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火光?”

她有些怔然,“這鬼火可真是奇怪的很。”

作為一只小鳥的他,探着頭,看着星星點點的火星。

這都是他身上燃燒的火星,他怎麽能夠讓這火星傷到他最喜歡,最深愛的人呢?

漫天星星點點的火光領路,她背着小籮筐,懷中揣着一只小小小小鳥,緩緩下了山。

天色已晚,蓮花的娘親和爹爹早已睡下,蓮花放下了背上的小籮筐,便躺在了床上。

她将他從衣襟掏了出來,道:“小小小小鳥,我們做個約定吧!”

火鳥看着她,什麽約定?

“小小小小鳥,你等我一下。”她抓着火鳥,從枕頭旁邊拿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妝奁,她将妝奁緩緩打開,火鳥看着她,她這是要找什麽?

首飾?不過找什麽首飾?

嗷,女為悅己者容,難道說……她想要打扮給他看?

不對,破奴将軍擡起了手……嗯,不對,應該是火鳥擡起了前爪子,他疑惑的看着她,他現在是鳥的形體,不是人。

她怎麽會有想要打扮給他看的打算?

他正疑惑着,不明白,她到底要拿妝奁有何用處,便眼睜睜的瞧着她從妝奁中拿出了一根紅繩子。

“小小小小鳥,你覺得這根繩子怎麽樣啊?”

他在她的手中,歪了歪頭,為何要拿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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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小小鳥,你覺得這繩子給你用,如何啊?”

火鳥的後背一涼,脖子有些難受,他看着她手中的長繩子,是誰扼住了他命運的後頸皮?

她将紅繩子在他的脖子間晃了晃,撫摸了他的腦袋。

他有苦說不出啊。

她難道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有虐待小動物的……

他晃了晃腦袋,有些掙紮狀。

他不是怕死之人,但是,他也不能死的冤枉。

“小小小小鳥,你別掙紮啊!”

他怎麽能夠不掙紮啊?這樣死了,被心愛的人謀殺……不,還不是謀殺,是錯殺。

他當然要掙紮。

“小小小小鳥,我只是要給你系個繩子嘛!你別掙紮啊!要乖啊!”

他都要将繩子系到他的脖子上了,他又不是個傻鳥。

曾有人說過,要為愛情犧牲,但是,犧牲……也不是這個犧牲法啊!

他想要撲騰翅膀,但是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他終于……知道,她為什麽要将他握着了。

原來就是防止他逃走,飛走。

他晃了晃腦袋,翅膀撲騰不了,只能拔長了脖子,想要掙紮。

她捏了捏他的後頸皮,道:“小乖,你不乖了,是不是?你不乖的話,你明天就不要想吃蟲子了。”

明天?吃蟲子?

他還有明天嗎?

她的身後還有兩三顆火星。

他閉上了眼眸,不能夠傷害她,即便是死了,能夠死在她的手中,這樣也好。

他雖然浴火重生了,但是也是會死的,非正常死亡的那種。

“你最乖了。”

他不再掙紮,乖乖的待着。

她的一手握着他的身子,一手拿着紅線,将紅線一圈又一圈的繞在了他的腿上,然後打了個死扣,讓他掙脫也掙脫不開。

“好了,小乖,我已經系好了。”

他還沒有死,難道,她是想要讓他睜開眼睛,親眼看到他自己被她活活勒死?

“小乖。”她的手指揉了一下他的頭,柔聲喚他。

她的溫柔攻陷了他,即便是讓他看到他自己慘烈的樣子,他也認了。

他睜開了眼眸,低頭看了脖間,沒有紅線?

紅線在何處?

他低了頭,看到紅線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偏頭,去看她。

她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小拇指,另一只手将他的身子松開,讓他站在她的手上,她含着笑意,緩緩道:“小乖,我和你的手上都綁上了紅線,我們拉鈎,你可不許跑,知道嗎?”

他看着手上……嗯,爪子上的紅線。

原來是為了不讓他跑,才要拿繩子,才要将他的爪子用繩子系上的。

他擡了擡爪子,那根紅線在手指間拴着,連接着他和她,生生世世,哪怕生死,都不能夠将他和她分開。

他要歡呼,他要雀躍。

原來她是想要和他之間有些羁絆,這紅線,便是他和她的羁絆。

他撲騰翅膀,一飛沖天,飛向了屋頂。

“小乖,你這是做什麽啊!”她看着落在房梁上的小鳥,蹙眉。

他在房梁上撲騰着翅膀,晃着小腦袋,蹦跶,蹦跶。

“小乖,你這是想要逃嗎?”

她彎了彎小拇指,她的手上都系上了紅線,拉着它,它還想要逃?

“小乖,你既然這樣小乖,就不要怪我了呀。”

她說着這話,勾了勾指頭,拉扯着紅線,讓紅線越來越短。

“我都将你拴起來了,你以為你能跑的掉!”

他的爪子感受到了她拉扯的力度,在她拉扯下,雖然紅繩子的長度越來越短,但是他和她之間的紅繩子還有不短,他撲騰翅膀,她哼了哼,道:“小小小小鳥,你跑,看我把你拉回來。”

在她的拉扯中,他撲騰翅膀,飛到了她的腦袋上,站着。

“哎?你這只小小小小鳥!”她一把抓住了他,扼住了他命運的後頸皮,凝眉,教訓道:“小小小小鳥,你到是跑呀!我都給你拉鈎了,你還跑,你記住了,你再跑,我也會将你拉回來的,所以,你怎麽讓跑,也是跑不掉的。”

他很是冤枉的看着她,他不是想跑,他這不是雀躍嘛!是高興的。

再說了,她只要輕輕勾勾手指頭,他不就飛過來了嘛!

她坐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抓着他的身子,道:“小小小小鳥,已經很晚了,我們要睡覺了,你可不許再鬧了,知道嗎?”

睡覺?一起嗎?

他在思考。

她手指輕輕敲着他的腦袋,道:“別掙紮了,知道嗎?你要陪着我睡覺,不許掙紮。”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麽也飛不高……,野外的鳥兒都是向往自由,但是,他想要做家養的,只要娘子不棄,他才不想逃離娘子的掌心呢!

做娘子的掌中寶,挺好的。

“你如果不嫌累的話,你就再撲騰翅膀,試試,信不信我将你的毛都給拔個幹幹淨淨。”她在威脅他。

他看着她,低頭,翅膀包裹着身子,她會拔他的毛嗎?

拔個幹幹淨淨,他作為一只鳥,竟然也害羞了。

她将紅線,往手腕上繞了多圈,讓線短些,然後将他放在了枕頭邊。

他老老實實的躺下,頭靠在了她的枕頭上,鑽到了她的臂彎處。

他念起了百年前的歲月。

在月光下的每一個夜晚,她香汗淋漓之後,都會枕着他的臂彎,入眠。

“小乖,你要乖,乖乖睡覺。”她愛撫的撫摸着他的頭,他閉上了眼眸,這一世,能夠這般,能夠這般躺在她的臂彎中,甚好。

只要她不嫌棄他,不讓他走開,他做一只小小小小鳥,也是挺好的。

“爹爹,娘親。”

蓮花喊着娘親和爹爹,她想要沖過去,但是,面前的大娘攔住了她。

“不要燒掉我的爹爹和娘親。”

蓮花看着那熊熊燃燒的火把,火把點燃了她爹爹和娘親身下的草芥。

“不要燒……”

她面前的大娘開口道:“蓮花,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這麽不懂事,你的娘親和爹爹感染了瘟疫,如果不燒掉,泉全村子的人都會染上瘟疫的。”

“娘親,爹爹……”

火在燒,她眼眶中含着淚花。

“娘親,爹爹……”

小小小小鳥站在樹枝上,看着那燃燒的火焰,火越燒越旺,濃煙滾滾。

“月兒……”

她躺在床上,背簍破了一個洞,也沒有修補,地上的碗都摔成了幾片。

她蓋着被子,額頭上都是汗珠。

“爹爹,娘親……”

他們都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爹爹,娘親……你們別走,別丢下我一個人……”

他站在窗外的樹枝上,看着她翻了個身,被子都滑落在地。

“月兒……”

“爹爹,娘親……”

他撲騰了翅膀,飛入了窗戶,飛到了她的床邊,落在了她的手邊,輕輕啄了一下她的手,想要喊醒她。

她肯定是又做噩夢了。

連着幾天,她都是如此。

她的眼是閉着的,擠出了一行清淚,“爹爹,娘親,你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帶我走吧!”

“月兒……”他出了聲,喊她的名字。

她依舊不醒,閉着的眼眶,眼珠子在飛快的來回轉動。

他化為了原形,不再顧及,坐在了她的床邊,喚她:“小蓮花,你醒醒。”小蓮花,是他對她的愛稱,正如小小小小鳥是她對他的愛稱,是一樣的。

“小蓮花,你醒醒。”他喚她的名字,伸手去拂她額頭上的汗珠,他碰到了她的額頭,便凝眉,她都發燒了,額頭很燙,很燙。

“小蓮花?”

他喊她,心中一驚,難道……小蓮花也生了病?

難道是瘟疫?

木門外,咚咚咚。

“蓮花,你兩天都沒有出屋子裏了,是身體不舒服嗎?”小蓮花躺在床上,便聽見了門外林大娘的話。

她坐了起來,咳了咳,她這發了燒,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力氣。

她沒有回應,林大娘又問道:“蓮花,你在屋裏嗎?”

“林大娘~ ”她拉開了被子,想要下床,剛站了起來,便眼前一黑,看不見東西,有些發暈。她手扶着床邊,咳了幾聲,應聲道:“林大娘,我在屋裏。”

“林大娘,你有什麽事情嗎?”

“蓮花啊!村裏都沒有吃的東西了,你家還有蘑菇嗎?大娘過來拿點蘑菇。”

“林大娘,我家裏沒有蘑菇了。”她的嗓子還難受,說出來的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林大娘推開了木門,進入了屋子。

“林大娘。”

“蓮花,你這是生病了嗎?”

她扶着床邊,很是虛弱,“林大娘,我沒事,就是有些發熱,有些頭昏,我躺上幾天,就應該好了。”

“發熱?頭昏嗎?幾天了?”

“兩天了。”

“哦,這麽說,你這兩天真的沒有出去過呀!”

“嗯。”

林大娘看了地上的背簍,道:“這背簍都壞了啊!”

“只是破了一個洞,還沒有補。”

“碗也碎了呀,你應該有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吧!”

她虛弱的說道:“林大娘,我沒有事情的,以前,餓的時候,我也将近七天沒有吃東西,沒有事情的……”

“真是可憐的孩子啊!都還沒有嫁人……”

“……”她只是生了病,怎麽就可憐了呢!

不過想想,她以前生病的時候,爹娘都會守在她的身邊,即便是她到了嫁人的年紀,爹娘還是将她當作寶貝,當小孩子一樣哄着。

現在生病,爹娘都不在了……

是挺可憐的。

“孩子,大娘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林大娘慢走。”

蓮花躺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閉上了眼睛。

“小蓮花。”

“小蓮花。”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她。

她緩緩睜開的眼眸,看見了床邊的他,吓了一跳,然後将被子蒙過了頭,罵道:“你這個流氓,你想對我做什麽呀!”

“小蓮花,我只是想要照顧你而已。”

“你這流氓,時隔一年多,你怎麽還惦記着我!”

“小蓮花,我這叫做專心。”

“你這個流氓,你是怎麽進來的啊!你快點給我出去!離開我的家!”她拉着被子,沖着他兇。

“小蓮花,你的門都沒有關,我就走進來了。”

“你出去!”她伸出了手,指着他,叫他出去,但是,她的聲音輕輕的,軟軟的,一點兇人出去的力度都沒有。

“小蓮花,你這樣溫柔的我,我反而覺得,你是因為生病,怕拖累我,說的是口是心非的話,但,實際上,你是想要讓我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的。”

“你聽不懂話嗎?我是要你走啊!”

“小蓮花,我都對你說了這麽多,你怎麽還說這話呢?”

蓮花瞪着他,他簡直就是個登徒子。

“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啊?拖累什麽你?”

“小蓮花,一年多前,我就對你說,你摸了我,我摸了你,你要對我負責,我也要對你負責。”

他怎麽又說這話?

“雖然你是山上的伐木的,比一般的村子的漢子要辛苦,但是,你若不是個登徒子,村子也會有姑娘跟你的,你何必做這種事情?”

“我怎麽是個伐木的了?”他雖然是只鳥,但是,又不是啄木鳥。

“你在山上不伐木,以何為生?”

這個……

他沒有回答。

她瞪着他,了然,道:“原來,你連伐木的活計都不做,難道,你住在山上,是個盜賊,每日,便是潛入姑娘的香閨之中偷香嗎?”

“小蓮花,在你眼中,我竟這般不堪?”

“嗯。”

他撇了嘴,有些無奈。

她還真夠實誠的。

“小蓮花,我這人很喜歡跟別人對着來,別人不讓我怎麽樣,我越怎麽樣,你越讓我走,我越要留下來,你都生病了,我怎麽能夠留下你一個人難受呢!”

她瞪着他,他怎麽能夠這般死皮賴臉呢!

喜歡給別人對着來?

“那你留下來吧!”這樣,是不是……他就可以走了?

“我會留下來的,放心,乖。”他伸手要去摸她的頭,她手拉了拉被子,蒙上了頭。

他笑着将手移開,她才拉開被子,瞪着他,兇道:“你不是說,你喜歡和別人對着來嗎?我讓你走,你怎麽不走了啊!”

“我這人是喜歡和別人對着來,但是,我這人懼內,最聽娘子話。”

“娘子?”

她凝眉,他這個流氓,太不正經。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将房間收拾幹淨後,撿起了地上的背簍,她看了他一眼,道:“你撿我的破背簍做什麽?”

“我去山上給你摘點果子,然後,再給你弄些草藥回來。”

她看着他,他這麽好?

他勾唇,一臉欣喜道:“小蓮花,你是在感動嗎?我都在你的眼中看到光芒了。”

“我沒有。”

“小蓮花,你又不是鴨子。”

她瞪着他,“你才是死——”死鴨子。

她的話還未說完全,他便背着小籮筐,跑到了床前,食指堵住了她的唇瓣,教訓道:“小蓮花,別說那個字,不吉利。”

“你就算是生病了,做噩夢了,也不許說……那跟爹爹,跟娘親走的話,你還有我,我會好好的照顧你,你過幾天,就會活蹦亂跳了。”

她擺了擺手,“你快走吧!你快走吧!”

天色已暗,小火鳥去采藥還未歸家,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進來。”

“都進來。”

她凝眉,屋子外面怎麽這麽鬧哄的慌,她翻了個身,被子蒙上了腦袋,小聲嘟念了句:“發生什麽事情了?好吵啊!”

“都進來。”

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屋室,小蓮花拉開了被子,翻了個身,看着滿屋子的村民。

“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都過來我家了?”

村民帶頭的是一清早便來探望過她的林大娘。

“林大娘,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們怎麽都過來了呢?”

林大娘緩緩道:“蓮花,你生病了,不是嗎?”

“林大娘,你好心,我的身體還好,叔叔嬸嬸,大娘伯伯們,你們都回去吧,不用特意來看我,我躺上幾天,便好了。”

“蓮花,你是想要害死全村的人嗎?”

“林大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蓮花,你的爹爹和娘親都染了瘟疫死了,你這又是發熱,又是頭昏,又是虛弱無力,和你娘親和爹爹的病症都是一樣的。”

“我沒有染上瘟疫,我只是有些發熱,以前,我也這樣過,過上幾天,就好了。”

“不要狡辯了,瘟疫能夠傳染人,你一定是被你的爹爹和娘親給傳染上了。”

一個村民說道:“對,她一定是得了瘟疫,你看看她那個樣子,和她爹爹快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沒有。”

“不要狡辯了!”

“不要狡辯了!”

“你就是快要死了!”

村民都在說她要死了,她用被子蒙着頭,小聲的道:“我沒有……”

“将她燒了,将她燒了,将她燒了。”

她聽到這呼喊聲,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

“你們說什麽?”

衆多的火把在搖擺,村民都齊聲喊道:“将她燒掉。”

“什麽?”

林大娘也拿着一只火把,緩緩道:“蓮花,你染了瘟疫,不能夠再連累我們了……”

小蓮花一臉驚恐,“我還沒有死,你們為什麽要這樣?”

“蓮花,我們會為你祈禱的。”

“我沒有染瘟疫,我不會死的。”

“可是,你不死,我們都會死的。”

一只火把不曉得是誰扔的,直接扔到了她的床上,她的床上着了火,火被子還蓋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小小鳥:“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怎麽飛,怎麽飛,也飛不出娘子的掌心!!!!”

→“我就是娘子的掌中寶。”“世間動物三千,娘子偏偏就寵我一只小小小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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