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問瑜晃了晃頭，試圖驅散自己越來越過界的想法。
對江問瑜來說，修泺身上有種特別的吸引力，不是那種乍一見到就會驚為天人的美貌也不是細致體貼入微的性格，修泺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但對江問瑜來說，這些都不是讓他變得不可抗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就只是修泺這個人而已。
而且這種吸引力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坐到餐桌邊，一邊等着修泺的面，一邊打開了那個藍色的盒子。
盒子裏是一條領帶。
比盒子淺一點的藍色條紋領帶，布料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點光澤。
江問瑜伸手在領帶上摸了摸，想着自己的哪套西裝可以和這條領帶相配。
修泺端着做好的意面出來，雪白的圓形盤子上，意面被團成了一小團放在正中，邊上還擺了一個用胡蘿蔔切出來的小花。
江問瑜看着面前的意面，少有地感到自己有點幸福。
“嘗嘗。”修泺坐在江問瑜對面，一臉期待。
江問瑜嘗了一口，對他豎起了拇指，“好吃。”
修泺笑得很開心，又起身去熱了一杯牛奶，“吃這些應該不會撐，喝點熱牛奶，一會好好睡一覺。”
“對了，”江問瑜吃完面放下叉子，抽了一張餐巾紙擦嘴巴，準備起身，“我找洪胤要了一張簽名照，我去拿給你。”
洪胤就是今天拍廣告的那個男明星，江問瑜特意趁着休息找了他的助理，對方大概知道江問瑜是個有點身份的人，倒也還算爽快。
“哎！”修泺拉住他的手，“我開玩笑的，你真的去找他了？”
江問瑜疑惑地看着：“你不是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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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泺拽着江問瑜，額頭貼在他的胳膊上，笑着說：“我開玩笑的，我又不追星，要他簽名照幹嘛？拿去賣錢啊？”
江問瑜低頭看着修泺，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明白了：“你今天打扮那麽好看不是去見偶像？”
“我是去見你，”修泺擡起臉來笑着看他，“我怕你見到比我長得帥的男明星就不喜歡我了。”
江問瑜無奈地笑了一下，“我是那種人？”
“那就是說你喜歡我咯？”修泺笑得更燦爛了。
江問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圈套，他別開臉，“時間不早了，你明天不上班嗎，還不去睡覺？”
修泺“騰”地站起身，跟江問瑜鼻尖兒對着鼻尖兒，他盯着江問瑜，江問瑜卻不看他。
“我倒要看看你要死鴨子嘴硬到什麽時候，別等哪天我相中個年輕貌美的，就不喜歡你了，看你到時候上哪哭去。”
修泺說的憤憤，其實也就是虛張聲勢一下，吓吓江問瑜，想讓他有點危機感。
果然，修泺話沒說完，江問瑜的眼神就已經落到了他的臉上。
江問瑜只看着他，卻不說話。
“怎麽啦？不相信我會喜歡上別人？”修泺問。
江問瑜微微低下頭眨了眨眼，再擡頭時已經換上了慣常的那副和煦的樣子，他微微笑着：“如果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我肯定會祝福你。”
修泺對江問瑜這副死樣子早已經免疫，聽他這麽說也不為所動，“那我現在真心喜歡你，你怎麽不祝福我早日抱得美人歸？”
江問瑜轉身往浴室走，邊走邊說：“我不是美人。”
熱水從頭頂澆下，把江問瑜整個人包裹在融融暖意當中。
以前，江問瑜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麽糾結多麽優柔寡斷的人，但在修泺這件事上，他卻沒法很快地下決斷。
既沒辦法不顧一切地跟修泺在一起，也沒辦法幹脆利落地跟修泺劃清界限。江問瑜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他甚至有些享受跟修泺這種黏黏膩膩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
江問瑜抹了把臉，在心裏唾棄自己的逃避和矛盾。
臨近元旦，分公司這邊雖然沒有再接新的客戶，但雜事還是不少。
各家客戶的關系需要維系，合作過的公司需要走動，還有電視臺和傳媒學院的人脈也要往來。
江問瑜從結束晶珑的項目後就幾乎沒什麽時間呆在公司，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而且今年春節早，元旦距離春節也就半個多月的時間，這就意味着距離公司年假也就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
除了外部的人情往來，江問瑜還得關照公司裏的老弱病殘。
肖冰最近重感冒，連打了三天吊瓶還沒好。
江問瑜還抽空去看望了一下他老人家。
“你可真行，蹦跶一年了沒事，到年末了給我撂挑子。”江問瑜坐在病床邊幫肖冰削蘋果。
肖冰一邊玩手機一邊說：“這大冬天的，有個頭疼腦熱還不正常。”
“行了，”江問瑜把蘋果遞給他，“你躺這跟個病號似的，我看你精神挺好應該也不耽誤幹活。”
肖冰放下手機接過蘋果，“我跟這難得享受兩天父慈女孝的美好生活，我閨女昨天還給我做了個賀卡祝我早日康複呢。”
江問瑜拿起床頭櫃上的“賀卡”看了看，其實就是一張折了一折的卡紙，上面用蠟筆塗了一堆花花綠綠的圖案，中間有個人，頭比身子還大。
下面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爸爸早日康複”，最後倆字還是拼音。
江問瑜把賀卡折好放回去，“那你也不用住院這麽大陣仗吧？”
“你懂什麽，住院可以走醫保。”
“......看不出您這麽缺錢，”江問瑜從凳子上起身，“您快歇着吧，我還有事呢。”
“哎慢着！”肖冰朝江問瑜伸出‘爾康手’，“有個事你幫我跟小泺說一聲。”
江問瑜停下腳步看着他。
“他用他畢設的那個靈感做了一個燈，裏面我看用到了一點你當時的創意，你們回頭商量一下，提交參賽的話要不要加上你的名字。”
“沒必要吧，那個也沒公開過，而且修泺也算是得到了我的授權才用的。”
肖冰搖搖頭，“金楓獎又不是小獎，對這方面的核查很嚴格，你那個作品雖然只是個半成品也沒公開過，但你怎麽能保證你那個作品沒有別人見到過？公司裏這麽多年來了又走的人也不在少數，而且我記得你當時應該是在公司開會讨論過這個設計吧？還是穩妥點好。”
江問瑜點點頭：“好，我回頭跟小泺說一下。”
“還有一件事。”
江問瑜看着肖冰，有些無奈：“大哥，我在這坐了半個鐘頭，有正事你不早說？”
肖冰擺擺手，“我這不是忘了嗎，你一說走我才想起來。”
“別廢話了，什麽事？”
肖冰說：“有獵頭在聯系康善。”
江問瑜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你怎麽知道的？”
“偶然間知道的。”
得，沒說了跟沒說一樣。
江問瑜也不深究，肖冰能知道肯定有他的門路，既然不想說江問瑜也就很有眼力見兒地不再問。
“你怎麽看？”江問瑜問。
“我覺得應該是有人想挖康善。”
“你這不是廢話。”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或許你會有點靈感。”肖冰坐直了身體，吃剩一半的蘋果也放到了一邊。
江問瑜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肖冰說：“時刻傳播和遠飛文化好像要合并。”
“什麽？”江問瑜以為自己自己聽錯了，震驚道，“為什麽？你怎麽知道的？你哪聽來的消息？遠飛文化幹嘛這麽想不開？”
肖冰并不回答江問瑜的一系列追問，他床頭一靠恢複了之前閑散的模樣，“兩家公司規模差不多，嚴格來講施展宏那邊應該資源更好一些，再加上今年和美意還有雅詩瀾的合作，在圈裏也算是露了一把臉，遠飛那邊，李真的心思已經不在廣告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問瑜抱着手臂站在肖冰床頭，眉頭微蹙着，“消息可靠嗎？”
“不好說，”肖冰搖搖頭，“我也只是聽到一點風聲，可能還是要等美意和雅詩瀾的聯名出來之後看看市場接受度怎麽樣吧，遠飛那邊李真雖然不在乎公司死活，但公司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隋亭之和李申明同不同意還要另說。”
江問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件事一看就是施展宏的手筆，前提是肖冰的消息可靠的話。
如果兩家公司真的要合并重組，施展宏肯定要把遠飛那邊不合意的人換掉，可是......現在開始籌劃換人是不是早了點？施展宏不怕打草驚蛇嗎？
江問瑜被雜事磨平了腦子，暫時想不到更多的緣由，只是隐約覺得施展宏最近的動作都意有所指。
江問瑜想起小韓之前提到過的事，不由得擰緊了眉頭。
“你先不要太擔心，回頭找機會探一下康善的口風，我這消息也不一定可靠，先觀望觀望。”
江問瑜應了一聲，“你先歇着吧，我還有點事。”接着他轉身離開了病房，想着回頭跟修楊和江問瑾打聲招呼，讓她們多注意一下公司最近的人事變動。
江問瑜晚上請了傳媒學院的幾個老師吃飯，回到家時不算早，但卻是最近幾天裏比較早的了。
修泺正窩在沙發上用手機投屏看電影，見到他回來，有點驚訝，“今天這麽早？”
“嗯，”江問瑜脫掉羽絨外套和毛衣，一邊按着太陽穴一邊坐到了單人沙發上，“你這幾天都按時下班了？”
“是啊，”修泺暫停了電影，去廚房幫江問瑜沖了一杯蜂蜜水給江問瑜，“我的活都幹完了，我就回來了。”
江問瑜閉着眼睛靠在沙發靠背上，一手端着蜂蜜水撐在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
修泺知道江問瑜最近有些累，就安靜地幫他按摩頭部。
“金楓獎的作品你提交了嗎？”江問瑜睜開眼睛看着他。
“還沒，”修泺手上動作沒停，“怎麽了？”
“別急着提交，有空拿給我看看。”
“好。”
江問瑜看起來很累，沒多久又重新閉起了眼睛，過了一會伸手握住修泺的手捏了捏，“去休息吧，我收拾一下也睡了。”
“好。”
修泺抽回手，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江問瑜，江問瑜的睫毛在輕微地顫動，眉頭也輕輕地皺在一起。
修泺還是沒忍住，低頭在江問瑜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随後不等江問瑜反應就溜回了自己房間。
江問瑜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沒動，過了好半天，他擡手碰了一下修泺吻過的地方，無聲地彎起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