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開戲1

顏槐添油加醋的故事還沒說完,病床上江越眼睫毛顫了顫,似乎有點要轉醒的意樣。唐樓樓則完全地沉浸在了顏槐所描述的那個夜黑風高危機四伏劇情無比跌宕的夜晚,顏槐卻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塗四季咬着蘋果坐過去用手指輕輕戳了幾下江越的眼皮,驚嘆道:“好長啊,以前怎麽沒發現江騷眼睫毛那麽長。”

江越在半夢半醒間難受地皺了皺眉。

唐樓樓急忙喊:“後來呢後來呢,曲子森有沒有帶着人沖上去揍江少?”

說完他滿懷期待地等了半響。

可顏槐并沒搭理他,而是專注地和塗四季一起看江越傲人的長睫毛去了,于是唐樓樓只能自己自言自語幻想出了接下去的劇情,悲嘆一聲:“完了,江少寡不敵衆啊,他到底是如何從那晚那場腥風血雨之中存活下來的。”

說完只見那位十四歲那年從血雨腥風之中走出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緩緩地睜開了眼,又閉上,然後又睜開。

“……”

江越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顏槐和塗四季那兩張一左一右、近得可以貼到自己臉上的面孔,靜默兩秒後,江越啞着嗓子虛弱地說出了自昏迷大半天以來的第一句話:

——“滾開。”

塗四季忙咽下最後一口蘋果,拉着顏槐往後撤了一步。

顏槐還在認真摸着自己的睫毛:“你仔細看看我的,是不是我的比較長。”

對此塗四季回以一個‘你有病我不想搭理你’的眼神,繼而轉向江越,關切道:“江騷你渴不渴餓不餓想不想上廁所?”

“你這差別對待,”顏槐不滿,“當年我拍戲淋着人造雨從西藏一路越過無人區阿裏抵達了新疆整晚高燒不愈的時候也沒見你那麽關心過我。”

塗四季睨他:“你那天滿世界地秀自己發燒,微博隔十分鐘發一張自拍,整整一個晚上微博熱搜從上到下全都是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得了什麽絕症……而且隔天早上最後一個才艾特的我,我一點熱度都沒蹭上,媒體還跑來問我是不是跟你惡交鬧矛盾了……你還好意思說。”

“我好不容易感次冒,”顏槐控訴,“而且你那微博頭像也該換了,黑燈瞎火的一片,連點微光都不帶的,晚上哪能看得着,劃一下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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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微博頭像,塗四季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他靜默了幾秒。

顏槐簡直太了解塗四季了,塗四季比顏槐晚半年進的公司,進公司那會只是個剛從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用江越的話來說,完全就是一只乖乖巧巧的純潔小白兔。

此刻被顏槐用戲谑的眼神盯着,塗四季抵抗不過,只能選擇別過眼不去看他。

顏槐伸手揪揪塗四季腦袋後的小馬尾,冷笑道:“你最好別逼我用什麽特殊手段讓你招供。”

晚上的風已經微涼,淡淡地沁入心扉,窗外樹影婆娑。

塗四季手指甲都快掐進肉裏,張了張口,幾度說不出話,最後才平定下情緒,緩慢而艱難地說道:“這是……我跟他唯一一張合照。”

就因為當晚斷電,屋子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拍了後期将曝光度對比度提到最高,也壓根看不出什麽,只有兩團在黑夜裏稍顯更暗的不規則圖形。塗四季知道當時舉着手機還努力對焦的自己有多蠢,可一切都不在可控制範圍內。

如果換了是別人此刻說這句話,顏槐保準自己能捧腹大笑足足一個小時,外加一堆惡毒的人身攻擊随随便便可以甩過去。

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塗四季。

顏槐什麽話也沒說出口,只是拍拍他的肩,沉默了兩下後才道:“我以後不會再忽視你的頭像了,恭喜你增加蹭熱度的機會了小兔子,高興嗎。”

正陷入悲情的塗四季:“……謝謝。”

唐樓樓猶猶豫豫地舉着手機走過來:“那個,師兄,粉我一個吧。”他真的很慘啊,只有寥寥幾個粉絲,上一次王牌周末曝光知名度才漲了二十個。

待顏槐和塗四季上微博粉完,唐樓樓又鼓起勇氣乘勝追擊,走到江越面前:“江少,求你粉我,你現在方便嗎,你你你別動手機我幫你拿。”

江越自醒過來起就被他們幾個鬧得頭痛欲裂,拿手機也只是想看個時間,被逼着解了鎖,這才看到楚天羽給自己發的無數短信。

江越無不寬慰地想,這家夥……還知道關心我,幾年朋友沒白當。

随即點開短信,一行行白底黑字顯示在屏幕上,發着熒熒的光,整整二十多條短信概括起來全部都是同一個內容:

——“哈哈哈哈哈聽說你肛裂了媽啊我這一年的笑料都有了,你在哪家醫院呢我要來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哈哈哈哈哈。”

“……”

江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按,“滾滾滾滾滾!”

楚天羽回複得很快,幾乎是江越前腳剛發過去他立馬就秒回了:“別急,我已經在醫院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我了。”最後還極其嚣張地打了一個狂笑不止的表情。

江越放下手機,越過還在床邊翹首以盼的唐樓樓,整個人尤為嚴肅:“我要出院!現在立刻馬上,多一秒都不行。”

大晚上淩晨一點多,葡萄糖還剩一大半沒吊完呢,出個毛的院。

顏槐把江越壓回床上,吊瓶晃蕩了一下,塗四季順勢把江越手背上有些松動的針頭往裏面輕輕推了一下。

江越痛苦地嚎叫了一聲。

塗四季:“我剛剛沒有很用力吧?我怕它太松了會掉下來影響葡萄糖的速度……”

江越睨他:“針管整個都快紮進去了你說呢,我的手差點就要變成一塊注水肉了你知道嗎。”

塗四季還扶在針管上的手指不敢再動了,他猶猶豫豫地問:“要不……我再往外面拔拔?”

江越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屬于不耐艹很矯情的那種性格,本來手上就打了很久的點滴,已經泛着青紫,被塗四季一插一拔的,手背上青紫瞬間蔓延開了,還有腫起來的跡象,看着特別吓人。

楚天羽趕到的時候病房內一片狼藉,小護士正在幫江越重新找血管,準備換個地方紮進去,繼續吊那半瓶葡萄糖。

小護士本來是一直盯着顏槐和江越看,這兩人組合在一起已經讓她的少女心快炸裂了,盡管前幾秒這些人還在病房裏公然鬥毆,這下楚天羽一來,小護士直接陣亡,只來得及偷偷瞟他一眼,手上紮針的角度就偏了三四度。

江越看着自己手背上再次浮現一塊淤青:“……”楚天羽這貨絕對是來找茬的吧。

“沒想到大半夜的居然那麽熱鬧,”楚天羽彎腰撿起不知道被誰丢在門口的枕頭,起身後倚着門背戲谑道,“你們是都沒事幹嗎,這算什麽,午夜醫院瘋狂派對?”說着還晃了晃手上的枕頭。

小護士第二下終于紮準了,拿起醫藥托盤整理好物品後起身,經過門口,一陣紅暈悄悄飛上她的耳朵。小護士小小聲站在門口提醒道:“那個,你們不要再打了,安靜一點,隔壁房間的病人也需要靜養。”

楚天羽總算是明白了情況,當場毫不留情地笑出聲,差點直不起腰來。

江越沒好氣道:“笑什麽,再笑就滾。”

楚天羽捂住肚子堪堪壓下笑聲,随口對小護士道:“小妹妹,讓你費心了,慢走,有空一起玩。”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爍着全是笑,映着桃花眼分外灼然,小護士一抹紅霞直接從耳後再度飛上了臉頰,矜持兩秒後加緊腳步嬌羞地離開了。

楚天羽這才走進房,關上門,把枕頭遞過去,直截了當指明了來意:“誰幹的,居然能把你幹進醫院,挺厲害啊。”

江越接過枕頭,毫不避諱道:“你哥。”

楚天羽一下沒反應過來,自顧自地繼續說:“話說你不是喜歡我哥喜歡的要死要活嗎怎麽一轉眼就……”說道着他才有一種頭頂天雷劈過的感覺,“什麽?!我哥?!”

楚天羽此刻的驚訝導致他嘴巴張得很大,他發誓自己從出身到現在從來沒有在誰面前露出過這種近乎于醜态的愕然。

太過于愕然的楚天羽下意識就要反駁:“不不不不可能……”

但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一個以前從來不曾出現在腦海過的猜測在腦袋裏一閃而過,頓時他好像感受到剎那間的清明,又陷入無盡的昏拙。

不可能什麽?

楚天羽在腦子裏把所有線索過了一遍,自家大哥從那晚衣冠不整地回家起,這幾天明顯的心不在焉,好像處理公司裏的事情居然還史無前例地出了錯。

包括今晚。

楚天羽回想到哥哥在飯桌上貌似不經意地把江越住院的消息透露給自己,一向沉默心思難測的楚天秦居然會在飯桌上主動提及江越的事,無非不是故意誘導自己去醫院探望江越,好從而得知江越現在的身體狀況。

也許這事在別人看來會覺得再正常不過。

但是楚天羽無比地清楚——這太不正常了。

如果楚天秦是直截了當的把這件事告訴自己,或者幹脆閉口不言,楚天羽絕對不會多想,但問題是,楚天秦偏偏選了這種婉轉迂回的方式,去關心江越。

楚天羽一向對江越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包括之前無比殘忍的類似什麽我哥對你完全無感,都絲毫不會隐瞞。

所以楚天羽此刻激動地,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江越半響,選了一個盡量平靜的語調,緩慢而堅定地說:

——“卧槽,我哥好像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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