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033
在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之前,謝盛陽沒有想過這麽快就和她住在一起,他知道易清骨子裏是個特別傳統的人,所以也不敢貿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得不做這樣的決定。
“下個月吧。”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易清給出了他答案:“這個月我得慢慢收拾一下東西,而且還得抽時間和房東說一聲。”
謝盛陽有些驚訝她竟然會這麽爽快地回答,驚喜地問:“所以你是答應了?”
易清擡頭看着他,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既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有些問題,自然是要一起面對的,通過今天這件事情,她也想明白了很多,原本她以為自己需要在他面前做出最完美的姿态,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相愛從來就不是在他面前保持完美的自我,而是讓他看到你的每一個傷疤。
愛情本就沒有完美可言,不食人間煙火從來就不是愛情的最好表現形式。愛一個人,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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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城最近有些煩,煩得他都不想回家了。從上一次他帶着易清去天津過生日被周冉和左先知道以後,他們兩個人就在不斷地催促他抽個時間再帶易清回來一次,還一再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問那麽敏感的問題。左城沒辦法拒絕他們的要求,只能答應,但是答應下來之後,他又找不到合适的時間去約易清,所以每天回家之後,周冉都會不厭其煩地催促他,有時候還會哭着對他說多想認易清這個女兒。
左城一直不想這件事情被易清知道,因為他很清楚易清對當初抛棄她的父母有多恨。
無奈之下,他只好帶着周冉和左先一起到了易清的養父母家。說來也是奇怪,他們兩家的距離并不遠,他和易清相處了十幾年,但是彼此的父母卻從來都沒有過交集。
帶着周冉和左先到達小院子的時候,陳桐和易忠信正在院子裏打掃,九月的陽光将小院子裏襯得格外地溫馨,陳舊的牆磚都好像蒙了一層閃耀的光。
看到左城過來,陳桐趕緊停下來手裏的動作,笑着說:“過來怎麽也沒提前說一聲?”
這麽多年,左城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看他們,陳桐和易忠信對左城的印象都格外地好,曾經他們都想過要把易清交給左城。
“這兩位是……?”注意到站在左城身邊的周冉和左先,陳桐愣了愣。
“伯母,這是我爸媽。”左城為他們做着介紹,然後,開門見山地說:“今天過來……是想和你還有伯父談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關于清清的身世。”
陳桐和易忠信在聽完這句話之後,對視了一眼,然後邀請他們進了屋子裏。
周冉紅着眼睛将當年的事情和陳桐複述了一遍,她越說越悲恸,最後竟然失聲痛哭。
一樣是女人,陳桐自然足夠理解周冉,她嘆息一聲,勸解道:“沒關系,好在孩子好好的不是麽,我們現在都把清清當成自己親生的了,這麽多年……”
“你們有什麽具體證據可以證明清清就是你們當年丢的那個孩子麽?”到底還是男人比較理智,在聽完他們的描述之後,易忠信反複思考,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周冉擦了擦眼淚,道:“孩子的大-腿-根上有個胎記,在右邊,還有,孩子不見的時候……手上就帶着這條銀鏈子。”說着,她從兜裏掏出了那條銀鏈子,“這是當年我媽送給我的嫁妝,兩條一模一樣的,我的女兒手上也有一條。”
“胎記……清清腿根有的,就是在右邊。”陳桐想了想:“你說的手鏈,也有的,當初我去領養她的時候是孤兒院負責她的那個老師把鏈子交給我的,我覺得這可能是她親生父母留下來的,所以就給她了。”
“最好還是驗一下DNA鑒定吧,這些說不定是巧合。”最後,易忠信做了一個總結陳詞:“一切都要用數據來說話,抽個時間,我們找清清去和你們做鑒定。”
“伯父伯母,我有一個請求。”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左城,突然開口,他的聲音裏透露濃濃的焦慮和不安:“這件事情……先不要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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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很快就過去了,從答應謝盛陽搬過去和他一起住之後,易清就開始每天一點一點地收拾東西,到二十九號的時候已經把家裏收拾的差不多了,房東那邊也早就已經打過招呼,國慶假期,她正式和謝盛陽同居,搬到了他的公寓裏。
搬家是個體力活,雖然不需要她負責搬運東西,但是她依舊累得夠嗆,當天晚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她困得連澡都沒有洗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謝盛陽看着她疲憊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臉頰,随後轉身走到衛生間,用熱水燙了燙毛巾,回到卧室給她細致地擦了擦臉頰和脖子。
以前他可不知道自己竟然有照顧別人的本事,看來談戀愛真是能激發人某方面的天賦。
易清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半才醒來,醒過來的時候她覺得渾身輕松,整個人精神了不少。謝盛陽為她熱好了牛奶,遞給她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假期我們去哪裏玩兒?”
易清一向不善于做選擇,幹脆将問題推給了他:“不知道诶,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要不然我們去趟河北?或者去大連也可以。”他頓了頓,“對了,最近怎麽沒見你和若穎聯系?要不然這次你也叫她一起吧。”
他記得她們兩個之前周末都要黏在一起的,可是最近好像都沒怎麽聯系過了,算下來,好像得有将近一個月沒有見過若穎了。謝盛陽都有些納悶了——
“我給她打電話發短信都沒反應啊……”說起來這個,易清也有些頭大,“她可能是心情不好了吧,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也總是這樣。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在她心裏,若穎一直是一個特別樂觀積極的人,好像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傷害到她。
可是,意外總是來得那麽突然。
她和謝盛陽最後決定去河北,開車上高速沒一會兒之後,易清的手機就響了,她看到屏幕上閃動的“若穎”兩個字,眼眸一亮,然後的趕緊接起來,“若穎,你最近怎麽一直都不接我電話?”
“請問是易清小姐嗎?”回應她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易清愣了愣,有種不祥的預感:“啊……是。請問您是哪位?這個手機的主人呢?”
“您好,我是海澱醫院婦産科的護士,您的朋友現在我們醫院,剛剛做完流産手術,身體很虛弱……她讓我打電話通知您。”
“……你說什麽?”聽到“流産手術”這四個字的時候,易清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她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下意識地就反問了一句。
“您的朋友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但是是宮-外孕,所以她今天做了人-流,手術期間大出血,她現在身體很虛弱。”電話那邊的護士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現在就過去!”反應過來之後,易清立馬挂斷了電話,還沒等謝盛陽問她什麽情況,她就着急地對他說:“掉頭!我們回去,去海澱醫院……若穎出事了!”
“她怎麽了?”謝盛陽看易清的臉色格外不好,也禁不住擔心起來。
“醫生說她、她剛剛流産……還大出血了……”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聲音都在不停地顫抖,“她怎麽會懷孕呢,她明明連男朋友都沒有的,若穎不是那種人啊……”
“你先別着急。”謝盛陽沉聲安慰了她一句,心裏卻早就有了思量。
到達海澱醫院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因為是假期,路上堵得很,他們再着急也是徒勞無功。進到病房,看到若穎的那一瞬間,易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若穎麽?現在病床-上的這個女人,臉上毫無血色,唇色發白,眼睛紅腫,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浩劫。
易清抓住她的手,哽咽着問她:“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不和我說呢?”
她的若穎,應該是那個每天都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女孩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沒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若穎擡起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還像先前一樣輕松,“就是不小心懷孕了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意外。”
“我不信。”易清篤定地說,“你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我一定——”
“哎呀,小清子,別這麽較真啦。”若穎笑着打斷她,一臉無所謂:“就是一-夜-情沒做措施,不小心懷上了,我連孩子他爸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難道還養着它麽?”
看到她如此憔悴卻依舊裝無所謂的樣子,易清一陣心疼,“若穎你別這樣好不好。”
“我們是好朋友啊,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和我說的呢……?”她抱住她,“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和我說,好不好?”
謝盛陽站在病房門口,聽着她們兩個的對話,不由得皺眉,然後擡起手腕來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點兒,差不多該到了吧?正這麽想着,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靳嚴進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徑直走到病床前,低頭看着病床上面色蒼白的若穎,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如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看到靳嚴的那一瞬間,易清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她看着若穎,有些不可思議地開口“他……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什麽關系都沒有。”若穎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沒有關系,那你剛剛流掉的那個孩子算什麽?”靳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問道。
“靳先生真是說笑了,孩子就算是留着也跟你沒什麽關系。”若穎諷刺地笑了一聲,笑得嗓子都啞了:“你以為,我只跟你一個人上過床麽。”
“若穎……你別激動,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易清拉住她,看向靳嚴:“那個,靳先生,你能先出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