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門房看着裴昭一溜煙消失的背影, 嘆了口氣又關上了門。
“這裴少爺搞什麽鬼?”他搖頭晃腦嘟囔。
且不說跑去告狀的裴昭,再說突如其來的唐王世子。
江藺無奈地在正廳裏接待不請自來的秦元啓。
秦元啓絲毫不覺得自己來得奇怪,比起是主人的江藺, 他這個主人倒是看起來更自在點, 手往下壓了壓,讓人起身來,笑眯眯道:“我就是來看看,聽說你們搬家了, 好歹聽過你們的名號,還和江小姐有一面之緣,不過來有些說不出去。”
江藺心裏翻了個白眼, 心道:您突然過來才是說不出去。
還沒等他想完,他突然回想起了剛剛唐王世子說的話,一下子擡起頭來,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不知世子什麽時候和舍妹見過一面?”
怎麽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來還是他太放松了,應該那次桂花宴回來之後,就和江落說說那時唐王世子的話來的。
秦元啓撓撓頭, 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道:“就是, 就是在大佛寺見過一面。”他三言兩語把那日的見面講了一講, 又顧忌着自己要留一個好形象, 他遮遮掩掩并沒有說自己躲在林子裏烤紅薯的不務正業, 自然更是沒有說當時也見到了小皇叔。
江藺松了口氣, 臉上帶着笑和他斡旋,恭敬不足親切有餘。
秦元啓哪裏受得了這個,他本就不是乖巧的性子,現在抱了要見江落的心思,更是坐不住, 和江藺說兩句話,就往外看幾眼,恨不得馬上告辭闖到江落面前去。
江藺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的笑更盛了幾分,說話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秦元啓苦于規矩,又不肯在江藺面前留下壞印象,委委屈屈地坐在那裏聽他口若懸河。
江落此時就站在門邊,躲在檐下柱子後,正好避開了正廳內二人的視線。
她抱着長得越發圓滾的飽飽,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它的毛摸,一邊低聲和翡翠抱怨:“他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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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翡翠也跟在江落身邊,自然知道這位唐王世子的行徑,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怕是來找小姐的,您要去見他嗎?”
江落先是搖搖頭,又愣了一下,問道:“他畢竟是唐王世子,按規矩我是不是要見上一面?”
翡翠臉上帶着笑:“蘇嬷嬷沒說過有這樣的規矩,再說了,他是男子,您是女眷,沒有這個必要。”
“那就好。”江落又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唐王世子苦巴着一張臉的樣子,她心裏暗笑,轉身便準備走。
誰料這時,本來安安分分縮在江落懷裏抱着爪子在舔的飽飽一下子跳了下去,鼻尖點地,在地上一路聞嗅,喵喵叫着,一路朝着正廳裏面而去。
小貓掙脫從她懷裏跳出去的時候,江落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聲音一出來,她就知道懷裏,忙不疊地捂住嘴,可是一直張着耳朵往外聽動靜的秦元啓一下子就聽到了,站起來連連道:“是江小姐來了嗎?”
邊說邊往外迎出來。
江落咳了咳,快速地看了一眼現在的形容,心裏松了口氣往裏走。
卻沒想到,更快被秦元啓迎接到的,是突然炸毛的飽飽。
它繃直了身子,脊背微伏兩爪向前,眼睛瞪得極大,一下子撲到秦元啓的衣袍上嗅了嗅,然後張牙舞爪便要咬上來。
秦元啓被吓得跳了起來,看着虎視眈眈要咬自己左手的貓,失聲道:“快快快,快把他弄走。”
他一發話,跟着他一起來的小厮馬上上前,卻被江藺攔住了:“這貓是家裏的愛寵,養得嬌貴了點,性子也急,讓舍妹來就好。”
秦元啓聞言,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幾步外的江落。
江落壓根沒看秦元啓,只一門心思關心着突然不對勁的飽飽,她走上前,拍了拍小家夥的頭,飽飽聞到了熟悉的氣息,轉頭看她,自然松開了咬着秦元啓衣袖的嘴。
江落又摸了摸它的毛發,一通撸貓絕技下來,炸毛的小貓貓毛又松懈了回去,委屈極了地竄回了江落懷裏。
這下,它連聲喵喵叫,又不停地看秦元啓,好像在和大人告狀的孩子一樣。
江落好脾氣地哄着它,學着貓叫和它一唱一和,好不容易才把氣極了的小家夥給哄好。
此時,她才有精神看秦元啓,好奇地問:“世子是幹了什麽,才讓飽飽氣成這樣?”
秦元啓也是一頭霧水,使勁搖頭。
江落沉吟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道:“我家這小貓,是從大佛寺的山裏撿回來的,當時還是被捕獸夾夾住了後腿,因此才被我帶回來的,世子好好想一想,您有沒有……?”
江落話音未盡,秦元啓卻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一下子紅了起來,支支吾吾道:“我、我知道了,那個捕獸夾是我放出去的,沒想到會傷了這只貓。”
江落嘆了口氣。
就說當時那裏怎麽會突然有一個捕獸夾呢,原來是有人故意放的。
秦元啓撓撓頭,繼續道:“是我的錯,我當時只想着玩鬧,想着去抓幾只獵物回來,好打一打牙祭,卻沒想到會傷到貓。”
江落聽着他的話,只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他之所以道歉,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救了這只貓而已,要不然死了就死了,在他看來也不算些什麽。而且,打打牙祭,在佛寺那樣莊嚴的地方吃葷食,這位世子爺也真是行徑可惡。
只可惜,秦元啓以為自己這麽和江落道了歉,就沒事了,舔着臉湊上前來,離着江落就半人距離,道:“江小姐,我們能單獨說幾句話嗎?”
江藺站在一邊,聽到現在下意識往前站了一步,想拒絕,結果秦元啓眸子微眯起,看了自己帶來的人一眼,他們會意,往江藺身前一攔,嚴嚴實實把江藺給擋住了。
江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那世子爺,請和我一起來吧。”
她引着秦元啓進了正廳後的小花園裏,雖是冬季,花園裏卻有着花房,裏面的花花草草被打理得很是不錯,就連秦元啓,也不由得贊了一聲。
“行了,這裏沒人了,世子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江落走到一株含苞的山茶之前,看着秦元啓坦然問道。
秦元啓呆呆地看着江落,心裏一陣激動,等不及便說:“江小姐,我心悅你好久了,你要是願意嫁我,我這就讓母妃來你家相談。”
就算江落大概有些心理準備,此時也忍不住驚詫起來,不經腦子便反問道:“世子,你說什麽呢?”
秦元啓嘴角揚起,挂上自以為風流倜傥的笑:“我在說,要是江姑娘願意嫁我,我這便回去去向母妃說。”
江落一下子往後退了幾步,詫異地盯着他:“世子莫非在和我說笑?我還在孝期,如何提起婚嫁之事?”
秦元啓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一茬的他一拍腦袋,又笑了起來:“不妨事,我們兩家私下定下姻緣,等你除了孝再談及婚嫁便是。”
江落被他氣笑了。
感情這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嫁給他了?
她板起臉來:“世子,就算這樣,我也不願意嫁給你,我對你只有尊敬,卻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秦元啓的臉也冷了下去:“你說真的?”
江落往後退了兩步:“我所說句句屬實,且不說別的,光是家世,我們二人都絕不可能。”
秦元啓瞪着她:“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答應,我自然會和母妃說,況且母妃只要我找個合心意的妻子,卻也沒說家世要求。”
江落低頭露出一小節脖頸,卻是一副抗拒的樣子。
秦元啓氣急,一腿踢到花盆上,疼得他“嘶”了一聲,這疼痛卻提醒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他眼睛一下子紅了,湊近江落,陰森森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才拒絕我的?”
江落腦海裏一片迷茫,突然聽到他這句話,她下意識地想起了一道清風朗月溫柔可親的身影。
他是絕對不會這麽對待自己的。
比起這位世子,他真的要好太多。
秦元啓的呼吸,打在江落的脖頸上,二人離得太近,連江落臉上稍微泛起的一些紅暈,也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怒極的他,眼底血絲全都冒了出來,眼睛通紅通紅,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魔鬼一樣。
江落被吓得往後連連退了幾步,還沒等她緩過氣來,突然有一雙手,從秦元啓背後拎起他的衣領,往後一拉。
毫無防備的秦元啓踉跄幾步,又被勒得脖子疼,連聲咳嗽。
秦雲息拍拍手,語氣盛怒而又陰森:“你在幹什麽?”
秦元啓看着突然出現的秦雲息,吓了一跳,臉色有些蒼白:“小皇叔,你怎麽來了?”
秦雲息冷笑道:“看你在做什麽混賬事。”
他素來溫柔可親,如今言語倒是頗有幾分刻薄,聽得秦元啓有些讪讪,又掙紮狡辯:“我只是和江家小姐說些事情。”
“所以就逼迫人家嫁給你?”秦雲息氣極反笑,“原來你是這麽行事的?前日皇嫂還在誇你行事有度,結果你在人後行事這般放肆?”
秦元啓捂着鼻子,乖乖挨訓。
只是秦雲息并沒有和他繼續說話的心思,他全部心神都放在站在山茶花之後模樣有些可憐的江落身上,三言兩語打發了秦元啓。
被脾氣一向很好的秦雲息訓了一頓,秦元啓渾身沒勁,兩條腿軟綿綿和面條一樣走了出去,又被守在門口的松煙一路護送回了唐王府。
甚至沒有來得及細想,為什麽秦雲息來的這麽快,訓人這麽兇,這般失态。
等人走了,秦雲息嘆了口氣,憐惜地看着低頭不語的江落,上前幾步,站到她面前問道:“他剛剛有欺負你嗎?”
江落聽着熟悉的溫柔聲音,心裏擰着的勁兒一松,幾滴眼淚流了下來,她擡起手臂使勁地擦了擦,道:“我沒事。”
秦雲息松了口氣。
天知道他剛剛一路趕來的急切,和生怕江落受欺負的擔憂,在看到秦元啓離他那麽近,逼迫小姑娘嫁給他時的出離憤怒。
此時他也終于把心髒安安分分放回去了。
只是秦元啓這事,倒是在他心上狠狠地敲了一回警鐘。
那日裴昭說的是真的,這次是江落不喜歡秦元啓才拒絕,要是他日是江落心裏也喜愛的男子呢?
那會不會自己來時,見到的就是小姑娘臉上帶着纏綿笑意,眉目含情,與她的小情郎執手相看,郎才女貌琴瑟和諧,宛若一個人一樣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看着他也是像剛剛看秦元啓那樣帶着漠視?
想到這裏,他就心痛起來,不管不顧地拽着她的衣袖開口:“我、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