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泺煮面的時候突然悟出一個道理——
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處。
比如江問瑜這種純情挂的就一點也不經撩,可能是前期的心理暗示足夠充足,修泺随便說點什麽,江問瑜就能聯想到修泺喜歡他這事兒。
修泺要是再進一步,江問瑜就得學鴕鳥把腦袋埋起來裝傻,所以修泺一直以來都貫徹着撩完就跑的原則。
自己裝出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讓江問瑜自己回味。
好比現在。
江問瑜洗完澡,特意在浴室裏穿戴整齊才出來。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也有光着膀子在家裏亂竄的時候,怎麽那會兒修泺不讓他穿衣服?今天反應這麽大?
江問瑜大概不知道,之前某人正在親身體會“秀色可餐”這個詞。
之後的一段時間,江問瑜一直在忙川菱SUV的策劃,而修泺每天就埋頭在電腦前做畢設。
期間發了兩次郵件給唐桃,唐桃都是一副“雖然我不懂但我覺得你做的很好”的樣子,還建議修泺可以去向郭教授請教一下。
修泺心想,我就一個普通的畢業設計還是別浪費人情了。反正怎麽樣都能過,就看他想把這套家具做成什麽樣。
美意那邊,陳美琪也會偶爾說一下“夏日系列”的銷售狀況,整體來看還是不錯的,陳美琪本來還想讓修泺參與他們現在的一個歐風系列的設計,被修泺以畢設為由拒絕了。
這天修泺從木材市場背了一袋邊角料,剛進家門就接到個電話。
“呦,稀客啊,還記得你哥們呢。”
徐杜霖憨笑了兩聲:“說的哪話啊,我什麽時候忘了你了,我這不剛培訓回來嘛,一聽到您老人家回國了,我快馬加鞭的就奔回來了,我們領導都被我甩後邊了。”
Advertisement
“扯淡吧你就,”修泺笑着把木料放到陽臺,準備一會拾掇拾掇,“什麽時候有空出來玩啊?”
“哎說着了,打電話不就為這事嘛。”
徐杜霖是修泺發小,兩個人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在一塊玩,考大學的時候比較争氣再加上運氣也比較好,民航招飛的時候挺順利的簽了合同,最近剛從國外培訓回來,基本上算是個準飛行員了。
本來徐杜霖該接着參加國內的培訓,但是修泺過幾天就要回英國,徐杜霖這厮鬥着狗膽跟領導請了兩天假,打算回江州見好哥們一面。
修泺知道徐杜霖約他不是吃吃喝喝那麽簡單。
徐杜霖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出國,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回來,先前兩人天各一方的時候,徐杜霖就一天三遍地叮囑修泺千萬不要想不開。
“世上男人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成了徐杜霖最常叨叨的一句話,現在修泺回國,徐杜霖肯定覺得他是奔着江問瑜來的——而實際上,修泺也确實是奔着江問瑜來的——急于查看他的精神狀态,生怕修泺一時沖動搞事情。
最後兩個人約好周末去泺河上吃魚頭鍋,正好之前江問瑜也說過一次,修泺倒還挺想去嘗嘗。
晚上跟江問瑜一塊吃飯的時候,修泺假裝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肚肚回國了,周末約我去泺河吃魚,你有空沒一塊去?”
“周末?哪天?”
“周六吧。”
江問瑜翻了翻備忘錄,又翻了翻跟小韓的聊天記錄:“行,周六之前應該能忙完,到時候一塊去吧。”
“要不要叫上天哥?”修泺刷着朋友圈,剛巧碰上譚天第n次發布分手公告,他笑着把手機給江問瑜看,“又恢複單身了。”
江問瑜看了一眼,正想笑的時候,修泺手機彈出一條消息,江問瑜的笑臉立馬散了。
“我天哥分手比換衣服還快,不用這麽悲傷吧你。”修泺一臉奇怪地拿回手機。
“你要走了?”江問瑜皺眉問道,剛剛修泺手機彈出的消息正好是訂票軟件發來的航班信息,雖然只能看到前兩行,但這并不妨礙江問瑜get到這條消息的主旨。
“對啊,馬上要畢業了,我得回去提交作品,還要把模型做出來,”修泺低頭點開信息看了一眼,語氣平淡,“再不回去來不及了,導師催我呢。”
“什麽時候的飛機?”江問瑜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感覺。
明知道修泺還沒畢業,肯定要再去英國一次,但是修泺這樣獨立的自主的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條的狀态,竟然讓他有些......不爽?
修泺也感覺到了江問瑜瞬間的變化,不過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張弛有度欲擒故縱才能抓住純情老男人的心。
“下周二飛上海,周三從上海飛曼徹斯特。”
“怎麽沒......提前和我說一聲?”江問瑜低頭吃着飯,感覺嘴裏沒什麽滋味。
“現在說不也來得及麽,還有好幾天呢,”修泺繼續沒心沒肺地刷朋友圈,“要不要叫上天哥啊?我看他挺閑的,正好我們也去體驗體驗他那個水上樂園。”
江問瑜咽下一肚子五味雜陳,再擡頭時已經是平常模樣:“行,回頭我跟他說一聲。”
周六一大早,譚天的奪命連環call就來了,江問瑜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回才掙紮着醒過來。
昨天加班到半夜,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一點,明明累得很可是怎麽也睡不着。
最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又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早。”修泺從廚房裏出來,端着兩份三明治,“去洗漱然後吃早飯。”
江問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像一低頭就能栽過去,他啞着嗓子“嗯”了一聲,進了洗手間。
一直到洗漱完,江問瑜才堪堪清醒了點。
“昨晚幾點回來的?”修泺看着他臉上碩大的黑眼圈,忍不住問道。
江問瑜喝了一口牛奶潤了潤嗓子:“一點多。”
修泺皺了皺眉,單從他回來的這段日子看,江問瑜加班的頻率和強度都很高,搞個廣告而已,不至于吧?
“你大小也是個領導,有什麽活讓下面的人去做不就行了,幹嘛天天這麽壓榨自己,”修泺咬了一大口三明治,鼓着腮幫子,“況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跟年輕人比,老熬夜會脫發還會變老。”
江問瑜看着他跟倉鼠一樣的腮幫子,忍不住戳了戳:“我不看一眼不放心。”
修泺擡頭。
“我說,他們做完的平面也好文案也好,我不看一眼不放心,”江問瑜解釋道,“可能就是天生操心的命吧。”
“操這麽多沒用的心,不如多操心下你自己了。”
“我怎麽了?”
“我幹媽年輕的時候也天天嚷嚷着不結婚不結婚,後來不還是找了個帥老外,你就打算一直單着了?”修泺問得真情實感,就好像單純的外甥在操心他找不到對象的舅舅,絲毫不摻雜個人情感。
江問瑜又不懂了,天天有事沒事撩我的是你,讓我相親找對象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難道說,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近距離接觸,修泺發現自己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好?打算從他這棵歪脖樹上下來了?
大概是缺覺的緣故,江問瑜腦子轉的有些慢,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也不吧,感情的事又不能強求。”
“喲,您都三十五了,還不強求呢。”修泺這會兒真像一個過年時催婚的八婆親戚。
果然,江問瑜皺了皺眉:“怎麽一天沒見,嘴那麽欠。”
修泺咧嘴笑笑,正要反駁,兩人的電話一起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