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紙上把儲物盒的發布時間和相似的部分都标注的很清楚,這個小衆品牌的儲物盒發布于兩年前,外觀設計和修泺作品的燈座所差無幾,專業的一眼就能看出這是用了同樣的圖案和紋樣......
一切不言而喻,此時此刻的江問瑜和修泺已經被扣上了抄襲的帽子。
江問瑜感覺一陣窒息,他頭腦有些混亂但又感到一絲好笑。
他六年前的設計被別人抄襲做成了産品發布,而他不但沒發現卻反被抄襲者倒打一耙。
但無論如何,江問瑜心裏已經有了底。
他手裏捏着那張紙重新走回臺上。
修泺緊張地盯着他,眼裏既有憤怒又有擔憂。
“各位,很抱歉耽誤大家時間,‘抄襲’對我們所有設計師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在我們今年的評獎中,相信大家也都聽說了有作品被投訴抄襲而取消評獎資格的事,”江問瑜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施展宏,“就我個人而言是絕對不會去抄襲別人的作品,我看了一下這位先生指出的雷同部分,首先我要說的是,這個部分是我的設計,與修泺無關,其次,不管是儲物盒還是我們這次作品所用到的雕刻紋樣都是來自明清時期的寫意花鳥,而我第一次産生這樣的靈感是在五年,哦不,六年前。”
江問瑜繼續道:“這是我六年前為參加一次比賽準備的作品,但由于個人原因,我錯過了作品的提交日期,所以這套作品就一直留在我的電腦裏,從來沒有面世。現在這位先生指控我抄襲,我很高興,因為,他幫我發現了一個真正的抄襲者。”
臺下再一次響起議論聲,有人相信江問瑜,有人支持那個男人,有人選擇了緘默。
坐在第一排的人也都左顧右盼,看起來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施展宏從座位上站起來:“江總,我們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啊,你要證明你沒抄襲,怎麽也得拿出證據來吧。”
“就是!我妹妹的設計早就發表了,比你們這個破燈早了一兩年,你說沒抄襲就沒抄襲?坐前面的那些評委,你們不是行業領頭人嗎?你們就讓這樣的人繼續呆在行業裏?”那個男人說得義憤填膺,好像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支持他就是整個廣告行業出了問題似的。
施展宏和這個人一唱一和,擺明了要讓江問瑜下不來臺。
這時,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一個人站了起來,主持人連忙遞過話筒。
江問瑜看過去,發現就是剛剛給他們頒獎的秦州。
Advertisement
秦州轉過身,面朝着觀衆席,泰然自若地說道:“這位先生,我是廣告協會的副主席,也是金楓獎的評委之一,關于你提出質疑的這個作品正是我親自選出的金獎作品,現在我向你承諾,金楓獎不會允許存在争議的作品獲獎,但同時,我們評委會也不會憑借一張圖就草率地做出判定。”
江問瑜和修泺依舊站在臺上,兩個人都很擔心彼此的狀況。
臺下的修楊和江問瑾也一樣。
江問瑜擡手搭在修泺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千言萬語都彙聚在這一個小動作中。
修泺依然站得挺拔,獎杯被他握在左手垂在身側,棱柱的邊緣有些割手。
“金楓獎保護每一位創作者的權益,現在我代表金楓獎組委會,宣布作品《月影燈》的金獎進入待評判狀态,主創人員需在一周時間內提供相關證據進行申訴,評委會在一個星期內進行判定,屆時會在金楓獎各大官方平臺進行公示,希望各位可以給組委會一點時間。”
秦州是在場所有人當中的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他說的話也就代表了整個評委會的态度,自然也就沒人提出異議。
哪怕江問瑾肺都要氣炸了也只好先咽下這口氣。
除了修楊和江問瑾,錦陽的人都感到很不服氣,特別是在六年前就見過江問瑜這個設計的人,比如肖冰。
但眼下清者自清那一套根本不管用,被抄襲的人竟然需要證明自己不是抄襲者,真是荒謬又可笑。
修泺眼神冷得仿佛三九時節的冰雪,江問瑜臉上無可奈何的表情讓他心痛又心疼,他沉着臉,語氣很沖地說:“希望金楓獎組委會能說到做到,讓大家知道到底是誰在抄襲。”
修泺話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他直接把獎杯放在地上,随後拉着江問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場。
可能是修楊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就給呂放發了消息,也可能是呂放一直沒離開,總之當他們走出酒店的時候,呂放正開着車等在酒店門口。
江問瑜和修泺都沉默着,或許誰也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局面,非常委屈但在此刻卻無能為力。
當天晚上,江問瑜和修泺直接飛回了江州。
小韓見到他們的時候也是一臉擔憂,但看着江問瑜和修泺的臉色都不太好,小韓也就識趣地閉了嘴。
車窗外飛速略過他熟悉的景色,但江問瑜卻沒心情去看,他靠在椅背上回想着自己的那些設計,除了電腦裏的文件之外還有什麽更加牢固的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設計早于那個儲物盒。
畢竟電腦文檔的時間可以修改,而所有見過他設計的人也都是錦陽的員工,組委會不會把他們的證詞當做評判的證據。
修泺伸手握住江問瑜的手,然而也只是握着,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第二天,江問瑜叫了所有見過他設計的員工到會議室開會。
他們當中已經有人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有的人還是一頭霧水。
肖冰是今天一大早坐高鐵趕回來的,連家都沒回,直接來了公司。
“老大,這是修總剛發過來的資料。”小韓遞給江問瑜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江問瑜接過文件放在一邊,埋頭在自己電腦上找之前的底稿。
“你們都找找,還有沒有當時的相關文檔。”肖冰催促道,“當時我記得江總在組會上說過這個創意,看看能不能找到當時組會的PPT或者別的。”
戴珊嘆氣道:“前年公司的辦公電腦全部換了新的,很多以為用不上的素材文檔全都清理了,現在公司的電腦上應該都找不到了。”
“之前留的紙質文檔還在,但是上面沒有時間。”肖冰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去,他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知道江問瑜是被冤枉的,也目睹了昨天的江問瑜有多難堪,心裏更加火大,“都仔細找找自己電腦上有沒有,硬盤、雲盤,都找找。”
“你的那個設計從來沒有公開發表過,這個人也沒在錦陽工作過,她怎麽能知道你的設計?”修泺翻着修楊發來的文件,上面有那個儲物盒設計師的全部信息,這設計師就是昨天晚上那個男人的妹妹,好巧不巧的是,這個人現在就在施展宏的公司工作,“你确定你沒有在任何公共場合展示過這個設計?”
修泺的話突然提醒了江問瑜,沒有公開發布不代表沒有公開展示。
江問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修泺:“修楊發來的資料有沒有那個人的教育經歷,你看她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是不是傳媒大學?”
修泺連忙去翻,有些激動地把資料給江問瑜看:“是是是,本碩都是傳媒大學的。”
“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次宣講?”許冬寒激動地一拍桌子,手邊的咖啡差點灑了。
“什麽宣講?”修泺不解地問道。
大概四年前,傳媒大學牽頭,聯合國內各大傳媒類高校舉行了一個全國大學生廣告設計大賽,當時江問瑜算是江州本地比較出名的廣告人,于是傳媒大學就邀請他去做了一次宣講。
江問瑜在宣講時用的PPT上展示了自己那個半成品設計,目的是要鼓勵大家在做設計的時候要一鼓作氣,順便提醒大家千萬不要錯過作品的提交時間。江問瑜甚至還能想起當他說自己因為睡過頭兒忘記提交作品的時候臺下傳來的一陣哄笑。
江問瑜細細想了一遍,從他的這個設計誕生到現在,只有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這個設計展示給除了公司以外的人。
“那是不是只要證明這個毛麗娜就是當時的學生之一就可以了?”戴珊問。
修泺又核對了一下這個毛麗娜的入學年份,如果資料上沒有錯的話,江問瑜去傳媒大學做宣講的時候毛麗娜正在藝術學院讀大三,而當時參加比賽的正是大二和大三的學生。
“那她也可以否認自己參加了那次宣講。”許冬寒說。
“其實只要能證明舅舅的設計在那時候已經出現就可以,時間線是鐵證,如果能找到當時的照片或者錄像就好了。”修泺說。
江問瑜的手在觸控板上停頓了一下,他擡起頭看向修泺:“他們當時有全程錄像,但是......這麽久過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修泺說着就要起身。
肖冰伸手按住他的肩:“現在是五一假期,學校裏沒人。”
“那......”
“別急,我先打電話問問。”肖冰說。
修泺的視線一直追着肖冰的背影,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肖冰的一個電話上。
江問瑜在桌子底下握住修泺的手,意外的發現小孩的手十分冰涼。
修泺的視線從肖冰身上移開落到江問瑜臉上。
江問瑜看起來還是一副寧靜平和的樣子,并沒有他那麽緊張,至少江問瑜的手是溫暖的。
“別擔心。”江問瑜說。
修泺一直緊張地盯着肖冰,肖冰的電話打了很久,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并沒有變輕松多少。
“院長說他們的活動視頻存檔都在,但是,他們都是刻盤保存的。”
“光盤的壽命不是很長嗎?”修泺問。
“刻錄光盤和原版壓制光盤不一樣,特別是最近這些年,刻錄光盤用的材料越來越不行,能保存個三四年就算是好的了。”江問瑜長嘆一口氣,捏了捏鼻梁,感覺心累的很。
“院長說讓我們明天過去看看。”肖冰坐在許冬寒邊上,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咖啡,“先祈禱一下他們的光盤還能讀出數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唉...原本想寫的提心吊膽膽戰心驚驚心動魄一點的...但是我太菜了嗚嗚嗚根本寫不出嗚嗚嗚
(還是先隔日更哈,等我都寫完就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