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清晨提兵點将,五萬大軍分成兩路,浩浩蕩蕩向東而行。

洛謙因為前幾天把賀衍給惹惱了,老老實實地殷勤服侍左右,小心伺候。可是他天生是個坐不住的活潑個性,就算性情乖順,但是一想到出門打仗不必讀書,也不用挨戒尺,簡直如同把猴子放出了籠,暗搓搓的興奮都寫在臉上。

賀衍這幾日倒是比平時更沉默了些,似乎有些心事,時不時蹙眉。

路上行了幾天,洛謙自然注意到了風揚。

風揚年紀十七八歲,氣質超然,風華絕色,一身白衣,長得有些仙風道骨。軍中都是粗野漢子,就連容貌好的比如賀衍,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渾身都是潇灑利落的男人之氣,哪來這種氣質儒雅的公子?

洛謙騎着馬在賀衍身邊問道:“公子,那個長得有些女氣的年輕人是誰?”

賀衍緩緩道:“京城簡國師的得意門生,風揚。”

“簡國師的門生跟着我們打仗做什麽?”

賀衍瞄了他一眼沒說話。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聽說國師善占蔔、通陰陽,那麽他的門生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他這幾日來猜測,皇帝下旨五萬大軍追殺一小股流寇,又派這風揚前來督軍,說不定是因為風揚算出那股流寇裏面有什麽人不對勁。

而細細一想,皇帝如此緊張,不顧兵士們的辛苦派遣冬日出征,那股流寇何止不對勁,怕是裏面有什麽重要人物将來會威脅到皇帝。

賀衍知道事關重大,皺眉道:“你離這人遠一點,不要得罪他就好。”

“是,公子。”

“也不要言辭不敬,說他像個女人。”

洛謙吐舌頭,笑着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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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謙一路上陪賀衍說話,插科打诨逗着賀衍微笑,片刻不離左右。夜宿荒野時搭起臨時帳篷,洛謙就在賀衍的床邊打個地鋪。

二十幾天之後,前鋒軍隊的幾千人終于來到當陽的深山老林一帶。

這就是那股幾百人的小勢力的藏匿之處,名叫綠林山。

賀章下令,開竈紮營。

為了不打草驚蛇,賀章早就傳出消息,大軍此番出征是為了長江下游一股上萬人的起義勢力,并不是為了綠林山的這幾百人。

因此除了軍中的将領,大多數兵士都以為現在不過是路過此地,稍作調整休息。

剛剛紮營沒多久,探子來報:“十天前臨近小縣城的糧倉又被人打劫了,聽說已經發展到了一千人,但最近幾日沒有動靜。但是昨夜深山中仍有火光,說明這群人并沒有離開。”

賀章連忙召集将領們連夜部署。

現在天寒地凍,兵士們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大軍先已經失了天時。

綠林山地勢幽深險峻,易守難攻,賀章剛來不久摸不清楚地形,這便是失了地利。

再者,綠林軍殺富濟貧,在附近非常得民心,反觀大軍兵士們,千裏迢迢苦不堪言,心中有些怨氣,賀章又失了人和。

大家心裏都清楚,天時、地利、人和一概沒有,這仗可不太好打。況且賀章率領五萬大軍前來,如果不能迅速把綠林軍消滅,也會惹得皇帝不快。

一個将領道:“不如把綠林軍的糧倉給一把火燒了,五萬大軍把深山團團包圍。這時候天寒地凍、糧食難尋,他們又凍又餓,過不了幾天就會投降。”

其他人附議道:“只要抓住幾個綠林兵拷問出糧倉所在地,就能不費一兵一卒把這股勢力給滅個幹淨。”

誰都知道綠林軍神出鬼沒、武藝高強,又占了天時、地利、人和,想要強硬攻破也要損失幾千人的兵力。賀章覺得這計策比反間、圍剿都要有效得多,便有采納之意。

可惜風揚卻不同意。

他說:“皇上下令,綠林軍中一個人也不能跑,全都要殺光。如果有人跑了該如何,誰來承擔責任?”

賀章心中不快,卻笑着說:“依照風學士的意思,該當如何?”

風揚說:“進入深山圍剿。”

聽了這話,帳中所有的人都靜默不語。

風揚的意思,便是要用兵士們的性命去換綠林軍的性命了。

他們不知道,其實風揚也有些難言之隐。

他此番而來,就是要殺了綠林軍中那個有皇帝命格的人。

有皇帝命格的人順應天意,有天道庇護,極容易逃出生天。現在有個大好機會将他殺了,這次不死,将來隐沒在人群之中,更加難以查找。

他手上有一柄下了咒語的劍,非得用這柄劍将那人穿心而過,否則殺不死他。

賀章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将,現在卻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使喚,心中自然有氣。但是風揚是皇帝親自派來的,衆将領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誰也不敢亂說話。

賀章忍耐片刻,吩咐道:“先不做定論,明天随我一起去探探地形再說。”

說完便讓衆人都散了。

晚上洛謙服侍賀衍沐浴睡覺,賀衍随口問道:“明天我跟父親和将軍們去附近查探地形,你跟着吧。”

洛謙一聽高興道:“是!”

兩人當時都不知道,就因為查探這一趟地形,徹底改變了洛謙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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