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概是江問瑜運氣不好,他去那家網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修泺,順道連樓上的娛樂會所也轉了一圈。

除了收到無數以為他有毛病的目光之外,連修泺的人影都沒看到。

而那家貓咖也已經關門了。

江問瑜心裏越來越急,他給修泺打出去的電話全都石沉大海,他真的想問修泺:至于嗎?

真的至于嗎?

為了他江問瑜這麽一個普通的男人,至于嗎?

可惜,現在修泺還不能回答他。

天公不作美,從貓咖去酒吧的路上,又下起了雨。

江問瑜疾馳在雨夜的路上,心亂如麻。

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想把修泺的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那麽現在,面對無數得不到回應的電話和語音,他可恥地想讓修泺再分給他一點點注意。

“苦海”兩個霓虹大字在雨夜裏發着冷冷的白光,仿佛那隐秘在爬山虎枯枝下的門通向的真的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江問瑜把車停在路邊,沒有多想徑直跑進了“苦海”酒吧。

與外面冰涼的雨夜截然不同,“苦海”裏熱鬧異常。

隔着一道門就能感受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江問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年輕的時候也去過一些酒吧,不過就是圖個新鮮,眼下這家苦海大概說是迪吧更合适。

江問瑜穿梭在舞池裏,努力地在昏暗的環境中分辨着周圍缭亂的人影,想從中找到那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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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江問瑜發現這裏似乎和平常的酒吧不太一樣,直到他穿過舞池到了卡座附近,一束燈光驀地照亮他前方的兩個人影。

......他看到兩個男人正摟在一起接吻。

江問瑜吓了一跳,差點在最後一級臺階摔倒。

江問瑜抹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了一下。

怪不得鄧子輝叫他不要随便喝別人的酒,原來這是一家gay吧。

江問瑜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

他似乎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意識到修泺是個同性戀。

江問瑜的耳朵裏有一瞬間的蜂鳴,他晃晃腦袋,繼續找修泺。

散臺的人不多,大多都在舞池裏蹦着,江問瑜看了一圈,依然沒有看到修泺的身影。

卡座裏大多是三五成群,燈光晃過的瞬間,江問瑜看到很多大膽而露骨的舉動。

所以修泺跑來這裏,也是想要這樣嗎?

一想到自己大半夜地出來找人,而那個人可能正在某個角落快活,江問瑜突然有些生氣。

他快步地往前走,手裏握着的手機仍然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一排卡座就快走到頭,江問瑜注意到在最邊上的一處卡座裏,只坐了兩個人。

從江問瑜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兩個挨着的背影,江問瑜突然有種預感。

當他走到那處卡座的時候,預感成了真。

修泺懷裏摟着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孩,兩個人正在喝酒,男孩整個身體都靠在修泺懷裏,還時不時地用嘴去親修泺的下巴。

而修泺,沒有迎合也沒有躲。

從小到大沒有跟誰紅過臉的江問瑜,在一瞬間爆發了。

他沖過去,把修泺從沙發上拽了起來,窩在修泺懷裏的男孩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你在幹什麽?”昏黃色的燈光下,江問瑜的臉色沉的吓人。

修泺撩起眼皮,懶懶地看了一眼江問瑜:“我在喝酒呢舅舅,你看不到嗎?”說着,修泺拿酒杯的手往後一指。

那個男孩正搖晃着起身,伸手拽江問瑜的胳膊,大着舌頭說:“你是誰啊!你放開他!”

“為什麽不接電話?”江問瑜克制着自己。

修泺一仰頭把酒杯裏的半杯酒送入喉嚨,然後才漫不經心地說:“我沒聽到啊,這太吵了。”

“那我說你現在跟我回家,聽到了吧。”江問瑜抓着修泺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

修泺試圖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不回,沒玩夠呢。”

“你又抽哪門子瘋。”江問瑜怒道。

這大概是從修泺出生以來,江問瑜第一次吼他。

修泺瞪着眼睛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同樣怒道:“不用你管!”

随後,修泺朝着沙發上的男生招了招手,男生很順從地挪到修泺身邊,順勢摟住了修泺的腰。

修泺的舉動把江問瑜的最後一點耐心耗盡了。

江問瑜放開抓着修泺的手,整個人好像剛從北極回來,冷的讓人害怕。

“你到底要怎麽樣?”江問瑜說。

修泺在那男孩頭上揉了揉,就像江問瑜平時對他一樣,他笑着看江問瑜:“怎麽了舅舅,你不是一直覺得我該找個合适的嗎,這個怎麽樣,才十八歲,嫩的要死,還特聽話。”

“修泺。”江問瑜別過頭,閉着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看向修泺,“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回家?”

修泺一手摸着下巴,好像真的認真思索了一下:“這樣吧,你親我一下,我就跟你回家,怎麽樣?”

修泺話音剛落,江問瑜轉身就走。

走出去兩步後,江問瑜突然折了回來,揪着修泺的領子在他額頭上重重地碰了一下。

之後江問瑜再次甩開修泺,徑直出了酒吧。

江問瑜在酒吧門口等了五分鐘後,修泺才姍姍來遲。

看到酒吧外的傾盆大雨,修泺下意識地裹緊衣服說了句:“下雨了啊。”

江問瑜看他一眼,把自己的外套扔到他頭上,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停在路邊的車。

修泺抱着江問瑜的外套輕嗅了一下,随後展開江問瑜的外套兜在頭上,義無反顧地沖進了大雨裏。

從酒吧回到家,江問瑜都沒有跟修泺說一句話。

或者說,那之後的一整個星期,江問瑜都沒有跟修泺說過話。

客觀原因是修泺去了新公司工作,而恰好江問瑜又很忙,兩個人沒能有什麽共處的時間;主觀原因是,江問瑜在生氣,既生修泺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其實修泺知道江問瑜在生氣,他也很想找個機會哄一哄江問瑜,至少不要像這樣冷戰。

結果江問瑜每天為了躲他,早出晚歸,連面都見不到。

修泺本以為那天晚上逼江問瑜親了自己,怎麽着兩個人也能有點進展,誰能想到不但進展沒有,反而倒退了。

修泺把整理好的設計資料發到上級的郵箱,掐點下了班。

又是一場秋雨過後,地上全是枯黃的樹葉,修泺一個沒注意一腳踩進了路邊的水坑裏。

鞋子瞬間濕了大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嗎?

修泺把外套拉鏈拉到下巴颏,開着那輛惹眼的紅色mini徑直去了江問瑜公司。

為了怕江問瑜看見他就跑,修泺選擇了在車上等。

沒想到下班時間都過了半小時了,江問瑜還沒出來。

修泺心想,不是吧,大周五的還加班,幹嘛這麽跟自己過不去啊。

最終修泺還是沒忍住,直接沖到了公司去。

設計部那邊還是燈火通明的,修泺看了一眼江問瑜不在,就直接去了他辦公室。

辦公室門沒關嚴,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修泺連個敲門的機會也沒撈着。

不過燈雖然亮着,江問瑜卻不在。

修泺轉了一圈,沒看到江問瑜的手機和包,難道已經下班了?可是剛剛也沒看到江問瑜出門啊。

修泺掏出手機給小韓打了個電話,過了好久小韓才接起來。

“怎麽了小修總?”小韓不知道在哪,周圍特別吵。

“我舅舅下班了嗎?”

“沒,在醫院呢。”小韓說。

“醫院?他怎麽了?”修泺瞬間冒出一身冷汗,他跑出辦公室,急匆匆地準備下樓。

“應該是吃錯東西了,吐了一下午,在醫院打針呢,沒啥大事你別擔心。”

“你把位置發我,我現在過去。”

修泺趕到的時候,江問瑜正坐在門診部的走廊裏打吊瓶,他閉着眼睛靠在牆上,沒有紮針的那只手捂着胃部,額頭上還有冷汗。

那一瞬間,修泺真真切切地心疼了一下,他走過去,在江問瑜面前蹲下,伸手覆上江問瑜冰涼的指尖兒:“為什麽不去病房裏打針,這多冷啊。”

江問瑜睜開眼睛,低頭看到修泺,虛弱地笑了笑:“換季感冒的人多,還有好多小孩,病房裏沒地方了。”

修泺又掏出紙巾,伸手幫江問瑜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事,就是吃壞肚子了。”

修泺蹙着眉,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小韓抱着一個熱水袋從一邊過來,把熱水袋塞進了江問瑜懷裏。

“老大你先抱着,能好受點。”

“醫生怎麽說?”修泺問小韓。

“有點輕微的食物中毒,不過差不多都吐掉了,打完這一針就沒什麽問題了。”小韓說。

“行,麻煩你了楊哥。”修泺看着小韓,“我來照顧舅舅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小韓看了一眼江問瑜。

江問瑜也點點頭:“你先回去吧。”

“那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啊老板。”小韓說完終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修泺坐到江問瑜身邊的位置上,把他輸液的那只手放在手心裏暖着:“還難受嗎?”

江問瑜搖搖頭:“我沒事,你也回去吧。”

“你在說什麽?難道我還比不上你助理嗎,為什麽他能陪着,我來了你就要趕我走。”修泺看着江問瑜蒼白的臉,心裏一半是生氣一半是心疼。

他氣江問瑜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他,明明他們才是親人。

“好了,我沒那個意思。”江問瑜手指動了動,輕輕握了一下修泺的手。

修泺沒說話,把江問瑜的手放進了自己懷裏。

江問瑜不肯:“手涼。”

“別動,小心滾針。”修泺按着他的手腕。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鐘,最後虛弱的江問瑜放棄了掙紮,任由修泺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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