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武林大會在隸屬于武林盟的一處城郊的莊園舉辦。
段寧沉易了容,腰間配着一把長劍,俨然一副武林盟主親衛的模樣。他裏面穿着裴敘送的軟甲,嘚瑟極了——都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因為裴敘送禮的好心情始終沒有被消磨掉。
路經莊園正門,只見門口排起了長隊,有武林盟的弟子在周邊巡邏,以防他們一不小心就出了什麽沖突。
他們從側門進了去。
“盟主,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裴敘颔首,在管事的指引下,去往了正廳。
廳中坐着各大門派的掌門——包括了身為少掌門的林複罡,他們見裴敘進門,紛紛起身行禮,“盟主。”
“各位不必多禮,請坐。”
裴敘在主位坐了下來,其餘人才紛紛落了座。
武林大會不定時舉辦,上次還是在兩年前。不過那時是為了與衆掌門商議武林的管理事宜,比武也純粹是各門派之間的友好交流。
——遠不像這次的一樣,表面和和氣氣,實則暗潮湧動,彼此暗中較勁。畢竟秘籍只有一本,人又有這麽多。
號稱能夠修則得道成仙的天下第一功法“頌道玄錄”,雖然人人都想要得到,但所有人知道,它也是個燙手山芋。
世上殺人奪寶的事多了去了。
無論哪一門派得到了它,都注定會遭到群而攻之。
強勢如武林盟,手裏攥着這功法,這段時間都進入了緊急戒嚴的模式。
可代價後果縱然慘烈,卻也不妨礙衆人想要一睹武林至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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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寧沉站在裴敘身側,聽他與衆掌門虛與委蛇,心中頗感不耐,微微動了動身子,腳磨了磨地面。
他在李葉舟身邊,當真是經歷過了無數個人生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被假威脅,第一次被迫隐忍,第一次送仇人禮物——然後對方居然一次也沒收過,第一次充當別人的護衛,第一次聽這些武林正派在這裏唧唧歪歪這麽久。
終于,他聽到裴敘談到了頌道玄錄的話題。
裴敘說道,事實上,秘籍上的字跡被一種特殊的方式給隐藏了。唯有序章以墨跡完全展露了出來,才能辨別出它是頌道玄錄。
武林盟嘗試了各種辦法,也只勉強顯現出了一點字跡,證明後面是還有內容的,但字過于模糊,看不清。
所以,他打算把秘籍送出,讓有緣人解開秘籍的謎題。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裴敘将頌道玄錄給拿了出來,當場給所有人看。
在場一片嘩然,皆感慨它的神奇,但是沒有一人感到奇怪——畢竟若是傳說中的功法這麽容易讓你窺得它的全貌,那也不會有那麽響亮的名頭了。
段寧沉心中吐槽,你就可勁地編吧。
他自是知道裴敘這麽說的緣由。
若是秘籍就是直接的一本秘籍,即使送出,那麽也還會有人懷疑武林盟有拓本,從而武林盟将永遠陷入泥坑中,抽身不了。
現在,裴敘直截了當地表示武林盟也沒看到過完整的秘籍,縱使秘籍送出,也沒人會将矛頭直指武林盟。
那本假秘籍經過專業人士之手,俨然是飽經歲月洗禮的模樣。渾然看不出是一個月前才寫出來的樣子。
随後,裴敘簡單地提了一下這次武林大會的賽事,大抵就是擂臺賽,最後能得到榜首的人就能得到秘籍。
段寧沉現在就有了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樂,所有人都被李葉舟蒙在了鼓裏,他卻将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衆人心心念念的頌道玄錄,他手上就有一份!
虧他之前也是這群人中的一份子呢,但是當他輕而易舉地得到了秘籍後,那種感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關注的只有秘籍是裴敘親手寫的,而非是秘籍本身。
與林複罡關系漸好,他也了解到頌道玄錄遠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神奇——林複罡至今是他的手下敗将,每次都輸得慘慘的。
了解事态全貌後,他也便沒有了不知時的好奇與狂熱,只以平常心對待。
他至今也只稍微看了一遍那本秘籍,然後就把它放在了箱底——以“裴敘的墨寶”,作為珍藏。
他知道裴敘送他這個的用意,但他并不想讓兩人間是冰冷的交易,只将這個也作為裴敘贈予他的禮物。
待衆人離去後,裴敘也起了身,淡道:“走吧。”
他走在了前面,段寧沉跟在了他的後面,說道:“盟主對于這些應酬似乎挺得心應手的啊?我在旁邊聽一聽,都覺得頭大。”
“你熟悉這些是遲早的事。”裴敘這裏指的是段寧沉想要奪得輕岳教大權,就難免需要學會應酬。
由于附近有不少武林盟的弟子,因而稱呼上有了些顧忌。
因為他沒有稱呼他,段寧沉故意矜持地說道:“盟主忘記小人的名字了嗎?小人叫段跌,您叫我‘跌’就好了。”
裴敘:“……”
附近的武林盟弟子皆側目震驚:“……”此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盟主叫他“爹”!
最終,企圖占便宜的段寧沉被無情地發配去站崗。
段寧沉在一棵樹下,看着一衆武林人士陸續入場,果斷選擇就地坐下,傻子才在這裏罰站呢——反正他穿的是武林盟的衣服,毀壞的也是武林盟的形象。
不過倒也沒有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們都在如火如荼地談論這次武林盟的事宜,亦或者是說這次秘籍的有力競争者。
其中談論的最多的就是丹霞宗的大師兄家冬悠,說他是年輕一代武功最強的人。
段寧沉還看到了鄧松靈,和圍着她轉的徐薦。不過他們都沒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他易了容,他們鐵定也認不出。
在人聲鼎沸的人群之中,段寧沉的視線一下子被一鬥笠黑衣人給吸引了。
那人個頭不高,在人群中不太明顯,但周圍人交談走動時,他不與旁人交談,以及造型獨特的樣子就格外顯眼——他甚至連兵器也沒帶。
段寧沉的直覺向來很準,現在他的直覺告訴他此人恐怕不簡單。
他跳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吊兒郎當地便朝着那人走去。
“喂,你是叫王二嗎?盟主有事找你過去。”
鬥笠的布垂下,遮住了那人的臉,對方面容看不真切,聲音沙啞地說道:“你說的是我?我不叫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