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以說,這是檀越第一次這樣靜距離地看江然的現場。

發揮一如既往的穩定,臺風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極其歡喜,極其熱誠。

這首歌是《walking in the air》,出自一部動畫作品。

在演唱過程中,整個演播廳內仿佛變成了靜止的畫面,有且只有江然在舞臺上歌唱,娓娓道來這首歌的故事。

檀越目不轉睛地盯着江然,音符包裹着他的身體,而自己是被琥珀包裹着的嬰孩。

唱完之後,全場的燈光一齊亮起,緊接着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掌聲,江然的燈牌亮遍了整個觀衆席。

趁着江然鞠躬致謝的時候,檀越趕緊拔腿跑到後臺。

江然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檀越在門口等着自己,手裏拿着一個保溫杯,雙手擎擎送來一杯水,說道:“晾過了,是溫的了,可以直接喝。”

江然隔着朦胧的霧氣去看檀越,隐隐約約看見小孩的眼眶紅紅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原本有些幹的喉嚨更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澀。

“不用你做這些事的。”江然将杯子接過,将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檀越倒是這個時候強硬起來了,說道:“您給我發工資,我總要幫您做點什麽。”

江然一愣,擡腳沿着走廊走,說道:“看不出來,其實你倒是個伶牙俐齒的……”

檀越羞澀一笑,跟在江然身後走。

兩人不知道繞着走廊走了好多圈,還是沒能找到化妝間在哪。江然這才猛地發現自己是個根本不記路的主兒,又不想在檀越面前丢了面子,看見前面有幾個人在那邊談話,江然便走過去想要問路。

檀越當然不知道江然這是迷路了,只是傻乎乎地跟在他愛豆身後走,看着江然走到人群裏面去還以為是他要應酬,于是就停在了原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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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很窄,檀越盡力讓自己的身體緊貼住牆壁,一是為了讓路,二是為了給自己營造一種安全感。

可即便是這樣,檀越還是和路過的一名穿着黑色工裝的男子撞上了,檀越急急忙忙先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

“沒關系。”

那人離開之後,檀越才發現地上憑空多了一個手環。檀越看着那個手環有些熟悉,可一時腦袋裏卻記不起來自己在什麽時候見過這個東西。

江然轉過身來走近檀越,看着檀越發呆,問道:“怎麽了?”

檀越趕緊将那個手環藏在了身後,說道:“剛剛有個人落了一個東西,我去問問是不是他的。”

江然順着檀越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半截背影,正拐彎走近了看不到的地方。

檀越和江然交代之後便追了上去,心跳急促,頭腦變空。

“這位先生……”檀越對着那個背影叫道。

工裝男子會心一笑,轉過了身子,問道:“你在叫我嗎?”

檀越走近了那個男子,将手中的手環遞給了對方,說道:“請問這是您掉的東西嗎?”

檀越特意走得更近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只是對方戴着口罩又戴着鴨舌帽,檀越不得其法。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東西,您還是問問別人吧。”

工裝男子留下這一句話之後就往前走了,到了最近的一個電梯間後轉彎沒了蹤影。

檀越覺得是自己多心了,想着江然還在那裏等着他,于是往回走去。

才轉過彎來,才發現江然的身邊又圍上了一群人。

他不僅在舞臺上是焦點,這樣優秀的人放在哪裏都該是焦點,檀越遠遠地看着江然,覺得江然天生就帶着一盞聚光燈,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嘴角噙着的笑,也是那般的從容,眼裏總是含着笑。

自己和他的交集好像是上天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一般。他是暖陽,可自己是陰翳,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可是自己像是一只生活在深海裏的一條奇形怪狀的魚。

他是自己的遙不可及,是會被風吹走的人,浪打去的人。

明明喜歡他就已經很滿足了,是什麽時候自己開始那麽貪心,想要獲得他的肯定,甚至是因為他的鼓勵,自己就已經想要和他站在一起了呢?

檀越整理整理了心情,邁步向江然走去。

現在,至少是現在他要将自己裝備起來,要學着和江然一樣面對事事時候的從容,可不能再給江然添麻煩了。

“我能不能請前輩您吃個飯?之前前輩對我關照那麽多。”

說話的是一個小男孩,叫沈之則,是SF新簽的演員,靠着一張男女通吃的臉最近正火在風頭上,他仗着兩個人在同一間公司裏想要和江然攀關系。

江然笑着打了個太極,說道:“今天可能沒有辦法,還在趕行程,可以之後再約,到時候我請你吧。”

沈之則仗着自己形象尚可,又聽說過關于江然的小道消息,也不顧身邊經紀人的勸阻,走近了江然,嘟起了腮幫子,說道:“是不是您已經有約會了,所以才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那我要問問紀文姐才行!”

江然臉上的笑僵着,不想和他有牽扯,這人不太識相。

江然瞥到了檀越之後,笑着對他伸出了手。

在檀越看來,他在拉自己進到光裏面。

“呀!紀文姐呢?”沈之則皺了皺眉頭,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檀越,想起來這個人好像一直跟在江然身邊,于是走近了檀越,問道:“你是新來的助理?”

檀越微微一笑,下意識把自己的工作證明拿在了手上,“嗯。”

沈之則看到江然一直在看着這邊,心裏雖然不悅,還是牽起了檀越的手,問道:“前輩之後是不是真的要趕行程呀?”

“嗯。”檀越不肖想就脫口而出,“是的。”

江然松了一口氣。

沈之則聽到檀越這樣說,才對着江然說道:“前輩,真可惜。”

“機會什麽時候都有,我先走了,你好好演出。”江然盯着沈之則握住檀越的那雙手。

沈之則察覺到了江然話語中的不悅,放下了手,露出一個招牌式的笑容,說道:“嗯,前輩先去忙吧。”

檀越跟在江然身後,江然突然停住了腳步,檀越也跟着他停住。

江然說道:“給我氣的,剛剛問的路都忘記了,你還記得路嗎?”

檀越先是捕捉到了“生氣”這個字眼,再就是“問路”。

原來剛剛是去問路了嗎?

檀越很自然地走到了兩人中帶路的位置,說道:“是剛剛那個人惹您生氣了嗎?”

江然本來自己心裏也糾結,這時檀越主動向他提出問題,他總想着叫他開朗些,于是回答道:“算是吧。”

“他挺熱情的,又挺懂禮貌的,我還挺羨慕他的。”檀越想要江然消氣,“長得也挺帥的。”

“你也長得挺好的,羨慕他幹什麽?”

檀越聽到後先是一愣。

江然說道:“他話太多了,實話實說,我比較喜歡你這種。”

檀越有些懵,竟然将這個對話繼續下去了,“我這種,不會說話的嗎?”

“不,也不算,你是藏巧于拙?”江然笑了笑,“文化不好,就這個意思。”

話音剛落,江然就推開了化妝間的門,裏面是幫着卸妝的化妝師,檀越也沒了繼續說下去的環境。

良久,檀越坐在保姆車上才發覺江然說了一句怎樣的話。

什麽叫“我也長得挺好的”?

什麽叫“我比較喜歡你這種”?

檀越耳尖的皮膚開始泛紅,此時江然正坐在自己的旁邊,檀越擡頭去看江然,發現他正戴着耳機,身體倚在車身上,戴着耳機閉目養神,下颚線線條流暢鋒利,喉結上下滾動着。

檀越趕快轉過了臉,轉頭看着車窗上映出了自己的臉。

窗外,梧桐樹帶着青色的煙暈,遠遠的飄到了天上。

窗上,兩個人身軀疊在一起,檀越用手指輕觸車窗,又立馬縮回。

車停了,江然醒了。

機場到了。

檀越率先下車去給江然開車門,可是在他下車的那一刻,江然也下了車。

江然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和檀越說不要讓他做這些事,于是說道:“等我們身體交換之後,是你給我來開門,還是我去為你開門呢?”

檀越将這句話細細咀嚼,擡眼就看到江然的眼睛。

“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

兩個人只是趕通告,并沒有帶什麽行禮在身上,兩個人向候機室走去。

“你也不用這樣緊張兮兮的。”江然坐在沙發上簡單看了看手機,随随便便點進了一個漫畫軟件,說道:“在某種程度上,我是你,你是我——”

檀越擡頭。

“對你自己好,就是在對我好,而且,你也該把自己擺在第一位啊。你和我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本來就是平等的。你每次對我這樣,我都覺得有些不适應的。”江然對着檀越笑了笑。

江然的話檀越只聽到了一個囫囵,他的關注點停在的是江然的最後一句話上。

檀越在心裏自責了一番,這才逼迫自己放松下來,以一個輕松的姿态面對江然。

以平等的态度來看待兩人似乎是不太可能的,自己和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我該叫你……江然?”

“我在你們那邊外號可多了,一個個小姑娘叫我然然,然寶寶一類的。”江然忍俊不禁,“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了。”

檀越見着江然笑,自己也笑。

江然終于止住了笑,看見檀越臉上浮着紅,這末調笑似的問道:“別說你也這樣叫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  《walking in the air》原是1982年英國動畫電影《The Snowman》裏的插曲。此曲是電影的主旋律,後來成為英國電視臺經年不衰的曲目。電影版本附有歌詞,講述小男孩堆的雪人帶他在午夜玩耍、飛行,而第二天清晨醒來,雪人已在雪地中融化,小男孩只留下一條它送給他的藍色圍巾。原唱是Peter Auty,很多人誤認為是Aled Jones,而Aled Jones唱這首歌是在1985年,之後因其旋律悠揚而被廣為翻唱。——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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