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當今太子名為裴成擎,年僅二十的他德才兼備,文武雙全,在百姓當中名聲極佳,滿朝大臣也對他贊譽有加,無疑是個優秀的儲君。
他是嫡長子,下面都是庶弟,他們無論是身份,還是才能,都遠不及他。若無意外,那麽下任皇帝多半就是他了。
由于此次回京匆忙,聶彬與聶禮都被留在了蜀州,進行武林大會事宜的善後。
現在負責貼身伺候裴敘的人,名喚元兆,也跟了他近十年了。
此時的城門前已經提前被禁衛軍給戒嚴了。
裴敘被元兆推出了馬車。
烈日當頭,他的眼睛被陽光晃了一下,片刻後,他的目光才凝在太子的身上。
對方身着杏黃色的冕服,面如冠玉,顯得溫文爾雅,文質彬彬。他走上了前,沖着裴敘行了一個晚輩禮,“晚輩拜見皇叔。皇叔舟車勞頓,辛苦了。”
裴敘神情冷淡,“恩”了一聲。
他态度不可謂好,但太子起身後,面上也不見絲毫惱色,仍是畢恭畢敬地道:“父皇知曉皇叔今日到達,早在等候。”
“走吧。”
太子親自上前推輪椅,裴敘恰在此時,掩嘴咳了幾聲。太子關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皇叔的身體還沒有好轉嗎?”
輪子不疾不徐地滾過了磚石地,裴敘靠在椅背上,淡聲道:“老樣子。”
“晚輩常去慈寧宮看望皇祖母,她老人家最關心的便是您的身體了。她得知您此番回來後,常說希望您多多在京城待一段時日養病,勿四處奔波,過于操勞。皇叔乃是我大慶的并肩王,關乎大慶國體,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裴敘沒有應答他的話。
輪椅被推上了皇辇,太子翻身上了高頭大馬,一行人前往了皇宮。
辇車中提前被熏過香,裴敘素來不喜這些味道,覺得嗆鼻,于是便挂起了簾。
當今聖上,是先帝在位期間,唯一一個既不讨好裴敘,又不憎惡裴敘,暗中下套的皇子,他也沒有搞那些争權的事,只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手頭的職務。
他的生母是個不受寵的嫔,早早地就去了。如今他對太後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嫡母,也是孝順有加。
裴敘清楚,他的這個長兄是真沒有什麽心眼。只不過,他的皇後與太子就不好說了。
進皇宮,仍是太子親自推的輪椅,到了禦書房前,太子才止了步,恭敬地道:“那皇叔,晚輩就在這裏等候。”
裴敘瞥了他一眼,“你沒有其他事要做?”
“父皇有吩咐,今日晚輩将跟在皇叔身邊。”
上次入京還是在一年前,見了皇帝,他态度與之前沒什麽兩樣,只是顯得有些愧疚,言道,召他回京是太後的意思,并勸他這次多在京城留一段時間,陪陪太後。
這些,裴敘早就知道,他應下了。
他離開了書房,仍是太子送他去的慈寧宮。只是太子仍沒進宮室,等候在門口。
裴敘大致可以猜到皇帝要太子這麽做的原因。
他權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任由太後的宮女将他推入了宮中。
慈寧宮中的窗戶都敞開着,在這大熱天裏,沒有放冰塊,也沒有放太後最喜歡的熏香。
提前他入京的徐薦也在這裏,只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坐在一旁吃水果。
若換作平時,他鐵定在同太後打趣了。
“兒臣參見母後。兒臣不孝。”
太後見了他淚如雨下,不住地說“回來就好”。
裴敘知道,太後對皇帝觀感一般,但特別不喜他後宮的那群人,以及他的那些子女——主要還是因為無血緣關系,他們對她也多是虛與委蛇,談不上是真心孝順。
而太後最希望的是坐上皇位的是他,後宮這些妃子與子女也是他的,而非是這些陌生人。
可惜……
裴敘自覺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父母,而他又不善言辭,不像徐薦他們這樣懂得說一些知心話,哄太後開心,他心中有再多情感,也難以言表。
面對太後的淚水,他手足無措,也只能幹巴巴地說幾句自己身體沒事,承諾這次将會在京城中多待一些時日。
饒是這樣,卻仍是叫太後破涕為笑,心情明朗,沒好氣地同他說起了一旁的徐薦。
“這孩子,為一個江湖女子就要死要活的。他低下身份,跟人家說要娶她為妻,人家說要自由,不要愛情,就把他甩了。皇家的顏面都被他給丢盡了!”
徐薦憤恨地說道:“哪裏是她把我甩了?明明是我把她給甩了!”
“好好好,那皇祖母給你看了幾個不錯的姑娘,什麽時候見見?”
徐薦頓時矮下了身子,說道:“小舅舅還沒有成親呢!我看什麽姑娘?”
于是,他成功将矛頭指向了裴敘。
太後看着裴敘,欲言又止,“聽聞……敘兒最近和一男子走得很近?”
裴敘也不知道徐薦這貨胡言亂語對太後說了些什麽——或許也稱不上是“胡言亂語”,畢竟他與段寧沉親也親過了,床也上過了,也談不上“清清白白”。
只是這些自然不能同太後說,他也只能含糊地應付了過去。
不知不覺就聊了大半個時辰,太後體恤裴敘長途跋涉,饒是依依不舍,但還是讓他先回王府了,只是表示希望明日同他一起吃頓飯。
裴敘應下了。
他出了慈寧宮,見太子仍等候在外面。
外面也沒有椅子,他愣是站了大半個時辰。
“太子辛苦了。”
太子恭聲說道:“皇叔言重了,這本就是晚輩應該做的。”
裴敘也不願與他假惺惺,待他們遠離了慈寧宮,周遭無人之際,他便淡道:“那也不知太子派死士刺殺我,還派柴世鳴去蜀州,是個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