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晚上八點多,修泺拎着一塊芒果慕斯小蛋糕回了家。

“幹媽!”

“這麽晚才回來?”江問瑾從書房裏出來,笑着抱了抱修泺。

“社畜日常嘛,你們當老板的是不會理解的,”修泺笑着說,把手裏的小蛋糕遞給江問瑾,“喏,給你買的見面禮。”

江問瑾接過小蛋糕,笑道:“真行,大晚上的給你幹媽買這麽甜的東西。”

修泺笑嘻嘻地說:“甜食會讓人快樂。”

江問瑾知道修泺心意,也就沒再說什麽,她把蛋糕放進冰箱,回頭指了指修泺和江問瑜:“我馬上有個視頻會議要開,你倆給我安靜點啊。”

“遵命madam!”

江問瑾進了書房後,修泺就溜回了房間。

江問瑜正背對着房門,坐在床邊看書。

修泺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他。

江問瑜吓了一跳,手裏的書差點掉了:“又瞎鬧。”

“想你了嘛,一天不見就想你。”修泺頭枕在江問瑜肩上,抱着他不撒手。

江問瑜笑着搖搖頭:“先去洗漱吧,一會你幹媽開完會肯定就要回去睡覺了,到時候......”

“明白。”修泺湊到江問瑜嘴邊親了一口,跳下床去了浴室。

江問瑜捏着書脊,半天都沒再翻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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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一直這樣瞞着,他可以忍者不說,但卻不能讓小孩連談個戀愛都偷偷摸摸。

江問瑾來之前的那個晚上,修泺把手機壁紙換成了一張普通的風景圖,原本是一張江問瑜的速寫,修泺自己畫的,畫得很簡單但卻很傳神,只要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江問瑜。

江問瑜看着修泺換掉壁紙,什麽也沒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江問瑜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晚上他們兩個照常一樣睡在一起,可是江問瑾就在隔壁,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修泺只好把江問瑜狠狠地親了一通,才摟着他睡去。

江問瑜卻在這一夜失眠了,他心裏裝了太多事,工作和生活,在他腦海裏攪成一團亂麻。

“市裏的宣傳策劃,最遲月底要定下來,不然後期來不及,”在不知道第幾次會議的最後,江問瑾給策劃組定下了DDL,“今天晚上下班之前,給我一份完整的方案,康善去跟市委約時間,看他們什麽時候有空跟我們讨論一下,許冬寒去聯系拍攝團隊,等我們定稿之後要最快能開始拍攝的。”

被點到名的人都乖乖地應了聲,江問瑜坐在一邊,翹着二郎腿,手肘撐在扶手上,宛若一個甩手掌櫃:“今天就到這,都去忙吧。”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會議室後,江問瑾拿着手裏的文件拍了拍江問瑜:“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江問瑜沒再多問,跟着江問瑾一起出了公司。江問瑾開車穿過大半個城區,最後在一家茶餐廳停了車。

“來見客戶?”江問瑜不解地問道。

江問瑾擡頭看了一眼茶餐廳的二樓,臉上是說不出的神色:“不是,來見成潛。”

“成潛?為什麽?”江問瑜心裏一驚,不安感瞬間席卷了全身。

兩人并肩走進茶餐廳,江問瑾說:“他聯系我了,我不想打擾小泺,所以來跟他談一談。”

江問瑜沒再說話,默默地跟着江問瑾一路上了二樓。

其中一個包間的門口站着一個人,從姿勢看應該不是保镖之類的。

走近了江問瑜才發現,這個人就是成曜。

“問瑾姐,好久不見啊。”成曜朝江問瑾伸出手。

江問瑾跟他握了一下,很快又放開,面無表情地說:“好久不見。”

“進去吧,我哥等着呢。”成曜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江問瑜目不斜視地進了門,甚至沒給成曜一個眼神。

成曜把他們迎進房間,就離開了。

這是江問瑜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近距離地見到成潛,他上次見到成潛還是在一個網站的專欄采訪,只不過成潛那時候對江問瑜大概沒什麽印象。

在一間私密性極高的包間裏,三個人分坐在兩邊。

江問瑜和江問瑾的臉上乍一看沒什麽表情,但其實都充滿了戒備。

“不知道成總今天約我們來,是要幹嘛呢?”江問瑾看着正在倒茶的成潛,語氣平靜地開了口,就好像坐在對面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客戶而已。

成潛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專注于手上的動作,直到把面前的三個茶杯都斟滿了茶,又依次遞到江問瑜和江問瑾的面前才開口道:“我們公司前些日子,來了個新員工,名叫修泺,不知道二位認不認識?”

“成潛,有話直說吧,跟我沒必要這麽彎彎繞繞。”江問瑾不客氣地說。

聽成潛提到修泺,江問瑜就知道,成潛一定已經調查過修泺。他們原本抱着僥幸心理,覺得修泺不會在公司碰到成潛,現在想想,不管碰不碰得到,成潛大概都會知道修泺的真實身份,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成潛似乎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問瑾,你還是老樣子,當年我真的不知道修楊把孩子生下來了,如果我知道也不會這麽多年都......”

“成總,我們彼此時間都有限,有話就直說吧。”江問瑜打斷他。

成潛端起茶杯,又放下:“是這樣,我已經确定,修泺就是我兒子......”

“你以為你是誰?你說誰是你兒子,誰就是你兒子?”江問瑾再次打斷成潛的話,語氣裏滿是怒意。

“當年的事,我很抱歉,但......”

“知道抱歉,就別再提當年那些破事,我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江問瑾沉着臉道,“也別說什麽修泺是你兒子的話,修泺是修楊兒子是我兒子,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知道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也沒臉打擾你們的生活,但是現在,唉......”成潛一幅很糾結的樣子,“我父親病重,無意間知道我還有個兒子,就想見一見,你也知道,我夫人身體不好,我們成家除了阿曜家的一個女孩也沒有別的孩子,你看能不能跟修泺說說,哪怕就去見老人一面?”

江問瑜抱着手臂,面色不虞地看着成潛:“成總,道德綁架可不是這麽玩的,我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您父親病重我們可以祝他早日康複,但是修泺沒有這個義務去給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人當孫子。”

“二位不要對我這麽大敵意,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老人家能夠瞑目,況且我們家也算是有些家業,這些東西我也想留給修泺一份,算是這麽多年我對他們娘倆的虧欠和對你們的虧欠。如果我真的有意打擾你們,我就直接去找修泺了,也不會這樣心平氣和地約你們出來。”

江問瑾冷笑一聲:“成潛,你不是在威脅我吧?”

“怎麽會,我充分尊重你們的意見。”成潛說。

“二十多年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真的沒必要再提,我和修楊也不是當年的傻子,你的家業我們也不稀罕,如果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就不要去打擾小泺。”

“是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們,”成潛擺足了低姿态,“只是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請二位轉達給修泺,老人家最後的心願,我這當兒子的......唉。”

“成總,您要真的孝順,當初就不該讓你父親知道修泺的存在,畢竟這麽多年連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是嗎?”江問瑜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現在也就別玩這套父子情深的戲碼了,晚了。”江問瑜拉起江問瑾,“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問瑾!問瑾!”成曜抓住江問瑾的手臂,“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江問瑾轉過身,面對着成潛:“成潛,你覺得如果修楊站在這裏,她會聽你說這麽多嗎?”

說完,江問瑾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江問瑜走到門口,回頭說道:“不要去打擾修泺,但願你還有點良心。”

“這件事,修楊知道嗎?”回去的路上,江問瑜忍不住問道。

“知道。”

“所以是修楊讓你來見他的?”

“嗯。”

“那小泺呢?要一直瞞着他嗎?”

“不然能怎麽辦。”

“他有權知道這些吧。”

江問瑾手肘撐在車窗邊,扶着額頭,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那你找機會跟他說說吧,他從小就聽你的話,你好好哄哄他。”

江問瑜點點頭:“我知道了。”

冬天已經快要結束,連灌木叢裏的雪都已經化的七七八八,馬路上更是見不到一點雪的影子,但溫度卻還是很低。

上午出門前,江問瑜看着外面的大太陽只穿了一件毛呢外套,這會到了晚上實在有些冷,他在修泺公司樓下只站了幾分鐘就感覺全身都冷透了。

修泺出來的時候,看見江問瑜凍紅的鼻尖和耳朵,連忙把自己的圍巾和帽子都給了江問瑜,有些心疼地問:“怎麽不在車上等着?”

“我沒開車,”江問瑜把圍巾系在脖子上,把那頂姜黃色的毛線帽還給了修泺:“這帽子不适合我,還是你戴着吧。”

“今天怎麽有空來接我下班?”修泺笑着問。

“你幹媽在公司跟他們開會,我就出來摸魚了呗,”江問瑜把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彎着眼睛看修泺,“找個地兒待會?”

“好啊。”修泺笑着看了眼周圍,偷偷地牽了一下江問瑜的手,“要不找個酒店算了。”

“太不巧了,我出門就揣了個手機。”

言下之意,沒帶身份證。

“嘿嘿,開個玩笑。”

最後,兩個人去了一家貓咖。

之前江問瑜半夜出來找修泺的時候來過一次,只不過連門都沒進去。這回進來才發現,貓咖裏空間很大,貓很多人更多。

修泺拎起一只英短,在前臺點了兩杯牛乳茶後跟江問瑜一起找了個角落的位置。

“人家不是都說單身男人都愛養寵物嗎,你怎麽這麽多年也沒養個貓貓狗狗來陪你。”修泺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小貓的背,跟江問瑜聊天。

江問瑜撐着下巴笑笑:“可能是知道過幾年有個人要養吧。”

修泺把貓遞給江問瑜:“摸摸,很好摸的。”

江問瑜接過貓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撸着貓。

修泺又說:“我能養活自己,也能養活你。”

“嗯,我知道,”江問瑜笑着朝修泺伸出一只手,拇指摩挲着修泺的手背,小聲地問,“這樣偷偷摸摸的會不會覺得委屈?”

修泺想都沒想,直接說:“不會啊,能跟你在一起怎麽都成。”

“那從小到大這麽多年,有沒有覺得有什麽缺憾或者......想要得到的?”江問瑜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把想說的話直接問出口。

大概是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的緣故,修泺比同齡的孩子更為早熟一些。江問瑜記得自從修泺因為哭着喊着要爸爸被姜玲玉打了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提過要爸爸的事,那時候的修泺或許就已經感覺到大家對他為什麽沒有爸爸這件事回避的态度,長大之後更是從來沒有問過。

只在江問瑜面前,提過唯一一次。

“沒有啊,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不覺得有什麽缺憾,而且人生那麽長,就算有遺憾,也有機會去彌補吧。”修泺端起面前的牛乳茶喝了一口,放下之後笑着看江問瑜,“你有什麽話就直說行嗎,只要不是跟我分手,我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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