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果然過後的幾日, 唐王世子并沒有來搗亂。
江藺松了一口氣。
江落也松了一口氣,卻莫名還有幾分遺憾,這樣一來就有好幾日見不到秦雲息, 倒是初嘗情愛滋味的二人都有些挂念對方。
秦雲息再一次把字寫錯了。
就連遲鈍的松煙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一邊幫着秦雲息把攤開的宣紙撤下去,一邊嘲笑道:“王爺,您是多久沒寫字啊,您這兩天都廢了多少張紙了?”
秦雲息想起剛剛潔白紙面上的墨點, 碩大一塊氤氲開來,想想都污人眼睛,他惱羞成怒, 團起放在手邊裁下來的棄紙揉成一團,朝着松煙砸去:“你膽兒大了,敢拿我取笑了?”
松煙笑嘻嘻地躲開:“行啦,我知道您有心事,您繼續寫繼續寫,我就不招人恨了。”
說罷他猴子一樣竄走了, 留下站在書桌後的秦雲息, 笑罵一句, 不免又想到了自己, 自嘲一笑, 松煙倒是沒猜錯, 他是有心事,一下筆就想到了江落含笑的臉,仿佛就湊在他面前,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這樣一來他怎麽可能寫好字?
他嘆了口氣, 把面前的紙墨都伸手拂開,桌面上空蕩蕩的,看得他雜亂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看着飽蘸濃墨的筆在筆洗裏蕩開層層疊疊的烏色,然後一圈一圈往四下散開,過了許久才被窗下一聲貓叫給喚醒了。
他把視線移到窗口,看着那只貓駕熟就輕輕松一躍,便從半開的窗戶裏跳了進來,絲毫不見外地又跳到秦雲息的膝蓋上,一副大爺的模樣叫了幾聲,胡須顫了顫,瞪着秦雲息不說話。
秦雲息不明所以,伸手以為這家夥要撸毛,卻沒想到手還沒碰上去,就被它猛地一個回頭張開獠牙給吓到了。
他好笑又好氣地捏着它的耳朵“訓斥”道:“你什麽意思?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還特意給你弄了個那麽好的地方去住,結果呢?你還恩将仇報,還要咬我?什麽意思啊你?”
黏黏聽不懂人話,只知道沖着秦雲息繼續叫,叫着叫着聲音越來越吵了,還直起身子趴到秦雲息肩上,朝着他的耳朵叫。
秦雲息渾身一顫,覺得耳朵要聾了,忙不疊把種在自己身上的貓給拎了下來。
黏黏被他掐住了命運的後脖頸,锲而不舍地扭過頭朝着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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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秦雲息實在無奈,把它舉高高的,和它對視:“嘿,小祖宗,你說要幹什麽吧?”
黏黏趁着他不注意,擺脫了他的大手,跳到書桌上,又悠閑而又迅速地往前走了幾步,一下子跳到放在書桌邊高幾上的食盒邊,先是繞着使勁嗅了嗅,然後尾巴順勢一盤,仿佛在說:“這是我的了。”
這幅蠻不講理的大爺樣子,倒是把秦雲息逗樂了。
他站起身看着黏黏,伸出手指逗它:“你想要?”
大爺貓半合着眼睛,一副蔑視的樣子,尾巴卻急切地在那食盒上掃來掃去,還時不時轉過頭看一看。
都說貓和貓尾巴是兩個物種,他現在倒是明白了。
秦雲息看着那食盒,是那日從江家帶回來的。
那日坐着坐着,先是和江落說了一會兒話,跟着江藺回來,二人又去書房裏談了一會兒,眼看就到用膳時候了,本來江藺是準備留他下來吃飯的,結果臨時有事只能告辭,卻沒想到江落倒是讓人給他送來了這個食盒。
說是裏面裝着鐘嬸特意露的一手,其實哪裏需要說這些話呢,只要是她送過來的,他肯定是毫不猶豫接下來的。
只是一想到打開食盒,裏面放着的紙條,上面寫着寥寥幾個字,大致意思是幾道菜都是她下廚的,不允許他浪費,秦雲息心裏雀躍,迫不及待吃完了,還特意吩咐人,把食盒洗完又珍視地放到了書房裏來。
好像看着它就想到了江落一樣。
想到這裏,秦雲息的眼神也溫柔起來,看着黏黏:“你是想見她了嗎?”
他自然沒有指望這只貓回應,卻沒想到它直起身子前爪搭在秦雲息的身上,沖着他連叫了好幾聲,不同于之前大爺一般的叫,這次倒是軟了下來乖順極了。
秦雲息看得稀奇,手探過去要摸它它也絲毫不介意,還努力把自己攤成長條讓秦雲息撸起來手感更好,一邊任人摸,一邊撒嬌般的叫。
秦雲息笑着在它耳朵上戳了戳:“好吧,看你表現這麽好,我就勉為其難帶你去一趟吧。”
黏黏順勢在他手上舔了一下,倒有幾分“人類,這是我給你的恩賜”的樣子,氣得秦雲息好好地蹂/躏了它的肥臉,弄得貓毛亂飛,才恨恨然走出去讓人備馬車。
松煙詫異地看他,這都是第多少次去江府了?
秦雲息總感覺被松煙這麽一看心裏不自在,板起臉道:“你還不去?”
松煙嬉皮笑臉跑走了,一溜煙沒了影子。
別說松煙了,就連江府的門房和江藺,看着不請自來的安王殿下,也是一臉詫異。
秦雲息在他們看過來的時候,立刻舉起了懷裏抱着的越發肥胖的大白貓,突然變高的黏黏一巴掌呼到了秦雲息肩上,扯着嗓子叫了幾聲,又使出連環蹬腿術從他束縛下跳了出來,又是一記王之蔑視。
江藺稀奇地看着自顧自往前走的大貓,又看看跟在後面略顯委屈的安王,噗的笑了出來。
這貓還真有些好玩兒。
黏黏坦然而又優雅地往前走,仿佛這就是自己的領土一樣往裏走,直到與走出來的江落撞上,才順勢碰瓷倒在了她的腿前面,一個翻身露出潔白柔軟的肚皮,兩只爪子往後一抱抱住了江落的腿,叫得軟綿又可愛。
這區別待遇,看得追過來的江藺秦雲息都呆了。
尤其是剛剛還被這家夥對着耳朵嚎的秦雲息,心裏就很委屈。
只是當他看到江落的時候,這些委屈好像都散光了。
他看着俯身撓着黏黏肚皮的江落,心裏這些天的焦躁和思念都沒了,心裏滿滿的只塞得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江落給黏黏來了一次全身按摩,直把小家夥揉得渾身發軟只會閉着眼睛喵喵叫,才松手,先是看了秦雲息一眼,然後才對一臉羨慕甚至掩蓋不住嫉妒的江藺說:“哥,這是那次在大佛寺撿到的第二只貓,被王爺抱回去養了。”
江藺作為一只潛在的貓奴,花了一大堆小魚幹才勉強收獲了家裏那只小貓的心,只是最多也只是允許自己在江落不在的時候摸兩下,就真的只是兩下,多摸幾下就要造反開始亂叫的那種。
也因此,看到第二只貓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想要搶占先機,誰知道這只還是自家妹妹撿回來的?
撸一只貓怎麽這麽難呢?江藺搖頭在心裏吶喊。
黏黏跟在江落身後寸步不離,還隐隐約約透露出幾分要把這人霸占的心思,尾巴一甩一甩只恨自己尾巴短沒辦法吧江落圈起來一樣。
吃飽喝足的飽飽從屋裏走了出來,準備和往常一樣跑到江落身邊,卻沒想到這個屬于它的位置今天有人占了!
飽飽氣極了,一向溫柔可愛的小貓立馬放下臉,沖着鸠占鵲巢的黏黏開始叫,獠牙一露誰也不愛,只可惜黏黏也不是吃素的,馬上也變了臉叫了起來,兩只貓一個叫得比一個大,然後處于風暴中間的江落就看着在她心裏還是兩只好貓寶寶的開打了。
開!打!了!
吓死人了。
江落馬上跳出風暴中心,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像她這種小可憐,就不摻和進兩只貓主子的大戰了吧。
別說江落了,江藺二人也是看着事态發展一臉懵。
這是發生了什麽?是自己錯過了什麽嗎?為什麽一言不發就吵起來了?還打架?
江落走了過來,二人一邊看着兩只貓之間越演越烈的“戰火”,一邊不約而同地把江落護在了身後。
然後三人就默默地看了兩只貓打到貓毛直飛才肯罷休的全程。
良久之後,等兩只貓各自休戰,一人蹲在一邊舔着毛,江落才讪讪道:“它們為什麽打架啊?”
江藺瞪着這個有魅力而不自知的妹妹一眼,沒有說話。
秦雲息倒是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仿佛在她耳邊響起:“這兩只貓是在争寵呢。”只可惜自己連争個寵的資格都沒有,想想都又心酸又嫉妒。
江落摸摸鼻子笑了。
看着兩只互不搭理的貓,倒是有些好玩啊,她看天看地看貓,就是不看江藺的“幽怨”眼神,他超級喜歡貓卻又不招貓喜歡,怪誰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此時江落才想起了站在一邊的秦雲息,有些驚喜地看他,小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秦雲息努嘴示意看那只翹起後腿舔毛的貓:“他太鬧了,圍着上次你給我的食盒叫,我想着它是想你,所以就帶着這家夥過來了。”
江落嘴角微翹帶着笑意,還有幾分嬌俏神氣:“我撿回來的貓,自然最黏我了。”
秦雲息想,要不是因為江藺在,他好想在她翹起來的鼻子上刮一下。
江落眉飛色舞地走進歇火的兩只貓中間,頂着江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左邊摸一把右邊撸一撸,直把兩只精疲力竭的貓都舒服地攤開肚皮再也無暇罵這個花心的女人。
這時的江落怎麽也沒想到,這兩只一見面就打的貓,到後來竟然發展出了友情以上的情愫來,本來她認為它們好好相處就好了,結果最後看着一窩小貓跟着兩只大貓一起沖着她喵喵叫的樣子,又是幸福又是詫異,其中滋味別提多“美妙”了。
只是這都是後話。
現在的江落看着不請自來的黏黏,熟稔無比地鑽進她的屋子裏,然後乖巧讓櫻桃拿軟布擦去它爪子上的污漬,然後一躍而下跳到江落身上,鑽進她的懷裏好好撒個嬌,然後一擡頭露出脖頸下的小香囊來。
江落裝作不在意地把香囊解下來,拿出裏面疊好的紙,又趁着櫻桃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寫好的折好的紙塞回去,然後系好在黏黏脖子下面,摸了摸小家夥的毛,黏黏糊糊給了它一個親親當做送信的謝禮。
這是秦雲息發掘出來的貓咪新用法。
自從來過一次,就酷愛自己跑過來找人的黏黏怎麽也沒想到,萬惡的主人簡直壓榨小貓咪到了極點,簡直是虐待!
只是倒是極大程度地方便了見不到面,就算見到了還有江藺攔在中間說不了話的二人滢,有什麽悄悄話都可以盡情寫下來,給偉大的貓信使傳回去,就這樣鬼鬼祟祟的聯系不知不覺持續了快有五六個月,從年頭到了年中間,也是在這一封封“鴻雁傳書”,啊不是,是小貓傳信裏,兩個人越發了解彼此,也更加深刻地明白,他們都是最适合的,而不是一時的沖動促使走到了一起。
秦雲息把信在燭火下攤開,細碎內容,好像是她想到什麽就寫些什麽一樣随意自在,擠滿了一頁紙。最後一句是,她後日要去榮府,因為表姐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