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別出事。

只見一點紅色從顏緒鼻子冒了頭,他趕緊伸手捂住:“紙,給我紙!”許仙正要因為他突然出鼻血心驚膽戰,卻聽到顏緒哽咽着說:“能見到這麽多美女,我今天晚上就是死了都值了。”

他推開許仙,抿了抿自己的頭發,興奮得向美女紮堆的地方走去,全然不顧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務是什麽。許仙叉起腰一臉無奈:“顏先生,我怎麽覺得你頭上有點兒綠?”

三樓奢華的洗手間裏水不停的流,潔白的浴盆裏被沖淡的腥紅血液漸漸被沖進下水道。

頭發半白的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他身邊塗着黑色唇膏的女子便馬上遞過毛巾。

“在今天這樣高興的日子見血,”那男人滿含歉意的看向伫立在一邊的江津國,“讓你掃興了吧!”

身材魁梧的江津國卻緊張的低下頭,從來都是嚣張狂妄的他在男人面前顯得無比卑微:“父親大人說這樣的話是在折煞我!該說道歉的人是我,還要勞您親自動手。”他餘光瞄向趴在地上的屍體,那人是警方打進自己內部的卧底。今天如果不是義父親自出馬做誘餌,一時半刻真的捉不住他。

男人溫柔的揉了揉江津國的頭:“乖孩子,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江津國頭也不敢擡,冷汗撲簌簌往下滴:“請義父責罰。”

那男人輕笑一聲:“今天就算了,你畢竟是壽星。明天去趙姝那裏領五十鞭子,以後張長記性,不要随随便便就着了警方的道。”

江津國擦了擦汗:“謝義父寬宏……”

趙姝從手下那裏接過墨藍色大衣外套,輕輕披到男人寬闊的後背:“父親大人,外面寒氣有些重,您還是披着大衣吧!”

男人輕拍了一下趙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便緩緩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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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緒在整個社交圈毫無名氣,一開始那些美女看見他時表現都有些冷淡,雖然他長了一副令人移不開眼睛的漂亮面孔,但今晚她們的主要目的還是釣金主。直到顏緒說他是雲海的老總,顏開平的四弟,她們才紛紛圍攏上來,與他暧昧調情。

原本還很雀躍的顏緒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他推開了那些纏繞在頸子上的玉臂,也推開了湊上來的酥胸,獨自一個人踱到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找了一圈合作商卻未果的許仙回來尋他,卻只看到他端着高腳杯喝葡萄酒,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酒池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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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找到?”顏緒看他悻悻而歸,一屁股坐到他旁邊。

“沒有,他可能沒來。”許仙失望的嘆了口氣,“四爺,怎麽不過去玩兒了?”

顏緒喝得微醺,臉色緋紅,神志卻非常清醒,似笑非笑的樣子:“不敢玩兒。”

許仙扶額:“放心,我不會給顏先生打小報告的。”

顏緒也笑了,用虛軟的手支着頭:“我知道。”

許仙看他有些醉了,便去奪他手中的酒杯:“四爺,別喝了。顏先生吩咐過,您不能沾酒。”顏緒用頭孢混着酒自殺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沾過一滴杜康。即便是現在有了應酬,也都是許仙給他擋下,而他只是喝點白開水。

然而顏緒卻晃過了他的手:“別,讓我醉一回吧,許仙,我又現不了原形,吃不了你的。”

“你是吃不了,法海會吃了我的!”許仙才不管他的央求,仍舊奪過了他的酒,潑到了地上。

顏緒有些寥落的看着那滿地的酒漬,無奈的笑了聲:“你看,我名義上是你的老總,卻連一口酒都做不了主。”

“……除了這個,你都能做主。”

“哦,我做主。”顏緒喃喃的重複這句話,“我做主嗎?”

顏緒突然想起自己大二的時候,去的法院實習。某一天,有個老太太坐在法院門口哭。他跑過去問她出了什麽事,那老太太便抓着他的手說,能不能幫她給法院求求情,讓法院做主判她的女兒女婿離婚。

那個老太太一邊哭一邊說,她的女兒總是被家暴,有一次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跟老公離婚。她的老公特別壞,動辄拿她的娘家人做威脅,動辄就對她拳打腳踢,她一開始也反抗過,但是越反抗毆打就越嚴重。如果她乖乖的聽話,挨揍就會少一些。顏緒聽到這些話時,氣得渾身發抖,他問她,為什麽到了這種程度還不肯離婚?那老太太便說,她女兒要學歷沒學歷,要本事沒本事,身體還不好,手裏一分錢也沒有,結婚只能淨身出戶,家裏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她根本不敢離婚。

離婚的代價太大了。

這個時候她女兒突然跑過來了,抱着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一邊嚎啕一邊說:媽,我現在什麽都聽他的,我和他好,我愛他,他已經很少打我了!媽媽,我是愛他的呀!

母女的相擁而泣,引來好多人的駐足觀看。那時候的顏緒隐在人群裏,只是怒其不争,深感諷刺。

這幾年,顏緒卻經常會想起這件事。他以前覺得這個女人很傻,也很蠢,然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跟那個女人并沒有什麽區別。

只不過當初是他主動爬上了顏開平的床,是他恬不知恥的向顏開平張開了雙腿。這些年來,顏開平保全了他,讓他不至于淪落為家族争鬥的犧牲品;他還供自己上學,又在自己身體不好後承擔起了照顧他的責任;他養着他,寵着他,現在甚至還給了他一家公司讓他學着獨立……他是發自內心感激他的。

顏緒并不蠢,他知道當年的豔照門是顏開平一手策劃的,即便他毫無證據,即便顏開平也從未承認。顏緒固然恨顏開平對他心狠手辣,但他知道,顏開平只是懲罰他知恩不報,懲罰他過河拆橋,懲罰他割袍斷義,懲罰他利用完了他,便想跑去跟女人結婚。任誰不會怨恨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顏緒呢?

自殺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那時又不是走投無路,只怪他想不開,他能怨誰呢?顏開平又沒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吃藥。

這些年他心中确有積怨,怨顏開平不顧人倫占有他,怨顏開平只是占有他而非愛着他,怨顏開平不顧後果的傷害他,只是這些積怨比不過自己對顏開平越來越強的依戀。他既像兄長般保護自己,又像父親般教導自己,還像丈夫那般疼愛自己,不管蜜糖後會不會有皮鞭,也不管這層關系是不是泡沫,孤苦無依的顏緒都已經漸漸沉淪在這樣畸形的關系裏,一邊畏懼一邊愛慕,從苦苦掙紮到難以自拔。

那些浮于表面的甜蜜和單方面的依戀之下,難以掩蓋他那顆被馴化的可悲靈魂。

如果某一天顏開平厭倦了這樣的關系,自己該何去何從?菟絲花離了宿主,還活得下去嗎?

“我作不了我自己的主,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渾渾噩噩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在酒精的暈眩中無力的吐息。

他喝得葡萄酒的後勁兒極強,當時不覺得如何,現下卻已經站不穩。許仙扶了踉跄的顏緒,去二樓的客房休息。顏緒伸手揉了揉許仙發達的胸肌,調笑他:“小姐姐的胸可真大。”

許仙嫌棄的推開他的手,開了房門,将他放倒在床上:“您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找個胸更大的小姐姐。”

顏緒一笑,翻身過去,摟着被子便睡了。許仙掏出手機,一邊問朋友那個合作商的位置,一邊退出了房間——他還要再去碰碰運氣,跟對方聊一聊。

他這一走便是一個多小時。

當他回來的時候,顏緒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亂糟糟的床。

不好的預感像是染了南極寒霜,瞬間爬滿了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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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緒想,他不該喝酒的。顏開平管的很對,許仙做的也很對。

他先是口渴得嘴唇欲裂。一開始他迷迷糊糊的喊許仙的名字,讓他給自己倒一杯水,但是許仙卻沒有應他。他抱怨了一句,便又稀裏糊塗的幾乎要睡過去。

然而他卻被吵醒了。他聽到有人在說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粗或細,或高或低。顏緒打了個冷戰——他想,他應該知道那是什麽。但是他卻驀得從床上坐起,驚恐萬分的巡視整個房間——床、桌、凳、門,卧房,浴室,窗簾。

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

那些聲音開始嘲笑他,躲在他的身後,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裏,議論紛紛:“他會被抛棄嗎?”

“他會被抛棄。”

“他肯定會被抛棄!”

一個男人說:“真可憐。”一個女人說:“好可伶。”一個老頭說:“可憐吶!”一個老太太說:“可憐的孩子。”一個孩子說:“他比流浪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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