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連三的被消音步槍打倒在地,悄無聲息的死去,只剩下幾個反應快的,舉着雙手跪地投降。
頓時,燈光大作,亮如白晝,海面上狂風驟起,直升機的轟鳴由遠及近,攪動了平靜的水面。
警車也從各個入口奔湧而來,紅藍燈光交錯,警笛劃破長空。順着遠紅外線,江信恪定睛望去,在山崖和燈塔上,竟然有不止一個狙擊手!隐藏在水下的蛙人和岸上的特警紛紛登船,勢如破竹。
形勢突變,天翻地覆,勝利者變成階下囚。
江信恪在狂風中舉起雙手,頭發亂作一團。此時他才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以為引來了顏開平,沒想到引來的竟是殺身之禍。
既是蟬也是黃雀的顏開平掙脫開繩子,狠狠的罵道:“顏開譽,你他媽真是個混蛋!”不到最後一刻不伸手救他,擺明了是在玩兒他!
他耳中一個細小的聲音傳進耳膜,嘻嘻哈哈:“二哥過獎,跟您比,我還得多修煉幾年。”
“你給我等着!”
顏開平迅速跑到顏緒面前,為他解開繩子。
他仍舊緊緊閉着眼睛,牙齒也緊緊咬着,像受了刺激的小獸,全身都崩成一團。顏開平抱住他,一邊吻他一邊撫摸他的後背:“緒緒,睜開眼,沒事了!爸爸沒事兒,一切都好了,你睜開眼啊!”
安撫了許久,顏緒才緩緩的睜開眼,松開了緊咬的牙齒:“……爸爸……”
他張開嘴,一道血絲卻順着嘴角滑下來——他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顏開平低頭去吻他,吞下他的血絲,撫過他受傷的舌頭。
安撫許久,顏緒才緩過氣來,意識到顏開平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忍不住大聲哭出來,死死的摟住顏開平的脖子。顏開平被他摟得幾乎要斷氣,只好安慰他說:“剛才不願意讓你看血腥場面才讓你閉眼的,你別哭了!”
顏緒整個人幾乎要哭死過去,他真的以為顏開平被殺了!如果顏開平死了,他該怎麽辦?他只有先殺了江信恪再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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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開平坐在甲板上就那樣抱着他,也不顧警方的人來人往,也不顧船體的搖晃颠簸。
只是在抱着顏緒時,他回頭望了一眼被警方向後铐住雙手的江信恪。
他一臉冷漠,面上已經沒有一絲笑容。江信恪低頭看着趙姝,眼神悲傷。
“信恪。”顏開平叫住他,臉上有一絲惆悵,“我年輕時傷害過你,是我的錯。但你傷害顏緒,我沒辦法原諒你。你好自為之吧!”
江信恪笑得有些凄慘:“顏緒,我雖然對你說了謊,也強迫你做了不願意做的事,但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顏緒在顏開平懷裏悶悶的說:“我說了我不愛你,你卻強迫我,又想殺了我愛的人,難道這些還不算傷害嗎?”
江信恪皺眉:“你從來沒有對我動過一絲心?”
顏緒對上他的目光,回答的異常緩慢而堅定:“沒有。”
江信恪仰天長嘆一聲:“看來我跟顏開平的戰争,又輸了呢!”他一頓,目光灼灼的望向二人,“算了,我認栽!”
只聽咔嚓一聲,江信恪的手铐突然斷裂,他就像一條人魚突然沖破了包圍的警察,跳入了黑暗的海水中!
蛙人紛紛跳進海裏搜尋,但江信恪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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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混亂之後,兩個人終于在被醫護人員扶下船,坐上了120的救護車。
顏緒雖然受了刺激,但精神尚可,他握着顏開平的手,顏開平也不願意松開他的手。兩個人在車裏也纏在一起,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怕分開似的。
顏開平一邊被醫護人員包紮頭部,一邊親顏緒的手指。
“到底怎麽回事啊?今天真是亂七八糟的。”顏緒坐在他旁邊,拿着酒精棉花球擦拭他臉上的血跡。
“說來話長!”顏開平握着他的手,糟心的嘆道,“為了跟你見一面,我差點把命都搭上了”
三天前,顏開平突然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他自稱路平,是顏緒的心腹。他告訴顏開平顏緒想要逃離江信恪的掌控,所以打算在香港偷渡其他國家,再轉乘飛機去尼泊爾。他說顏緒有恩于他,不能眼看着顏緒铤而走險,于是希望顏開平能去幫顏緒。
顏開平對他的話将信将疑,他聯系了自己策反的江信恪的心腹——江津國。江津國被江信恪罰去底層打雜,對自己的義父早就心懷怨恨,而顏開平的拉攏無異于讓他看到翻身的曙光。于是他搜羅各方情報,江信恪會安排人手前往香港,據說是要幹件大事。
顏開平左思右想,決定将計就計,冒險一試。于是他聯絡了顏開譽,安排布局,終于将這顆毒牙拔了出來。
“還疼嗎?”顏緒心疼他頭上的傷,“你也真是的,幹嘛非得去刺激趙姝?她一向心狠手辣的。”
被他這麽一問,顏開平才開始覺得傷口一鼓一鼓的痛:“我這也是沒辦法。我耳朵裏皮膚縫了一個對講器,可以跟顏開譽他們實時通話。”他指指耳朵裏面,“但是剛才出了點意外,對講器突然失靈了。這玩意兒全靠體能供給能量,只有讓趙姝打我,促使心跳加快血壓升高,會讓它再撐一段兒時間。”
顏緒嘆口氣:“你都這個歲數了,還要冒這個險。以後有的是機會……”
“哪有什麽機會?”顏開平喪氣的說,“我上次給你的信,你連看都不看,哪還肯見我?”
“什麽信?”顏緒驚訝的瞪大眼,“你還給我寫過信?”
顏開平頓時老臉一紅:“哦,就是寫了點兒東西給你。”
“寫得什麽?”好奇。
“還能有什麽,就那些話呗!”沒臉再說了。
“……你剛才說情話說得那麽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怎麽現在又臉紅了?”真是奇怪。
“誰臉紅了?”此一時彼一時,剛才說情話是因為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虎口脫險,他可是把那些話當遺言來說的!
“你呀,顏開平啊,還能有誰?”耍賴!
“胡說八道!”耍賴就耍賴!
爺倆兒你來我往的鬥了幾句嘴,顏開平愣是不肯把信裏的內容再重複一遍。顏緒也懶得再逼他,心想還是給這老家夥保留一點尊嚴吧!
他們兩個人靜默得握緊彼此的手,過了好一會兒顏開平才終于開口:
“你是原諒我了吧?”
顏緒微微一笑:“嗯。”
顏開平目光一閃:“你笑得有些勉強。”
顏緒摸摸嘴角:“有嗎?”
“有。”
“……”
“我知道你還是恨我。”顏開平握緊他的手,“但是你剛才叫了我爸爸——我也希望做好你的父親,愛你一輩子,寵你一輩子,彌補我二十多年來未盡的責任。”
“只是為了彌補父親的責任嗎?”
顏開平笑,扳過他的額頭印上一吻:“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愛你。”
“跟我回家吧,緒緒。”顏開平眼睛裏閃爍着星子,“然我的一生來彌補你,好嗎?”
顏緒笑着推開他:“我們還是先回住處吧!”
顏開平眼中的光澤漸漸黯淡下來,他看到顏緒抽回了雙手,故作忙碌的幫着護士挂好吊瓶。
顏開譽接自己的哥哥和侄子去了度假用的別墅。多年未見的他還是老樣子,嬉皮笑臉,口蜜腹劍。他見到顏緒時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該叫你嫂嫂,還是叫你大侄子?”
顏緒心中一堵。
顏開平冷着臉讓顏開譽滾去一邊,他倒也識相,安排好人手便自行離開了。
從他離開起,父子兩個人便不再怎麽說話了。顏緒放好水,伺候着顏開平進了巨大的浴池。他很久沒這樣照顧顏開平了,以前他總是這個樣子,跪在顏開平身後,小心翼翼的搓洗他的後背。
顏開平雙臂搭在浴池邊緣,微眯着雙眼看顏緒用溫水沖洗他的身體。
“真舒服。”他低低地說。“你多久沒這樣給我洗澡了?”
“一年多了吧?”顏緒低着頭說。
“時間過得真快。”顏開平閉上眼,“但時間過得也真慢。這一年多我過得真煎熬,真是度日如年。你呢?有沒有這種感覺?”
“……”顏緒力道适中的按揉他的肩膀,想了一會兒才說,“算不上快,也算不上慢。我從來沒想過還會再跟你見面,所以時間也就那樣過了。”
顏開平忍不住笑:“哼,你不是想不到,你是根本不想——因為你一點也不想跟我回去,現在也是。”
顏緒的手一僵:“如果我說我想離開,你會尊重我的想法嗎?”
顏開平愣住,緊接着搖搖頭:“今天晚上不要談這個好嗎?我今天有點累,我只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