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候車室的角落裏,周聿銘疲憊地将蓋住頭臉的衣服扯下來。他像是害着一場熱病,大汗淋漓,嘴皮皲裂。一張俊秀的臉泛着紅,像是沙漠上的旱地,眼睛是嵌在旱地上的兩口枯井,毫無生氣,叫人望不見底。
就在這時,候車室的門給人一腳踢開。有人拿手電筒往他臉上一照,刺目的燈光中,他毫無防備就被人踢中膝彎,從椅子上咕嚕滾下來。
“就是這小子!把他抓回去交差!”
周聿銘喘着粗氣,瘋狂地掙紮起來。他體格瘦削,在幾個彪形大漢的圍堵下像條砧板上的魚,徒然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被拖出去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們這樣無法無天,遲早要遭報應。”
扭着他手那人冷笑兩聲,往他後腰上猛踹了一記:“天塌下來有趙少頂着,你吓唬誰呢。”
疼痛像毒藥一樣蔓延,周聿銘覺得自己像個木偶人,從身體開始逐漸碎裂,直到最後靈魂都被侵蝕。高燒讓他在中途就失去了意識。
噩夢裏他又看見了趙深,是他逃跑前最後看到的樣子,沉默地倚在窗邊看書,風一縷一縷翻過他的黑發。趙深低着頭,周聿銘看不見他冰一樣的眼睛,所以這一刻也算是他們之間昙花一現的溫情。
周聿銘是被打醒的。抵達目的地後,那幾個趙深的手下當他裝睡,對他下手毫不客氣。他名義上是趙深養的情人,可趙深待他說是仇人也不為過。這群最會逢迎上意的惡狗自然也不會拿他當一回事,把這幾天抓他的辛苦都狠狠發洩了一通。
看到那熟悉的別墅,周聿銘終于忍不住顫抖起來。他認命跟了趙深之後,趙深就把從前他和舒雲棋的愛巢裏的東西都搬了過來,裝修得分毫不差。
這個籠子就是他的墳墓,過往的美好都埋在這裏。周聿銘還記得那天他在新聞上看到舒雲棋的死訊,夢游一樣趕回來,敲開家門,然後發現舒雲棋的房子仍布置得同三年前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連擺在茶幾上的合照都一如既往,照片裏的少年和自己的戀人十指緊扣,笑顏如花,渾不知世事無常。
唯一不同的就是坐在客廳裏的人。趙深擡起頭來看他,和三年前相比,他俊美的容貌沒有太大的變化,藏在那軀體裏的卻像是換了個人。他現在仿佛是一座沒有靈魂的石像。
“你回來了。”趙深低低開口。他的左手拿着一張紙,右手将一個盒子緊緊抱在心口。那是舒雲棋的遺書和骨灰盒。
他的眼睛裏有寂寞又陰森的火,像是一生的感情都燃燒殆盡後,墳頭上幽幽的磷光。
那就是絕望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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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三年過去了。周聿銘跌跌撞撞地被推進別墅,趙深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看着周聿銘的狼狽相,終于笑了一笑。
“我早告訴過你,放乖一點。”趙深的手指輕輕打着欄杆,“你怎麽這麽蠢?”
周聿銘虛軟地倒在地上,他已經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放過我?”
“當然是到我玩膩為止。”趙深眯起眼睛,他走向周聿銘的樣子就像一只下落的猛禽在逼近絕路的人。趙深探出兩根手指夾住周聿銘的臉,審視了片刻,輕輕嘆了嘆,“在外面躲躲藏藏,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有什麽好的?”
“只要我不許,你哪兒都去不了。不為你自己,也該為你妹妹想想,以為她出國你就解脫了?天真。”趙深一把将他抱起來,轉身就朝屋裏走,“先給你洗幹淨。”
那些傭人、保镖,都心照不宣地退下去了,挂着暧昧的神情。周聿銘啞着嗓子求他:“我有點燒……”
“沒事的,”趙深拍拍他的臉,“死不了。完事了我會叫醫生過來。”
別墅的浴室是按趙深的口味裝修的。從前周聿銘和舒雲棋住的是小公寓,淋浴間只有那麽點逼仄的地方。趙深就是再瘋,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委屈自己。地磚上流動着粼粼金光,投射到池水中,滿載忽隐忽現的欲望。
青年被丢進浴池中,浸了水的衣物被一點點剝開,露出底下白膩的肌膚。像撕開了荔枝的硬殼,露出水潤透白的脆弱內裏。趙深一邊脫他的衣服一邊撕咬着,當真拿他的身體當荔枝來吮。周聿銘正在發燒,肌膚下本來就透着紅,被他一吸更是紅豔一片,好像都熟透了。
趙深掰開他大腿,伸手從他前端一直掐到會陰,撐開穴口讓溫熱的水流慢慢滲進去。穴口褶皺微微翕合着,吸飽了水,就微微綻開。趙深把周聿銘翻過來,臀眼對着空氣,然後把他的頭按進了水裏。
“憋氣呀,小婊子,使勁吸我……”趙深握着胯下那根巨物,猛然沖進了他穴裏,那一刻周聿銘渾身肌肉都在繃緊,趙深于是順勢瘋狂地抽插起來。“你游泳不是很好嗎?他親自教的對吧,現在荒廢了嗎?”
周聿銘的感知都錯亂了,世界一片混沌,只剩下身後湧動的痛楚和快感,像一朵接一朵在黑暗中炸響的小火花。肉穴噗嗤噗嗤地吞咽着那根粗大的性器,極盡綿軟地包裹它,纏住它。窒息的刺激讓他越絞越緊,但他不去掙脫,只是拼命搖着屁股去咬住那讓他快樂的東西。
左搖右擺,那肉棒把他敏感的軟肉裏裏外外到處都撫慰了一遍,可還是解不得癢。有什麽東西是填不滿的,遠在比欲壑更深的地方。
趙深滿意于他的放浪,兩手利索地擰着他胸前的紅珠。肉蕾飽滿地立起來,被他拿指甲彈撥着,濺出水聲,不知羞地又微微漲大。他的肉棒益發龍精虎猛,周聿銘的穴肉都能輕易感受到那條青筋的怒張,像是鑽進了一條蠢動不休的火熱的蛇。
被內射的時候,周聿銘終于本能地掙出了水面,還不及呼吸就被趙深扭着頭兇狠地吻住。他貪婪地從趙深的胸腔裏索求空氣,兩個人的嘴唇不分彼此地黏在一起,體味着肌膚的柔軟。
趙深的手指伸進了尚插着肉棒的濕軟小穴裏,借着高潮的餘韻翻攪。周聿銘站不住,一注一注的精液沿着他下落的雙腿流下來。
他再醒來已經是一天以後了。趙深的家庭醫生給他開了藥,叮囑他多休息。周聿銘躺在床上發呆,柔軟寬廣的床鋪,恰到好處的室溫,都能侵蝕人的意志。趙深待他一貫都是這樣,硬的籠子裏面再套一個軟的監牢。
他最初認識趙深的時候,完全無法想象他有朝一日會變成這副模樣。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還是中學生。那時他和妹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被送進了孤兒院。而趙深是名門之後,哪怕是初見時他剛剛和人打完架,滿身灰塵和血跡,周聿銘也能一眼看出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人。生在錦繡叢中,長在金玉籠下。
那時趙深混跡街頭,天天和小混混鬥毆。舒雲棋是他的同學,偶爾撞見了傷痕累累的他,就把他撿回了自家開的孤兒院。周聿銘一向很受舒雲棋的照顧,他不想和妹妹分開,不想有別的家庭,為此拼命地打工掙錢,只有舒雲棋曾經對他伸出援手。
舒雲棋叫他來幫忙給趙深包紮。他替趙深挽起褲腿,看見他的肌膚潔白細膩,像冰淇淋一樣透着冷光,鮮紅的傷痕顯得尤為驚心。趙深緊緊抿着嘴,秀氣的五官繃得像張面具一樣。周聿銘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抵觸,也只是回頭向舒雲棋撇了撇嘴做個鬼臉。
舒雲棋站在窗前,他或許離得很遠,但在周聿銘的記憶中他始終只在自己身後一步的地方。他的記憶像膠片一樣定格了舒雲棋的每一張笑臉,溫柔得像染了霞光的天邊一抹雲。
這是唯一一個支撐他走過艱難歲月的人。他窒息時候僅有的新鮮空氣,他生活中獨一無二的陽光。人需要空氣和陽光,本是常理。可他當時沒有想到世界上有一個人懷抱着和他同樣的心情。他和舒雲棋相視微笑的時候,趙深就在他身後,注視着他正注視着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