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殷府添女

冬日初雪過後,夜十分靜谧,殷夫人躺在殷臣身側,肚大如鼓,翻身也十分困難,已足月了,臨盆就在這兩日間,一連幾日,殷夫人都睡不安穩,今夜卻格外的香甜,甚至還出現了夢境:夢中是仙氣氤氲的天庭,紅鸾仙子與天喜仙人雙雙跪地,除去仙袍品第,高而遠的玉帝面色不改的審視着白衣素服俯首認罪的二位仙人,身旁的王母遙遙看向他們,雖已定罪名,卻相視微笑,毫無畏懼,不計結果,仿佛世間三界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将他們分開,王母和聲道:“天地方圓,皆有規矩,身為仙人,暗生情愫,現罰爾等堕入凡塵,歷經七情六欲悲歡離合,可甘願?”

二仙深深對望一眼,投以彼此一個永世無悔的淺笑,心意相通,轉而決絕的望向高高在上的玉帝與王母,道:“甘願!”擲地有聲!

“好!念及往昔二仙皆謹遵仙規,此次輪回凡塵,若仍能延續此情,相伴終老,待重返天庭之日,便開恩賜爾等一載可為三世夫妻,主夫妻宮,繼司原職。”

天喜仙人欣喜的看向紅鸾仙子,對着王母道:“天界一載十二世,能為三世夫妻,實屬萬幸,哪怕要承受無盡複始的九世相思,我與紅鸾也無憾!”

玉帝平靜威嚴的語句遠遠飄來:“凡塵誘惑重重,人海茫茫,壽命甚短,若要你二人相遇、相知、鐘情、相守、至死不渝,也并非易事,若未能做到,重返天庭後,你二人将永生永世承受相思不得見、不得聽、不得忘之苦。若悔執念,此刻為時尚且不晚。”

紅鸾與天喜不語,雙雙叩頭,無聲的甘願默許,等待被抛入凡塵,玉帝見此,只微微一擡手,兩旁的金冠武将駕雲而起,一把将紅鸾仙子與天喜仙人丢入輪回池中。”

殷夫人驚醒,腹中劇痛,靜谧夜色下,頃刻間殷府內仆婢們腳步匆匆忙做一團。

“哇”随着一聲初生的啼哭,殷夫人誕下了她懷胎十月的孩兒。接生的婆子将這孩子包在襁褓之中,遞于在房門外焦急等待的殷老爺。

“恭喜老爺,是個千金。”

殷老爺接過這粉嫩嫩的包裹于猩紅色繡花的襁褓之中的嬰孩,無限喜愛。

“夫人可好?”

“夫人好的很,就是有些疲累了。”

“劉管家,吩咐下去,府中所有家丁、婢仆們每人賞錢一吊,從酒窖中選幾壇上好的初釀的花雕埋于院中,十八年後,我孩兒成親時,就不愁陳釀喜酒了,我要親自碎泥啓封,暢飲一番。另外在偏院角門正沖着榮寧街處搭棚施糧。賀我殷臣添女之喜。”殷老爺一邊逗弄着懷中的嬰孩一邊吩咐道。

說畢,殷老爺懷抱嬰兒去看望夫人。

接生的婆子捂嘴樂道:“這才剛剛不滿一日的女娃娃,她爹就為她備上喜酒了。你瞧瞧,你瞧瞧。”

殷夫人是個标致的美人,此時,青絲散落于身側,額前耳鬓幾縷烏發已被汗水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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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受累了。來看看咱們的女兒,将來必定如你一般生的傾城之貌。”

“我的女兒,老爺…”殷夫人疼惜的看着襁褓中的嬰兒,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夫人,你我二人之子,不論是兒是女,都是我殷臣心頭之寶,如你一樣。”殷老爺打斷殷夫人的話柔聲說道。

說畢,殷夫人慢慢擡起頭,二人目光交錯,會心一笑。

每每殷夫人所思所想即使未出口,殷老爺也總能猜得□□分透。

殷府偏院角門處,正對着榮寧街,榮寧街取意繁榮安寧,是城中主路,一派繁華安樂,此時,角門處已經齊齊整整的擺放了兩個約9尺長,4尺5寸寬,3尺高的木頭架子,架子上并排放着兩個笸籮大筐,筐中滿滿騰騰的是剛出蒸屜的福壽包和蓮蓉包。一旁的小厮一臉喜慶,手持銅鑼,用力一敲,便拉着腔調吆喝道:“瑞雪豐年,天降福瑞,殷府添女,廣施錢糧,福報延綿”接着再用力一敲。

不一會,就熙熙攘攘圍過來了許多人。

一個趕考的窮書生,路過此地,饑腸辘辘,聽見吆喝,便停下腳步,他放不下讀書人的那股子傲氣,心想自己飽讀聖賢,豈能如此受嗟來之食。可偏偏這香味隔着老遠飄來,還夾雜着剛出鍋的熱乎氣。他踮着腳看着已經堆得冒尖的熱氣騰騰的福壽包和蓮蓉包,猶豫再三,心下安慰自己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次滴水之恩,他朝金榜題名之日必定湧泉相報。”想畢,也就鑽入了人群中。

拿到了兩個蓮蓉包兩個福壽包和十文錢,這對于一個落魄的窮書生來說已經是上天恩賜。起碼今後三兩天的趕路不用餓着肚子了。

從人群中擠出來後,書生便問一個面善的小哥道:“兄臺,敢問這殷府不過只是添一女,為何如此?”

那小哥打量了他一番:“您是從他鄉而來吧?”

“是,赴京趕考,路過此地”

“哦,難怪你不知道,這殷府是當地的望族,書香門第,祖上都是做官的,單單到這殷老爺,厭惡官場爾虞我詐,便辭了承襲的官職,謀了個掌管本地藥材,鹽庫的小吏,算是謹遵世代為官的祖訓。殷老爺在城中開了幾家醫館、藥鋪和幾間米糧鋪子。”這小哥将手中的蓮蓉包往胸前衣裳裏掖了掖繼續說道。

“這殷老爺啊,單名一個臣字,無字無表。長得是儀表堂堂,俊朗非凡,媒人把門檻都踏破了,什麽這家名門閨秀,那家富貴女兒,數不勝數,可偏和哪家姑娘都沒成。聽媒人說,殷老爺想找個什麽書中金屋,如玉什麽的女子。”

“小哥說的可是那“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哎呀,怪道我不是塊讀書的胚子,就在嘴邊偏偏的說不上來,權當是這兩句吧,說是哪個女子能讓他明白古人所寫之意時,就是他娶親之日。誰知,不明就理的媒婆聽到了“書中”二字,便猜想着許是與文墨有關。就拿着各家姑娘的畫像附着幾首詩詞來做媒。這各家小姐哪個還親自放下身段去吟詩作畫啊,都是那媒婆托了人去給畫好了畫像再添上兩筆文獻辭藻。據說,一日,殷老爺在看詩詞的時候,發現有很多張畫字跡和畫風都十分相似。便差人打聽,這才知道,是一個小畫舫掌櫃的女兒所做。這家女兒說來也巧,姓顏,單名一個玉字。不僅是個美人胚子,而且詩詞歌賦,琴棋女紅,無一不精。只可惜出身微寒,便代父親執筆作作畫寫寫詞,偶有抛頭露面之嫌。到了待嫁年紀也一直沒有媒婆上門。殷老爺拿着畫尋了來,二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擇了良辰結下秦晉之好。”

“真是一對才子佳人”書生感嘆道。

“誰說不是呢,更叫人佩服的是那殷老爺風風光光八擡大轎将她迎娶進門,拜堂之時,對着父老鄉親起誓,得妻顏玉,此生情愛足已,絕不續娶他人。你說,像他那麽大家業的人家,哪個不是娶好幾房的,唯獨他。”

“至情至性,令人折服啊”那書生越發聽的入迷,不由得練練贊嘆。

“這次廣施錢糧,就是殷夫人給殷老爺誕下了一個女兒,是殷老爺的長女。所以,即便得一女兒,殷老爺也是要行善舉,公之于衆,乞求福報呢。”

書生聽畢,牢記于心,不僅佩服殷老爺的性情,更為了日後能報答今日錢糧之恩。若有幸能與之結交為友,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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