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東非凡酒吧,一樓。

陸戰把一個看着就幹巴瘦的服務生堵在洗手間:“我再問你一遍,地下室在哪。”

陸戰幾乎已經可以肯定AK的身份受到懷疑,一進來就在酒吧一層轉了一圈,不可能這麽明顯,一樓的幾個房間兩只手都數的過來,這又是個獨立酒吧,沒有樓上沒有天臺,既然如此,那只可能是地下室了。

“我,我是真不知道啊,大哥,你捉奸歸捉奸,別遷怒到我頭上啊。”

“你最好乖乖說,妨礙警察辦案是要坐牢的。”

陸戰本不應該在調查過程中暴露警察身份,但他現在別無他法,他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顧林非。

幹瘦的服務生最終還是在陸戰的恐吓之下指了條方向,“我,我不确定,那兒不讓我們靠進,我只是見有人進去過。”

“不用怕。”陸戰把服務生身上的通訊設備全部拿走,又從腰間拿出了手铐将人拷在洗手間最裏面的隔間內側,“也不用大呼小叫,沒人能聽見,一會兒自然有人來救你。”

陸戰在服務生驚恐的注目禮下離開了衛生間,等終于找到那隐蔽的地下室入口時,韓久也已經到了門外。

陸戰直覺情況不妙,這麽重要的地下室竟然沒人在外看守,謹慎的把手機按了靜音,正好錯過了韓久打來的電話。

下意識把手放在腰間的槍把上,先是貼着牆壁聽了聽裏面的聲音,可酒吧的噪音實在太大,根本分不清是屋內還是屋外的,陸戰咬咬牙,沒時間猶豫了。

一腳踹開地下室沒上鎖的門,側着身子沖了進去,拿着槍的手前後左右探了一遍,然而,空無一人。

陸戰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掏出手機正好接通成嘉的電話。

“陸隊你怎麽不接電話!信號不在酒吧了!”

陸戰打量了一圈地下室,又看了眼左上牆角的空調管道,隐約能看見一絲猩紅:“在哪。”

“剛走不遠,正往城南去,具體位置…”

“把定位發我手機裏。”陸戰挂斷手機,眼神一一撇過地上的碎酒瓶,水果刀,和一片顯然還帶着溫度的血液。

“韓久。”

“我靠陸隊你總算接了,你人在哪呢,我們到了。”

“直接出警證,搜一樓酒櫃後邊的地下室和空調管道,還有,衛生間裏拷了個服務員,別讓他跟外人接觸,你們先帶回局裏,回去我自己跟周局解釋。”陸戰一邊說着一邊離開地下室,“人跑了,我去追。”

“你自己?”

“按我說的做,管道裏可能有屍體,找法醫鑒定體內有沒有毒品。”

“好,知道了。”正當陸戰奇怪着怎麽這回韓久沒嚷着要一起行動時,韓久又說,“成嘉剛才把路線也給蘇痕了,他們确定酒吧沒人後就會去接應你。”

“誰讓她給的!”陸戰猛地一聲怒吼打斷了韓久的話,韓久沒反應過來,就聽陸戰繼續說,“告訴蘇痕,就說我說的,他要是敢動AK,我讓他再也進不了市局的大門!”

陸戰憤怒的挂斷電話,他本來想自己救出顧林非後,讓蘇痕那夥人善後,誰知道煙鬼竟然跑了,現在顧林非還在煙鬼手上,蘇痕的行動方式他見過,仗着有個總局局長的親爹,只要能立功,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人員的死傷。

話音落下,陸戰人已經回到了車上,點開成嘉傳過來的定位,又是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國安隧道。

“老大,要不要讓大飛跟我們彙合。”

老六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着周圍情況。

煙鬼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渾身挂彩的顧林非:“你覺得呢。”

“把屍體藏在空調管道太冒險了,警察肯定會搜到,現在最好的方法是讓大飛哥故意被警察抓到,好壞他也只交易了現金,只要他不松口,警察動不了他。”

煙鬼點點頭,示意老六照三少的話去做。

“三少,今天這就是教訓,知道嗎?要不是咱們走的及時,現在已經在局子裏了。”

“是,我知道。”顧林非表面這麽說,心裏卻呸了一聲。教訓?一會兒老子就讓你知道什麽是教訓!

然而心裏再如何憤怒,三少的臉上也始終是不動聲色,眼睛若有似無的瞟過老六,“那卧底呢?”

“你說你跟你媳婦說漏嘴的人是阿峰?”

“是。”三少點點頭,“我只聽到他打電話,沒有實際證據,所以沒敢告訴大哥。”

“沒有就沒有吧。”煙鬼把雪茄徒手掐滅:“他就是個替死鬼,真正的卧底根本不在咱們之中。”

三少一愣,煙鬼卻滿臉自信的冷笑一聲:“還有其他人。”

不到三點的國安隧道幾乎沒有車輛通行,陸戰把車速提到一百二十邁,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

顧林非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死,即便沒有辦法脫身,他也絕不可能死在那個地下室。

陸戰根本沒想過空調管道裏的屍體會是顧林非,所以當韓久給他發來消息,說管道裏有一具男屍,三部手機的時候,陸戰毫無意外,也并不緊張。顧林非肯定是把位置追蹤器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即使沒有手機,成嘉的定位依然有效。

本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抓捕煙鬼,讓AK假死,改換身份,神不知鬼不覺的重回市局。可誰知中途竟然出了個叫自己無法保持冷靜的偏差,AK——竟然是當初糾纏了他半年的顧林非!

蘇痕的車老遠就響起了警笛聲,陸戰煩躁的跟着導航拐了個彎,這個傻逼!幾乎空無一人的國安隧道,鳴警笛除了能引起煙鬼的注意,還有什麽用?

然而蘇痕顯然不這麽想,他鳴警笛的作用很明确,沖着駕駛座上的人說:“給我逼停陸戰!”

“蘇隊,陸隊的車開的太快,逼停有危險。”

“包夾的人呢。”蘇痕第五次撥通陸戰的手機,依然無人接聽,“他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敢自己去追!我這緝毒大隊的隊長還沒被撤職呢!”

“蘇隊!前面的兄弟好像截到陸隊了。”

陸戰見到蘇痕的時候一點兒沒客氣,一拳招呼在了蘇痕臉上,蘇痕就算有準備,也沒來得及躲開。

“你他媽脖子上長的是腦袋嗎?”陸戰沒有要收手的意思,眼看着第二拳又要落下,被蘇痕翻身躲開,“放着煙鬼的車不攔,你攔我?”

“煙鬼的車有人去攔,定位我已經收到了,抓到他是早晚的事兒,不勞你費心了。我建議陸隊可以回酒吧,聽說那兒發生了命案,應該歸你們刑偵隊管。”

“看來是韓久沒把我的話帶到。”陸戰一把掏出腰間配槍,砰的一聲打爆了逼停自己的那輛車的輪胎,“你抓你的人,邀你的功,我不攔着,但你要是敢動AK——”

蘇痕耐着性子,挑了挑眉:“怎麽樣?”

陸戰說話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車上,在撞開那輛逼停自己的車前,沖着倒車鏡給蘇痕露出一個殺人的目光:“你試試。”

警車的鳴笛聲毫不意外的引起了煙鬼的注意,煙鬼掏出槍沖着逃跑時不得不一起帶出來的毛尖兒:“怎麽還有警察!”

“我、我手機都扔酒吧了,真不是我!”

“應該是剛才酒吧那條子跟上咱們了。”老六的車一個急轉彎,“老大,怎麽辦?”

“冷靜點兒。”煙鬼到底還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此刻還不忘叼着顆雪茄,深吸一口氣放下槍,“咱們身上沒貓沒粉兒,就算讓他們抓着,也不過就是一樁命案的事兒,到時候找個替死鬼——”

煙鬼看了毛尖兒一眼:“毛尖兒,家裏還有什麽人?”

毛尖兒身上的傷不比三少的輕,有幾處還挂着酒瓶子的玻璃碴子,不過疼歸疼,年輕也歸年輕,但毛尖兒好歹不傻,悵然若失的笑了一聲,道:“我願意給大哥頂罪。”

煙鬼大笑了兩聲,又伸手朝着毛尖兒的傷處拍了兩下:“怎麽說話的,阿峰是你失手殺的,怎麽叫頂罪呢?”

煙鬼沒注意到三少那道冷漠的目光,沖着毛尖兒繼續說:“放心吧,你沒成年,判不了死刑,大哥會照顧好你家人的。”

“謝謝煙鬼哥。”毛尖兒說完,又抖動着睫毛看了眼三少,三少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狠狠捏了下毛尖兒的手。

當成嘉給的信號不再移動時,陸戰的車剛好拐進南湖二街,眼看着信號停止在側面的一條小巷裏,陸戰立刻從車上下來,跑進了巷口。

巷子裏并不如預想般蜿蜒,不過就是拐了個彎的功夫,陸戰就看見了那個跟信號位置重疊在一起的身影。

金黃色頭發的毛尖兒在垃圾堆裏渾身顫抖着擡起頭,捂着那條已經幾乎沒有知覺的胳膊,眼睛裏是毫無溫度的恐懼,他忽然開口,聲音虛弱的微不可聞,只零零落落的撂下四個字便暈了過去。

毛尖兒說:“我要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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