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辟邪……”十娘聽了這話,一笑,道:“張公子很怕鬼嗎?”

“這個……”他臉上是風雲變幻,說不出的絢麗多彩。

“張公子?”

“別說了,就用這鳳釵換你的桃木簪。”

十娘笑着,“張公子,什麽時候還會強了?”

“什麽強?我哪裏強你了,你別說,我沒有。”

“強行交易啊,張公子?”十娘抿着唇在笑,“張公子以為是哪個強?”她這一般挑逗,他握緊了她的細腰,“不曉得十娘口中的強和我口中的強是不是一個意思?”

十娘瞧着他,很快的回複了一句,“肯定不是一個意思。”

“十娘這話,是和我心有靈犀嗎?知道我的心中所想?”

“沒有,我才沒有靈犀角,你才是只笨牛呢。”

“你是呆鵝,我是笨牛,我們很相配。”

十娘笑了笑,呵呵,呆鵝相配笨牛,他還真能想的出來,他還笨?這男人可聰明的很呢。十娘的手中握着鳳釵,他抱了她抱了好一會兒,不是說回家嘛,怎麽還不走,她還等着他磨破腳皮呢,想到這裏,她開口說道:“笨牛,你真的要抱着我,一直走到我家嗎?照你現在這樣走路,黑了天,恐怕也回不到我的家裏,你不怕鬼嗎?我們這裏可經常會有鬼火出現的。”

“放心吧,我們在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你的家中的。”

十娘笑着,将她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好,那我們回家吧。”

文成公子一手抱着她,一手拎着裝滿衣服的竹簍,緩緩朝着桃花樹所在的方向走去。十娘的手抓着他的胳膊,疑惑道:“張公子,你是不識得路嗎?也對,你不知道我家在何處,我告訴你,我家在那個方向,你走反了。”

“沒有走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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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沒有走反,是我家,我還不識得路嗎?”

“十娘,我不能要你,就抛棄了我的小驢子啊。”

十娘瞧着拴在桃花樹幹上的繩子,對了,他還有一只小毛驢了。

文風公子抱着十娘來到了桃花樹下,他道:“竹簍先拿一下。”

十娘淺笑着接過了竹簍。

他解開了拴在桃木樹上的繩子,十娘拎着竹簍,揚着頭,用兩指摘了一枝桃花,桃花花瓣飄落,幾片花瓣落在她清洗過的青色的衣衫中。

文成公子瞧着飄落的桃花,道了句:“這桃花好美。”

十娘抿着唇,他又瞧她,“見了你,我才曉得人面桃花。十娘,你比桃花要美。”

他的甜言蜜語,她入了耳,僅是淺笑。

文風公子抱着她,拿過她手中的竹簍,将竹簍放在了小毛爐的背上。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小毛爐,緩緩的往她所指的她家的方向走。

十娘在他的懷中,因為道路坎坷,被他抱着的感覺……就像是在搖籃中一樣,晃晃悠悠的,很有趣,讓她有些興奮。

十娘晃了晃手中的桃花花枝,唱道:“我有一只小毛爐,我從來也不騎,今天我抱着我的美人,拉着我的小毛爐~”

文成公子輕笑,擡手,将她放在了毛驢的背上。十娘凝眉,“你不抱着我了?”只抱了她一會兒,都還沒有走幾步路,便要将她放在小毛爐上了?這個臭男人,一點都不心疼他的小毛爐。

呵,男人,就知道他才不會受苦受累,抱着她呢。呵,男人都是只會嘴上說說。

“轉過頭去。”文成公子說了這話,十娘瞧着他,沒有了解他的意思,“轉什麽頭?你要怎樣?”

他笑了笑,将話說的更明白些,“你轉過頭去,我才能給你绾青絲。”

“你要給我?”

文風公子攤開了手,道:“鳳釵給我,我給你绾發,你總不能披頭散發的去見你的鄉裏鄉親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別人瞧見了,都以為我欺負了你呢!”

男人……

十娘抿着唇,瞧着他,沒有言語,将手中握着的鳳釵遞到了他的面前。

文成公子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鳳釵,兩指碰到了她的掌心。

十娘眨了下眼眸,他瞧着她沉下的眼眸,在她掌心的兩指沿着她掌心的天紋輕輕摩了兩下,她挑眉,擡頭看他,“張公子可會看相?”

他不言,她又追問了句,“張公子覺得我的天紋如何?感情的道路是不是就像這山間的路一樣十八彎,一樣的坎坷?”

十娘也瞧着她的天紋,道:“張公子,我村裏有一個看相的高人,他說我這天紋上有小的枝丫,就像桃花花枝的小丫一樣,這樣的天紋,很不好,我和那人會‘雙鳥離飛’。”

“你別信那個什麽看相的告人,相信,他也就是個只會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而已。”他說這話,點了點她收掌心的天紋,拽了句,“什麽雙鳥離飛,你會和我雙宿雙飛。”

雙宿雙飛?

十娘聽了這詞,臉上是淺笑着,心中冷哼了聲,兩只鳥兒,是雙宿雙飛,那三只鳥,是什麽意思呢?結伴飛行,去南方過冬去了?

她才不要做那第三只鳥,不曉得什麽時候便埋葬在春風裏的第三只鳥兒。

“十娘,你要梳什麽樣的發?”

十娘聽了這話,有些好奇,“張公子會梳怎樣的發?”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什麽大小姐家的梳頭丫頭,能會梳怎麽樣的發?他自己的發是他自己梳的,就已經夠能耐了。

“你喜歡哪種?”

十娘淺笑着,就是一個鳳釵,他能夠梳出什麽花來?看他這般笨手笨腳的,能夠将她的頭梳起就好。十娘自然要配合着他說話,讨好他道:“只要是公子給我梳起的頭,無論是怎麽樣的發型,我都喜歡。”

文成公子抿着唇,擡手撫了她的長發,道:“十娘,你的頭發很是柔順。”

“我就是經常用葉子洗頭而已。”

“什麽葉子洗頭?”

“槿樹葉子啊。”

“那你明天也給我弄點樹葉子吧,我也要和你一樣洗頭。”

“……”這是讓她侍候他啊,還好他沒有說讓她給他洗頭,他如果說這樣的話,她非要翻臉不成,就連裝模作樣都不想要裝了。

他撫弄着她的長發,将她的長發挽起,将金鳳釵插在發髻上,“十娘,你真美。”

十娘擡起了頭,摸了一下發髻和鳳釵,道:“張公子的手還真是巧的很啊。”肯定沒有少用這雙巧手,給溫柔鄉中的美人梳發吧。

“你喜歡的話,以後的每一日,我都為你梳發。”

——

“哪裏有什麽小黃圖?”她翻着手中的文言文書,這本《游仙窟》都是看起來很拽,讀起來很咬文嚼字的詞,她翻看了這麽一會兒,大概……認識了這書上的幾頁的幾行字。

“你說的小黃圖在哪裏呢?”

“……”他并沒有言語,其實……

她一頁又一頁的翻着書卷,期盼着,念道:“小黃圖,小黃圖,你快點出來啊,快點出來讓我瞧瞧。”

她翻到了書卷中的扉頁。

空白處是金釵和桃花木簪樣子的繪圖,她疑惑的瞧着書卷上的繪圖,看了一會兒,道:“這這金釵精致華美,這個桃花木簪也是素雅好看的很。”

“不過,這就是你所說的小黃圖?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當然是小黃圖了,畫在黃紙上的圖畫,簡稱小黃圖。”

“……”她無語,這個解釋,她也是醉了。

她瞧着金鳳釵和桃花木簪,又瞧了一眼圖畫之下的一行字,道:“一支鳳釵和一支桃木簪畫的倒是還好,只是這字……是什麽鬼畫符?”

“我的字……是鬼畫符?”他聽了這話,可接受不了了,這字……他寫了千年,千年不曾提筆忘字,她居然說他的字是什麽鬼畫符?

“我的字怎麽是鬼畫符了?”他貼着她的身子,低頭看書,道:“攬月,我的字雖然說不是最好看的,但是,也是能夠比過許多人,哪裏是什麽鬼畫符?哪裏不好看了?”

想當年,他,張文成的字也是流傳了千古,看……他的《游仙窟》在唐代流傳別國,在如今的現世,也被出版社印刷,雖然說……銷量不算好,但是,也算是流傳古今了。

“怎麽好看了?這字要寫就要寫像是出版印刷的字一樣,你瞧瞧你這寫的都是什麽啊?潦草的很,你以為很帥的嗎?”

潦草?

張笙寒一笑,很潦草的字,她不也是為了得到他的字而一擲千金,直到買到他的書,得到他的簽名才罷休嗎?明明喜歡他的字,喜歡的要緊,現在他的字就擺在她的面前,她還不認真了,真是讓他操心,讓他着急的很。

這一切都還在他的計劃之中,他也不急,慢慢的和她玩這個有趣的游戲,逗一逗她的眉眼。

“這怎麽很潦草?攬月,我這寫的是一句詩,是……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她瞧着書面上的字,重複了一遍他說出的話,“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她歪着頭,問他,“張笙寒,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攬月一說出這話來,張笙寒有些無語,“……”

她的眉眼帶着笑意,“張笙寒,你給我解釋,解釋呗?”

張笙寒低着頭,瞧着書面上的一行字,他是……他在想着她的時候,都會看,都會想起的一句詩。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在茫茫的深夜,不知盡頭的時日裏,思念着見不到的心上人,說不出的相思意,難訴的離腸情。

這一首《西洲曲》雖然是寫在女子在盼着郎君,說相思,道相思,說不清道不盡的相思,但是相思之情,都是一樣的,不分男女。

他這麽多年,分開的時日裏,沒有不想,不盼着能夠再在輪回中相見,這相思情在每一年只會越積攢越多,并不會因為每一次的相逢而有所消減。

他想她,念她,想念她,每一天。

“沒有什麽意思,只是一句普通的詩而已,順手便寫上了。”

“順手就寫上了?”她才不信他說的鬼話,“我怎麽覺得……這詩是你深更半夜睡不着覺,思念哪位姑娘,才瞧着這本黃書,将這相思的詩句寫在這本黃色的書卷上的。”

張笙寒是被戳破了小心思,但是……他現在是想要追求面前的她,怎麽能夠還想着別的女人,畢竟,她不知道他想的就是她的,他想的人便是在他眼前的眼前人,他別着急的否認道:“不是,才不是,你別亂想,才沒有呢。”

“瞧瞧你這着急的樣子,我才不信你都活了這麽多年了,還沒有什麽戀着的姑娘。”

張笙寒瞧着她,她說他都活了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那是多少年?她可曉得他活了多少年,在多少個百年中等待她,等待她的出現。

張笙寒挑眉,問她,“攬月,你可曉得我活了多少年了?”

“……”舒攬月瞧着他,她歪了歪頭,她還真的不知道這個家夥到底多大了,她半開玩笑,邊問了聲:“張三歲,你幾歲了?”

“……”張笙寒一笑,對于她對他的稱呼和詢問有些無奈,張笙寒站起了身,走到了床頭櫃前,他拿出了放在櫃子裏面的錢包……

“你這是?”

“給你看我身份證。”

舒攬月瞧着他鼓鼓的大肚子,額,不是他的大肚子,是錢包的大肚子。

這鼓鼓的錢包,比她的化妝包還要大的錢包裏,要裝着多少的錢啊!

在舒攬月的熱情期待中,錢包打開了。

一元,一元,又一元,還是一元。

舒攬月垂頭喪氣,感情……他這個錢包和小金豬零錢罐,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他從一錢包的一元中拿出了藏在最裏面的身份證,“我是□□年生的,長你三歲。”

“……”舒攬月無語,感嘆了句:“你還真的是張三歲啊!”

他聽了這話,彈指,敲了瞧她的額頭,“我要是三歲,那你現在該在哪裏呢?”

“……”她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反正……肯定不是和他這個三歲的小智障……在一起。

舒攬月低頭瞧着他寫在詩句後的一句詩,凝了下眉。

《西洲曲》的其中一句是: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但是後面緊跟的一句詩句卻是——任爾東西南北風。

舒攬月歪着頭,仔細的瞧着。

這字,她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她揉了揉頭,到底是在哪裏看見過呢?

很似曾相識的感覺……

“攬月,怎麽了?”

“南風吹我意,吹夢到西洲……任爾東西南北風……這兩句話不是出自同一首詩。”

他回答:“不是出自同一首詩。”

“任爾東西南北風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只是想到了這句話,便寫上了。”

“你騙我!這句話是是你的筆名對不對!”

任爾東西南北風。

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男作者……嗯,應該是個男的,雖然這個男作家比較低調,網絡上都沒有他的名字。

但是她有這個男作家的簽名,是她買了他二十多本書也沒有買到簽名版的,還是請另一個喜歡這個作家的春春吃了三頓的火鍋,才得到這一本簽名書的。

哎……想到這裏,她就覺得運氣不好。

“筆名?”張笙寒挑眉,嘴角帶着笑意,“什麽筆名?”

“你以為你還能夠隐藏住你的身份嘛!”舒攬月站了起來,插着腰,指着他,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等着,我這就将‘棺材’給你拿過來!讓你趴在棺材蓋上哭!”

舒攬月說着這話,便跑到了卧室的書架前,從書架上拿下了一本《美人窩羅曼史》。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将《美人窩羅曼史》展示在他的面前,指着書封面上作者的名字——‘任爾東西南北風’,道:“張笙寒,你跟我解釋一下,這個‘任爾東西南北風’是什麽意思?”

他瞧着書封面上的作者名,笑道:“還有寫書的人叫這個名字的……他也不嫌用一句詩作為筆名太長了些,這筆名長的都能作為書名了。”

“你別跟我嘻皮笑臉的,你這幾個晚上不睡覺,還在我睡着的時候一直敲打電腦,是不是就是在偷偷的碼字!”

“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他還要隐藏他在晚上偷偷做的事情。

舒攬月将書的封面掀開,道:“那你書本上的這句話和這本書上的‘任爾東西南北風’字體相同又是怎麽一回事?”

她将兩本書都展示在他的面前。

“……”張笙寒抿着唇,他的心中是開心的。

沒有錯,他是故意讓他知道他在現世寫書出版的馬甲的。

因為他知道……她的書架上有他所著的《美人窩羅曼史》,而且書架上的《美人窩羅曼史》不至有一本,而是有整整的一排,二十多本。

二十多本書中,只有一本的扉頁上面才有他的親筆簽名。

二十多本書,她為了得到他的簽名,是多麽的矢志不渝啊。

他想到這裏,心裏就覺得美滋滋的,連成語都亂用了。

她是喜歡他的,她是喜歡看他的書,喜歡他寫的故事……喜歡他和她之間的故事。

雖然她不曾記得前世,但是,她是喜歡的。

“你是不是‘任爾東西南北風’?”

他拿過了放在床上的《美人窩羅曼史》,瞧着她,問道:“攬月,你買了我的書,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你的字和鬼畫符一樣,我怎麽會喜歡。”

“小調皮,就會說口是心非的話,你明明很喜歡我,很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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