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和鐘嬸約好了明天要吃桂花糕, 江落吃完碗裏的桂花酒釀湯圓,又多站了一會兒,便走了。

也因此壓根沒看到廚房斜對角便是前院書房的窗戶, 有一個人在那裏默默站了很久。

秦雲息身姿挺拔, 略帶笑意地透過窗扉,看着如同小倉鼠一樣偷吃的女孩,臉蛋一鼓一鼓,時不時還和站在她身邊的中年婦人說話, 笑起來的樣子仿佛天光都聚在她臉上。

他嘆了口氣。

這樣的江落,才是自己津州城裏遙遙一瞥看到的那份鮮活模樣。

由此可見,榮家還是束縛着她了。

秦雲息在寺院裏見到江落的時候, 就覺得她看着時時刻刻都在笑,可是那份最吸引他的靈動,卻不見了,他不免有些疑惑和惋惜,卻沒想到,還有再看見這樣的她的時候。

裴昭眼神飄過來, 看着站在一邊的秦雲息, 問道:“王爺, 您在看什麽?”

秦雲息笑了笑, 轉身過來, 看了棋局一眼, 果不其然裴昭正在被血虐,正在借着找他的借口轉移話題呢。

他心裏好笑,在江藺下首的太師椅上坐下了,狀似無意地問:“你們不是在榮家待得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搬出來了?”

榮雪那件事,榮家為了名聲, 瞞得很緊,外面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江藺自然沒有把事情說出來,只道:“我們本來在京城就不是沒地方住,在榮家住着住着搬出來,不也很正常嗎?”

倒也沒有多正常。

秦雲息聽着江藺的話,雖然淡淡的,但是總覺得他話語中有些憤懑。

那就是榮家出了什麽事,把脾氣還算不錯的江藺給惹火了,才要搬出來吧。

好在他并沒有挖根究底的心思,只點點頭,便沒有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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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一片寂靜。

江藺和裴昭仍在對弈。

秦雲息摩挲着玉佩的花紋,有些走神。

離着江落這麽近,他迫切地想着走出去和她說說話,只是一看到端坐在他面前的江藺,他又無聲地嘆了口氣。

不要說江藺了,他怕自己要是和江落說了自己的心思,都不一定還能這樣随意地過來,見見她。

秦雲息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心裏也能這麽亂,就跟理不清的毛線團一樣,壓根不知道下一步怎麽走。

算了,他嘆了口氣,安慰自己,能怎麽走就怎麽走,車到山前必有路。

還沒等到裴昭和江藺的這局棋下完,就有人來喊,說午膳準備好了。

幾人笑着并排向正廳走去,一起用了飯,他們又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告辭了。

江藺站在府門口,目送着二人離去,才轉身回去。

這邊,裴昭舔着臉跟在秦雲息身後寸步不離,不顧他的冷臉,硬是擠進了安王府裏。

秦雲息前幾年就和同樣大小的幾個侄子一起出宮建府,他的王府被皇帝親自關照,算是最大最華麗的那個,只是主人常年在外,再漂亮的風景,欣賞的人也只有守着王府的下人。

管家,也是秦雲息從宮裏帶出來的公公趙福海笑得和菊花一樣,臉上的褶子都被撐開了,很是興奮地端茶倒水,看着裴昭,笑得很是和藹。

裴昭渾身一冷,看着趙福海有點害怕。

秦雲息解釋道:“他也是皇後宮裏的老人。”

裴昭明白了,轉頭對着趙福海笑了笑。

趙福海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秦雲息嘆道:“王爺終于有往王府領人的時候了,要不然我都快覺得這裏絲毫沒有人氣。”

秦雲息勉強笑了笑。

趙福海沒有再說什麽,放了茶和點心就下去了。

此時秦雲息才擡起眼來,看着在他書房裏左摸摸右摸摸的裴昭,語氣不算很爽地問:“你一路像跟屁蟲一樣跟着我回來,要幹什麽?”

裴昭露出一副“理解理解”的樣子,挑着眉毛似笑非笑:“不幹嘛,就想問問您為什麽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你從哪裏看出來的?”秦雲息看着書桌上的筆洗,反問道。

裴昭和他單方面混熟了,絲毫也不怕他的冷臉,索性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哎,王爺你就說說嘛,我口風嚴,一點都不會說出去的。”

秦雲息一擡頭就和他那張大臉對上了,再精致俊美的容貌,離得近了也覺得有些驚悚,他下意識地把裴昭那張臉往後推了推,自己順勢往後一靠,倚在椅背上,面色不善地看着裴昭:“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追根究底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天天笑得像假人一樣的你,也會有不高興的時候啊。”裴昭撇撇嘴,反駁說道。

他也學着秦雲息的樣子,把一邊的椅子拉過來,坐下去,看着秦雲息的眼神裏滿是興味盎然。

書房裏沉寂了一會兒。

秦雲息手掌蓋在臉上,遮住了他的神情。

裴昭炯炯有神地盯着秦雲息,眼睛眨也不眨。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見着秦雲息死也不肯說的倔強樣子,裴昭還是受不來了,翻了個白眼直接開門見山:“王爺是不是看上了江家小姐?”

秦雲息霎時把手移開,瞪向裴昭,眼神變換良久,才偏過頭道:“你怎麽知道的?”

裴昭得意地笑了起來,伸出右手大拇指在鼻下劃過,一副臭屁的模樣:“我眼睛這麽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秦雲息輕咳兩聲:“你知道歸知道,千萬不要說出去。”

裴昭翻了個白眼,心裏覺得猜出這個秘密的自己真棒,也肆無忌憚起來:“我當然知道,一定會緊閉嘴巴的,只是王爺,你跟個悶葫蘆一樣,何必呢?”

秦雲息氣急敗壞地瞪他:“什麽悶葫蘆?”

裴昭吐吐舌頭絲毫不在意:“難道不是嗎?我還納悶為什麽你昨天會特意跟我說江家兄妹搬家了,要我今天去拜訪呢,感情你連去一趟他們家都要找我當擋箭牌嗎?”

“當然啊,我也不在意當不當,”裴昭躲過秦雲息鋒銳的眼神,連連擺手,“你別這麽看我,我說真的啊,不是開玩笑。”

秦雲息揉揉額頭,淡聲道:“算了,等她除了孝再說吧。”

又恐吓地看着裴昭:“我再和你說一次,你要是說出去了,我把你扔出京城啊。”

裴昭笑嘻嘻地捂住了嘴,聲音模糊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想了一會兒,又不死心地說:“王爺,你确定?他們孝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呢,萬一有人捷足先登怎麽辦?您會不會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雖然這句話說的可恨,但是也的确存在這樣的可能。

秦雲息一想想自己看中的姑娘,可能被別人的花言巧語騙走,然後自己只能看着他們在一起恩愛和睦,他的心就有一點點痛,像是被擰緊了一樣。

他手掌不自覺地舉起,覆蓋在心髒外的表皮之上。

裴昭見不對勁,忙湊過來問:“王爺,你沒事吧?”

秦雲息被他這句話驚醒,從自己腦中臆想的場景中跳了出來,略帶迷茫地眨了幾下眼睛,對着裴昭突然放大的臉,下意識問道:“你剛剛在說什麽?”

裴昭松了口氣,退回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沒好氣:“你剛剛吓死我了。”

他這種樣子秦雲息見多了,也懶得說他沒有尊卑,只懶懶道:“我覺得你說得對。”

裴昭不明所以,臉上滿是疑惑。

秦雲息看着桌上攤開的書,耳垂微紅有些羞澀道:“我想了想,要是江姑娘被人先搶走了,我可能會後悔終生的。”

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剛才腦子裏的那些虛妄的畫面,畢竟哪怕只是些幻覺,也讓他心痛難忍,難以言說。

裴昭暗暗翻個了白眼。

果然還是要自己點撥一下,他這種初識情愛的少年才知道要主動出擊。

只是秦雲息陷于糾結之中,又帶着幾絲被戳破心思的羞澀,直到把裴昭送走,他也沒說自己準備怎麽辦。

眼巴巴想看秦雲息熱鬧的裴昭就差沒扒着門表示出自己的好奇來,結果被無情的王爺吩咐直接關門,門扇差點沒砸到他鼻子,一陣風刮過掀起額頭幾縷頭發。

裴昭吓得往後退了幾步,罵罵咧咧地指着安王府的門惡言幾句,捂着鼻子一甩衣袖走了。

他氣極了,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連頓晚飯也不留人,安王簡直是太不可理喻了。

只是這邊還氣呼呼的呢,他還是暗自下決定,要好好幫自己兩個救命恩人牽根紅線來。

也因此,他去江府日益殷勤,混得久了連聲招呼都不用打,就能直接進來了,因為從門房到廚房,江家的所有下人都認識他了。

這一日他又如約而至。

門房殷勤地給他開了門,又小聲說道:“裴少爺,今天家裏有客人來,少爺可能不能招呼您了,讓我和你說一聲,你自己去書房便是。”

裴昭一開始并不在意,只是下意識問了句:“是誰來了?”

門房笑了笑,有些炫耀有點驚詫地說:“是唐王世子呢!”

“哦,是他啊。”裴昭回了句,擡腿邊準備走,結果腿剛出去又收了回去,一張臉怼到門房眼前,“你說是誰?唐王世子?他怎麽來了?”

門房被他這個不歇一口氣地三連問問蒙了,好半天才搖搖頭:“小人不知道啊。”

裴昭深吸了一口氣,語速很快地和他說:“那什麽,既然唐王世子來了,那我、我有點事,待會就來。”說罷轉身就跑,袍子在極速奔跑的風中揚了起來。

笑話,他可記得那次桂花宴上唐王世子說的話呢,感情這就來了撬牆角的人了吧?他要快點把這消息告訴安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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