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委屈你了。”江問瑜摟着修泺,心疼地摸了摸小孩的臉。

“你說的什麽話,”修泺拉過江問瑜的手攥在手心裏,“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

江問瑜摟着修泺的手臂緊了緊:“要不是突然出來這麽一個事,你現在就是金楓獎最年輕的金獎得主了。”

修泺看着江問瑜,認真地說:“你沒抄襲,我們的作品沒抄襲,金獎就該是我們的,更何況那老頭也說了,我們的作品是他親自評的級,你的水平就是金獎的水平,我看過你以前的設計,我覺得你比我媽她們都厲害,比很多人都厲害。”

“你是愛屋及烏吧。”江問瑜笑着說。

“不不,我現在是以一個設計師的身份跟你探讨作品的問題,跟別的沒有關系。”

“那我現在以男朋友的身份讓你陪我睡覺可以嗎?”江問瑜在修泺腰上掐了一把。

修泺誇張地嘆了口氣,假裝無奈道:“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要求了,那我就免為其難地答應你好了。”

“好,”江問瑜扯過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那我先謝謝您了。”

黑暗有時候可以掩蓋很多東西,比如表情、動作或者是一個人有沒有真的睡着。

修泺的手臂搭在江問瑜腰上,江問瑜的臉頰就埋在他的頸間,雖然江問瑜的呼吸很平穩,但修泺還是發現江問瑜根本沒有睡着。修泺甚至能感受到江問瑜的睫毛輕輕滑過皮膚的觸感,柔柔的癢癢的。

修泺側過頭,在江問瑜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好好睡覺,乖。”

江問瑜沒有動,只是和修泺貼得更緊了一些。

藝術學院的院長也是圈裏的一位大佬,長得挺和善的一個老頭,聽江問瑜說了他們被抄襲的事之後氣得夠嗆,好像被污蔑的人是他自己一樣,一大早就到了辦公室等着江問瑜他們。

江問瑜修泺和肖冰一起在一名學生的帶領下,踏進了藝術學院的辦公樓,因為現在還是假期,學校裏的學生少了很多,辦公樓裏更是冷冷清清。

和外面的陽光普照不同,辦公樓裏發陰發暗,江問瑜環顧四周,希望能從周圍的環境推斷一下光盤的儲存環境,如果儲存的好說不定能延長一下光盤的使用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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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長,這是我們總裁江問瑜,你們應該見過的,這位是這次獲獎的另一個作者修泺,這次得獎的作品就是他們一起設計的。”幾個人到了辦公室,肖冰簡單介紹了一下江問瑜和修泺。

修泺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江問瑜朝劉院長伸出手:“劉院長,好久不見。”

“江總,又見面了,”劉院長跟江問瑜握了一下手,随後又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這次的事我聽肖老師說了個大概,對于我們學校的學生竟然幹出這樣的事,真是慚愧,慚愧。”

江問瑜禮貌地笑了笑:“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學院裏學生這麽多,您也不可能每個都照顧到。”

劉院長嘆了口氣:“我們當老師的教書育人,教書是做到了,這‘育人’還差的遠哪。”

“劉院長,不知道你們存檔的資料裏還能不能找到四年前廣告大賽宣講的視頻錄像?”肖冰岔了個話頭,終于拐到了正題上。

“哎對對,差點忘了正事,”劉院長拿起桌上的鑰匙,領着他們出了門,“每次大賽前的宣講錄像都有存檔,都在他們輔導員辦公室裏,你們是找哪一年的?”

“四年前,2016年。”江問瑜說。

輔導員辦公室和院長辦公室在同一層,都在大樓的南側,到了輔導員辦公室江問瑜先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辦公桌都靠窗通風采光都不錯,儲物櫃都在北牆邊放着,江問瑜默默地祈禱光盤最好還能讀出來。

“哎薛老師,廣告大賽的光盤在哪個櫃子裏?”劉院長叫了一個正在辦公的年輕老師。

年輕老師立即放下手裏的活,走到他們身邊:“院長您找什麽,我幫您。”

劉院長把鑰匙遞給年輕老師:“找16年廣告大賽宣講會的錄像。”

江問瑜他們幫不上忙,只好站在邊上等着,翻箱倒櫃這種事,劉院長自然也不可能親自去做。

于是只剩那個年輕的薛老師在櫃子裏翻找。

過了一會,薛老師從櫃子裏拎出一大摞已經落了灰的光盤盒,動作算不上小心,看的江問瑜心驚膽戰,他走上前:“就是這些嗎,我幫你找。”

“沒關系沒關系。”薛老師嘴上說着沒關系,身體已經忘旁邊讓了讓。

在一大堆的光盤中有活動錄像也有學生作業,甚至還有許多并沒有注明內容的光盤。

大概從建院開始的光盤全都在這裏,江問瑜甚至看到一張光盤,上面标注的時間是十年前,标簽都泛黃了。

最後江問瑜和修泺跟那個老師一起找了十多分鐘才從數不清的光盤裏找到标注着“廣告大賽2016” 的光盤。

江問瑜長舒一口氣,還好有标簽在,不然他可能會把那些沒有标簽的光盤全部檢查一遍。

江問瑜迫不及待地打開光盤盒,看到光盤表面沒有明顯的劃痕之後悄悄松了一口氣。

“劉院長,學校有沒有帶光驅的電腦借我們用一下。”肖冰始終陪劉院長在邊上聊天,沒辦法,總不能把院長一個人晾在邊上。

“我這有。”那個姓薛的老師洗完手回來,正好聽到肖冰的話。

幾個人湊在薛老師的辦公桌前,緊張地盯着電腦屏幕,文檔跳出來的一瞬間修泺抓緊了江問瑜的手。

江問瑜的手背在身後握住修泺的手,拇指在小孩的手背上點了點,示意他不要緊張。

“數據還在。”

薛老師點開文檔,一個長達三個半小時的視頻文件出現在屏幕上,攝像頭的位置正好在大禮堂的正中,臺上的人和背後的大屏幕都拍的還算清楚。

江問瑜拿過鼠标拖動進度條,他記得他是最後上臺的,說了一個多小時,再加上最後的學生提問,他在臺上站了至少有一個半小時。

果然,從視頻一個小時五十分鐘開始,就看到江問瑜走上了講臺。

那個時候的江問瑜看起來和現在差不多,只有衣服和發型能看出來明顯的不一樣。

修泺站在人群的最後,靜靜地看着視頻裏的江問瑜,那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江問瑜。

在臺上侃侃而談的江問瑜,看起來自信又睿智,回答學生問題的他嘴角始終帶着淺笑,偶爾開的小玩笑能把臺下的學生逗得哄堂大笑。

視頻進度條走到兩個小時零十分的時候,江問瑜身後的PPT上展示出了他當時設計的那套包裝平面圖和做出的實物圖。

“就是這兒!”肖冰有些激動地說了一句。

江問瑜心裏也很高興,他原本以為過了這麽多年光盤上的數據可能會丢失,沒想到這麽順利就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薛老師能不能幫我們把這個視頻拷貝一份。”江問瑜說着遞給薛老師一個新的U盤。

“沒問題。”

“劉院長,這次真是太謝謝您了。”江問瑜高興地跟劉院長握了握手,“不知道您今晚有沒有空,我請您吃個飯。”

劉院長笑着擺擺手,“吃飯就不用了,等下次廣告大賽的時候江總要是能跟這位小朋友一塊跟我的學生們分享一下怎麽才能得金獎就好了。”

“小朋友”修泺聽到有人這麽叫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問瑜看了一眼修泺,笑道:“那是當然,我們的榮幸。”

勞動節前後的這兩天,氣溫每天都在升高,春意終于勢不可擋地鋪滿了整片大地。

行道樹的葉子在微風的吹拂下嘩嘩地響着,空氣中彌漫着丁香花的香味,偶爾有學生打鬧着從他們身邊經過帶起一陣疾風。

一切都好像變得晴朗了起來。

當天回到公司後,江問瑜就把視頻裏他在臺上演講的部分單獨剪輯了一份,另一邊修泺和肖冰一塊把手頭所有的紙質文檔整理到一起,全部掃描成了電子版。

等所有手頭的資料全部整理完已經是晚上了,公司裏黑漆漆一片,只有江問瑜的辦公室亮着燈。

“視頻上有當時的時間,那個光盤上的文檔也有時間,我們手頭的這些應該足夠證明你的設計比那個毛麗娜要早了好幾年。”肖冰站在江問瑜辦公桌邊伸了個懶腰。

“我把原本的文件都複印了兩份,視頻也拷貝了兩份,一份我們自己留着一份發給評委會,”修泺從電腦前擡起頭,“如果評委會的那幫人有點智商應該就知道我們是清白的。”

江問瑜端了兩杯咖啡,給了修泺和肖冰一人一杯:“把那個視頻的完整版也發給他們,然後抄送一份給修楊和你幹媽,她們會去催進度。”

“嗯。”

修泺把郵件發出去的時候長舒一口氣,心裏的懸着的大石頭總算是可以放下一些。

五月夜晚的風暖暖的,撫在臉上一點也不覺得淩厲反而很輕柔。空氣中飄散着木炭的味道,孜然辣椒和肉香混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江問瑜修泺和肖冰三個人找了一家燒烤店,三個人圍坐在白色的塑料桌周圍,桌上一打啤酒開了一半。

周圍的座位都坐滿了人,整個環境嘈雜而熱鬧,說話都要靠喊。

“感謝肖老師這兩天陪我跑前跑後,我敬你。”江問瑜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大聲說,不等肖冰說話就先喝了起來。

“哎哎哎,你沒必要啊。”肖冰伸手想去攔又怕江問瑜嗆到,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喝光了一大杯啤酒,“跟我這麽客氣幹嘛呢,我拿你當弟弟,我弟弟有難我能不幫嗎。”

修泺這會又扮起了乖乖仔的角色,他知道江問瑜這兩天壓力很大,現在事情解決了一半也需要一點出口放松一下自己,所以江問瑜喝酒他并沒有攔,只是在江問瑜放下酒杯後給他遞了一張紙巾。

江問瑜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嗝,盯着不遠處的燒烤架子出神,溫度讓燒烤架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些扭曲,時不時的有火星竄出來又很快消失。

江問瑜自認是個保守派,一直以來的生活工作都圖一個安穩,但凡有點風險的事他都不沾,所以一輩子活到現在除了父母以外去世之外再沒什麽波折。

這次的事冷不丁地把江問瑜推到風口浪尖,他多少都有點慌,甚至連手機都很少看。他的朋友圈裏有很多人都參加了這次頒獎典禮,他不想從裏面看到一絲一毫可能出現的議論。而且江問瑜容易多想,可能別人不是在說他,他看到了也容易對號入座,即便他才是受害者。

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态看這事,沒有幾個人會真的關心你是不是被冤枉,江問瑜也不去苛求每個人都能在結果出來前保持中立,“讓子彈飛一會”這種心态只有很少數的人能真的做到,但他還是免不了有點不好受。

江問瑜和肖冰邊聊邊喝,不知不覺江問瑜面前的桌面上已經擺滿了空掉的啤酒瓶,他只覺得腦子發沉四肢發軟,既想睡覺又很想上廁所。

“我看也喝得差不多了,你把你舅舅送車上,我先去結賬。”肖冰看着眼神發直的江問瑜,拿着手機進了一邊的小飯店。

修泺扯着江問瑜的胳膊把他架在自己身上,摟着他的腰踉踉跄跄地往停車的地方走:“走了寶貝,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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