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先的客棧沒法住了,段寧沉只得重新找一家,并專門從城東跑到了城西。

他落到了街面上。

他這背着個人的樣子引來路人的側目。

段寧沉方才在城東又是青樓擄人,又是街上鬥毆,在這邊無意惹人注意,便小聲地道:“你要不下來走吧?”

“走不了。”

段寧沉震驚:美人身不能行,入了那種龍潭虎穴中,只能任人擺布,跑也跑不掉。難怪了!

裴敘的腿沒問題,只是他的體力無法支撐他站立。

“所以你其實是……”段寧沉覺得自己是發現了真相!

以美人這身遺世獨立的風骨,怎麽看也不像是那種庸俗的小倌。

他腦補了一場“豪門鬥争中為了多分家産将殘疾兄弟陷害入青樓,令其飽受身心的折磨”的大戲,還沒有證實,他就氣得火冒三丈。

段寧沉想了想,試探着詢問道:“你是不是有兄弟?”

“恩。”

“你們關系是不是不好?”

裴敘無法摸清他的腦回路,不知道為何方才還在說行走問題,現在突然又談起了他的兄弟。

他順着他的話,“恩。”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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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迫去那種地方的吧?”

裴敘:“……”

這種時候,順着對方的話來,就肯定沒錯了。

“恩。”

段寧沉想立馬問他的兄弟是誰,表示自己可以替他報仇。但想了想,他們現在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就說這些似乎過于冒昧。而且還會觸及美人的傷心事。

一向沒規沒矩,離經叛道的段寧沉難得考慮了一把人之常情,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他可以讓屬下查美人的名字,就能順藤摸瓜地找到他的家族了!

裴敘:“易敘。”

“是哪兩個字?”

“容易的易,敘述的敘。”

段寧沉默默記住,又道:“我叫段寧沉,安寧的寧,沉穩的沉。”

他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客棧,矜持地要了兩間房。

他将裴敘送到了房內,替他點了暖爐,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什麽事就大聲喊我。”

“恩。”

他真需要段寧沉幫助,那就真的完了。

段寧沉走後沒多久,緊閉的窗戶傳來了輕響。

“進。”

窗戶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聶彬躍了進來。

“主上。”

他單膝跪地,将藥瓶呈給了他。

裴敘接過,放入了袖袋中,“那邊怎麽樣了?”

“楊大人在我們的人的護送下已經安然回府了。刺客已經全部解決,可以确定他們是雍王的人。”

裴敘冷笑了一聲,“是聽到了我掌握了元國公犯法證據的風聲吧?看來他果真牽涉了其中。”

“主上,接下來該怎麽做?”

“目前我大概還會跟那魔教教主一段時間。證據就捏在手裏不急。”裴敘冷淡道,“我倒要看看,他還會做哪些狗急跳牆的事。”

“是。”

談完正事,裴敘脫下了身上沾染了汗味的大氅,面露嫌棄,“将它處理了。”

“是。”

聶彬走後,裴敘脫下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冰冷的被窩令他不适地蹙起了眉,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湯婆子。

只是聶彬已經離去了,暗衛們大概也在屋頂,後院一類的地方,唯一能叫的人是隔壁的段寧沉。

罷了。

他熄了燭火,就着寒冷,阖上了眼。

然後他凍得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挨到外面蒙蒙亮,窗戶又被敲響了。

他勉強支起了身,按住了隐隐作痛的腦袋,“進來。”

依舊是聶彬。

他送了件嶄新的雪白大氅來。

這條大氅在內側花紋上與之前那件有所不同,裴敘覺得問題不大,因為就憑段寧沉那腦子,肯定發現不了差異。

他讓聶彬又找了一個湯婆子來,溫暖了他冰冷了一晚上的四肢。

大約卯時左右,他聽到了隔壁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緊接着,腳步聲傳來,一個放低的聲音在門外道:“易敘,你醒了嗎?”

裴敘:“……”

“恩。”

段寧沉推門進來,見到他披着厚重的衣服靠坐在床頭,面色比昨夜還要憔悴幾分,眼底還有淡淡的青影,他驚訝極了,“你昨晚沒睡好嗎?”

過了一個多時辰,湯婆子也涼下來了,裴敘心情糟糕,懶得搭理他。

段寧沉大步上前,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掌,驚訝道:“你還冷嗎?”

明明屋裏有暖爐,他在這裏面待了一會兒就熱得不行了,更別提裴敘還穿了這麽多衣服,蓋着厚厚的棉被了。

想來是美人身體病弱,又在青樓那種地方飽受折磨,越發是損壞了身體的底子,段寧沉心中的恻隐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他運起了內力,給裴敘輸入。

裴敘萎靡了一晚上的精神總算是一震。

這次的他仔細地注意了體內的變化。

精純的陽剛內力一進入他的經脈,便如炙熱的火焰般驅散了冰霜,帶着勇往直前的氣勢,像是勇敢的兵士沖入了他的丹田。

奇怪的是,這內力沒有與他本身的內力産生排斥,竟是堪稱詭異地和諧融合在了一起,而寒毒果真是被那股內力給壓得退了下去。

他的身體慢慢地溫暖了起來。

這魔頭的內力怎麽會有這樣的作用?

裴敘凝視着段寧沉英氣的面容,抿緊了嘴唇。

段寧沉察覺了他的目光,擡起了頭,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顯得格外傻氣。

裴敘:“……”

他挪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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