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私奔

“想不到在這南诏竟也能吃到如此醇香的蓮蓉包。”墨翡由衷的贊嘆。

“這可是老爺親手所做。”一旁的烏帽總管挑着時機說着合适的話。

“罷了罷了”蘇正清一邊笑着一邊擺手,随即又說道“當年,我趕路赴考,身無分文,隆冬裏饑寒交迫,有幸遇到一個姓殷的大戶正在為女兒的降生廣施錢糧,我也有幸得了些,多虧了那幾個福壽包與蓮蓉包還有額外的一些散錢,否則,當時本官可能就餓死在荒郊野外了。這殷老爺也是個性情中人呢,一輩子就只娶了一位夫人。”

“大人說的可是殷臣殷老爺?”弘宸想了一想問道。

“閣下也認得殷老爺?”蘇正清眼中放出光彩。

墨翡也有幾分吃驚,不說話,看着弘宸。

“實不相瞞,殷老爺是在下的岳丈大人,這位,便是殷老爺的獨女,殷墨翡。”弘宸甜蜜的看着墨翡。

蘇正清看着墨翡,又是驚又是喜“那隆冬時節的慶生宴,原來就是殷小姐的。哈哈,天下的緣分真是說不盡啊。殷小姐,本官敬令尊大人與殷小姐一杯。先幹為敬。”蘇正清爽朗的笑着,喝幹了杯中的酒。

墨翡也有幾分感嘆,恭恭敬敬的回禮。

“本官當時十分欽佩殷老爺的對殷小姐的疼愛,對自己的兩個女兒也是格外寵愛,只是驕縱有餘謙遜不足,全然不如殷小姐半分啊。”蘇正清雖口中批評着兩個女兒,可眼裏卻滿是疼愛。

“蘇大人過獎了。”墨翡并不喜歡這樣的比較,但仍舊是禮數周全的回應着。

“本官敬弘遙兄弟一杯,小女無禮,本官教導無方,還望弘遙兄弟不要放在心上。”蘇正清轉向弘遙。

“哪裏,哪裏,大人太客氣了。”弘遙倒是很自然。

“笑晴與黛容兩個皆在南诏出生,對詩書古文不甚了解,本官請了許多教書先生,都被笑晴氣走了。直到弘遙兄弟來府上,才難得的學了幾回。”蘇正清向弘宸解釋着。

墨翡看向蘇正清的小女兒蘇笑晴,依舊驕傲的臉上多出幾分羞澀來,顯的那樣可愛。心裏一下子沒了剛才的氣憤,不過是一個懷有心事不知如何表達的小姑娘。餘光掃過她身旁的蘇黛容,眼神卻也有意無意的停留在弘遙身上。墨翡再看弘遙,與弘宸的神情全然不同,他更多了幾分天生的孩子氣,只要一笑,就能讓人瞬間将他劃分為一個心地單純的好人。

晚飯過後,蘇正清百般的請他們三人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親自派車送他們,弘宸、墨翡與弘遙并沒有什麽地方可去,也不着急趕路,只是不便在此多多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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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弘遙将他如何被先皇救出,又如何遇到墨翡又如何會到南诏後與墨翡分開都一一告訴了弘宸。

“那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弘宸不再記恨他,當初的一切恩怨都已過去,如今他們更像是兩個促膝而談的同父兄弟。

“二哥與墨翡又有什麽打算?”

“浪跡天涯!”墨翡不知何時從他們倆身後冒出來,接着弘遙的話回答道。

“嗯,你來的正好,本王正想問你,當初你留下那幾句話就不辭而別,說的不明不白,又傳出假死的消息,你是當真再不與本王相見了嗎?”弘宸孩子氣的問道。

“墨翡冤枉,還請王爺開恩,從輕責罰!小女定當悉數招認”墨翡也耍起幾分無賴。

此刻靜谧的夜下,沒有往日的恩怨情仇,爾虞我詐,只有真心相待彼此的三人。

弘遙回到房中,心下難免有幾分失落,今後弘宸在墨翡身邊,自己與墨翡再不能向從前那般,與墨翡一同逃亡的日子雖是風餐露宿居無定所可卻是他此生最為快樂的日子。

“咚咚咚”三聲輕輕的叩門聲,聽這聲音就能感覺到敲門人的忐忑與小心翼翼。

弘遙理了理思緒,起身開門,門外站着的是蘇正清的小女兒蘇黛容,弘遙對蘇黛容并沒什麽太多的印象,反而對嚣張跋扈的蘇笑晴更熟悉,二人常常言語相沖,弘遙怎麽也不會想到平日裏說句話都不敢大聲的蘇黛容會深夜來敲自己的門。

“可曾打擾你休息?”蘇黛容鼓足勇氣,直呼弘遙為“你”。

“哦,不妨事,還沒休息?蘇姑娘有事?”

“可否進去說話?”蘇黛容終究是個害羞的姑娘,說話不過三句又開始含羞起來。

“嗯。唔。。。蘇姑娘請進。”弘遙有些猶豫。

“公子可是明日離府?”蘇黛容随便找了個話題,她是早就知道弘遙等人将會明日一早離開,她不過是想回身關門。

“是的,明日一早。”弘遙看着蘇黛容将房門緊閉,空氣一下子稀薄起來,弘遙心中直覺不妙。

“黛容願随公子一起走。追随在公子左右,請公子成全黛容。”蘇黛容紅着臉直直的看着弘宸。

弘遙聽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黛容的故作強勢像天邊搖搖欲墜的風筝,只一陣輕輕的逆風便能使她高空墜落,粉身碎骨,若是蘇笑晴今日說出這番話,弘遙會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拒絕,可蘇黛容她。。。。。。弘遙十分猶豫,他依舊保持原來的表情,努力的讓蘇黛容看不到一絲婉拒。

“蘇姑娘,弘遙今後并沒什麽打算,自己尚且不知如何安身,豈能誤了蘇姑娘終身。”弘遙的借口雖有幾分搪塞之意,可的确是他的現狀。

“我不怕。”蘇黛容似乎早料到會被拒絕一樣,沒有弘遙想象中的不堪一擊,反而更添了堅決。

“我怕!”弘遙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他怕這樣鐘情又敏感的女子,像一條細軟卻韌力十足的繩,會将他一點點勒到窒息。對墨翡放開後,他不再對感情抱有許多幻想,弘遙的心裏認為,一個人一生中只有一次是椎心刺骨的愛,愛到渾身的血液都會随着情緒的波動變得不同,可這愛過後,他寧願選擇一個讓他感到輕松的女子共度一生,少了些愛,更多的像是摯友一樣。若是這蘇家二姐妹中,他寧願選擇蘇笑晴。

蘇黛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黛容自小與妹妹不同,在人前總是小心翼翼力求不失儀态,漸漸的,黛容覺得越來越孤單,直到遇到公子,黛容才覺得人生原來可以這樣快樂。”

弘遙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曾經的墨翡帶給他的就是這種人生竟能如此的感覺。弘遙很動容,但這份動容并不足以讓他背負這個女子的後半生。

“黛容,我不瞞你,也不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跟你在一起,我并不會快樂。”弘遙很真誠的傾吐着自己的真心。

“我們并未在一起過,你如何知道?我斷言,我們定會幸福!”黛容也急急的将心事吐出,她怕她若不争取,想從前一樣小心,會徹底失去唯一的機會。

“黛容,你對我的情愛,遠遠多過我對你的,亦或是将來我對你的,也許,一開始你并無怨言,癡心付出,可天長日久,你會開始對我有所希冀,你會覺得,我理應對你的付出做出回應,若是你看到我對別的女子展露笑容,你會覺得委屈,你難過,我除了愧疚再不會有別的情緒,久而久之,我們彼此都會十分辛苦,曾經那麽美好的情愛終究會一點點消磨殆盡,只剩下歇斯底裏,只剩下怨恨與傷害。我也曾對一個人用情很深,深到我需要用很久很久的時間來喘息。”弘遙說着這番話,腦中滿是墨翡,這是他最後一次再去碰觸自己心中的傷疤。

“我寧願飲鸩止渴,寧願用餘生換取我內心短暫的無結果的歡愉。”蘇黛容也不知道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黛容”弘遙的聲音柔軟了下來,他覺得她很痛,痛到他不忍再說一個字,只是輕輕的喚着她的名字。

這一夜,黛容在弘遙的懷中哭了一夜,哭到自己也不知道何時睡去了,第二日醒來,弘遙已不在身旁,圓桌木幾上只留有一張字條“黛容,珍重。”

弘宸、墨翡與弘遙踏着黎明第一抹光亮離開了節度使蘇大人的府上,他們并不想勞煩蘇大人派人車馬相送才選擇早早離去。

“我要去報仇!”弘遙邁着步子走在最前頭。

弘宸與墨翡跟在後面,他們并沒什麽要去的地方,弘遙吵嚷着要找迷暈再将他為奴賣掉的人家一讨究竟,替天行道,他倆也就一道跟着去了。

再次回到當時投宿的竹樓,已是不同景象,墨翡與弘遙初次來此,滿是紅綢喜物,如今卻是白幔條條,奠字在屋子正中懸挂着。

弘遙的氣勢也因此收斂了幾分,老婦人見了他們回來,并未太過受到驚吓的神情,反而簌簌的掉淚,倒像是他們才是惡人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墨翡問道。

“姑娘,對不住你啊。”老太太哭的更加厲害。

“我家老頭子,走了。”老太太哭着,喘了喘氣繼續說道:“我家老頭子,年輕時征戰沙場,威風八面,就受了一次傷,可就是那次,叫他染上了神仙散,送了性命!”

墨翡想那神仙散就是那日老将軍用小銅爐吸入的煙霧。

老婦人又說道:“當時軍營裏頭将傷重的人遣送回家,回家又能怎麽樣,沒有郎中,疼的死去活來,很多人都給活活疼死了,就算不是疼死,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無盡的疼痛自盡了。我家老頭子也是,有一天,一個人帶着一包白色粉末來,說是疼叫人頃刻間不再疼痛,恢複體力。還當場給老頭子用了些,果然老頭子就不疼了。當時覺得是遇到了神醫,可誰知,這藥粉用了便離不了了。老頭子若停了這藥,那樣子,簡直比當時受傷是更痛千萬,慢慢的,我們變賣了良田,家畜,全家除了糊口之外的銀子全都給老頭子買了這神仙散。當日對姑娘與公子起歹心也是因為家中實在無法,若不是為了那神仙散,我們祖祖輩輩是斷斷不會做那等傷天害理的歹毒之事啊。如今老頭子走了,這銀子,就這麽多了。對不住啊,姑娘。”老婦人說完将懷中的金銀放在桌上,那時小兒子賣首飾賣掉她和弘遙的錢。

“老夫人如今可曾認得這個賣給你們藥粉的人?”弘宸開口問道。

“這壞了心的,他早知道這藥會上瘾,他為了黑心錢,專門将這樣的藥賣給受傷疼痛難忍的人們,開始予取予求,甚至能佘出許多來,待已然成瘾,戒不掉時,他才露出本來面目,我家老頭子的多少戰友都因此傾家蕩産,人財兩空了。”

“這銀子您收下吧。”墨翡恻隐之心大起。

弘宸與弘遙詳細問了問老婦人有關那兜售藥粉的人,閑來無事,不如游戲游戲,既然決定替天行道那就要行到底。

找到那賣藥粉的人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沒過多久,弘宸與弘遙就發現,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小喽啰,真正的幕後主使仍在看不見的暗處,操縱着更多這樣的小喽啰。

弘遙與弘宸許久沒有将他們的才智與武力結合運用的如此風生水起,一層一層抽絲剝繭終于查到了最接近真相的地方,可是查着查着他們發現,矛頭似乎指向了一個他們不願看到的人---南诏節度使---蘇正清。

蘇正清就是那個幕後最大的操縱者,弘宸與弘遙決定會會這個掩藏極深的被稱頌的好官。

蘇正清聽出了來意,倒也不否認,承認自己一時糊塗,利用官職之便,開始并不知其竟是這樣的毒物,待知道後即刻加以收斂,只是若戛然停止,會讓已然成瘾者痛不欲生,所以才仍暗中默許,似乎是有備而來亦或許是巧合,這一日,蘇正清正要去銷毀一大批神仙散,弘宸與弘遙半信半疑的一同跟着去了。

濃煙四起,火光熊熊,燒了好一陣子才燒成灰燼,火光中,蘇正清的臉充滿正義、大義、甚至有幾分舍生取義的豪勇。恐怕連閻王與鐘馗的神情也不過如此了。

最後本該是最為叫人血脈噴張的時刻,卻叫人半點提不起興致,事情雖是過去了,可弘宸與弘遙總覺得有幾分不妥,可眼睜睜的看着也說不出什麽來。

本就是一場興起之事,該了的時候就應該了卻。

弘宸、弘遙與墨翡三人繼續同行,似乎他們三人都不願說今後該如何,也許怕的只是分離,就懷着一份僥幸能聚一天便是一天吧。

走了幾日,身後的南诏國都太和城就被遠遠的抛在了身後,遠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弘遙!”一個熟悉的嬌滴滴的女聲傳入三人耳中,齊齊回頭。

“蘇笑晴!你怎麽跟來了?”弘遙驚訝萬分。

“從你們出城我便跟着。”蘇笑晴笑着說道。

“那你此刻冒出來做什麽,若一直跟着不讓我們知道才好!”弘遙毫不客氣。

“我要等到距離太和城足夠遠,遠到你無法抛下我一個人離去的時候,我才能現身。”蘇笑晴笑眯眯的。

“不要再跟着我!我們!”弘遙幹脆的說道。

“那好,就此別過!”蘇笑晴竟然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弘遙笑她的把戲,她不過是想讓他追過去,自己就那麽看着,看蘇笑晴走多久會回頭看,會如何哀求自己,一向強勢的她如何放下面子。蘇笑晴似乎也深深知道弘遙的心思,就是直直的快步的走,不回頭,不猶豫,一會兒,就消失的弘遙的視線之中。

弘遙起先并不在意,可過了一會,仍舊不見,開始不安,終于,他妥協了,蘇笑晴這個女子雖是莽撞嚣張,可是卻是個不知如何保護自己的女子。

“蘇笑晴,你給我出來!”弘遙一邊走,一邊不客氣的喊着。

“蘇笑晴!”仍舊是弘遙嚴厲厭煩的聲音。

“蘇笑晴?你在哪裏?”弘遙再一次妥協,是真的在尋找。

“蘇笑晴,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不找你了!”弘遙似乎覺得下一秒蘇笑晴就會從某個地方跳出來,嘲笑他的自亂陣腳,再次板起聲音。

“蘇笑晴!蘇笑晴!蘇----笑-----晴!”弘遙徹底亂了。

“蘇笑晴,你如果現在出來,我就帶你走。”弘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

仍舊是沒有回答。

“蘇笑晴,你出來吧,我帶你走!”弘遙的語氣裏開始有哀求的味道。

“你說的,不許反悔!弘宸與墨翡都可以作證的,還有天,地,花花草草,樹木,風都可以作證的。”蘇笑晴終于竄出來了。

“我們走!”弘遙若無其事對着墨翡與弘宸說道,全然不理會她。

“你說過的話,不許這樣不認賬!”蘇笑晴一個人在後面跟着弘遙,跑了兩步,拽着弘遙的衣袖,弘遙并沒有甩開。

弘遙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與墨翡分道揚镳,他也并不想一個人孤獨此生,他是想要成親的,他想要一個可以讓他安穩開心的家,蘇笑晴正是他想娶的,不是因為情愛,而是因為,蘇笑晴的愛能讓他沒有身負千斤之感,可卻讓他相信,她會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守護自己。

四個人來到下一個城鎮,南诏國除去國都太和城,其他皆是民風昭著,并不車水馬龍卻也其樂融融,蘇笑晴也由女兒狀挽成了婦人髻,如當初弘遙的諾言一樣,也是以天為媒,以地為妁,弘宸與墨翡相伴祝福下喜結連理。

眼前一群人圍着城中僅有的布告欄交頭接耳,蘇笑晴也沖進去,不一會,低着頭,眼眶紅紅的出來了“你今後要對我好!”沖着弘遙的懷中就撲過去了,街上的人紛紛側目。

弘宸從人群中出來,對着墨翡與弘遙解釋着蘇笑晴的舉動,原來布告欄上張貼,節度使蘇正清因私藏私售禁品神仙散,貪污貢銀貢品,甚至勾結外戚私運禁品被南诏王一氣之下在朝堂上揮劍刺死了。弘乾也只是下诏書一道,拟命新到任人選。

弘遙與弘宸對看一眼,他們并不知道此次是否與他們的徹查有關,墨翡也感慨,曾經為一心為國效力不辭辛苦萬裏赴考的才子,竟官高權利惑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弘遙對紅着眼眶的蘇笑晴安慰了幾句,心中想,若是當初心軟帶走的人是蘇黛容,那麽此刻甚至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就需要花費好大的功夫來勸慰了。

懷中的蘇笑晴似乎看到了弘遙的內心,擡頭問道“黛容?黛容該如何?”

找了間客棧,兩間房,弘宸與墨翡一間,弘遙與蘇笑晴一間。

蘇笑晴對弘遙說:“黛容雖是姐姐,可每每什麽事都是我替她做主,她喜穿素雅之服,施薄粉青黛,我則喜豔麗,每次我都要她與我一樣的穿戴。如今,她只身一人,該如何?”

“黛容曾找過我,想讓我帶她走。”弘遙不知為何此時想将這件事告訴蘇笑晴,似乎是為了轉移她的擔心也或許是一些他也說不明白的理由。

“我放不下黛容。”蘇笑晴表現出極少有的柔弱,弘遙一時分不清,她們兩個誰才是姐姐。

“我也放不下。”弘遙心中想起黛容找他的那一夜,黛容是個讓弘遙不輕松的人,可如今的黛容,弘遙如何能将她一個人抛下。

弘遙與蘇笑晴對望,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而後依偎在一起。

另一房中,墨翡與弘宸對坐桌前,想着今後該如何,二人各有心思,墨翡心想弘宸是當今皇上弘乾唯一的同胞兄弟,且素來感情交好,堂堂的王爺,豈能真的跟自己浪跡天下,若是自己跟着弘宸回府,弘乾呢?弘乾還會給她一個處境艱難的選擇嗎?難道自己還要再逃出來一次嗎?與弘宸的再次重逢已經叫她沒了當初離府時的那份決絕,她舍不得也做不到。

弘宸看着陷入沉思的墨翡,心中做了決定,京都王爺之位他不要了,他要的是眼前這個讓他一生都疼惜不夠的殷墨翡。

四人再次聚在桌前,各懷心事,需要吐露一番,弘遙倒了滿滿一碗酒,對着墨翡什麽話都沒有說,眼神中飽含了千言萬語,多情的好像是弘遙的心都跳動其中,讓墨翡招架不住只能徒增傷感,弘遙本就不貪圖什麽,仰起頭喝了個幹淨,眼中又恢複了往日嬉笑的光彩。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弘遙與笑晴要回南诏去,她放不下黛容,我也放不下。就此別過,今後有緣再聚”弘遙很爽快,他沒了勇氣再看墨翡,只是笑着看看自己的笑晴,而後對着弘宸舉杯。

“六弟,一路珍重,若是有緣,定當相聚。”弘宸舉杯。

“弘遙,今後不許再用那賭桌上的小把戲,好好與笑晴度日。”墨翡萬分不舍,可這一天遲早要來。

一桌豐盛佳肴,誰也沒動筷子,只将酒喝了個幹淨。

墨翡與弘宸看着蘇笑晴與弘遙返回南诏國,也起身往下一個地方去了。過了一月,墨翡漸漸發現了弘宸的心事,京都無論如何都有他放不下的人,交待未完的事,即便弘宸許諾将來會陪伴在自己身旁永不分離,可墨翡知道,弘宸總是要回去一趟的,就算是訣別也是要回去一趟的。

“宸,我們回京都吧。”墨翡躺在弘宸的胸膛上。墨翡不再稱呼他為王爺,王爺與王妃早已是轉身以後的事情。

“謝謝你。他畢竟是我的唯一的兄長,等我将京都的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就雲游四海,做一對神仙眷侶。”弘宸很感謝墨翡的體諒。

“嗯。”墨翡的聲音如臨睡前一樣放松、安心,細細如蚊。

墨翡與弘宸沿着原來與弘遙一起逃亡的路回京都,與弘宸在一起的墨翡再無飄零之感,覺得處處可以安身,處處可以是家,墨翡一路上對弘宸講着她一路以來的經歷。弘宸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也确實對墨翡的話十分在意,樂于聽着有關墨翡的任何事情,他對墨翡的愛也越來越濃,兩個人似乎很默契,身體與心靈上都十分契合,心意相通大抵就是如此吧。

回去的旅途很愉快,日子也過的極快,墨翡甚至有些懷疑,曾經自己與弘遙走了那麽久的日子,那麽遠的路,感覺那麽漫長的時光是真的嗎?

到了近郊,墨翡與弘宸看到居民推車做買賣時,車馬旁都挂着形似回鹘水戴的物品,細細問去,果然是盛水器具,只是回鹘用獸皮,牛皮等,到了這裏,因地制宜豬皮等較為普遍。街上也多了許多先前不曾看到的果子,蔬菜等作物。再往前走,一個戲臺上,唱戲的人裝扮與唱腔也不似從前,有幾分異域的味道,墨翡随身一看,身旁擺賣女子修容的物品也不同,釵飾、衣帽、披肩、緞帶、腰擺都透着一股異域風情,剛柔兼濟,式樣也新穎別致了許多。不似從前千篇一律。

弘宸心中有了猜測,果然,再往前走,就看到一群婦人圍坐一團,都聚精會神的看着人群正中的那個人,那人正在給一個年輕的婦人挽發髻,勞作之家的婦人們往日只為了方便勞作,總是胡亂的将發一挽,失了姿色,不能取悅夫君,頭發也打結枯槁,可由這人輕松挽過之後發行別致,不妨勞作,挽也容易,拆也容易,一邊動作着一邊說着些平日裏的護發竅門,言傳身教。弘宸與那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點頭一笑,繼續着各自的事情。

“她是?”墨翡看到了弘宸的舉動,那人群中為人挽發的女子生的眼窩凹陷,睫毛濃密,鼻挺而直,鼻翼小巧纖薄,十分美麗。

“她就是我對你說起過的骨力玥靈,榮安王的王妃。”弘宸看着墨翡說道。

“想不到她竟這樣美麗,聰慧。”墨翡由衷的贊美道。

“看她現在過的很快樂,也能叫我安心了。”弘宸說着,仍有幾分難掩的愧疚。

“宸,走吧。”墨翡輕輕握着弘宸的手,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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