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調戲八
柴子然苦瓜臉狀:“去吧!去吧!去吧!”
風小小看他臉色不佳,語氣歡快,仿佛早就想退了這樁娃娃親,氣得臉色一層紅一層白,在衆人面前出醜,只得擱下狠話:“你給我等着。”
風小小走開後,身後體态嬌美的女子便露出了笑臉,她跟柴子然之間的恩怨不過是她被點給柴子然彈小曲兒,可她不樂意便奚落了他。柴子然目光流轉地盯着墨九君,也不知墨九君怎麽知道他記恨這個女人。
顧悠悠出生風塵,今日風往哪邊兒吹,一看便知,揚起甜膩膩的笑容嗲道:“子然公子,您下手可得輕點兒,人家怕疼!”
柴子然笑得露出一拍潔白的牙,森森地道:“那個是自然。”揚起鞭子,一連給了她三鞭。本是衆生有好生之德,她又是靠臉吃飯的,柴子然便沒往她臉上抽。可饒是如此,顧悠悠的胳膊火辣辣地疼,不樂意道:“你不是說下手輕的嗎?”
柴子然仍是笑得白牙齊露:“終生平等,你雖出生風塵,可也不能例外啊!”
顧悠悠臉上還是笑着,腳步不由自主地挪至一旁,在心裏罵了柴子然祖宗好幾代。
有了幾個出頭鳥在眼前示範,剩下的衆人甭管樂意不樂意被柴子然抽,反正是一句話也不說,怨毒的目光盯着柴子然,待他打完後,乖乖地站到一旁,恨不得回家後親自給他多燒幾個紙錢,好祝他早登極樂。
如此乖巧送上門被抽打的,還一個接着一個排排站好,柴子然樂得打了十幾人,累得滿頭大汗,如同在地裏勞作完後,那紅色的長袖子擦拭額頭的大汗,一屁股坐到地上,喊道:“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
挨打的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憤恨的目光恨不得活活地把他剮了。饒是厚臉皮的柴子然,此刻被這麽多道熱切的目光注視仍有幾分忐忑,小跑至墨九君身後躲着,時不時彈出一個腦袋看那些可怕的目光還在不在。
他的腦子在墨九君身後轉來轉去,那十幾道目光就随着他轉來轉去,他終是忍無可忍直立而起:“你們作甚都盯着我?是九君公子讓我打你們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也得找他啊!”在墨九君看不見的背後,柴子然雙手指着墨九君的腦袋讓那些欺善怕惡的人好好地看看,讓他們講講理,到底誰才是主謀,他們該找誰報仇雪恨。
衆人不發一言,還是惡狠狠地盯住他。
柴子然頭皮一麻。墨九君伸手把他拉到身旁端坐,順手給他倒了一杯濃茶,茶香四溢,幽幽撲鼻。柴子然忍不住淺嘗了一小口,道:“不錯不錯,好茶!”
話音剛落,那十幾道目光又整整齊齊地盯着他。柴子然手裏的濃茶雖香,可他喝茶的意境不夠,總容易被身外事物影響,便緩慢而不舍地放下茶盞。
墨九君清冽的眸子瞥向在眼前排排站的衆人,其中的男女老少無論是誰,皆是老熟人。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知道你們素來自愈雅潔清高自傲,不屑與阿然這等污穢之人同流合污,見到了總要刺他幾句,心裏才舒坦。今日我便告訴你們,柴子然姓柴名子然,乃是我墨九君青梅竹馬的至交好友,若是誰敢輕易招惹了去。”波瀾不驚的眸子結了一層寒霜:“休怪我不客氣。”低頭淺抿了一口香茶,忽視所有人的詫異目光,道:“都散了。”
被“請”來的衆人,大多數被一系列發生的變故驚了魂,拖着行屍走肉般的軀殼,由着墨九君的衆侍衛們“護送”離開。只有容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青蘭郡主風小小,滿臉驚悚地盯着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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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子然低頭品嘗不知名的濃茶,并未知容淩充滿驚悚的目光,倒是他身旁的墨九君,神色冷漠地看了眼容淩,眸子一閃而逝的怒意。
容淩渾身一抖,因被抽得最多,傷勢最重,走得最慢,被高壯的侍衛提着領子拖走了。他邊被拖,邊不怕死地仍看着柴子然,仿佛發現了了不得的秘密。
他盯着柴子然看,墨九君竟然生氣了!!!
柴子然努力提高自己品茶的意境,置身邊事物于不顧,終于喝完一盞茶。神清氣爽地發現那些礙眼的人通通都消失了,驚惑地看着墨九君,方才墨九君那襲話,難道他并非是報自己的“一咬之仇”,而是故意把他的仇家們都請來,特意告訴這些人‘柴子然乃是我墨九君的人’。
柴子然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墨九君大概是故意說些場面話,讓自己不那麽記恨他,反正剛剛那些人全把被打的賬記到他的頭上。甭管墨九君怎麽做,他們都會對自己采取報複,準備好好地收拾自己一頓。
柴子然清了清嗓子,故意與墨九君搭話,道:“你剛剛那句‘青梅竹馬’用的不太妥當,我倆都是男子。雖然我平日裏總愛拿這句話和你套關系,可那不是因為我書讀得少嗎?你書讀得多,不該這般啊!你該用一個形容男子與男子交好的詞兒來……”
柴子然還未說完,墨九君不耐煩地皺眉:“你書讀得少,怎麽還如此婆婆媽媽?”
聞言,柴子然立馬閉了嘴。
深夜,皎潔的月撫下幾攬月華,煙雨食棧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極少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厮打扮的英俊公子規規矩矩地踱步而出。他壓低了帽檐,一雙圓碌碌眼睛不禁滾動了三圈,感受到幾縷溫暖的春風拂面而過,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平緩了不少。
這時一道粗狂的嗓門響起在他耳邊,把他吓了一跳。那人道:“柴犬那個狗東西怎麽還未出來?都大半夜了。”
小厮打扮的英俊公子渾身一震,心裏罵道:“金鑫,你這個狗東西三更半夜還不是守着人家門口不走,老子怎麽就不能不出來了。”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氣,恰好此刻一陣風吹來,往他喉嚨裏灌了灌風。風一灌,他人便精神了不少,膽子也大了不少。尋音而望,入眼簾的是一襲粉粉嫩嫩的紗衣,一個美麗的女子被垂落而下的雲鬓擋了大半的小臉,兩朵小梅花垂下耳際,飄逸清雅。
柴子然怒瞪那道粉粉嫩嫩的薄紗衣,暗暗惋惜,大白日的時候他居然憐香惜玉,顧念她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手下留情了,真不該啊!心道:“藍楚楚這個臭婆娘還真跟她哥一個德性,還自喻梅花高潔聖雅,啊呸,不要臉。”
果然,不要臉的臭婆娘深沉地道:“金鑫,你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老把柴犬那條狗跟常人最比較。”
範文文笑嘻嘻地道:“是啊!金兄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扭頭看向藍楚楚:“還是楚楚小姐冰雪聰明。”
藍楚楚早讓自己的尖酸刻薄在京都官宦之家打響了名頭,不客氣地嘲諷道:“範文文,你也不過就是個屠龍镖局的少爺,好聽的就是皇商,難聽的就是尋常百姓。風小小的母親可是當今聖上的二妹,雖然是個庶出,比不得大長公主尊貴,可聖上一共就兩個妹妹,風小小怎麽可能嫁你呢!啦□□想吃……”
“阿妹,住口!”坐在階梯上的藍初浮陰沉着臉。藍楚楚雖然還是看不慣範文文,可也不得不閉上嘴巴,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嘀咕着罵柴子然讓她等到大半夜。
柴子然躲至一旁,看他們狗咬狗骨,聽藍楚楚罵得正興奮,聽得津津有味,又聽藍初浮那個糟心的王八狗子亂吼,心情不愉。當他耳朵尖,聽聞藍楚楚嘀咕他還不出來,心情一下子更好了。
臭婆娘,老子可沒讓你等,你自個樂意,關老子屁事兒!你們慢慢等吧!
柴子然若不是怕自己高興地尖叫一番,把他們都引來,定是要高興大吼三聲。他慢慢退了兩步,聽到藍初浮同範文文道:“文文公子,對不住了,小妹自小嚣張跋扈慣了,我替她賠不是。”
範文文笑道:“無妨無妨,楚楚小姐說得也是在情在理。”
柴子然慢慢地退後了兩步,壓低了帽檐,裝作不在意地融入了人來人往的人群。他跟範文文并不深交,也沒怎麽互相得罪,無非就是範文文喜歡風小小,風小小跟自己定了娃娃親。一來而去,他和範文文更是說不上話了。
柴子然暗暗慶幸,幸好風小小那個臭丫頭要跟他退婚,不然還不知給自己整出多少大麻煩。
頭頂的圓月灑落朦胧的光彩,照亮了柴子然的回家路,他蹦蹦跳跳地奔回家,本該高高興興地回去摟着自己的阿姐大聲告訴她,他養的那幾只鳥生動活潑,如何如何威武,叫得如何如何響亮。然後讓遠航去廚房給他弄幾個雞腿墊墊肚子。
可柴子然一想起今日柴子皓的黑臉,不禁雙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雖然墨九君的膏藥好使,他也軟磨硬磨地費盡心思磨了過來,可挨耳光的滋味不好受。熟輕熟路地繞過威武的石獅子,跑到信悟侯的小後門,輕輕地敲了四下。
咚咚咚咚地極其有規律地響着。
門裏的老漢是他的內應,風雨無阻包庇他作奸犯科,只要有酒給他,天大的禍都替你蓋住。柴子然靜靜地等門開啓,誰知門內忽然來了一句:“昨日衣衫盡。”
柴子然蹙眉疑惑,确定是老漢的聲音,便答:“今日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