産生了興趣。血焰是只有血眼之主弗雷才擁有的最高級火焰,有着天生克制貴族火焰的特效。然而祖龍此刻卻說,那并不是所謂的‘炎龍一族’真正的天賦。

“好好看着,我們炎龍一族之所以能夠淩駕于其他獸族,成為龍族中第一大族的真正天賦——”

不詳的預感,溯曉揮手示意部下們後撤,然而卻已經晚了。

“吞噬。”

灼熱的風自平地刮起,帶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淹沒了視野的火焰洪流映亮天穹,将這幽深的夜色染成一片凄厲的慘紅。

是誰在悲號?聲音太多也太雜亂,聽不清了。

滿眼都是血紅的火焰,木偶一般頹然倒地的貴族們捂着自己的眼睛,無力的感受着生命力不斷流失的恐懼。他們的生命和力量源于眼瞳深處的本源火焰,被奪走了本源火焰,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們天生就是火焰的主宰,這種吞噬他人火焰的天賦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也是最深沉的罪孽之源。”

緩慢站起身的祖龍說着話走向在場唯一沒有遭受吞噬的溯曉,他之所以放過這個人,是為了弄明白一件事。

“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我們不止吞噬敵人,就連同族乃至親人也不會放過。我們炎龍一族依靠這天賦站上了力量的頂端,也因為這天賦走上了族滅的末路。”

在溯曉身前站定,說到這裏祖龍突然笑了,他雖然在笑,那雙燃燒之瞳中閃爍的焰光卻愈發冷酷。

“反正也族滅了,小子,除了對那個人,這天賦你就随意的使用吧。”

真是涼薄的發言啊。

一着失算滿盤皆輸的溯曉在心裏腹诽道,在這種被突然驚天大逆轉的不利局面下,他的臉色鎮定的實在不像話。他甚至還很有心情的分析了一下祖龍所說的那個人是誰,其實也不用多想,肯定是血眼之主弗雷。

他知道的本該不為人知的事情,很多很多。

===================================================

晚十點半,炎獄東大陸,傑米爾斷崖。

在崖頂流轉的風帶着灼熱的火焰的氣息,久久不息。散發着幽藍光芒的冥火深淵橫在面對面站着的兩道身影之後,仿佛一條寂靜的光橋。

“有什麽想問我的就盡管問吧,怪物先生。”

身為貴族三王者之一,尊號怒瀾王的男人揉了揉自己那頭蓬松的淺藍短發,一臉從容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他正處于部隊全部都被祖龍揮手間屠滅的窘境——雖然這是鐵一般事實。

祖龍眼神愈發冷酷,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是個難纏的交流對象,所以,他也不打算做什麽交流。

“禁·縛!”

短促的有如槍響,兩個簡單的文字從祖龍口中吐出,就變成了具備可怖力量的武器。外形過分華麗的鏈條陣紋出現在溯曉身周,閃爍着火焰光芒的文字游動着,一瞬間剝奪了所縛之人的行動自由權。

“能量充盈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感慨,自從真正蘇醒以來,祖龍每次操縱龍離的身體行動都會感覺相當窘迫,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陷入能量枯竭的境地,逼得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去陪那些蝼蟻進行種種層次低劣的戰鬥。

【能夠無視一切條件束縛住我的行動,怪物先生,你使用的是規則的力量對吧?不可思議,你居然能夠這麽輕松的操縱規則,看來我決定不惜一切來阻撓你的确是沒錯的。】

祖龍瞟了一眼被封住了行動能力卻依舊用精神波動在那喋喋不休的溯曉,像對方這種擅長隐藏情緒的人他見過很多,因此非常清楚跟這種人絕對不能多說,一旦開始對話,就會不知不覺的被對方引入陷阱做出一些愚蠢的行為。

所以他擡起右手,在身前随意的比了幾個手印。

“禁·鏈接!”

咔嚓咔嚓,仿佛齒輪交錯轉動的碎響打破了寂靜的夜色,從祖龍手中鑽出的鏈條陣紋在瞬間刺破了空間的距離,直直插入溯曉的額心。燃燒着火焰的文字飛快的從祖龍掌心竄出,前赴後繼的向着陣紋的終端流去。

正如同溯曉分析的那樣,這是規則的力量沒錯。

禁·火紋終章,這就是祖龍所使用的招數的名稱。既然前面帶了個禁字,就說明它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東西。但有一點溯曉從一開始就沒說錯,無論是在現在還是久遠的過去,祖龍從來都是個怪物般的存在。

火焰的文字突然停止了流動,接着,崩碎。

祖龍是打算直接将意識鏈接進入溯曉的大腦然後自行搜索他想知道的答案,但剛剛将意識探入,他就不得已強行斷開了鏈接。

【我的腦袋裏面裝了太多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所以為了防止像剛才那種狀況的發生,我就費大力氣預先在那裏面安了顆感應炸彈。這樣一旦有外來意識想要強行探索我的記憶,那顆炸彈就會搶先把我的腦殼炸成肉糜。】

平靜的說着話,有着海藍色火瞳的貴族王者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容,還是一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從容姿态。他顯露這種态度實際上是最容易激怒敵人的行為,當然,也許他的目的就是激怒祖龍。

祖龍很平靜。

他的确很需要弄清楚眼前這個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也很想搞清楚這個人背後究竟隐藏着怎樣的陰謀……但是,比這些對此刻的他來說更為重要的是,趕到那個人身邊。

祖龍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只要他能夠及時的趕到那個人身邊将其納入保護範圍,那麽無論敵人有着怎樣的陰謀,在他面前都是個笑話。

因為他是祖龍,是毀滅了整個炎龍一族的終焉之龍——安瑟斯崔·梵爾。

擡起右手,祖龍對着始終保持從容微笑的溯曉探出了兩根手指。

一根食指,一根中指,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指,看上去沒有不帶有絲毫威脅性的手指,兩指岔得很開,中間大概有兩寸的距離,在這黑紅的夜光中,以溯曉的眼力,甚至可以看清指尖那不斷放大的指紋。

然而就是這兩根手指,卻讓溯曉臉上從未卸下過的從容表情開始出現裂痕。

龍離一直很注意修剪指甲。因為自從他的身體徹底再造之後,只要哪一天忘了剪,他的指甲就會像得到充分灌溉的野草一樣猛長,這種既鋒利又堅硬的指甲能夠輕易把金屬制造的牆壁紮穿,就連制式的軍刀都無法與其抗衡,簡直就像怪物的爪子一般。

此刻在溯曉眼瞳中不斷逼近的,就是兩只帶着這種鋒利指甲的手指。被祖龍的鏈條陣紋封鎖住一切行動力的他連合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兩只有着鋒銳尖端的指甲向他的眼球一寸一寸的逼近。

祖龍要做的就是把這兩只手指□□他的眼球裏,吸取掉他的本源火焰。而他對此,毫無辦法。

不,自殺的方法他還是有的,祖龍沒有禁锢住他的意識,所以他還可以引爆腦袋裏那顆炸彈來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不想死啊。

【龍!你不想管萊昂的死活了嗎?】

的确,溯曉對祖龍這個根本無法交流毫無弱點可下手又強得不像話的怪物的确毫無辦法,但這并不代表他對其他人也毫無辦法。

他對祖龍沒轍,那就交給別人去幫他擺平祖龍不就行了。

指甲的尖端幾乎已經觸上溯曉的眼球,祖龍卻突然停止了動作。他體內一直保持着安靜旁觀狀态的龍離的意識,在聽到溯曉的那句話後突然有了異動。

龍離對祖龍提出了請求,他想出來跟溯曉說兩句話。反正溯曉也被祖龍封住了行動,龍離就算被其說動,也解不開這個祖龍設下的束縛陣紋。

“好久不見,我記得應該快三年了吧。”

暫時拿回了身體掌控權的龍離說話間拿開了指在溯曉眼前的手指,幾乎是在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就完成了三百六十度的巨大轉變。以快到肉眼來不及捕捉的速度為自己點燃一顆煙,龍離深吸一口煙,滿足的仰起頭看向夜色正深沉的炎獄的夜空。

“人生啊……”

…………

【我說,你其實就是拿我當借口跑出來抽煙的對吧。】此情此景,由不得溯曉不吐槽……因為他對面那個家夥,擺明已經沉浸到另一個世界中去了。

“抱歉,稍微走了下神。”咬着煙笑着解釋了一句,龍離終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溯曉身上,只見他看着溯曉沉默了足有十秒的時間,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

“你說我不想管萊昂的死活,是在扯淡吧。”

龍離的反應跟情報中的記錄完全不符,溯曉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一點。在情報中記錄的龍離,是個一旦聽到在乎的人遇到危險就會有強烈反應的重情之人。可眼前的這一位在聽到萊昂的消息後,似乎冷靜的過了分。

【這次的燃燒慶典是個陰謀。】溯曉說。

“我知道。”龍離從口中取下煙,彈了彈煙灰,平淡道。“有人想讓我去攪局,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

【你的确是這個陰謀的關鍵點,但并不是作為攪局者的身份,而是作為□□。】

“哦?”

【只要你出現在涅槃城,一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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