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殿下允許他拿着她的令牌?

讓他在她沐浴的房間外等她?

琦玉幾乎是立刻握緊了令牌,臉孔繃緊,寒聲道:“不許進去!”

他眼中殺意濃郁,從秦生離那邊的投影中可以清晰看出,然而秦生離絲毫不懼的樣子,還笑嘻嘻地道:“為何?難道琦玉哥哥從來沒進去過嗎?”

“不要叫我哥哥!”琦玉冷聲喝道。

秦生離輕挑一下眉頭,說道:“你比我先來,在我之前侍奉公主,所以我尊你一聲哥哥。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你要幹什麽?!”見他站起身來,琦玉頓時神情一緊,喝道:“不許進去!”

秦生離便道:“你從前沒進去過,是你的事,我偏要進去。”

投影中,琦玉的神情頓時怒意升騰,漂亮的眼睛裏幾乎在噴火,自發冠中散落下來的幾縷發絲都在無風而動,顯然是氣極、怒極!

如果秦生離此刻在他面前,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塊!

秦生離頗為玩味地欣賞着他的表情,等欣賞夠了,才收回視線,擡起手敲了敲門:“公主,需要我進去為你送衣服嗎?”

很快,裏面傳來聲音:“不必。讓侍女進來侍奉我穿衣。”

她作為魔族少主會見賓客的衣物,她自己脫起來容易,但要穿上便有些繁瑣了,需要人幫忙。

“是,公主。”秦生離乖巧地應道。

餘光觑了眼琦玉的投影,只見他聽到葉缈缈的拒絕後,神情并未變好,反而更加難看起來。彎起眼睛,笑得更加開心了。

顯然琦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沒有撒謊,他此刻就是站在葉缈缈沐浴的房間外面。

他與公主近在咫尺,稍後會進去侍奉她穿衣的人是誰,還用想嗎?

反正,如果是琦玉在這裏,他不會讓侍女動手,而是自己侍奉她穿戴。同為男子,琦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因此神情極為難看。

秦生離沒有斷掉通訊,徑直叫來侍女,從她們手裏接過另一套衣物,捧在懷中,眼睛微微彎起,笑着說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和琦玉想的一樣,他不會讓侍女進去侍奉,而是自己找機會接近葉缈缈。

“我會殺了你!”琦玉一字一頓地道,面上寒意森森,眸中充滿堅決。

秦生離輕笑一聲,說道:“嫉妒啊?”眼睛彎彎,看上去單純而又有些得意,“你已經失寵啦,應該給新人讓位。別這麽小氣,快教教我,等下侍奉公主時需要注意什麽?”

他如此嚣張,果然把琦玉氣得厲害!

漂亮的眼珠變得赤紅,殺意傾瀉而出,仿佛要透過投影的虛身,直直射向秦生離,将他刺得千瘡百孔一般!但口吻極冷、極靜,說道:“聽、她、的、話!”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他便切斷了通訊,投影一瞬間消失在空中。

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秦生離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他肯定不會好過就是了,又高興起來。

“啧。”他口中發出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能癡心到幾時,妖族。”

眼裏盡是玩味。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了。

而後,打起精神,推門進去,在屏風外停下,說道:“公主,我進來啦。”

“怎麽是你?”屏風裏面響起葉缈缈的聲音,并無多少意外,但卻冷漠而不好親近。

秦生離從中未聽出怒意,便勾了勾唇,說道:“我來侍奉公主不好嗎?別人會做的,我也會。”

葉缈缈一點也不奇怪他會進來。他常常往她跟前湊,一次次獻殷勤,此刻抓住機會要侍奉她穿衣,絲毫不稀奇。

反正誰侍奉她穿上繁瑣的少主規制的衣裳都不打緊,便沒攆他,只着了裏衣,赤着腳從裏面走出來。

烏黑長發披在身後,直垂至膝彎,僅用一條細細的發帶束着,使她減了幾分在外的威嚴,多了些慵懶。

她身量高挑,在女修中算是極高的,便如程越、赤陽真人等男修站在她面前,也只比她高出一線。但秦生離站在她身前,卻比她高出一個頭。

他手長腳長,平時看上去不顯,因為他總是垮着肩,懶洋洋站立。但是當他站在她身前,離得近了,便能察覺出掩在他懶洋洋的表象背後的,他實則高挑的身形,出衆的外表,乃至隐隐迫人的氣息。

葉缈缈垂了眼,看着他捧在雙手上的衣物,只見最上面放着一枚令牌,問道:“方才可有人聯絡我?”

“沒有。”秦生離搖搖頭。沒有人聯絡她,只有他用她的令牌聯絡了別人。

葉缈缈點點頭,張開雙臂,說道:“侍奉我穿衣。”

秦生離便将雙手捧着的衣物放至小凳上,而後拿起最上面的一件,服侍她穿戴。

他極聰明,這套衣物只要看一眼就知如何穿戴,不過也很大膽,不時占她一點便宜。

葉缈缈便告誡他:“我或許不能将你如何,但會場上多的是能将你扒皮拆骨的。”

秦生離這才收斂了些,口中嘟囔道:“我做什麽了?我只是一介凡人,你們修士就會欺負人,将我一個凡人扒皮拆骨,好威風麽!”

葉缈缈懶得理他。餘光瞥見令牌上有光芒閃動,便将他推開,拿起令牌接通。

“宮主,弟子乃程越。”令牌裏傳來程越的聲音,很是嚴肅。

他離開得早,還沒來得及換上最新的令牌,因此只有聲音,沒有影像。

“嗯。”葉缈缈應道。

“秦生離在宮主身邊嗎?”程越問道。

葉缈缈瞥了秦生離一眼,說道:“在。”

令牌那頭頓了頓,緊接着說道:“宮主,此人身份存疑,請速速制住他,不要讓他逃了!”

“喂!”秦生離走過來,朝令牌裏面說道:“你當着我的面,還敢說我壞話,你膽子不小!”

那頭的程越見秦生離居然聽得到他說話,也不慌張,冷聲說道:“你的膽子也不小,敢對宮主撒謊,而且不止一次!”

“我沒有!”秦生離否認道。

程越不理他,接着對葉缈缈彙報道:“弟子去查秦生離的家鄉,他所言不虛。不過,弟子等人意外中還查到一件事。”

“是什麽事?”葉缈缈問。

程越的聲音凝重,說道:“血魔殿第一代掌門,也就是開創血魔殿功法的那位,就姓秦。”

頓了頓,又道:“而且,那位秦掌門,并非修士出身,而是以一介凡人之智,創出血魔殿功法,以此擺脫凡人之身,成為了修士。”

程越懷疑,秦生離是那位不知多麽久遠之前的血魔殿第一代掌門的後人。這樣也就可以解釋,為何這一代血魔殿掌門明明抓住了他,卻不殺他。

他身上一定有什麽秘密,讓這一代血魔殿掌門着迷。

至于什麽“弟弟”,程越覺得可能是秦生離胡說,或者他壓根就聽錯了。

“你還挺厲害?”這時,空氣中響起秦生離意外的聲音,“那麽久遠的事,明明早沒了線索,你居然還能查到。”

葉缈缈驀地轉頭:“你果然是血魔殿第一代掌門的後人?”

秦生離抄着手,懶洋洋站着,似笑非笑:“是,也不是。”

“宮主,血魔殿掌門可能就死于他手!”令牌裏面,程越也聽到秦生離半是承認的話,沉聲說道。

此人懂得許多珍本秘籍,可能是血魔殿本就有的功法,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被他燒掉的血魔殿的藏書閣。但是,也有可能是他的祖先,即那位血魔殿第一代掌門留下的。

他或許背出了什麽稀奇古怪的功法,給這一代血魔殿掌門練了,讓他死于非命!

“你好大的膽子,敢騙我!”葉缈缈一瞬間抽出了孔雀翎鞭,捆住了秦生離。

此人一身的法寶,用別的法子恐怕制不住他,只有大妖王的尾翎所煉制的長鞭可用。

她伸出手去,就要提起他往會場的方向而去,讓衛掌門、洛掌門等人好好審問他。這畢竟是人族的內務,總不好讓他們渾然不知。

之前攻打血魔殿,是她要給人族送禮,因此自己打就打了。現如今,兩族和睦接洽,已經不需要魔族再做什麽以示誠意了,因此将他丢給人族處理就是。

“你的屬下為什麽要這麽聰明?”被葉缈缈抓住肩頭,秦生離卻沒動彈,反而嘀咕一聲,“如果他沒查到,我就不算騙了你。”

但程越查到了,葉缈缈也就知道他騙了她。

他嘆了口氣,有些悵然,有些不滿:“真不好玩。”

說完,渾身騰起一抹青色火焰,轉瞬間将捆住他的大妖王尾翎煉制的法寶燒成了灰燼。

葉缈缈驀地收縮瞳孔,她的長鞭就這麽毀了?

如此輕易,就化為了灰燼?!

藏在記憶深處的,她甚至忘了的記憶,陡然重現!

原來,前世她是這麽死的!

當時事發突然,她其實沒太看清楚自己是怎麽死的,只記得一瞬間而已,長鞭便化為飛灰,而後她失去了意識。

此刻,這抹騰起的青色火焰,以及長鞭化為灰燼的熟悉情景,一下子将她記憶深處的一幕勾出!

“你——”她不禁失聲。

秦生離見她震驚得瞪大眼睛,這一刻全然不見了高貴威嚴,眼底竟現出幾分恐懼來,不知是得意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這麽驚訝?難道你之前沒猜到,我其實不僅僅擁有防禦本領?”

葉缈缈早就猜到他後手繁多,所害怕的也不是他此刻的手段。

她只是想起了前世死去的情景,油然生出對死亡的恐懼。

她不想死!前世過得那麽辛苦,她都不想死!沒有什麽比活着更好了!

“救命——”她立刻張口,大聲呼喊起來。

這一刻,拿出父王的黑玉小角,還不如呼喚衛掌門、洛掌門等人來得快。于是,她一邊化為一縷黑煙,試圖往外而去,一邊大聲呼救。

她不想死!

前世就是秦生離殺了她!這一世難道她還要死在他手裏?

這一世,她甚至還沒有活到三百歲!如果死了,比前世死得還早!相當于剛剛成年,就死了!

她不甘心,又氣又怒,又驚又懼,拼盡力氣往外逃。心中想道,她身上有洛掌門給的靈玉,足以抵擋渡劫期修士的兩次攻擊,還有諸多防禦法寶,她不一定會死!

然而,她沒能沖出去,甚至張口發出的聲音都被一團青光截斷了。

她整個人被困進一團青光裏面,而控制這團青光的人,便是秦生離。

不過,此刻的秦生離已經與剛才大為不同,只見他冷白細膩的臉龐上布滿了蛛網一樣的裂紋,絲絲血跡緩緩湧出,漸漸凝結成血珠,而後從傷口處滾下,在他臉上落下一道道蜿蜒血痕。

“讨厭的凡人身軀。”他似乎從她的神情中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嘀咕一句,擡袖抹了把臉,而後歪頭對她一笑,“這裏不好玩,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下一刻,葉缈缈便失去了意識。

——

等到意識漸漸回籠,葉缈缈第一時間感到的是驚喜。

她還活着!秦生離沒有殺她!她沒有死!

而後便是後悔,為什麽沒有早早殺了他?如果早早殺了他,此刻便不會有這一天!

雖然她不能将他殺死,但父王未必不能啊!

她當時在想什麽?為什麽沒有将他交給父王?緊接着,她想起來了,因為秦生離發過誓!

他對天道立誓,絕不會對逍遙宮和魔族不利!

所以,秦生離沒有殺她,不是不想殺她,而是不能殺她?想到這裏,她心下稍安,壓下諸多無用雜念,打量起此刻所處的情形。

緊接着,她眉頭緊緊皺起。因為她發現,她被困住了!

她能感覺到,這就是她的身體,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此刻,她纖細白皙的雙手端着一只粗糙的用了不知多少年頭的木盆,正往屋裏走。

這是一間狹小低矮的茅草屋,裏面光線昏暗,她什麽也看不清,只能看見一團團朦胧的灰影。

她端着一盆水,進了茅草屋後,便站在那裏不動了。葉缈缈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直到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她也沒能控制一根手指頭。

而後,身體又動了,居然是端着這盆水又走了出去!

葉缈缈頓時打起精神,打算看看外面是什麽,秦生離又在何處!

這具身體以柔弱的姿态走出了茅草屋,而後将盆裏的水往院子裏一潑,頓時發出“嘩”的一聲。

擡頭!看看前方!看看左邊和右邊!

她在心裏叫喊道,終于,前方傳來了一聲少年清亮的口哨聲,引得她的身軀随之擡頭看去。

這一看,葉缈缈怔住。只見院落前方是一條清澈蜿蜒的小河,在河對岸是一片青青草坡。在草坡上,躺着一名瘦削的少年,他穿着不合身的舊衣,手腕和腳腕都露出來一截。

此刻,他染了灰塵的俊秀臉蛋上帶着清澈陽光的笑意,口中叼着一根狗尾草,正沖她吹口哨。

在遠處,是一頭愈走愈遠的老黃牛,幾乎要走出視野。而他毫不在意一般,雙眼亮閃閃地看過來,沖她喊道:“小翠,來玩啊!”

如果是琦玉在這裏,他一定能夠一眼認出來,這赫然是他用魔氣絞碎的那幅畫!

葉缈缈沒有見過那副畫,此刻看着河對岸的少年,只見他的輪廓還有些青澀,看不出五年後會有的高挑、冷魅、隐隐迫人等,但仍能夠認出來他就是秦生離。

“你對我做了什麽?”她想要張口問他。但是一張口,說出的卻是含着羞澀的話語:“不行,爹爹還沒回來,我要做飯啦。”

聲音柔弱堪憐,帶着溫婉與純樸的氣息,絕對不是葉缈缈會用的口吻。

她一下子生出怒意:“混賬!”

秦生離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的身體不由她控制?又是誰在借着她的身體說話?

她又急又怒,還想再跟秦生離說幾句話,質問他幾句,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轉了過去,将木盆放在屋門一側,而後低頭走進了木屋。

木屋中仍舊是一團灰影,什麽也看不見。不過,葉缈缈随之聞到了一股香味,似乎是從屋子某個角落裏發出。她尚且沒明白怎麽回事,忽然這具身體又轉回去,往外走去。

而就在她走到門口的一瞬間,雙手微微一沉,竟然憑空多出兩團食物!

她一手捧着一團,往河邊走去,微微仰頭,對躺在草坡上的少年說道:“你要吃菜團嗎?”

“要!”草坡上躺着的少年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飛快往下面跑來。來到河邊,徑直躍下,濺起大片的水花,發出“撲通”一聲。

他矯健地游過來,而後來到她身前,渾身濕淋淋的,露齒而笑,牙齒潔白而整齊:“謝謝小翠。”

剛才離得遠,他看上去是一個瘦弱的少年。然而此刻來到她身前,葉缈缈忽然覺得,他又是那個成年後的秦生離了。

有點瘦,但是很高。而且五官輪廓不知不覺中也改變了,成為她熟悉的那張臉孔。

“好吃。”他很快吃完一個菜團,然後擡起仍舊濕漉漉的臉龐,對她笑得燦爛:“剩下那個小翠喂我吃。”

葉缈缈冷笑,想得美!她堂堂魔族少主,會喂他吃東西?

然而,這具身體卻不受她控制,此刻發出嬌羞的一聲:“你不要總這樣,快些吃完回去。”

口中是這樣說着,手裏卻拿着菜團往他口中塞去。

“嘻嘻,我就知道小翠疼我。”秦生離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吃完了那只菜團。

葉缈缈氣得頭頂冒煙,努力往回掙自己的手,恰好“小翠”也在掙,她很快就掙回來,然後狠狠瞪他一眼。

“我回去啦。”秦生離兩眼亮晶晶的,裏面仿佛盛着明亮的日光,“你也早點回去。”

說完,轉身又跳進了河裏。不過,他沒急着往河對岸游,而是仰在水面上,一邊看着她,一邊慢騰騰地往河對岸漂去。

葉缈缈能感覺到這具身軀想要轉身,往那座茅草屋裏去。但她還沒問清楚秦生離到底要做什麽,因此死死對抗着“小翠”,站在原地不動。

她過于用力,以至于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汗,并很快積攢成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龐往下滴落,不一會兒就渾身半濕。

已經漂至河中央的秦生離,見她如此倔強,擰了擰眉,又游回來。上了岸,走到她身前,伸指在她眉心一點:“你乖一點。”

微涼的指尖碰觸到眉心,頓時似乎有什麽湧入腦中,一下子擊潰了葉缈缈積蓄的力氣,她感覺到自己點了點頭,說了句“好”,而後轉動腳尖往回走。

不!!她氣急,竭力對抗着體內怪異的東西,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落在秦生離眼中,便是“小翠”走了一步,便又停下了。

他有些無奈,說道:“我哄了你那麽久,現在換你哄我一下怎麽了?”

葉缈缈一慣驕傲,前世落魄時也不曾低頭哄過人,何況是此時?她不禁想要發出一聲冷笑,而她居然也發出來了:“呵!”

“真是不聽話。”她聽到一句,緊接着又失去了意識。

再回過神來,就見自己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殿宇內。打量了幾眼,葉缈缈忽然覺得熟悉!

這不是血魔殿掌門所居住的殿宇嗎?她猛地擡頭,就見前方的擺設果然如記憶中一般,廊柱,寶座,花瓶,香爐等,擺設全都一樣!

只有寶座上的人不一樣,此時上面坐着成年後的秦生離。他倒沒有穿血魔殿掌門的那一套服裝,而是如同第一次見他那般,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衣,半場胸膛,懶洋洋倚在寶座上:“給我跳舞。”

葉缈缈陡然想起來了!她曾經在秦生離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威迫,當時覺得有些熟悉,卻沒想明白就被打斷了。

此刻想來,不就是那片連綿古老的宮殿群落所發出的氣息嗎?

她心底驚懼戒備,面上卻冷笑一聲:“你做夢!”

“非得我生氣,你才肯聽話。”秦生離不悅皺眉,只見他指尖一彈,一縷青色氣息鑽入葉缈缈的體內,葉缈缈頓時發現自己的身軀又不受控制了,竟然舒展腰肢,開始跳起舞來!

她勃然大怒!

因着這怒氣太過洶湧,幾乎是一瞬間,便沖破了秦生離對她的控制,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而後,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想要跟他較量!

然而,手伸到腰間,卻摸了個空。她陡然間想起,孔雀翎鞭已經被他燒毀了!

他兩世都燒毀了她的武器!

想到這裏,怒氣直沖上頭,簡直要淹沒理智!轉而去摸納戒,要從中取出法寶,卻又摸了個空!低頭一看,十指空空,上面一只納戒也沒有!

“我的納戒呢?!”她問道。

秦生離沒有回答她,只是不滿地說道:“不聽話。”指尖彈出一縷青色氣息,頓時将葉缈缈捆住,而後憑空吊了起來!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鞭,是黑色的材質,又長又細,可見抽在人身上會有多疼。

“這麽不聽話,要好好教訓一番才行。”他這樣說着,而後歪了歪頭,“當時你是這樣說的罷?”

不等葉缈缈回答,他又搖搖頭:“不管了,大差不離。”

握着鞭子淩空一甩,便抽在了葉缈缈的身上!

“啪!”

葉缈缈身上仍穿着那件魔族少主規制的衣裳,秦生離這一鞭子抽下,并未抽破,甚至沒有對她造成什麽損害。

秦生離很快發現了,嘟囔道:“可惡的凡人身軀。”不過,緊接着又笑了,“也好,當時我身上有法寶護體,你也沒能将我怎樣。”

“這樣才公平。”他頓時間興奮起來,揚起鞭子,便将葉缈缈從頭抽到腳,從前抽到後,“啪啪”的鞭聲不絕于耳。

而葉缈缈在他将她吊起來的一瞬間,整個人體內的血液都沸騰了,全是怒火!

他竟敢如此折辱她!

她堂堂魔族少主,在戰場上百死無悔,但絕不被人如此折辱!

無盡的怒火燒灼着血液,體內似乎有什麽噼啪作響,似乎骨頭都被燒斷了,整具身形猙獰起來。灰色雙目此刻也變為了一團黑色,似有無盡魔氣在其中湧動,猶如兩座旋渦。

衣裳無風而股,一絲絲黑色魔氣自體內溢出,漸漸融斷了捆住她的青色火焰,使她自半空中落地。

右手掌心灼痛,似乎有什麽要鑽出來一般!

“啊——”

無聲清嘯自口中發出,她被體內傳來的灼痛,以及右手掌心要往外鑽的錐痛刺激着,整個人陷入巨大的痛苦,秦生離所對她施加的一切手段,猶如落入海洋中的一滴水,毫無作用!

“這是什麽?”秦生離試圖控制她,未果之後,便收起手段,好奇地歪了歪頭,觀看起來。

葉缈缈被右手掌心的疼痛折磨得受不了,左手成爪,掏向右手掌心,要将它撕破!

終于,一截晶瑩自右手掌心的灼傷處鑽出,明明是破體而出,卻奇異得并未流出鮮血!

葉缈缈抓住那截骨頭,用力往外拔!

劇烈的痛楚使她渾身發抖,大汗淋漓,渾身濕透,她只覺自己從體內撕扯出了什麽,好像這截骨頭被撕扯出來,她将會失去大部分力氣,變得虛弱不堪!

但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劇烈的疼痛使她神智模糊,抓着那截晶瑩骨頭,一截截往外扯!

終于,一根尺餘長的晶瑩骨頭被抽出。

并不是葉缈缈所想的那樣,這根骨頭抽出來後,她會失去絕大部分力氣,變得虛弱。

在這根骨頭被抽出後,她體內的咆哮、灼燒、劇痛等瞬間平靜下來。

她握着這根骨頭,仿佛感應到什麽,低頭看去。骨骼微彎,看着形狀,應當是肋骨。

這是她自己的骨頭,不必任何人告訴她,摸到這根骨頭的一瞬間,她便無比清楚地知道,這是她前世死後所留下的魔骨。

悲痛,憤怒,憎恨,仇怨,種種負面情緒洶湧而來,一瞬間将她填滿,以至于這根魔骨在她手裏漸漸幻成了一柄細長的骨劍,她一字一頓地道:“秦、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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