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檀越不擅長說謊,比如這時候他的皮膚上全是粉紅,還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叫過。”

江然要了一杯紅茶,看着檀越的反應起了興趣,笑問:“真的?我還挺喜歡的。”

“叫過一兩回,和朋友,沒對着外人這樣叫過。”檀越将被挺直,雙手搭在了膝蓋上。

檀越把江然的這句話記在了心裏,捏着平板繼續畫稿子。

毫不例外的,江然又把頭湊到了檀越的身邊,看着他畫畫,然後又很輕易地睡着,靠在了檀越的肩膀上。

這次回去之後會有幾天行程為空,也就相當于放假。

檀越聽了江然的建議,逐漸嘗試着在直播畫畫的時候開麥。

江然的意思是想要他慢慢的适應,畢竟網絡參與的基數可能會比上次嘉年華的基數更大,參與直播的人員可能也更加混雜。

檀越開直播間的那一瞬間就收到了蕭涯的問候。

那時候檀越和他說不要來找他,也正好是蕭涯家裏出事,于是也沒有和檀越多問。

檀越打了電話過去,說道:“我能一個人搞定的,你先忙你自己的事。”

蕭涯知道檀越性格,于是再叮囑幾句之後就離開了直播間。

檀越這次要直播的內容是畫之前粉絲點過的同人圖,過了一會兒之後直播間的人數已經飙升到了一個客觀的數量。

檀越鼓足了勇氣,點了開麥的标志,小心翼翼地向大家打了招呼,“大家好,歡迎來我的直播間看我畫畫。”

邁出第一步之後,檀越覺得輕松了很多,羞澀地笑了笑。

-完了,我覺得AA好奶啊,好像rua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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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AA真容,母愛變質了。

-起稿了起稿了!一個圖層就一個圖層!請問可以去哪裏領取這樣的手?

-太太午安!午安!

-媽呀,我剛剛是不是聽到神仙笑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檀越臉上的笑意掩不住,說道:“大家午好啊。”

說完之後,檀越便開始起筆畫稿,時不時瞥一眼評論區回答一下粉絲們的問題。

-老師什麽時候能直播一下手繪水墨畫嗎?聽說您是從美院出身。

“好久都沒有練習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下次可以試試。”

-可以悄悄問一句您的筆刷型號嗎?

“自己調的,你們可以去翻一下以前的動态,我曾經分享過。”

-想知道A最喜歡什麽口味的吃的。

檀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草莓味。”

等到這個問題出來之後,大家似乎都放開了去和檀越互動,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說那個,檀越覺得心裏有一只小獸就要跳出來了,只要是不涉及隐私方面的問題他也都一一答過。

這場直播大概持續了三個小時左右,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飯點。檀越關上直播伸了個懶腰,然後猛地意識到了什麽一樣,急急忙忙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映入眼簾的是睡在榻榻米上的江然,躍躍窩在了他的肚子上,一人一貓此時看起來倒是溫馨和諧。

檀越知道剛剛江然一直在和調音師商量關于歌曲變動之後各項注意事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這人喜歡把空調開城最低,又喜歡蓋着棉被,偏偏又睡覺不老實,整個被子都掉到了地上,檀越走近之後躍躍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檀越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檀越伸手想去江然的腦袋邊上拿空調遙控器,先是被他濕熱的呼吸給燙了一下,這才好好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合約上沒有要檀越做飯這一條,可是算是默認的,在家的時候做飯的任務都有檀越擔任,畢竟他不能讓江然和自己都繼續吃泡面。

想起來江然在飛機上說過他胃痛的事後,檀越從冰箱裏取出了新鮮的蔬菜準備做一點蔬菜粥。

輕悄悄的,怕吵醒了江然。

說出去還有點丢人,江然是被飄來的香味香醒的。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在廚房裏面站着的那個人,恍惚間,江然好像又把他當作了另一個人。

江然揉了揉頭。

不,不是他。

這種憑空多出來的溫馨,像個家,帶了煙火氣,江然慢慢地走近了檀越。

檀越看見爐子上冒了熱氣,找了半天沒找到雙棉手套,只看着那瓦鍋嘭嘭出氣,鬧了好大的聲響,他也顧不上許多,拿了塊抹布抓住了鍋子的耳朵。

“嘶——”

檀越還是不小心給燙着了手,第一反應是拿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叫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他怕疼,從小就怕。

江然哪知道會這樣,顧不上許多就沖了上去號起了檀越的手,又分了手叫他把鍋放下。

“你別碰,燙!你那手燙壞了怎麽行?”

江然的話裏有些冷淡,“你也別碰,你還要靠手吃飯。”

檀越送了手,任着江然給自己查看。

檀越本來生得就白,這下抓了那樣燙的鍋子,五根手指全變得通紅。手指修而長,上面有些薄繭,受了熱直接在指間浮起一層皮來。

江然下意識想要讓他把手指含在嘴裏,到頭來還是快速去冰箱裏拿了冰塊出來輕輕給檀越在指肚上滾碾。

檀越不覺得手尖有多燙,倒是被江然捏着的那塊皮膚燙得令人發指。有點叫他喘不過氣來,看着江然的睫毛,手都在不斷地顫抖。

“很疼嗎?”江然取了藥膏來親自給他搽,察覺到檀越在抖,他以為是檀越覺得疼。

“不,不疼。”

“沒有多重,這幾天不碰水就行了,不用擔心。”江然心裏有點疑惑,一想到他是畫畫的,手上有繭也不是什麽怪事。

檀越将手抽回,低頭說道:“不知道您突然醒了,這是蔬菜粥,這樣對您的胃好。”

說罷,他又要伸手去端那個鍋子。

江然沒等檀越動作,先端起了那鍋子放到了桌子上。

溫溫的,和檀越的手掌心一樣的溫度。

江然還貼心地給檀越找了個勺。

檀越捏着那個上面畫着小熊的勺子不知道作何感想,說道:“謝謝您。”

“可能是我剛剛反應過激了……你應該知道的,我對這些比較重視……”江然對着檀越露出一個笑容。

檀越當然知道。

他看着江然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就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江然以前,是學鋼琴的,檀越記得自己第一次見他是在環球鋼琴比賽青少年組的舞臺上,一身西裝,手指在鋼琴鍵上靈活地躍動着,賦予了樂章生命。

只是……

檀越想起了江然的房間。

裏面沒有任何關于這方面的榮耀的印跡,他也從來不對外提起自己的這段過往。

可分明,他還會彈鋼琴,在參加晚會演出,在演唱會,就算是不經意的時候手指也會在窗臺或者是沙發上敲動。

檀越怕江然猜出自己的想法,趕緊低下了頭,回應道:“我知道的,多謝您關心。”

“你別誤會就好。”

江然沒有多想就說出這句話,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對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兩個人靜默着繼續對坐吃飯,突然響起了門鈴聲。

江然起身去開門,發現外面是紀文。

“我倒是奇了怪了,還敲門?不是你的個性啊。”江然一邊打趣着紀文一邊往回走。

氣氛突然不再凝重。

紀文心有自知之明,知道檀越也在這兒住着之後就開始敲門進屋,倒是自己身邊這個人還跟個沒事人一般。

紀文從包裏掏出來了一沓紙,遞給了檀越,說道:“這是後天參加采訪的問題,該怎麽回答已經全部寫在上面了,你記得叮囑江然讓他背下來,免得到時候忘記了亂答。”

檀越站起來接過了那沓文件,問道:“那天訪談您過去嗎?”

紀文知道檀越在問什麽,說道:“我當然會去,事都處理完了,那天你表現也很好沒有出差錯。”

檀越的開心寫在臉上,這下又問紀文,“要不要吃一點。”

“不用了,我趕時間過來的,記得好好叫江然背下來。”紀文說完之後又對着江然揚了揚拳頭,江然急忙假裝重拳了一般往後躲。

紀文來得突然,走得時候檀越的手裏多了一份大抵有半個小拇指厚的文件。

“紀文姐說……”

江然随随便便翻了一下文件,問題不僅多,還水,回答還特別的官方。

對着檀越吐了吐舌頭。

江然健忘是因為他記東西從來都只記自己想記的東西。

檀越健忘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只記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現如今,在乎的人要做什麽事,他記得清清楚楚。

檀越看着江然穿着一個浴袍,嘴裏叼着一個棒棒糖,頭發随便拿了個發卡卡住,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游戲,被翻過一兩次的的采訪問答失了寵,孤零零的變成了杯墊。

不知道該怎麽提醒江然。

于是檀越慢慢走近了江然,輕輕将文件從杯子下面抽出,正準備翻閱的時候,面前倒是先出現了江然的臉。

江然的眉眼輪廓深,有些異國的血統,眼皮上浮現淡淡的粉色。

檀越下意識地往後傾,看着江然靠的越來越近,幹脆把文件擡高遮住了自己的臉。

然後手裏的文件突然被人拿走。

檀越一驚,趕緊低下了頭。

實話實說,甚至還有點小期待。

江然伸出手,掌心朝上,說道:“手機拿出來。”

洗澡之後有點鼻音,有點像撒嬌。

檀越乖乖照做。

江然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住,一個人打游戲,等到檀越走近了才想起來原來現在是兩個人一起住着。

檀越鼻息之間全是江然的味道,緊張兮兮的劃動着屏幕,

江然看着檀越劃到第二頁的時候叫了停,他滿意地笑了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小圖标。

“雙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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