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畫展1

唐樓樓幾乎是顫抖着雙手在合約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唐,樓,樓。

一筆一畫,特別地醜。

總裁助理大概是沒見過哪個藝人能夠寫出這麽不修邊幅的字體,頗為驚訝地多看了他一眼。

唐樓樓尴尬地放下筆,從脖子一路紅到耳尖。心裏一個勁的默念金剛經,虔誠地在心裏從大悲咒唱到義勇軍進行曲。

他很慌亂。

或許不僅僅是因為面前那個坐在總裁位上的清貴男子,唐樓樓知道他叫江越,是個很有名卻莫名其妙回國進了娛樂圈的天才畫家。

更多的是這十幾年的默默無聞突然有了回報,這份機會就像餡餅一樣砸在他頭上,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我真的可以嗎?

江越捧着茶端詳了唐樓樓一會兒,扭頭對助理說:“可以,帶他去展會,鐵布衫在儲物間第三個櫃子裏。”

啊?

唐樓樓緊張得冒汗,對于自己完全聽不懂老板的話感到一陣肝顫。唐樓樓微微擡眼,江越正拿着手絹擦手指,一根一根地擦過去,眼睛是很漂亮的內雙,眼神裏帶着股說不清的氣質。

江越的臉很減齡,少年一樣幹淨張揚的棱角,西裝和他的外貌十分牽強地搭配在了一起。

唐樓樓沒理由地覺得,他更應該穿得像個自由的小少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裏。

就在唐樓樓浮想聯翩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助理隐忍道:“您剛剛才吩咐我要我幫您回家喂狗。”

江越思索了兩秒鐘:“那……”

助理道:“有一個電視劇的角色您讓我喂完狗去演三場。”

“那麽……”

助理果斷拒絕一切:“我是趕不回來的。”

江越皺起眉頭。

唐樓樓總算是聽懂了什麽,弱弱地舉起手:“那個,我坐出租車去不好麽?”

……

沉默。

最後的結局就是唐樓樓和江少一起出了公司,唐樓樓攔下一輛出租車,剛想回首對老板說一聲再見,渾身上下不低于五位數的江越很淡定地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唐樓樓嘴巴都變成了‘O’型。

江越擡眼:“進來坐啊。”

唐樓樓哦了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地坐了進去。

老板這是要做什麽,是場特別有心機的面試?卧槽那我現在坐姿帥不帥氣?剛剛跟司機有禮貌地問好了嗎?待會我是要主動付錢還是把機會讓給老板??

無數的疑問把唐樓樓腦子燒得火熱,大腦發熱的唐樓樓覺得,有永恒的一點是不會改變的,既然有萬惡的資本家在身邊,錢就不能随便花出去。

以往跑龍套的生活經歷讓唐樓樓知道,一頓出租車的錢,可以讓他多在這個世界上活幾天。

于是等到付錢的時候,司機剛剛踩下剎車,唐樓樓就演技爆表地開始裝作一通翻找,嘴巴裏念叨着:哎我的錢呢……交通卡放哪了啊?我記得我帶出來了。

江越畢竟是渾身上下不低于五位數的男人,唐樓樓用眼睛的餘光清楚地看到江越拿出了錢包,抽出了一張卡。

哦快刷快刷刷完就沒我什麽事了,唐樓樓一邊繼續裝作翻找褲袋,一邊暗想着。

江越淡定地把卡湊上司機遞過來的儀器。

沒有反應。

只聽江越義正言辭道:“你機器壞了。”

司機虎軀一震,不應該啊,剛才還好好的。

“您再試一次?”

一只堪稱完美的手又拿着卡湊了上去,還是沒反應。

江越:“嗯,壞了。”

司機終于發現了問題:“你這什麽卡?”

唐樓樓順着司機的話就往江越手上瞧。

我湊尼瑪這什麽!銀、行、卡!

可偏偏江老板在後座上一臉高傲的小表情讓唐樓樓無法當面吐槽,只好掏錢然後拉着老板下車。

走在路上的時候唐樓樓無數次地想,我要不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老板?要不要?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嘲笑和諷刺他的無知?

在這個社會沒有生活常識是非常可怕的,是要吃虧的,一個沒有生活常識的人要怎麽在社會上立足!

怎麽在社會上……立……足……

“我這個月畫展開在那邊。”

唐樓樓聞言擡頭,不遠處一棟浮華而具有藝術氣息的複式會所屹立在那裏。號稱A市耗資最大的一棟建築,這個會所經常被上流社會人士承包,如果說新聞裏某某財閥的誰誰誰在開宴會,十有八九就在這裏。它更多的已經變成了一種身份象征,象征着——我有錢。

也象征着——我非常有錢。

唐樓樓默默把卡在喉嚨裏的話咽回去,老板他不需要知道交通卡和信用卡的區別。

看着那棟貴族會所,江越的表情是嫌棄的,“太低俗了,建築風格亂七八糟……”

唐樓樓心想,很好,全A市最牛逼的建築被噴成了這樣……那你還選這裏!藝術土豪的世界真的是不懂啊!

這時候只聽江越又是一聲:“我也只好偶爾附和一下你們的庸俗……”

唐樓樓:“……”

被化妝師按在椅子上化完妝,穿上一套中式風格的鐵布衫後,唐樓樓還是沒搞懂他接下來的工作是什麽。

然而唐樓樓很快就知道,江越年紀輕輕在畫界身價跻身前十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轟動的畫展,一路在網絡首頁飄紅了兩個多月。

江越這次展出的畫并不是很多,也就十來副作品,但是每幅畫的周圍都精心布置了相同基調的設計品,畫作的旁邊,公司藝人換上相符的裝扮,擺着或靜态或動态的姿勢。

這是一次業界創新,将更美更靈動的視覺體驗搬上畫展,這些畫模在江越的設計之下,完美地入了這些畫中。

唐樓樓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下,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亞寰娛樂的屹立不倒的傳說——影帝顏槐。

顏槐穿着一身老舊的西歐貴族裝,大片的黑和紅色暗紋交雜。黑色碎發襯着身後的壁畫,折射出三分清冷七分妖惑的味道。他冷淡地又充滿悲涼地嘶吼了一聲:“啊——!我也曾瞥見過輝煌夢境,真相呵!為何你可憎的光明,喚醒我面臨這麽個世界?”

壁畫裏,無盡的黑暗當中,隐約閃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紅蓮。

顏槐是出了名的戲感強,就好像讓你看到一個西歐封建貴族正穿過鋪天蓋地的黑暗,路過陰暗和繁華,充滿悲哀地走到你面前。

顏槐的美不在臉,在感覺。

在唐樓樓跑龍套的那些年裏,有段時間翻來覆去地看顏槐演的片子。都是低價買的盜版碟,畫質非常粗糙,但是每部戲裏,顏槐所塑造的人物的不同感覺就是能猛烈又低緩地從畫面裏透出來。

雖然顏槐僅僅出道了五年。

唐樓樓羨慕過,或多或少地在每個無望的夜裏也嫉妒憤恨過。

但當有一次唐樓樓在龍套裏學着模仿了那種顏槐感,學習看人時冷淡而惑人的眼神,被導演罵了句神經病就踢出劇組了。

一個馬夫就不能冷淡而惑人嗎!啊?!

因為丢了一個龍套,唐樓樓足足餓了三天。但是唐樓樓不知道的是,就是這麽一個神經病的鏡頭,被前來探班的江越一眼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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