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沒有染瘟疫,我不會死的,你們不要将我活活燒死。”她掀開了火被子,想要下床,身子卻很是虛弱,在慌忙中,直接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燒了她。”

“燒了她。”

“燒了她。”

她的腿被磕傷了,有些疼,身子也是無力,她手撫着地面,看着舉着火把,要燒掉她的村民,這些左鄰右舍都是她最尊重的長輩,是林姓氏的族人,村裏的山上才有的東西,都是她采下來的,雖然說家家戶戶也用旁的東西,給她換了,但是,好歹都是親近的人。

“我是活生生的人,是你們看着長大的,不是鬼,也不是怪,你們為何要做的如此絕情?林大娘,我娘親走的時候,你還對她說,要好好照顧我!要看着我嫁人的!”

“蓮花,你不死,我們整個村子都是染上瘟疫的,你若是死了,我們都會活下來的,你為了我們全村的人,難道,就不能去死嗎?”

去死……

林大娘舉着火把,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蓮花,娘親和爹爹走的時候,你不是也說……想要和他們一起走的嗎?”

“蓮花,你現在走的話,你娘親和爹爹還沒有走遠,你快點走路的話,應該可以追上你的娘親和爹爹的。”

“林大娘,我不想死。”

林大娘皺眉,疑惑道:“你怎麽又不想死了呢?你不是很想念你的娘親和爹爹嗎?你娘親和爹爹都屍骨未寒,你便不想你的娘親和爹爹了嗎?”

蓮花看着林大娘,道:“林大娘,被活活的燒死,會很疼的吧,我從小便怕疼的……”

“乖孩子,別怕,你只要閉眼,便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她擡起了手,剛要蹭到林大娘的衣袖,林大娘便往後退三步,和她隔開了兩臂,她這便夠不到林大娘的胳膊了。

林紅蓮詫然,仰頭看着後退了的林大娘,道:“林大娘,你這是?”她只是要拉林大娘的胳膊,林大娘怎麽後退了這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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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笑了笑,想要掩飾尴尬。

“原來林大娘是怕我傳染給你。”林紅蓮看着一屋子的村民,笑道:“那你們還進來做什麽?凡是進了我屋子的人,都會染上瘟疫的。”

“你們都會死的,死後的屍體都會被燒掉的,屍骨無存。”

林大娘瞪着她,兇道:“你這個小賤人!說的這是什麽話!”

林紅蓮笑着:“我說的是實話啊!誰進入了我這件屋子,就會染上瘟疫,就會死。”

在她的詛咒中,村民被吓的,跑出了屋子。

紅蓮看着他們猴急的跑出了屋子,樂的笑岔了氣。

“你這個小賤人,怎麽就這麽壞呢!真是好狠毒的心,你娘和你爹良善,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個不懂道理的女兒!”

“就是因為我娘和我爹良善,才會讓你們欺負的這麽慘。”

“你這個丫頭,跟你講不了道理。”林大娘冷哼,接着将火把仍在了床上,跑出了屋子。

一桶油直接灑到草屋上,幾個村民從四方将火把仍到草屋上,火勢便迅猛的蔓延開了。

衆多的村民站在草屋外,看着火燃燒的旺盛,臉上都帶了笑意。

紅蓮半躺在地上,她的床上焰火灼灼,她咬着牙,一點的往外面爬。

她不能就這樣死了,不能就這樣被燒死了。

草屋灑上了油,火燒的旺盛,一塊連着一塊,有混合草的燒的發黑的幹土塊落下來,火星子也落下來,落在地上,刺啦的在響。

她頭上方燒的已經只剩下了木頭梁子在支撐着,好幾塊幹土塊朝着她砸了下來,她往別的地方爬,避過了幾塊土塊,卻還是有一塊土塊的草上還在冒火星的,沒有避過,直接砸落在了她的衣服上,一點即燃,火星子變成小火苗,衣服上冒了一縷黑煙。

她凝眉,用手将發燙發黑的土塊打落在地,土塊将她的手燙的通紅,她咬了咬牙,又用手掌拍了拍衣服,衣服的火苗熄滅了,卻燙上了一大塊洞。

她趴在地上,土塊紛紛從她的前面掉落,她咬着牙,含着淚,道:“流氓,你為什麽要去采藥!你怎麽還不會來啊?”

“流氓……”她從來都沒有問過他的名字,在她無助的這一刻,她能想到的人就是他,就是那個在風雪中,在她覺得冷的要命的時候,将她抱着,抱了三個時辰的流氓。

現在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他。

“流氓,你怎麽還沒有采藥回來?”一塊又一塊的土塊落下,眼看着房梁上燃燒的柱子也要塌陷,掉落了一半,她低頭,用手臂抱着頭,流下了一行淚,悲傷的道了句:“流氓,你還會回來嗎?你哪怕會回來,怕是也見不到我了。”

“說什麽傻話?”

她抱着頭,咬着唇,疑惑,是他的聲音?她是癡了嗎?竟會聽到他的聲音?

“小蓮花,我只是走一會兒,你便想我,想的要命了?”

他還在說話?是……在說話?

“想我,都想的要命了,怎麽還不擡起頭來看我?”

她滿懷期待的擡起了頭,他是真實的,站在她的跟前,如同馳騁疆場的将軍,威風凜凜。

他臉上帶着笑意,道:“小蓮花,你想我了?”

“我才沒有想你,我剛才是在罵你,罵你來着。”

他還是笑着,“是嗎?我不曉得你是不是想我,但是,你要命卻是真的。”

她仰頭看着頭頂的房梁,道:“流氓,你別傻站着,柱子要掉下來了,我趕快抱我出去!我們要趕快出去,才行!”

他緩緩蹲下,蹲在了她的面前,靠近她,輕聲問道:“小蓮花,你叫我什麽?”

做癡情的鳥兒時,她整日叫他小小小小鳥。

做英雄救美人的男人時,她卻口口聲聲叫他流氓。

他實在悲催,連個好歹的名字都沒有。

“……”流氓……她并不曉得他的名字。

她不回答,他緊追不舍,重複道:“小蓮花,你叫我什麽?”

“你叫我什麽?”

她擡起了手,握住了他的胳膊,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房梁就要燒斷了,時時刻刻都有掉下來的風險,我們趕快走吧!有什麽話,我們出了屋子再說,好嗎?”

他不緊不慢,看着她的臉龐,緩緩道:“小蓮花,我覺得……我們還是在這裏解決完了比較好。”說着這話,他擡起了手,手貼近她的臉頰。

她抓着他伸過來的手,罵道:“你這個流氓!”

“惱了?這便就惱了?”他伸手觸到了她的鼻子。

“你這個流氓,太過分了啊!”

“就不是你捏我嘴巴,說我嘴巴死硬的時候了?還捏着我的後頸皮,讓我別跑的時候了?你就不過分了?”

“你說什麽?!”

在她的疑惑中,房梁的柱子已經斷了,火星子掉落,開始塌陷,。

他俯身,将她抱在懷中,她看着他,“你……”

他笑,“還想說我流氓,将我抱好,要不然,摔了,我可不管你了!”

她勾住了他的脖間,他笑,“你還真是喜歡我的後頸,可不再捏我的後頸皮了。”

“你說的什麽啊!”

“柱子掉下來了!”

他擡手,直接将着火的柱子給推到了一邊,只是一閃,他便抱着她,出了土草屋。

土草屋在他抱着她出來的這一刻,驟然倒塌,只成了一片燒焦了土。

“你是誰?”躺在他懷中的小蓮花凝眉的看着他的面容,她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渾身有火光,身邊還有星星點點的火星圍繞。

“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她有些詫異,他渾身都是火光,還一點事情都沒有。

衆多村民看着渾身有火光的男人驚恐萬分,他抱着林紅蓮逼近他們一步,他們便往後退兩步,他緩步朝他們走,吓的他們接連的後退。

“你們在怕什麽呢?怕我都殺了你們?”

他渾身都有火光,她勾着他的脖間,火焰燃燒在他的頭頂。

這是……怒火嗎?

她看着他,問他,“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蓮花,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你跟我說,剛才都是誰欺負你了?我讓他們也嘗嘗被烈火燃燒的味道,可好?”

一個村民聽了這話,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

“難道……他是鬼怪?”

另一個村民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在地,吃驚道:“難道……他頭上的是鬼火!”

老二頭的手不停的抖着,說話嘴都不利索了,“鬼火,就……就是那個……那個,是鬼火,我去山上……去山上看到追着我,差點,讓我被石頭磕死,那的那個鬼火就是這個樣子的。”

“老二頭,你見到的鬼火便是他?”

老二頭點了點頭,道:“沒有錯,沒有錯,就是這把火,我認識的,我認識的。”

“鬼怪啊!”

“別燒我啊!”

“別燒我啊!”

老二頭驚呼着,甩胳膊,一溜煙,跑出了十幾步,林大娘瞧着原本在隊伍後的老二頭跑遠了,笑了笑,道:“這老二頭,腿腳在這個時候,到是利索的很呢!”

其中一個村民道:“是鬼怪,我們村子裏的瘟疫,一定是鬼怪造成的。”

“一定是鬼怪造成的,我們村子千年都沒有事情。”

“對啊,你看看……鬼怪和林紅蓮這般親密,還抱着她,你看抱的多緊啊。”

“一定是的,要不然紅蓮的爹爹和娘親都死了嗎?”

那三個村民一人一句,大膽的猜想。

“鬼怪,一切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帶頭的林大叔舉起了火把,道:“都說……鬼怪怕狗血,我們将狗殺了,灑到他的身上怎麽樣?”

“灑狗血?”他笑了笑,道:“小蓮花,你們村裏人,可真會玩。”

小蓮花的唇貼近他的耳邊,小聲問道:“那……鬼怪,你怕嗎?”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剛好,“據說鬼怪都挺怕的,不過,我還沒有試過,不曉得狗血灑在身上,會不會魂飛魄散。”

在隊伍最前面的,一個不怕鬼的大膽的村民林六子聽了這話,晃了晃舉着的火把,喊道:“林老三家的那大黃狗,林老三,牽狗過來!”

在隊伍尾的林老三牽着他的大黃狗,緩緩走到了隊伍前。

“林老四,去那個盆來。”

林老四依言去找盆,林老三牽着大黃,咬着唇,道:“你們……真的要動我的狗嗎?”

“林老三,我知道,你自從老伴走了後,便就指望着這只狗了。”

“哈哈。”兩個村民在笑。

林老三看了一眼大黃,無語:“……”

林六子尴尬一笑,“是相依為命。”

“……”

“老三啊!我們都曉得,你對這大黃的感情,可是,現在不是你和大黃重感情的時候,大難當前,你個人的利益是小事,大家的生命才是大事,你要考慮大局,依大局為重。在者,犧牲了大黃一個人,能夠換取我們一村人的生命,你說,孰重孰輕,這點買賣,你不會都想不清楚吧?”

林老三聽着這話,長嘆一聲,蹲下了身子,撫摸大黃的頭。

大黃張開了嘴,很是熱情的舔了林老三的手心和手背,反反複複。

林老四從一推還在燃燒的土堆中扒拉出來了一個銅制的盆子,他拎着,道:“老六,這個盆子,怎麽樣啊!”

小蓮花看着那帶花紋的盆,支支吾吾的道:“那個是……那個是……”

他看着小蓮花很是窘迫的模樣,戳了一下她的紅臉頰,道:“那個盆是做什麽用的?”

她咬着唇,沒有回答。

他道:“難道是……你不想起夜的時候……”

她原本搭在他的脖間的手,捏了他的後頸皮,兇道:“你胡說什麽,那是我洗腳用的。”

“那你這麽窘迫做什麽?洗腳的盆,還見不得人了?”

她看着他,道:“鬼怪,我這是為你着想,難道……你想用我的洗腳盆盛那狗血嗎?”

他笑了笑,“你的洗腳盆,我倒是不嫌棄”。

“……”無語。

他又補充了句,“以後,我為你洗腳,我也不嫌棄你的。”

“……”更無語。

大黃身子軟軟的躺在地上,沒有半分生機。

鮮紅的血滿半盆,林老三蹲在地上,看着那一只跟了它将近十年的大黃,他伸出了手,去觸摸大黃的毛,沾了一手的血。

“拿狗血潑他,讓他魂飛魄散。”

衆多的村民舉着火把,“狗血潑他,讓他魂飛魄散!”

“林老四,潑他。”

這一聲招呼,林老四端着銅盆,半盆子狗血,直接朝他的方向潑過去。

衆村民都在笑,可是,還未笑的歡實,他們便苦着臉,凝眉,震驚,又不解。

狗血潑在了林老四的身上,而林老四站在鬼怪的位置上,鬼怪站在林老四剛才的地方,現在鬼怪就和村民是朝向一個方向的。

“呀!呀!呀!”

一陣鬼哭狼嚎,村民一個接着一個的丢到火把,四處逃竄。

小蓮花在他的懷抱中,看着村民驚慌逃竄的模樣,也笑了。

“開心嗎?他們欺負你,我可都欺負回去了。”

她在笑,“鬼怪,你現在……是在求表揚嗎?”

他挑眉,“那你準備怎麽獎勵我?”

“吻你。”

“啊?”他聽見這兩個字,有些怔然。

她擡頭,瑩白秀脖,伸長,她的臉頰靠近他的臉,唇輕輕落在了他的臉頰上,如羽毛般輕柔。

“你……”

“鬼怪,我喜歡你。”

“他們都怕我,你不怕我嗎?”

“他們都欺負我,都想要将我燒死,只有你,願意救我,你雖然是鬼怪,但是,救我,希望我的生你,怎麽會傷害我,我又怎麽會怕你呢?”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小蓮花,我是一只飛鳥。”

“你是什麽鳥?”

“你在上面,我讓你看一只大鳥。”

“啊?”

他将她背在了背上,“抓緊我。”

她摟着他的脖間,他展開了翅膀,載着她,飛向了天際。

天是藍色的,上面還飄着雲霞,粉色的雲霞,像是桃心。

她抱着他的脖子,迎着風,在他的耳邊喊道:“哎,飛鳥,你是什麽飛鳥?”

“小蓮花,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你這樣會把我掐死的。”

她摸了摸他的頭,“乖了,乖了,我溫柔一點。”

“飛鳥,你是不是我的小小小小鳥,那只野鴨子?”

他邊撲騰着翅膀,歡呼雀躍,他早就想帶着她,游遍大好河山,看盡世間繁華,載着她,自在的飛翔,真好。

“小蓮花,我是鸑鷟,是五鳳的一種。五鳳有五色,五色為赤者鳳、黃者鹓鶵、青者鸾、紫為鸑鷟,白名鴻鹄。你知道了嗎?”

“原來你是鳳凰啊!那你是修煉成精怪的了?”

“……”不是修煉的精怪,他還是他,飛鷹将軍,破奴将軍,只是他在火中,與鸑鷟相撞,浴火重生,有了鸑鷟的能力。

“小蓮花,天上的風景好嗎?”

“天上的風景好美,小小小小鳥,你能夠再飛的高點嗎?”

“小蓮花,我的名字叫做破奴,就是破除匈奴的意思。”

“破奴?”

“嗯。”

“可是,我還是覺得叫你小小小小鳥,比較好聽。”

“……”

“小小小小鳥,你覺得我給你取的名字,不好聽嗎?如果你覺得不好聽的話……”

他有些期待,她是不是要改稱呼了?

“你覺得不好聽的話……那也沒辦法。”

“……”無語,還能怎麽辦呢,自家的娘子,只有寵着了。

“小小小小鳥,你再飛的高一點呀!”

“那你可要抱緊我。”

她整個身子都趴在他的翅膀上,雙臂緊緊的懷抱着他的脖子,他載着她,飛過青山,飛過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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