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被他這樣的深邃目光看着,江落只覺得臉好像要燒起來一樣,她忙低頭,卻仍能感覺到臉上的熱意。
她沒有了直視秦雲息的勇氣,含含糊糊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因為她躲着不肯擡頭,才沒有看到秦雲息眼底的灼熱,那樣的熱度像是能把她融化在裏面一般,沒有來得及吐露出來的情愫,在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交談中,重疊累加,到了現在,就連秦雲息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有多深了。
山澗鳥鳴,清脆的叫聲打破了這份沉寂。
秦雲息咳了咳,把目光移開,故作自然地打趣道:“你別這個樣子,要不然我覺得自己又不好了。”
江落擡起頭,兇巴巴道:“快呸呸呸,你這是在自己咒自己嗎?”
秦雲息先是一愣,然後笑了,順着她的意思呸了幾下,文雅從容的人,就算做出這樣的行徑,也是好看的。
他笑着說:“我要是在皇嫂面前說這話,她說的一定和你一模一樣。”
江落哼唧兩下:“本來就不能這麽說嘛。”
秦雲息嘴角噙笑,縱容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又看着小姑娘翹起鼻子的樣子,心裏一陣慰貼。
皇嫂說這樣的話的時候,他多的是孺慕,是對長輩的親近乖順,可是江落說這話時,他心裏率先湧過的是甜蜜,像是蜂蜜入嘴一般的舒服甘甜。
之後的一截路,二人并沒有再說話,只是落在松煙眼裏,前面的王爺和江姑娘好像被什麽東西包圍着一般,身板萦繞着一種讓別人插不進去的氣場。
他好奇又納悶地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小路偏僻而深幽,只有腳步聲,中間混着幾聲小貓的細弱叫聲,一切都是安谧的。
到了拐角處的怪石邊,看着眼前岔開的兩條青石磚路,秦雲息只恨自己的腳步不能再小一些,怎麽這麽快就要分別。
只是心裏雖這麽想,但是他面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指着左手邊的路說:“從這裏往前走,就是來禮佛的女眷住的地方,你們一直往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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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認得路,她略微福身,看着腳下的磚路上青苔痕跡,說道:“多謝王爺救了小貓。”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秦雲息溫和道,“我先走了。”
江落擡起頭,看着他玄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院牆的拐角處,清瘦的肩頸,瘦削的背影,此時她才算真切地意識到,這位看起來灑脫而自由的王爺,也曾是病魔纏身的可憐人。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憐惜。
懷裏的小貓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伸出舌頭在她的手上舔了一下,江落低頭,恰好與小家夥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對視,水汪汪琉璃一樣的貓眼,随着光影的變化而收縮着琥珀色的瞳孔,顯得瑰麗而迷人。
江落的手摸了摸小貓的頭,一邊沿着路往前走,一邊看着小貓問道:“我要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她想了想,試探問道:“你這麽白,叫你雪球好不好?”
小貓抱着前爪舔了舔,聞言停頓了一下,沖着江落“喵喵”直叫。
“哦,你不喜歡啊,”江落皺眉,“那叫小白?”
小貓放下高高擡起的前腿略微呲牙,“嗬嗬”出氣。
“還是不喜歡嗎?”江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它頭上摸着,一連想了好多名字,小家夥都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你到底喜歡什麽名字啊?”江落托起它的下巴,逼着小貓和她對視,問道。
小貓偏過頭不看她,舔着自己背後的毛,看起來高冷極了。
就,好忘恩負義一只貓。
江落拎着它的後頸皮:“嘿,小家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個态度不太對啊!”
小貓一個猛虎撲食,把江落的手壓在肚皮下面,毛絨絨暖呼呼的,一下子溫暖了她有些泛冷的手。江落笑眯眯地看着小貓,好像發覺了這家夥的新用途。
貓咪渾身一顫,總感覺有人對本喵大王不懷好意。
很快,她住着的那禪房的院牆便入了她眼裏,因為老夫人是輕車簡從來的,沒帶幾個人,就格外安靜,門口站着一道頭發花白盤成規整圓髻的嬷嬷,看着江落回來了,幾步迎上去,嗔怪道:“小姐怎麽去了那麽久?”
江落笑了笑,握着抱着的小貓的爪子和乳母說道:“啊,馮嬷嬷你好啊,我是撿回來的小貓貓,以後請多多關照哦。”
馮嬷嬷板着的臉瞬間破功,被她逗得一笑,無奈道:“你就哄我吧。”又伸手想去抱抱這只小貓,還沒等到翡翠阻止,小家夥就露出一副兇惡極了的表情來,倒是吓了她一大跳:“嚯,這只貓好兇啊!小姐你是從哪裏抱回來的?”
江落笑着把事情緣由和她說了一遍,馮嬷嬷也看到了小貓身上的血跡,心裏不免有些可憐它,進了屋便說:“我去打點熱水,把它身上擦一擦吧。”
江落點頭,把小家夥放在桌子上,補了一句:“你看廚房裏有沒有清淡的東西,弄點不加鹽的來給它吃。”
馮嬷嬷點點頭,便下去了。
江落進了內室,換了一身衣服,又淨手潔面抹了香脂,邊問一直在院子裏的櫻桃:“外祖母回來了嗎?”
櫻桃搖頭:“還沒呢。”
江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疑惑極了:“這個時候,功課不是應該結束了嗎?”
櫻桃搖搖頭,也是一臉茫然:“老夫人身邊帶出去的人都沒回來,我也不知道。”
江落皺眉,低聲吩咐她:"你出去,老夫人那邊應該有不少人,你随意找一個機靈點的,去前面看一看發生了什麽。"
櫻桃稱是,腳步匆匆繞開屏風走了出去。
正好和進來的馮嬷嬷撞上了,她腳下動作沒停,只馮嬷嬷捧着一圈一圈往外泛漣漪的水盆,瞪了櫻桃的背影一眼:“死丫頭,這麽大了還毛毛躁躁的。”
“好了,嬷嬷你就別說櫻桃了,”江落走了出來,笑着勸道,“我叫她出去找個人,去前面看看外祖母那裏怎麽了。”
馮嬷嬷把水放在地上,又找了塊柔軟的絹帕,在水裏泡了一會兒再擰幹,準備給小貓擦一擦,卻沒想到它還是戒備的樣子,弓起身子脊背高聳,往後退了幾步,頭往下壓,發出“嗬嗬”聲。
馮嬷嬷手裏拿着帕子,不敢往前走。
江落拍了拍小貓的後脖頸,向馮嬷嬷伸出手:“把帕子給我,我來吧。”
馮嬷嬷眯着眼睛看貓,半天才說:“小姐,這貓性子不太好,還這麽兇,你确定要養嗎?”
江落看了一眼在自己的撫摸下化成水一樣的貓,笑了笑:“先養着吧,畢竟受了傷,又還小,等回去的時候再看看它願不願意和我走,到時候再說吧。”
又接過擰幹的帕子,觸手溫熱,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受傷的右後腳,一點一點輕輕地擦去上面沾染的血跡,又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骨頭,好在沒有斷,也算是萬幸了。
潔白的帕子上染了污痕,江落把它遞給馮嬷嬷,讓她去換張來,又把它其餘地方的毛擦了一遍,那些擰在一起團成一堆的毛又被解開,用梳子細細地梳了一遍,現在這只貓的樣子,就顯露出來了。
它渾身白色,只頭頂和耳朵尖尖有點橘色的毛,還是只小小的貓寶寶,是只美麗的小母貓。
就是脾氣不太好。
再一次看着馮嬷嬷被它吓唬走,江落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捏了捏悶頭吃飯的小東西的尾巴尖:“你能不能對人友善點兒?”
小東西屁股一扭,正好沖着江落的臉,一副我就不聽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把她氣了個夠嗆,想打吧,又發現它渾身還沒二兩肉,她悻悻把巴掌收了回去:“我怕打了你,我手疼。”
渾然不知自己躲過一頓胖揍的貓,回頭沖着她喵喵叫。
江落雙手托腮,看它:“我想到了,不如就叫你飽飽吧,瞧你這吃相,胡子上都沾着東西,簡直邋遢死了。”
忙着吃飯的貓壓根沒聽主人的絮叨,也因此來不及反抗,便被一錘定音,貓生的名字便定了下來,就叫飽飽了。
等它的飯都吃完了,露出肚皮讓江落揉的時候,櫻桃才匆匆回來,說道:“前面好像有貴客來了,老夫人被留下來說話了。”
江落點點頭,也沒問到底是誰,只吩咐道:“那我先抄一會兒經書,等外祖母回來了再去一起用飯吧。”
說罷,就起身進了內室,坐到書桌前。
飽飽閉着眼睛感覺到摸着它肚肚的手被移開了,它這才纡尊降貴睜開眼,只看到救命恩人的背影,頓時一個翻滾,從地上爬了起來,幾步追了上去蹭着江落的腳不肯移開。
江落也就随它去了,安安靜靜抄了一會兒,燈光昏黃,勾勒出她溫柔的臉龐輪廓。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身邊的人才過來說道:“表小姐,老夫人回來了,叫您過去吃飯呢。”
作者有話要說: 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