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雅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心裏還有一些興奮。

站在客廳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霓虹燈,這裏的街道上,滿是陌生的面孔,說着純正的英文,異域的風味撲面而來。

“真的離開了吧,真的離開了吧。”

林沉歡的嘴裏念叨着這兩句話,在這裏,她終于可以做好自己,不再代替誰的影子了。

“離開哪?”

林沉歡沒有注意到,剛才的嚴先雲竟還沒走,從衛生間裏出來剛好聽見林沉歡自言自語,便好奇的上前詢問。

林沉歡也被這突然的聲音吓到,驚嘆一聲險些摔倒。

“喲我的小祖宗,對不起對不起,吓到你了吧。”

嚴先雲搶先扶住了她,說起話來操着一口純正的北方味道。

“沒關系,你是北方人吧。”

身在異鄉為異客,獨樂不如衆樂,看着這位爽朗的男孩,忍不住和他交談起來。

“廢話,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別裝了菲兒。”

他還是依舊認為她是蘇菲,甚至還以為這一切是她裝的。

以前在A市的時候,她裝作蘇菲,大家都認為她是林沉歡,現在在這裏,她做回了林沉歡,反倒被人一直認為是蘇菲。

這個世界,真真假假,果真難以辨別。

“我的确裝過一段時間蘇菲,但我真的不是她。而且,有關她的好多事,我還想請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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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沉歡的眼睛那麽真誠,他開始迷離了。

五年前蘇菲離去,他多麽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今日再看到這一模一樣的人,心裏狂喜一番,以為蘇菲又回來了,結果……

看來,真的沒有希望了。再認清這個事實以後,整理好自己情緒,擡起來又是一臉歡快的神色。

“那,你是第一次到溫哥華來吧,我帶你出去逛逛?”

林沉歡看了看裏面已經熟睡的嚴屹,猶豫了片刻後還是答應了。

兩人好似做賊心虛,聶勝捏腳的悄悄關上房門。

此刻的溫哥華正值下午的美好時光,路上的人們絡繹不絕,比起國內的燥熱,這裏要舒服很多,看着路邊上擺放這好看的小禮品,心裏上喜悅了許多。

但她來這裏的正事可不是逛小禮品,她來,是為了一攤蘇菲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和自己到底有沒有關系。

行走在路上,林沉歡假裝随意的提起蘇菲:“你跟蘇菲什麽關系啊,好像挺親近的啊?”

“啊,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嚴哥他總是欺負蘇菲,都是我保護她。”嚴先雲也毫不避諱她,并不隐藏什麽。

“那這麽說,你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喽?”

“恩,我是嚴伯伯領養的孩子,跟菲兒一樣,是個孤兒。”

那麽多人生的不幸有各種各樣的姿态,每個人的人生也各不相同,但這些話在嚴先雲的口中說出确實那麽的輕快,好似在陳述別人的事一般,滿不在乎。

聽到他說自己是孤兒後,林沉歡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一番,說了一句:“對不起。”

“哎呦,沒事,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傷疤早就好了。”

這麽樂觀的人,林沉歡還真是少見,就算受過傷害,也仍然要溫柔的對待這個世界。

“那,蘇菲……”

林沉歡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先雲打斷了。

“別提她了,省的傷心。”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林沉歡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挑了幾件街頭的工藝品,兩人便回了酒店。

嚴屹生氣了

等兩人回到酒店,嚴屹已經醒來,靠在沙發上沉默的坐上,臉色黑的好似要将誰吃下去一般。

看到二人從外邊回來,也不問去了何處,冷聲的叫了一個名字,氛圍便迅速降到冰點。

“嚴先雲。”嚴屹坐在沙發上冷喝。

“完了,闖禍了。”先雲将頭一別,歪頭一笑,自嘲的說道。

林沉歡也不敢多言什麽,提着丁零當啷的瓦瓦罐罐、支支架架,捏聲捏氣的朝卧室走去,想要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去哪?站住。”

果真,嚴屹也并不放過她,但說起她的時候,嚴屹站了起來,仍舊溫柔的喽過她的腰間,小心翼翼的坐到沙發上。

看到她手裏提着的破瓦罐,又是生氣又是好笑般的接過手裏,颠了颠,竟還有些重量,又是生氣的朝着先雲嚷來了一番。

“你怎麽能讓她提這麽重的東西,你不知道她是孕婦嗎?”說着,就伸手摸向林沉歡的肚子,關切的又詢問起林沉歡:“怎麽樣,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這人變臉也太快了吧,一會陰一會陽,林沉歡尴尬的說了聲:“沒事,就出去轉了一圈而已嘛。”

“轉了一圈?”轉身又是朝着先雲一頭痛批,“不帶個人護着你就帶她出去瞎轉悠,萬一出點什麽事你擔當的起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先雲實在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了,這次回來,總發現他變了許多,就像個女人一樣磨磨唧唧。

“孕肚還沒顯呢?那麽緊張幹嗎,婆婆媽媽的。”

這種話,恐怕也只有先雲自己敢跟他說,連林沉歡說起話來都要掂量掂量,他怎麽說話都不經過大腦思考就說出來呢。

眼看嚴屹就要發怒了,林沉歡也為他手心捏了一把汗。

但嚴屹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看到先雲這個樣子後,反倒态度溫和了不少,開啓了唐師傅教訓人的架勢。

好你個小子,敢說我婆婆媽媽,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先雲啊,哥哥也不是故意訓你,只是你看,你嫂子她好不容易懷孕了,而且身體又一直不太好,你就這麽帶着她逛大街,還去破爛市場撿垃圾,萬一碰着怎麽辦?萬一磕着怎麽辦?萬一摔着怎麽辦?萬一給壞人盯上怎麽辦……”

碎碎念的模式開啓,果真讓先雲更受不了,林沉歡也是頭一次見嚴屹這個樣子,時間相處久了,沒想到嚴屹還能說出這種話。

真是活着活着,什麽事都遇見了,連嚴屹這個樣子都能看見,知足了。

先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雙手扶着腦袋,雙膝伏在地上。

“哥,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求你放過我吧。”

看到他認錯的态度,嚴屹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你走吧。”

沒等他出去,便又換上溫柔臉,瞧着林沉歡的樣子傻笑。

“護妻狂魔,哼。”先雲小聲的抱怨着,不敢讓嚴屹聽到。

而林沉歡還一直糾結着他口中說的破爛,那可是她認真挑回來的街頭工藝品呢,雖然賣相不好,但個個都富有意義。

蘇菲的真相

在溫哥華住了幾日後,嚴宅已經打掃幹淨,他們也從酒店裏搬回別墅,到醫院裏做完了産檢,嚴屹心裏這才放松了片刻。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7月23號,對于很多人來說,這也許都只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一天,但對于嚴屹來說,這一天,值得他永生銘記。

早上很早嚴屹便起床收拾,林沉歡的孕肚也稍顯了一些,看看天氣,好似很快要下雨了一般。

本想着趁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帶着林沉歡去看蘇菲,但這種天氣,對于孕婦來說實在太危險了,最終還是決定自己悄悄的去。

他起身為林沉歡掖了掖被子,,轉身要走的那一刻,卻聽見林沉歡小聲的叫了她的名字:“嚴屹,嚴屹…”

兩人的感情因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自然的建立起來,如今竟聽到林沉歡在睡夢中喊她的名字,心裏安慰了不少。

撥了撥她垂着的頭發,在其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你看,她手上是不是有顆痣?”林沉歡又說了一句夢話。

這次,嚴屹稍有所思,“不錯,是有一顆。”嚴屹竟跟着夢對話起來。

聽到嚴屹的聲音後,林沉歡頓時驚醒,看到坐在床邊的嚴屹穿戴整齊,滿臉寵溺的看着她。

她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微的汗珠。

“你這是要去哪裏?”林沉歡詢問。

“看一位故人。”嚴屹和氣的回答着她。

“故人?蘇菲嗎?”

“不錯。”

“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要帶我一起去。”看到嚴屹要走的樣子,心裏很是慌張,對于見蘇菲,她已經等了太久了。

“天氣不好,你在家歇着吧,有機會再帶你去。”

說完嚴屹就開門走了出去。

林沉歡也顧不得套上衣服,站在二樓的窗臺上呼喊嚴屹。

“等一下。”

聽到叫聲的嚴屹停下了腳步,看着她單薄的衣服,緊張的說道:“快回去,別感冒了。”

詞的林沉歡根本顧不上自己:“她的手心是不是有顆痣?”

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為何還要再問一次。

林沉歡繼續說道:“我也有一刻,同樣的位置。”

生怕嚴屹沒有聽清楚,林沉歡又重複了一遍:“我也有一顆,同樣的位置。”

本來要離去的嚴屹又轉身向樓上走來,倒不是關心她的痣,二十擔心她遲遲不進屋,再感染了風寒,懷孕的人,是最怕感冒的。

上樓便拿起床上的毛毯裹在林沉歡的身上。

林沉歡便攤開手掌,手心裏果真有一顆已經不是很明顯的痣記。

“我的痣,不是天生的,母親家裏又點痣做标記的風俗,這樣,孩子就算走丢了,便也能靠着記號找回來。”

“你的意思是?”

“蘇菲的痣,和我的一樣嗎?”

她的這顆已經很不明顯了,但蘇菲手心裏的痣,是紅色的小斑點,上面似乎還印記着暗暗的花紋,的确是後天點上去的,那麽……

嚴屹回過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只決的兩人相貌神似,卻沒有深探究竟,照着林沉歡的想法,二人很可能是胞胎姐妹。

關于痣的相同與否,已經無從考證了,但林沉歡的猜測,卻引了他的重視。

“你有胞胎姐妹?”嚴屹詢問。

這麽多年,蘇菲都是一個孤兒,就連帶她來國外的父母,都只是認養關系。

也不是沒有幫蘇菲找個親生父母,只是線索實在太少,一直沒有過正經依據,所有直到最後,也沒有找到。

林沉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小時候常聽父母吵架,印象中,母親總是說‘還我孩子’,後來,在一次争吵中,母親離家出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一切,來的都太晚了,只可惜……

夢境再現

注意到嚴屹神态的動搖,林沉歡乘勝追擊:“可以帶上我嗎?我真的很想見見她。”

“她已經不在了。”

雖早已有過猜測,也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聽到真相後,心裏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就算不能親眼見到她,林沉歡也堅持着一定要前去。

如果她們是血緣相連的兩個人,作為血親關系的姐妹,去看一看孤寂冰冷的她,也算是對蘇菲的一絲安慰吧。

門外的嚴先雲已經等候多時,忍不住耐心的在樓下滴滴按起喇叭來。

“帶上我吧,昂?”

“好,你收拾吧。我在樓下等你。”

李嫂上樓來為她準備出門的行裝,嚴屹到車上和先雲說起了話。

“蘇菲的家人可能要找到了。”

雖然蘇菲已經離世多年,但為其找家人的事情卻一直沒有停下來過,結果沒想到,尋了滿世界的人,卻忽略了近在身邊的人。

聽到嚴屹這樣說,先雲好似已經等了很久。

“恐怕,只是你忽視了真相而已。”

嚴屹眼神缥缈的望着窗外,很快臉上便沒有了神情。

等到林沉歡上了車,氣氛早已緩和了過來,先雲又換上以往調皮的神态,熱情的與她打着招呼。

坐在後排的嚴屹也照例維護她,雙手緊緊握着她,好似一放開,就再也找不到也一樣。

到了墓地,果真下起了雨,嚴屹貼心的為她撐着大傘,緊緊摟在懷裏,生怕被風吹着,緊張的很。

但林沉歡卻有些反抗,她不想在蘇菲面前這樣,畢竟,他們曾經才是相愛的一對人。

嚴屹不容她的拒絕,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不管怎樣,在他的心裏,已經對過去劃上了句號。

珍惜眼前的人不受傷害,才是最重要的。

走過一排一排小格子,林沉歡的心裏越發的開始感到悲傷,這種情緒來的莫名突然,好似心電感應一般的奇怪。

知道看到蘇菲的碑銘,她的一顆心,才終于踏實下來,但眼淚,卻不由自主的簌簌流下。

“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先雲看了看嚴屹的神态,自知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地,識趣的說:“我們先回去吧,嫂子,你還有着身孕呢,身體要緊啊。”

嚴屹攙扶着她越過雨花石的臺階一層層向外走去。

上了車後林沉歡始終還是緩不過心情,嚴屹很擔心她的身體,一直關切的勸她不要再多想了。

回到別墅以後,林沉歡的身體果真開始有些不舒服,情緒上帶來的負面影響再加上本來就濕氣重、風微冷,泡了個熱水澡後鑽進被窩裏,身體發始冒冷汗。

嚴屹的語氣有些責怪她不愛惜身體,而她還一直心心念念着蘇菲的死因。

下了一天的陰雨,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今夜,注定被這樣的氣氛籠罩。

李嫂一直在旁盡心的照顧着,而嚴屹也寸步不離她的身邊,緊緊握着她的雙手。

就這麽平常的一個夜晚,林沉歡又重複了那個許久沒有出現過得夢境。

在林宅的老房子了,她躲在廚房的壁櫥裏,窗外轟隆隆的打着雷,雨水傾盆而下,過往的人都互不幹涉別人的生活,冷帽又有禮貌。

母親的眼淚混淆着雨水,哽咽的喊聲一遍遍重複着:“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然後,那日母親便永遠的離開了她。

“媽媽,不要走,媽媽……”

她在雨夜裏一聲聲的哀求,可媽媽好似聽不見一的沒有絲毫理會。

夢中淚濕了枕頭,也驚擾了一直擔心着她的嚴屹。

看她痛苦的神情,嘴裏一聲聲的吶喊,嚴屹将她摟緊懷裏,小聲的在耳邊說:“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呢,乖。”

撫摸着她的頭發,漸漸的安撫着她的情緒,試圖減少她的痛苦。

直到夢中,蘇菲突然出現,也一聲聲叫着母親“媽媽”,她突然驚醒,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嚴屹一直緩緩輕撫着她:“沒關系,沒關系,有我在呢。”

她伸開胳膊,摟在了嚴屹的腰間,蹭了蹭臉上的汗水,嬌嗔的說:“我做噩夢了。”

“我知道,我知道。”

嚴屹的聲音沙啞而又雄厚,發着微微的磁性,緩緩的暖着心間。

“不要害怕,我會永遠陪着你,保護你,啊。”

他将林沉歡摟的更緊了,窗外的微雨還簌簌的下着。

蘇菲的日記

第二日醒來,天氣格外的好,藍藍的天空淨明澄廣,雲層好似畫的一般漂浮在空中,空氣裏散着雨後清新的味道。

倆人起床後照例做着孕兒保健操,活動頸骨。

嚴屹回想着她昨晚夢中哭泣的臉,那麽難過痛苦,讓人心疼不已,試探的詢問:“你媽媽離開你很久了嗎?”

很久沒有提過她,突然被問道,心裏倒微微顫抖,當年她狠心離開,林沉歡的心裏,不是沒有過抱怨,她愛,她也恨。

稍微停頓了片刻,林沉歡悶着聲的說了一句:“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尋找?”

這麽多年過去,她只記的那個雨夜澀澀的淚水,倒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母親心裏有她,又怎麽會舍得狠心離開呢,如果沒有,那苦苦尋找,又有什麽意義。

“沒有。”

嚴屹的臉色凝固了片刻,眼神微微望着,好似若有所思一般,緩緩的點了點頭。

可是這樣的結果,似乎并不讓嚴屹滿意,但鑒于林沉歡的健康着想,他一定幫她找回親生母親。

解鈴還須系鈴人,痛苦的根源不拔出來,問題就永遠得不到解決。

況且母女二人分離多年,骨肉血親,心裏怎麽會沒有想念呢?

他的遺憾,不能再留給她也是遺憾。

無論怎樣,都要試一試。

陪着她做完了運動,便讓李嫂陪她到外邊曬太陽,嚴屹獨自到書房裏工作去了。

上午溫度逐漸升高,太陽暖暖的很快将路上的積水曬幹,微風又變的輕浮。

林沉歡想起嚴屹所說,李嫂一直照看蘇菲長大,怪不得看她的眼神那麽慈祥,原來是這個原因。

“李嫂?蘇菲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李嫂在嚴家生活多年,很多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就是願不願意說的事了。

林沉歡觀察着李嫂的神情,似有為難一般吞吞吐吐,許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太太,先生他最不喜歡下人多嘴了,不是我不告訴您,着事,還是等先生親自告訴你吧。”

林沉歡攤開了手掌心,讓李嫂看了看那個已經不很明顯的痣。

“這個和蘇菲的一樣嗎?”

李嫂的臉色驟然大變,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沉歡,頭微微的晃了一晃。

攙扶起林沉歡的手,帶着她向別墅裏走去。

雖在這裏也已經住了些時日,但卻沒有好好的觀察過這裏的房間,對這裏房屋的構造更不了解。

李嫂帶着她穿過中央走廊,最裏面的房間是李嫂的卧室,從來到嚴宅的時候,李嫂就睡在這裏。

卧室裏一進門出有一個大衣櫃,裏面一張床,後面一個獨立衛生間,整理的幹淨溫馨,林沉歡不明白李嫂帶她來這裏有什麽用意,扶着腰坐在陽臺邊的軟椅上。

李嫂停頓了片刻,拉開衣櫃,撥弄開衣服,裏面,赫然一扇小門。

林沉歡跟着走了進去,窗戶緊閉,窗簾緊拉,一股潮濕的味道。

“這裏,是以前蘇菲的房間,她走了以後,走廊的門就封掉了,在這裏開了一個小門,裏面的東西從未有人動過,窗簾窗戶,都不許打開,這裏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進來過了。”

看着落了滿地的灰塵,床上的衣服還沒有收起來,桌上的香盒已經風幹了,臺燈下的日記本還攤開着,灰塵落在上面掩蓋了字跡。

林沉歡忍不住拿紙巾擦了擦,但馬上被李嫂制止了。

“太太,先生說過這裏的一切都不讓動。”

林沉歡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擦開的那頁紙上隐約可以看清幾行字跡。

“今日,嚴伯伯的身體更加不好了,欽哥的眼睛都哭紅了,我很想安慰她,可是卻什麽都做不了,這讓我很難過。

但欽哥說他依舊要帶我回國,因為已經有了父母的下落,可我并不想連累他,也不想找回親人,就這麽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

李媽媽對我就像親女兒一樣,她甚至因為我一直都沒有自己孩子,我以後要做她最孝順的女兒,好好陪她一輩子,……”

後面的字跡被灰塵遮擋,她不好在去動那日記本,心裏瑟瑟發抖。

蘇菲的日記都藏滿了她整個善良的內心,像一把隐藏秘密的鑰匙,許多抖落出來的事實,掩蓋在五年過去的歲月裏。

李嫂打開了蘇菲的衣櫃,裏面有一個鎖着的鐵盒子。

“這是我帶回蘇菲時她身上帶着的一套銀器,來到嚴家後她便摘了下來,鎖進了這個盒子裏,再也沒有拿出過,我想,這可能是她親生父母留給她的東西。”

“鑰匙呢?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鑰匙被先生拿走了,但裏面的東西我見過,我可以描述給你。”

說着,李嫂又把盒子放進了衣櫃裏,帶着她從小門裏出去,“這裏空氣不好,我們趕緊走吧。”

林沉歡又看了一眼那個房間,所有的陳設和東西再腦海裏過了一遍,緊緊的盯着那本日記,嘆息了一口氣便跟着出去了。

心裏的秘密

回到屋外曬太陽,李嫂泡了一杯清茶給她。

“那裏面有一個很古老的銀項圈,藏銀的材質,刻着一圈少數民族的字跡,中間鈴铛紋案上好似是一種祭祀場景,或者是民族節慶。還有一個銀手镯,細細的一個圓圈,什麽都沒有,光光滑滑的。”

這些東西,她都沒有,也從來沒有見過,但母親是少數民族的苗族寨女子,會不會是母親留給她的信物?

此刻的林沉歡,心裏不僅惦念着蘇菲的真實身份,光靠長相的相似度和一顆痣,并不能确定二人的關系。

更何況,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一個胞胎姐妹。

剛才看到的日記內容,一直在腦海裏重複。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欽哥,想來自然是嚴欽了。

那麽嚴屹,究竟又有什麽關系。

她回想起前段時間,小晴也曾說過,嚴屹插足了嚴欽和蘇菲的感情,但從嚴屹的口中,聽來卻又是青梅竹馬的故事。

這些人物關系搞的她心裏一團亂麻,很想要找到答案,卻不知該從哪裏下手。

她細細的理着線索,嚴欽一直都是傳聞中的人,從未見過真面目,而且小晴說蘇菲是嚴欽的妻子,看來二人的關系,确實要比嚴屹更加親近。

嚴家到底是什麽情況,看樣子,要比她想的更加複雜的多。

林沉歡開始做着各種猜想,首先,若要把每個人的事都聯合起來,那麽便是他與蘇菲一開始情投意合,後來蘇菲變心嫁了嚴欽,所以他心生嫉妒,跟嚴欽争起了家産,導致嚴家大亂,最後它得到了財産,失去了蘇菲?

這麽想着也覺得不是很合理,到現在來說,外界一直都傳嚴家的企業是嚴欽的,嚴屹不過是他的首席執行官罷了。

但關于嚴欽這個人,只是聽說過沒見過的一個人,那這麽多年,他去哪了?

和蘇菲的死因,有沒有關系呢?

越來越多的謎題出現,複雜的家族關系和感情糾纏在一起,迷霧一層層覆蓋着真相。

李嫂看她想的出神,對于蘇菲,大家都只有愛可言,但這個人,卻永遠的消失在了每個人的生命裏,無一人不難過。

只是對于死因,很多人不清楚,就連李嫂,其實也不知。

“太太,該吃午飯了,我們回去吧。”

林沉歡沒有聽到李嫂的叫喊,還沉思在自己世界裏猜測着。

嚴屹忙了一上午,下了樓卻沒有看到林沉歡的影子,便到外面來尋她。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出神,悄悄站到她的身後,支走了李嫂,連貫熟練的一個動作就将她環腰抱起,吓的林沉歡趕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想吓死我呀。”林沉歡嬌嗔的撒嬌。

嚴屹呵呵的笑了一番:“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該吃午飯了也不回來,在餓壞了我們的小寶寶呢。”

他戲虐的說着這番話,走到屋裏将她平穩的放下,還故意摸了摸她的肚子。

再過十天,孩子就整五個月了,微微攏起來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嚴屹珍惜她,珍惜這個孩子,所以自從她懷孕以後,都對她百依百順,什麽都肯聽她的。

飯桌上,不停的給她的盤中夾食物,她的身體養好了,孩子出來的時候才會健康。

嚴屹還經常爬在她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動靜,兩人的畫面,總是充滿了溫馨幸福。

只是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過多久,這樣的日子還剩下多少,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

午飯過後,嚴屹又到書房裏工作,李嫂出去采購東西,她無聊的坐在客廳裏聽音樂賞花,心裏一直惦記着那個日記本。

渡來渡去,想着反正跟現在也沒有別人,悄悄進去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嚴屹最近那麽忙,不會時時刻刻盯着她吧。

關于這些解不開的秘密,心裏的迷霧散不去,就一直不會安心。

她挺着腰,朝樓上看了看沒有什麽動靜,便捏聲捏腳的穿過走廊向封存的哪件小屋走去。

被發現

這裏的光線黑的很,灰塵也在空氣中蕩漾,嗆得林沉歡有些微咳。

但應自己做賊心虛,捂着鼻子盡量不發出聲音來。

屋裏擺放了很多東西,林沉歡本是來偷看日記本的,卻被桌上的幾張照片吸引了目光。

拆開的相框還沒來的及裝上照片,而一旁的照片上落滿了灰塵,因放了太久邊緣已經開始發黃。

林沉歡用早已經準備好的紙巾擦了擦,有些灰土已經和照片融合在一起,污漬褪不去。

但照片裏大概的人影應經可以分辨。

“這…這不是和嚴屹錢包裏那張照片一模一樣嗎?”

林沉歡心裏起了疑惑,放在桌上的相框,不知是要裝上,還是要拆下。

她又看向擺臺上的其他照片,擦去塵土後清晰的映在眼前。

甚至她還發現了蘇菲與小晴的合照,看樣子,她們應該認識了有很長時間,小晴撒了那麽多的慌,究竟又是為何?

照片上獲得的信息量太少了,她還是拿起了日記本,抖了抖扉頁上的塵土。

裏面的一張照片也被抖落了出來。

少年英俊的側臉,伏在桌前好似在認真的寫着什麽,白色的窗簾微微飄起,光影照在人背後閃着光耀,發光的少年便是如此的樣子吧。

這個側臉明明是那麽熟悉,但她一時卻又想不出是誰來。

照片的背面,用鉛筆寫着一行字跡。

“你是我遙不可及的夢,十八歲快樂。”

這樣看來,那照片中的人,應該就是蘇菲心愛的人吧,十八歲都過去多少年了,青春的日子都快寫進歷史了,所以也就不再理會那張照片。

翻開寫下心情的日記本,像個偷窺別人秘密的壞人,自己心理上倒先自責起來。

一頁頁粗略的翻去,看了很久,都沒有出現過嚴屹的名字,反倒總是在說着與嚴欽發生的一些事情。

林沉歡覺得很是奇怪,繼續看了下去。

紙業已經發黃,清秀的字跡訴說着每一個成長的少女都會有的心事。

“約定的這一天終于到了,我的心裏有些緊張。

拜托小晴幫我選了很久的衣服,最終還是決定穿你送我的那件黃色連衣裙,因為那畢竟是你親自設計的,雖然樣子很是老土。

真不敢相信時間過去的這麽快,我們已經從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男孩小女孩長成了現在的模樣,從一次來到嚴家,你憂郁又明朗的樣子就深深的住到我的心裏,我感到以後的日子,可能有要因你的出現而改變軌道了。

在此之前我總覺得生命的成長太過于煎熬,是你陪着我,教導我,安慰我,讓我有了一個新的人生,直到日後的每一天裏,我都要靠着你給的溫暖才能存活下去。

我很擔心自己配不上你,很多次想要逃離,但卻沒細心的你發現,後來仔細想了想離開你我要怎麽生活,這個想法讓我驚訝,光是想想就覺得無力承擔。

還好,生命沒有辜負你我。

謝謝你給我的這一切,你說今日要給我驚喜,我将這件事告訴了小晴,讓她幫我分析,她說你可能要向我求婚了,我心裏本不是很相信,因為我們都還那麽的年輕,而且嚴伯伯最近一直病着。

可早上的是時候我看到有人送了戒指過來,而且李媽媽悄悄告訴我,在整理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你設計戒指的圖稿,我竟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如果以後一直陪着的是你,我真的要去感謝蒼天大地了,這個世界,簡直對我太好了。

從來沒有說過情話,現在,我再也不用隐藏,不用忍受了。

嚴欽,我愛你。

7月23日晴蘇菲”

這是蘇菲的最後一篇日記,日期定格在7月23日,她覺得這個日期是那麽的熟悉,這個日期前幾天剛剛過去,而且……

那日正是他們去蘇菲墓地的日子。

這一天,也是她的忌日。

本來應該是美好的一天,怎麽竟會成為她最後的日子。

還在苦苦思索的林沉歡,被突然出現的腳步聲驚醒了過來,她慌張的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匆匆的朝着小門走去。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腳步聲已經朝着這邊走來,四處看了一番,決定躲進衣櫃裏。

她迅速的打開衣櫃,鑽了進去。

嚴屹探進了身子,發現這裏很明顯是被人動多的痕跡,微微沉了一下臉色,冷冽的聲音傳進林沉歡的耳朵裏。

“出來吧,不用再藏了。”

林沉歡窘迫着臉,別扭的從衣櫃裏出來,臉上曾的黑一片白一片。

嚴屹看了看她的樣子,冷冷的轉身走了出去。

自從她懷孕以來,嚴屹總是十分溫柔的對待她,更是小心翼翼的護着她,這般嚴肅和冷漠已經許久不見。

“完了。”

林沉歡心裏苦苦想着,懊惱的跟着走了出去。

你還愛她嗎

嚴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渾身散發着逼迫的冷漠氣息,這是林沉歡從認識他以來第一感到緊張的無法呼吸,他的樣子和神情是那麽的陌生。

這樣的氛圍,連空氣都的凝固在一起。

李嫂從超市回來,看到客廳裏冷着臉的兩個人,猜測一定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本想着倒客廳裏緩解一下二人。

但剛走過去便看見林沉歡臉上和身上都曾滿了灰塵泥漬,便知道她自己又悄悄的去了蘇菲的房間。

由于心虛便想打算轉身離開,嚴屹冷咳了兩聲,李嫂也不敢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了,主動到走過去向嚴屹認錯。

“先生,對不起,是我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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