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憶2

江卓和江父的關系尤其惡劣——不過這個哥哥也從來沒跟什麽人關系好過,江越小的時候不懂這是為什麽,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歡跟江父在一起,喜歡被江父高高舉起蕩來蕩去——盡管一年裏壓根與他見不了幾面。

“爸爸又要走了嗎?他什麽時候回來?他去哪裏?”年幼的江越亦步亦趨跟在江卓身後,江卓屹然已經長成一副身高腿長的少年模樣,不是江越那兩條小短腿能追的上的。

走廊盡頭,江卓停下腳步,臉色極其暗沉地轉過身,看着江越期盼而高興地颠颠跑來,他很幹脆地一腳把江越踹開,江越整個人毫無防備摔在地上。事情發生得突然,他甚至忘記了哭喊,只能呆愣地看着哥哥用憤怒、不耐夾雜厭惡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江卓緩緩蹲下身,語氣裏是近乎壓抑的暴怒和譏諷,他勾起嘴角冷冷笑道:“爸爸?他也配?”

悶悶熱熱的三伏天裏,江越卻感受到一陣涼意,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被摔的地方開始隐隐作痛。

“以後不要提到這兩個字,再讓我聽到一次,我就把你扔出去喂詹姆斯。明白?”

江越在聽到詹姆斯這三個字起就開始哆嗦,那是江卓養的純黑色比特犬,平時江卓不在家的時候都是用加固鐵籠鎖起來,否則壓根沒人制得住它。江越平時睡覺的床頭故事基本都以詹姆斯為主,什麽以前家裏遭賊詹姆斯飛奔過去一把咬破了那人的喉管之類的事跡實在數不勝數。

江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裏卻在想為什麽呢?

長大之後江越也懂了,卻狠不下心去恨他。

江越成績并不好,不是說他不認真學習,也不是說腦子比較笨,只是他答卷永遠只答一半,江越隐隐約約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出色,起碼不能比江卓出色。于是上初中的時候幹脆兩手一甩,選了藝術班,從此過上拿畫筆塗塗抹抹的日子。

畫畫對于江越來說其實只是一個随随便便的選擇而已,但是某天他為了完成作業抱着畫板去花園寫生畫色彩稿的時候,詹姆斯突然龇着牙從草叢裏蹿出來,江越看着它就覺得脖子一涼心也随着提到嗓子眼,還沒來得及逃命,卻聽一陣淩厲的口哨聲從二樓窗臺傳過來,詹姆斯瞬間夾着屁股轉了個方向,往返方向跑了。

江卓站在二樓窗臺上,西裝筆挺,看樣子是剛開完會議回來,依舊陰陰沉沉的樣子,掃到江越架在花園中央的畫之後,表情稍稍變了點。

江越第一次從自家哥哥眼中看到類似贊賞的神色。

但那抹贊賞也只維持不到一秒,江卓轉身回了房。

江越不由地想——難道剛才是我眼花了?

那時候江越已經和楚天羽混得很熟,第不知道多少次不請自來地跑去楚天羽家蹭晚飯,實在不想回家對着江卓那張死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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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羽親自來開的門:“喂你又來?這周都幾次了,太随意了吧我家都快成飯店了。”

天易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小小聲地喊:“江越哥哥。”

江越剛要開口吐槽江卓是如何在餐桌上舉着□□逼自己吃下一塊血淋淋的全生牛排的。

只聽一把極具磁性堪稱低音炮的聲音響起,江越還是第一次聽人聲音聽得渾身一抖,卧槽,聽聲音就是個極品。

“天羽,怎麽跟客人說話,長這麽大了還需要我重新教你?”

江越把來人從腳到頭緩緩打量了一遍,一直看到脖子那邊他都深覺這男人身材很不錯,因此滿懷期待地繼續往上看。

……挺普通的臉。

……也沒什麽表情。

江越在心裏偷偷可惜了一番。

楚天羽一聽那聲音就渾身汗毛立起,有史以來第一次沖江越和顏悅色地彎下腰,做了一個塞巴斯蒂恩标準手勢:“江少爺,歡迎莅臨寒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江越莊重地點點頭,配合道:“請起請起。”架子雖擺的很淡定,但目光和楚天羽交彙之時絲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驚悚。

——你瘋了?

楚天羽等那人轉身進了屋,确信他聽不見了之後才哭着臉:“這人,我哥。今天剛回國,超恐怖的,要不把你哥介紹給他認識認識,他們肯定很聊得來。”轉眼一想,忙否認道,“……不不不還是別,他們倆湊在一起,那攻擊力直接翻倍了,我選擇死亡。”

江越第一次見楚天秦并沒什麽好感,這人身上的氣質跟江卓太像了。

而江越跟江卓簡直就是水火不容的關系。

楚天羽正要拉着江越進門,江越卻擺擺手:“我走了。”

楚天羽跳腳:“你耍我是不是,這麽晚了你去哪?我新買了張游戲碟,奧數的,天易那小子太笨了連微積分都不會,我正愁沒人跟我對打……”

江越抽了抽:“……天易才十歲。”

“什麽叫才十歲,我十歲的時候拆微積分跟拆蝴蝶結一樣。”

“廢話,論變态誰都比不過你。”

楚天羽收起了那副嬉嬉笑笑的表情,妖異的桃花眼閃過一絲警告:“你是不是要去找曲子森?”

江越不答。

楚天羽難得地動了怒:“跟你說了多少遍,那種地痞流氓少跟他們接觸。”

江越笑笑,無所謂道:“我知道,我有分寸,你那麽擔心幹嘛。”

楚天羽一把甩上門,把江越拒之門外。

“你早晚會後悔的。”

楚天羽這句話說得沒錯,只是當時的江越太過于自負,并未留意。而後來,一切都無可挽回。

江越去找曲子森的時候,身上穿着還是那套本來打算穿去楚家蹭飯的衣服,一件簡單柔軟的悶青色毛衣,內搭白襯衫,黑褲子。價格不菲,看着格外舒服,江越笑起來襯得整個人特別柔和,但此刻江越冷着臉,卻顯得整個人都有些難以接近。

曲子森和一幫穿得亂七八糟的人此刻正在打桌球,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深夜只是一切的開始,桌邊零零散散擺着許多酒瓶子,幾個看起來風塵的女孩子被男生們衆星捧月,在一陣接着一陣的起哄聲裏,最漂亮的那個女孩子一把脫掉了自己的上衣,身上只着一條熱褲和黑色蕾絲胸罩,秀氣的肚臍眼,筆直修長的雙腿,傲人的雙峰。女孩子撩了一把自己那頭大波浪卷長發,眼神誘惑地往主位上那個少年走去。

人群自然而然地為她讓開一條道。

她以一種完全臣服的姿态跪着趴在曲子森腳下,曲子森意味不明地勾起她的下颚,那女孩雙手緩緩覆上自己的胸,黑蕾絲和白皙膚色的對比,她的手或輕或重地揉着那兩團肉,仰着頭輕輕呻、吟喘息着。

曲子森笑得邪氣肆意,他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發型沒有染得那麽亂七八糟,是很自然的黑色,下身是破洞牛仔褲,手腕上挂着兩塊鐵片,捏着女生下颚的時候發出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

說實話,曲子森長得并不是很出衆,但勝在渾身邪氣的感覺,即使滿身廉價衣物,穿在他身上依舊挺拔得很,總是很多女生投懷送抱。

曲子森就着這個姿勢輕輕俯下身和那女生接了一個吻,那女生正要擡起手臂勾上曲子森脖子的時候,曲子森吻完絲毫不帶留戀地直起身子,一腳踹開了她。

他笑着抹抹嘴角評價道:“一般般吧。”随後他看到了站在門口許久的江越。

曲子森起身向江越走去,朝身後一幫小弟擺擺手,語調輕快:“你們慢慢玩。”

這個玩字實在耐人尋味,也不知道是指桌球,還是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補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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