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引蛇三

柴子然憤恨地仰頭嘆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頭頂那抹刺眼的陽光擊中他的眼眸,曬得他迅速低着頭,喃喃道:“太陽啊!你曬得更猛烈些吧!好讓墨九君那厮被你曬一曬,就暈倒了。”陰恻恻地道:“最好有七八個老婆婆趁他暈圍着他吐口水,額呵呵呵呵呵呵。”

柴子然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墨九君被無恥老太婆吐口水時的壯觀樣子,讓他興奮不已。他記得十分清楚,年幼的墨九君有潔癖,被路人甲吃糖葫蘆蹭了點口水星子到他的小黑袍,便洗澡洗了八次澡,差點兒搓點了一層皮。

墨九君在他腦海越倒黴,柴子然的笑聲越是大,震動山野。

忽然,有啧啧的不明之音從小土階梯兩旁傳來,柴子然渾身一抖,猛地向上奔跑,欲離開隐藏在山野草叢之地的不明之物,誰知剛踏完最後一條階梯,入目的皆是一片混混亂亂的草叢群野,根根粗壯的草比他生得高,一片連着一片,讓他寸步難行。

柴子然想了想,他從未見過這些生得比他高的大野草,莫非是走錯路了。正想按原路返回,身後啧啧的不明之音離他越發地近,仿佛就要從地底鑽出,撲來卷着他啃他。柴子然渾身汗毛倒豎。若要他選擇被東西追着咬或去不知名的草堆裏蹲着,他毅然地選擇了後者,誰知一扭頭便見一個大大的麻包袋正對着他的臉,把他從頭套到腳。

柴子然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麻包袋還挺大的;第二個念頭就是,這麻包袋還挺結實的。第三個點頭還未想到,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重心仿佛被倒立在地,眼眸所見的皆是漆黑的一片。

柴子然揮舞着手腳,大怒:“你們想幹什麽,光天化日竟敢強搶民男,誰給你們的熊心豹子膽,趕緊放了我,我帶你們去搶一個比我有錢比我好看,還喜歡男人的墨九君。”

“噗嗤”麻包袋外的人笑道:“你這主意不錯,他是你相好嗎?”

柴子然蹙眉,這聲音明顯是對方捏鼻後發出的聲音,略微低沉。對方竟然不用真面目示人,也不用真實聲音好好地說話,定是老熟人。柴子然怒道:“你個糟心的王八犢子,老子認出你了,你好狠的心啊!”

那人一聽已經被認出,當即不再掩飾道:“子然公子,我們也是想幫你,不然你尋幾日都恐怕找不到那群草寇的大窩。”

這聲音,柴子然熟悉得不得了,痛心問:“随風,你好樣的,竟然套你子然爺爺進麻包袋,你說,是不是墨九君那厮指使你的,你個混蛋。”

随風知曉被騙,把他靜靜地放在地面,不再搭話。

柴子然身體着地,胡亂掙紮了一會兒,在麻包袋裏滾動又滾動,身體仿佛撞到了什麽東西,還未來得細想,就被人抓起了一條長腿,提到半空,陰恻恻地問:“曬死我,你很高興?”

柴子然:“……”

陰恻恻的聲音又問:“讓草寇去搶一個有錢好看,還喜歡男人的我,你很興奮?”

柴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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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提着柴子然的大手猛地松開,他當即掉到一堆柔軟的草堆裏,哭嚎大喊道:“九君哥哥,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若是我遇到草寇,定讓他們搶了我,我死也不會供出你才是主謀。”

墨九君沉默了一刻,道:“甚好。”

柴子然:“……”

墨九君涼涼的聲音又飄來:“把他提到草寇山門前。”

柴子然心裏一涼,不知天南地北,胡亂挪動着身體,想去抓住墨九君的大腿抱。蒼天眷顧他這般胡亂滾着,竟真真讓他發現了一條粗大腿,二話不說當即抱住,哭嚎道:“九君哥哥,饒命啊!小的再也不管胡說八道、胡說九道了,只要你放過小的,小的願意給你每天晚上睡覺前暖被窩。”

随影殘酷的聲音從柴子然上方傳來:“你身為師爺,服侍好縣太爺本是你的職責。”

柴子然知曉報錯大腿,當即松開,有多遠滾多遠,怒道:“老子是文職,暖被窩是花花樓姑娘們幹的活兒,不是我的職責。”

墨九君道:“扛走。”

“是,公子。”随風自告奮勇地把柴子然扛到肩頭,興奮地道:“子然公子,委屈你了。”

柴子然的身體被扛住,不敢亂動:“委屈?你真愛開玩笑,如今我所受的哪裏是‘委屈’二字,能道明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吧!”随風話還未說完,柴子然還未來得及破口大罵,當即感覺一陣騰雲駕霧從身體四肢百骸瘋狂地吱增,腦子一陣惡心的暈眩,胃裏的東西一陣翻騰,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胃裏湧上喉嚨。

嘴巴一張,‘嘔嘔嘔’惡心的嘔吐物沖出閘門大開的喉嚨,直撲向裝着柴子然的麻包袋內壁。

随風渾身一僵,繼而感覺肩頭那沉甸甸的物體裏有粘稠液體讓他肩頭一熱,鼻息聞到陣陣惡心物體讓他梗了梗喉嚨,更加用力地騰空而飛,如同一只大鳥般蹿到了一個小山寨一樣的地方,把肩頭沉甸甸的物體往地上一抛,避如蛇蠍般當即蹿走,不去看那個髒兮兮的麻包袋一眼。

柴子然被迫騰雲駕霧了一陣子,不久前在花花樓被牙齒嚼碎的雞腿肉從胃裏翻了出來,嘴裏酸得直冒泡泡,渾身被自己吐出的粘稠惡心物沾滿了一身,心裏不禁把随風祖宗九代都問候了一遍。虛脫得還剩半條命時,便覺着肚子裏有一根專用敲腦袋的大棍子按了按,按得他胃裏一陣翻騰,喉嚨一陣幹涸,兩眼差點兒翻了過去。

麻包袋外有一人拿着粗壯的棍子,道:“這是什麽東西?好臭!”

另一人道:“莫非是一只畜生,‘八仙過海’其他寨子的弟兄特意丢過到我們‘第五寨’搗亂的?”謹慎地喚同伴遞來一把小刀,小心地切開麻包袋的封口。

麻包袋裏面翻滾的嘔吐物撲面而來,前來探哨的兩草寇紛紛掩鼻後退,直直盯着從麻袋裏翻身而出的肮髒男人。紅色的長衫滿是發馊發臭的嘔吐物,淩亂的發絲流下幾層雞皮挂在臉上,熏得那男人直翻白眼。

切麻包袋的草寇把手裏的刀子伸到柴子然脖頸上放着,掩鼻彎腰暗恨同伴不拿長刀給他,從麻包袋裏爬出的不明人士真是太臭了。

臭氣熏天的柴子然按下心中的不淡定,清了清嗓子,嚎道:“好漢們!英雄們!我終于尋到你們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兩個草寇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裏發現了疑惑。

柴子然又大吼道:“好漢們啊!英雄們啊!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啊啊啊!蘇虞縣縣令墨九君是個逼人為娼、草菅人命、無惡不作、專門收集民脂民膏的大貪官、大奸人,草民被他逼得無處可去,聽聞‘八仙過海’有八群俠義的英雄好漢,求求各位好漢,給小的一條活路吧!”

一草寇問:“如何給你活路?”

柴子然咬牙羞憤道:“那貪官好男風。”頓了頓,羞恥地開口:“他想□□我,嗚嗚嗚嗚嗚嗚嗚。”

兩個草寇目瞪口呆,其中那把小刀架在柴子然脖子的草寇不禁同情地收回了小刀:“那你還是挺慘的。”

柴子然大吐苦水:“可不是嗎?我特別慘,我本也是一個有名的浪蕩公子,誰知回鄉祭拜一下我父母,便讓那個流氓看上了,他非要搶占我,我雖抵死不從,可他乃是當今大長公主的嫡親兒子墨九君,嗚嗚嗚嗚。我沒辦法啊!只好花光了畢生積蓄,雇傭了一個武林俠義之士,讓他把我裝麻袋裏,往肩頭一扛,送上山躲難。”

他沾滿嘔吐物的大手占地,如小狗般四肢爬行至兩草寇面前,淚眼汪汪:“大俠!救命啊!救命啊!我若是回去了!”捂住自己的胸膛,羞憤不已:“貞操難保,還定會被那大奸人往死裏折騰!嗚嗚嗚嗚。”

兩草寇見柴子然靠過來,不禁齊齊往後退了幾步,不讓他身上惡心的嘔吐物熏到。聽他這般慘痛的經歷,兩人都有了憐憫之心,帶他去一條小河邊,讓他清洗幹淨身體,還貼心地給他送上一套幹淨的粗布衣衫。

柴子然縱然心中有千萬條疑惑。這兩草寇雖拿棍又持刀,可怎麽看都是一般的鄉野人家的漢子,還有些瘦弱,不似兇神惡煞的草寇啊。

約莫過了一會兒,那兩草寇便來催促:“你洗好了沒有?”

柴子然在溪水泡了一陣子,換上了幹淨的粗衣衫,把脖子戴的如意白玉鎖貼身藏好,才慢慢走出去,感激涕零地道:“好啦好啦,多謝二位英雄的救命之恩。”說着就要跪地下拜謝。兩人伸手攔了攔:“你甭客氣,你叫什麽名字,往後大家就是一個山頭的兄弟了。”

柴子然激動地拱手作謝:“我叫柴子然,是京都人士,蘇虞縣是已故阿娘的家鄉,也是我的家鄉。”

一個略微年長的草寇道:“我是阿達,你也這麽喚我好了,這個山頭你可以随便走,不過不要到別的山頭去。那雖然也是我們的弟兄,可那地盤不歸我們管。”

另一個略微稚嫩的草寇笑道:“我是阿聰。”

柴子然欣喜不已:“沒想到我柴子然竟然能如此順利地擺脫了墨九狼的狼掌,還得多虧了兩位好看的哥哥,二位若是不嫌棄,我們結拜為兄弟可好。”

阿達面色不愉道:“此事不急,我們都是一個寨子的,不結拜也是兄弟,先跟我們去見寨主吧。”

柴子然眼眸間有一些欣喜,卻略微沮喪地道:“如此也好。”

阿達走在前頭,阿聰和柴子然踱步跟上。柴子然悄悄伏在阿聰耳旁問:“阿達哥哥是不是不太喜歡我這個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柴子然賣萌臉:“聽說求更新真的會有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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