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鏡頭掃過亮着白光的大舞臺,慢慢地順着黑暗貼近了江然和檀越。

檀越替江然打好領帶,然後退到了江然的身後,看着江然對着鏡子臭美。

蘇澤很久沒有上臺彈過鋼琴了,也很久沒有收入來源,一直靠蘇衡養活,這次是蘇衡替他謀了個演出的機會。

江然笑着摸了摸下巴,上面還有早上刮胡子時候留下來的傷口,是蘇澤主動拿了粉來給他遮上,蘇澤現在十分的開心,江然說道:“小衡,哥哥謝謝你了,其實你哥哥我稍微打扮打扮也是見的過人的。”

檀越将江然推出後臺,說道:“快些去準備吧,莫要老板等着了。”

江然回頭,臉色有些僵硬,問道:“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看我彈鋼琴了嗎?你現在不去嗎?”

檀越笑了笑,說道:“還要和老板商量一些事情,我保證,一談完我就去,第一排,好不好?”

說罷,鏡頭跟随着江然離開,臉上的喜悅再也不複存在,怕被人發現,又躲回了拐角處。

怒氣沖沖,什麽都管不上,也不在意後臺人們的眼光,又走近了後臺,背靠在了門上。

鏡頭落在了檀越翹起的小指上,從鏡子裏看到江然的身影,問道:“有什麽東西忘記拿了嗎?”

檀越低頭,看到了桌面上還擺着一個小小的領夾,連忙取了站起來小跑到江然的身邊,伸手替他戴上,江然一手打開,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祝你演出順利?你那麽優秀,怎麽可能——”出錯?

江然一只手捏住了檀越的下巴,反手将他壓在了門上,問道:“艾倫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來這裏?”

檀越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解釋道:“我是想等你演出完再說的,他聽說我們的故事之後很同情我們,所有——”

“同情?我要他來同情?”

“不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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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閉嘴!”江然松手,将脖子上系着的領帶取下來,調笑一般說道:“哦,讓我好好想想,他為什麽要來幫我們,我之前可是在意大利和他大打出手過,他幫我,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江然一只手圈住檀越的脖子,腦袋湊到了檀越的耳畔,問道:“還是說有只雞主動送上門去了?你給他了?”

“我沒有。”

“怎麽證明?”

檀越放棄抵抗,艱難地呼吸,說道:“他只是剛剛好回國,我和他也只是關系好的朋友,您沒必要把我和他都想的這麽下賤。”

“那我和你是什麽關系?”

檀越低下頭,小聲說道:“您是兄長。”

“別裝了,我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一個怪物,你喜歡男人。”江然說臺詞的時候內心有些痛苦,突然想起來檀越,但還是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你是不是特別想被我上?”

“你不是想證明,你沒給他碰過嗎?”

說完之後,江然就捏起了檀越的下巴,暴雨點滴一般的吻,離開後相混合的津液斷在空中,又再次被貼近。

“卡——不行,再來一條。”

之後的二十條,兩個人都沒有拍過,劇組的工作人員就一直等在那裏,陳沿清看了最新的一條之後眉頭皺得能掐死幾只蚊子,說道:“先休息會吧,記得消腫。”

檀越輕輕吸了一口氣,冷空氣的吸入讓原本紅腫有些破皮的嘴唇有些疼,檀越接過蕭涯拿來的水,端在下巴處,等熱氣升到嘴巴上。

蕭涯嘟嘟囔囔說道:“我覺得你們演的挺好的啊,昨晚……上也還排過,那導演怎麽這樣啊?”

檀越拍了拍蕭涯,說道:“你小心說話,人家是專業的,肯定比我們懂得多。”

現在是剛剛過完春節的冬天,就算是在棚內也凍得慌,那杯水不一會兒就涼了,檀越幹脆把水給喝了,偷眼看了看江然,發現他正對着鏡子揉嘴角,檀越也不自覺地學了一下他的動作。

“重來一條——”

檀越把保溫杯的蓋子還給蕭涯,應道:“來了。”

陳沿清把劇組裏的其他人都趕走了,到頭來偌大的一個棚裏就剩下了三個人。

陳沿清親自走到了機位後面,說道:“你們兩個給我沉進這個角色裏面去,別給我想些七七八八的東西,現在這裏就我們三個人,不要害羞,尤其是檀越。”

這一場戲本來就沒有特別高的光線要求,後半段的戲會在黑暗中進行。

繼續。

江然動了情,喘息着問道:“要和我試試嗎?”

檀越将手搭上江然的肩膀,抱住了他的後腦勺,用動作回應這個答案,笑着說道:“我瘋了。”

江然伸手關上了本來就晦暗不明的燈,鏡子中反射的光線打在檀越和江然相貼的地方,像一把無情的冷刃,刺穿熱烈,無情分割。

“有人也問過我為什麽要用你們,你們自己也知道新人上熒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還要賠上自己的口碑。“陳沿清像訓小孩似的把江然和檀越說了一通,“你們不是專業的,我本來以為你們的上限是八十分,我盡力讓你們達到九十分,結果你們給我看過一百分的表演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再接受九十九分。”

檀越的頭越來越低,最後還是被陳沿清站起來拍了拍腦袋,說道:“好好演吧,我去把他們叫回來,外面挺冷的。”

“我去吧。”檀越說道。

“沒事,我去,下一場戲也有點難,在裏面讨論一會兒吧。”

陳沿清脾氣大,和江然一樣都是對自己的作品吹毛求疵的人,但是平常也很和藹可親,像父親一樣的角色,沒跟誰擺過譜。

檀越看着江然,觸感溫度猶在,說道:“對不起,是我拖累你們了。”

江然不解,問道:“為什麽對不起,為什麽拖累?”

“我從來沒演過戲啊。”

江然笑了笑,說道:“我也是。”

檀越陷入沉思,就聽到江然說道:“你有你擅長的事,我有我擅長的事,到了新的領域你和我都是重新開始,為什麽,總是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攔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檀越看着江然,微微褐色的眸子裏面映出自己的倒影。

“再說,我覺得我們兩個都做得很好了,你聽到他說的沒有,咱倆還演出過一百分呢。”

檀越看着江然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情,嘴角也不自覺地跟着翹起來。

“從牙牙學語到成長成為一個大人,總要經歷許多未知的磨難——”

江然哼了一句歌詞,這是之前寫給小朋友的歌,檀越在心中默念了下一段的歌詞。

“你和我手拉手,去追逐升起的太陽。”

“到黃昏,到夜來,你安慰哭泣的我。”

“你說,天上還有星星呀。”

檀越在心裏已經将最後一句唱出來,卻沒想到,江然換了詞,唱到——

“然後才發現,檀越你,就是我的太陽。”

蘇澤在蘇衡終于在一起,即便是忍受過別人異樣的眼光,蘇衡也從來沒有在意過,蘇澤也終于解開了心結,一炮而紅,成為了鼎鼎有名的音樂家,可是突然有一天,蘇澤的生活中闖進了一個女孩。

蘇澤對蘇衡的感情太過複雜,即便最後動了真感情也害怕別人的指指點點,有個女子是他的樂迷,又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再各方面權衡之下,蘇澤将那個叫做林如歌的女子帶回了他和蘇衡的小屋。

“叫嫂子。”

“嫂子好。”檀越将身上的圍裙解下,收好,說道:“快些進來,家……這裏亂,沒什麽好招待您的。”

檀越的目光落在兩人挽起的手上,江然不自覺地放手,笑着說道:“今天做什麽啦,這麽香?”

“是呀,小弟手藝真好。”

“謝謝。”

江然用眼神示意,都被檀越忽視,到最後,算是半強迫一般,江然把檀越拉到了兩個人共同的房間裏,問道:“你什麽意思?”

瘋狂愛着蘇澤的蘇衡就是一個傻子,到如今終于醒悟,忍住千般的難受說道:“我還能有什麽意思。”

江然笑了笑,說道:“咱們一直不都是玩玩麽?”

檀越一把将江然推開,将床單掀開,拉開了抽屜,顫抖着手指着裏面,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玩玩?”

裏面有兩個人的照片,書信,不能得到承認還畫過的結婚證。

“你的玩玩……好金貴啊。”

江然抱住檀越,卻聽到外面傳來了叫自己的聲音,“蘇澤?你在哪?”

江然冷靜地說道:“每周末,百星大劇院,我在我們第一次的地方等你。”說完後,就出門了。

鏡頭變成檀越的視角,聽得到門外傳來嬉笑聲。

蘇衡作為蘇澤的弟弟參加了那一場被稱作是世紀豪門婚禮的聚會,蘇澤要去敬酒,他要站在一邊做陪酒的傧相,到最後親自扛着醉酒的蘇衡去了二樓的婚房。

蘇衡無處可去。

鏡頭落在檀越的身上,他走到了劇院裏,看到那個桌子上已經從合照變成了婚紗照。

檀越重新走回門口,頭頂上是黑的天,硬生生的插進來一道紅色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不曉得是因為燈是紅的還是他的臉本身就是紅色的。

檀越扯了扯領帶,吸進了幾口新鮮的空氣,随意在門口攔了一輛黃包車,把擱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攤平了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遠去,融入黑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着拍攝進入尾聲,劇組的宣傳工作井然有序開始進行。

之前就沒有澄清過。

雖然照片模糊,可是還是有人辨識出了照片裏面一個是檀越一個是向川,由此引發粉絲間的拉踩不斷。

江然點進去看了看,才發現已經有了一個超話叫【向檀】。

江然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于是點了進去,臉越看越黑,終于在一個評論下面看到了熟悉的id。

【JTszd】劇組還沒官宣演員表呢,你們別這樣。

【山川】看清楚,這裏是什麽超話,你來這ky?

【三個樹樹】左上角點叉,慢走不送。

江然随意掃過了評論,點進了那個【JTszd】的首頁,在細致翻看過幾條推文之後老臉紅透。

更是——

一不小心點了一個贊。

作者有話要說:  檀越因為太不喜歡喝水,嘴巴起了皮。

江然:叫你多喝水,怎麽不喝?

檀越:忘記了!

江然:真的?

檀越:真的!

江然(掏出潤唇膏):過來。

{檀越眼巴巴地湊上去,然後嘴巴就被人咬了一口。)

江然(兇巴巴):叫你不乖,以後就這麽懲罰你好了。

(檀越陷入思索)

從此家裏再也沒能看見茶壺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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