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九只道長
《夢女》經此一役, 徹底貼上了“抄襲”“無恥”的标簽，還沒開播呢，名聲就一塌糊塗了。可想而知，他們的收視率大概率也不會高, 這個時候他們選擇和《我的老板是只鬼》撞上, 這個決定就顯得十分愚蠢了。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 除了捏着鼻子認了也沒有別的辦法。
女主角一蹶不振，白導也不好受, 本來白導對晏明月還算是殷勤, 這一出結束後, 都忍不住時不時地陰陽怪氣幾句, 兩個人常常拍攝中因為吵架而不得不停下來。在接下來的拍攝當中, 整個劇組人心都散了, 再也沒有當初開拍的時候幹勁了。
和一片黯淡的《夢女》劇組不同, 《我的老板是只鬼》劇組氣氛正好着呢。
他們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不光是解決了隔壁一直在騷操作惡心人的夢女劇組，還順便大肆宣傳了一把。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我的老板是只鬼》未播先火，播出之後前途不可限量。大家都很興奮，拍起來也就更加積極認真了，整個劇組的進度飛快, 許導樂得合不攏嘴了都。
朝今歲在忙綠的拍攝當中, 自然沒有忘記燕雪衣，特意轉發了官博那條預告片的微博，
艾特了燕雪衣剛剛創了不久的賬號：
@歲歲有今朝V：感謝我的助理@燕雪衣幫忙剪輯修改的視頻，太棒了【愛心】
粉絲們看到特關發微博，興沖沖地過來搶前排, 他們知道歲歲和星萌娛樂還沒續約，卻還是第一次知道歲歲有了一個新助理。
想到那個視頻如此高端的剪輯和百萬特效，尤其是看到劇組各位都在評論區感嘆這位神秘助理的技術的時候，粉絲們激動了，紛紛去關注燕雪衣的微博。
燕雪衣的微博空空蕩蕩，關注那一欄，也就只有一個歲歲有今朝。
再一翻小助理的微博，只有一條，還是剛剛轉發了朝今歲的那條微博，附上一個簡短的“哦”，生動地表達了朕已閱的意思。
粉絲們：這個助理真的有夠好拽的說。
時間眨眼就過去了一大半，眼見得這部電視劇的播出也提上了日程。
在電視劇開播前兩天，晏氏集團的大屏幕就整天循環播放《遇蛇》和《我的老板是只鬼》，晏修齊每天都去微博刷一遍，甚至還暗搓搓地加入了妹妹的粉絲群。
楊夫人和晏爸爸知道還有粉絲這種東西之後，讓晏修齊幫忙，也高高興興地進去了，只可惜這兩位還沒學會打榜，待了兩天就踢出了群聊。這讓這倆十分生氣，晚上和朝今歲視頻的時候還念念不忘地和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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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今歲哭笑不得，幹脆拉了一個群，把他們都拉了進來——還有遠在國外的二哥，只是二哥最近似乎很忙，一直都不怎麽上線。
晏爸爸告訴她，她二哥現在在趕着做一個項目，想要趕緊做完回來，所以這段時間才這麽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朝今歲開學沒多久，她二哥就能回來了。
楊夫人也感慨極了，在群裏批評他們家的二小子一年到頭都不知道回家，要不是這一次他快回來了，還不打算走了的話，楊夫人估計一天能夠在群裏吐槽二哥一百條。
晏修齊早就習慣了，倒是和朝今歲解釋，其實媽媽對二哥也挺好的，就是他經常一年四季在國外考察隊，每每讓家裏人操心，媽媽就愛念叨他。
朝今歲對這個二哥也有所耳聞，正是他在國內的研究所的朋友幫她介紹的燕雪衣來當家教的，是個很了不起的青年科學家來着的。聽他們在她耳邊念叨這位二哥，她倒是有點期待起來這位二哥了。
就在《我的老板是只鬼》播出那天，晏媽媽特意提前下班回家蹲電視，晏修齊和晏爸爸也都齊齊下班趕回來看電視。
只是晏修齊很快就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微信裏那個已經很久沒有動靜的“晏小二”。
晏小二：大哥，我看到媽媽說歲歲的電視劇今天開播。
晏小二：你，有空和我視頻轉播一下麽？對了，我一直都沒有歲歲說話，請大哥幫我帶句話，我很是想念她，項目結束後，有望在十月前趕回a市與她見面，給她帶了薄禮，祝她收視長虹。
晏修齊：……
不是，他尋思着微信吧，晏小二也加了歲歲的，為什麽還要他轉？
還有，他給自己親妹妹打招呼為什麽要這麽官方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國領導人互相慰問。雖然知道晏小二從小這樣，晏修齊還是感到了一陣久違的無語。
最後，轉播他答應了，帶話的事他就果斷地拒絕了。不就是第一次和妹妹說話緊張嘛，他第一次說話叉子還掉了他也沒讓別人幫忙帶話啊！
只是，晏修齊萬萬沒有想到，這天夜裏，遠隔重洋的某研究所裏，晏希音推了推眼鏡，只是糾結了一秒鐘，就改了一下給晏修齊的那段話的人稱，發給了妹妹：
歲歲，我是你的哥哥晏希音。我很是想念你，項目結束後，有望在十月前趕回a市與你見面，給你帶了薄禮，希望你喜歡，同時，祝你收視長虹。
想了想，他發了一個祝你生活順利的表情包，滿意地點開了晏修齊的轉播，準備看完就關機睡覺。衆所周知，晏家小二在大家都已經使用5G網絡的時代，連2G網都不算，還活在大哥大時期。作為一個極為自律的人，晏希音自我管理能力極佳，每天只用一個小時的手機，他今天準備為電視劇付出兩個小時，他決定通過犧牲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補上。
在月底，終于在千呼萬喚當中，《我的老板是只鬼》開播了。
前期宣傳到位，中間劇組官微也很上道，時不時放一些劇照什麽的，一直把熱度維持到了開播前。更不用說，還有蘇飛這個大金主在背後推一把，于是早在各大視頻網上，預約播出提醒的人數都超過百萬了。
蘇飛當初孤注一擲砸錢在《我的老板是只鬼》這部電視劇上，蘇家人還在背地裏笑大少爺果然沒有眼光，畢竟這部電視劇拖了一年開播，熱度早就消耗殆盡，唯一能夠上得了臺面的不過是一個朝今歲，可傳聞中他怕鬼，也是一個未知數，所以在他們心中，一直都覺得蘇飛怎麽可能比得上蘇啓宇投資的《夢女》呢？
就連在圈子裏其他的投資人眼裏，《我的老板是只鬼》也是一個下下之選。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只是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優劣的對比就徹底颠倒，《夢女》砸了那麽多的錢，卻只是為了蘇飛投資的電視劇做嫁衣，最後甚至因為女主和導演的那堆破事，《夢女》名聲一落千丈。現在的《夢女》也即将開播，只是熱度人氣都十分低迷，連扛收視率的一番女主都成了現在這個地步，更不用說電視劇本身了。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局，就像是誰也沒有想得到，蘇啓宇這麽多次的投資成功，竟然最後會滑鐵盧在蘇飛的手裏。
其實蘇飛也聰明，他不過是在最關鍵的那短時間裏，回了蘇家假裝要和老爺子準備分家的事，蘇啓宇就不得不離開回來，這最大的老虎走了，《夢女》就好解決了。
等到蘇啓宇發現分家這事根本沒有影子，只是一個障眼法的時候，饒是氣得咬牙切齒，也沒有辦法了。畢竟，誰讓《夢女》自作孽不可活呢？而蘇啓宇最在乎的就是蘇家的家業，一旦以這個作筏子，不愁他不上當，畢竟大概蘇啓宇覺得，蘇飛和他一樣，一心全放在了蘇家的繼承權上了吧。
蘇飛趁此機會和晏修齊合作，一起收購了星萌娛樂，從此他就是星萌娛樂的老總，而晏家則成為了最大的股東，雙方互利互惠局面已經形成，已經不是蘇啓宇從中作梗可以破壞的了。
只是此時塵埃落定，悔之晚矣。
蘇飛成為了星萌娛樂的老總，那麽接下來他投資的《我的老板是只鬼》的宣發就歸了星萌娛樂管。這麽一個和幾大平臺都有密切合作的娛樂公司一旦全力捧一個劇，效果自然超乎預料的好。
這一天晚上，無數人都守在了電視機/電腦前面，就等着這部劇開播。
第一周播出的是兩集的先導片。
許導也不愧是曾經爆款偶像劇的導演，他很懂觀衆想法，雖然是部鬼片，許導也把自己制造爆款的能力是發揮到了極致。節奏非常緊湊、敘事清楚，讓人非常有想要看下去的欲望，這是第一天看的時候不，很多人的想法。
這部劇精致的建模，就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歲歲還特別帥氣，許導很會拍美人，從出場到結束，都完美地符合了粉絲的期待，每一幀都可以拿去當壁紙。
于是，這部片子剛剛開播，收視率就齊齊登頂，當夜就産生了很大的讨論度。而讨論的重點卻是——大家都在猜測這部劇到底是個怎麽走向。
之所以大家會對這個産生疑惑，主要是這部劇吧，風格不太像是什麽驚悚片的樣子，尤其是許導還标了一個喜劇，和大家對這部劇的幻想還是有點是差距的。
很大一部分人是認為這部劇肯定是部披着恐怖片皮的戀愛輕喜劇。這樣的猜測讓許多人深以為然。
在先導片裏，小小女主角還是個唐朝小姑娘的時候，就目睹過鬼王游街，從此一眼萬年，等到了現代，更是對俊美的鬼王一見鐘情。
這種電視劇的套路大家也不是沒有見過，現在的戀愛劇嘛，不來點前世今生的羁絆，什麽穿越千年萬年的摯愛，都不好意思說是絕世甜劇了。這種來自星星的鬼怪們的套路，大家都習慣了。
不過，套路雖然俗，但是觀衆們買賬呀。大家看得那叫一個興奮，不管是現代裝還是古裝，歲歲的顏值都是top級別，想到這樣的歲歲要去演這種大帥比反派X小嬌妻的劇情，就激動到模糊。
這部電視劇完全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尤其是看到現代的時候，男主救下了即将被車撞的女主，遞給了她一張名片的時候，大家幾乎當時就确定了，這接下來的走向絕對是辦公室戀情！
甜美的辦公室戀情，和鬼王大人的小嬌妻劇情，再加上妖魔鬼怪的題材，其實想想簡直過于甜美呢，完美符合大家對于戀愛的想象呢。
朝今歲年紀不大，但演戲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那種少年人的青澀，反而有一種很沉穩的氣質。就比如在這部劇裏的時候，妝容加上造型，大家都下意識地忽略了她的年紀，還真的有那種鬼王老妖怪（？）活了幾千年的神秘感。
剛剛從厮殺中走出來的少年脫掉染血的手套，舉着黑傘緩步走過來，漂亮地像是一幅畫。在翩翩飛舞的雪花當中，看對方看呆了差點被撞飛的女主角被拉開。
朝今歲看人的時候眼神特別專注，當認真地看着某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眼裏只有一個人的錯覺，這這樣的視線注視着，鬼王笑着遞給了女主角一張名片。
就是這麽一個遞名片的場面，那個長發少年側眸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太溫柔，溫柔到大家都覺得之前看到的那個鬼魅一般的少年只是個錯覺。
這一幕不管是構圖還是顏值都絕了，唯美到都可以拿去當壁紙都可以了，于是被各位小夥伴們反複刷。
想想切開黑設定男主X傻白甜女主，這是什麽絕世偶像劇标配！此時此刻，他們連男女主角什麽時候結婚都設好了！肯定是第八集 接吻！倒數第二集結婚！
小迷妹們興奮極了。
特別當女主角被救下來，而兩輛車相撞的時候，漂亮的少年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低聲安慰道“別看”的時候，這種小細節簡直實在是不要太溫柔啊！！再看看此時優美的片尾曲的不要太配！
在看完先導片之後，誰不誇一句絕美愛情，超可小甜劇呢！
最近幾年，小甜劇很受歡迎。只是編劇導演往往喜歡搞事，往往甜的要加一點家長裏短拉拉扯扯的劇情，一邊甜一邊被裏面的反派惡心着；要不就甜美愛情總要摻雜一點現實向，最後甚至分手的毒藥；更有甚者，前面甜後面瘋狂發刀子。
只是，這種非現實題材，帶一點奇幻色彩的小甜劇在國內并不怎麽流行，其實也不是觀衆不愛看，就是是不知道為什麽沒什麽人拍。
這種鬼神題材加上男友力爆棚的男主設定，還是這幾年來的第一部 ，看完第一集之後，大家都對這部電視劇充滿了期待。
這一看就知道，這部劇應該沒有什麽惡心人的反派，畢竟男主角這麽厲害，看上去一個能打飛十個的樣子；而且設定還是鬼王，看上去也不是什麽聖父設定，心狠手辣的亞子，說不定惡心人的反派一出現就會被送去陰間。
第一天播完之後，追劇的人數随着大家的安利直線上升。許多的電視劇大v都垂直入坑，對這部劇充滿了期待。紛紛截圖安利絕世小甜劇，尤其是之前小白蛇X朝許仙意猶未盡的小夥伴們，那就更加來勁了。
眼見得劇的熱度在節節攀升，就是和大家事先預期的走向不太一致……
這裏主要是怪許導，他拍偶像劇習慣了，就有點後遺症。拍到某些地方的時候呢，覺得畫面太唯美了，就……就不小心用力過頭，配了優美的bgm，還加上了雪花飄落的鏡頭……
他自己倒是沒有發覺這裏有什麽不對，這麽美的鏡頭就應該這麽美的配置呀！這和鬼片不鬼片什麽的也沒有關系，鬼片優美一點也不影響它的本質嘛。
只是，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就産生了一個巨大的誤會。
于是，這部電視劇就以#絕世甜劇#的這個tag上了熱搜。當許導看到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往自己的劇那個方向想，還以為在吹哪一部偶像劇呢。
于是這一天播出完了之後，突然間被許多粉絲私信問這部電視劇甜不甜的官博皮下：？？？
得到了官博君反饋的劇組衆人：？
最後一個被通知本來一點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的許導：？
#絕世甜劇#，這個tag講他們的？他們的《我的老板是只鬼》劇組？
劇組工作人員看習慣了，就都沒有往那個方向想。此時就很納悶還一頭霧水，觀衆們到底從哪裏看出來這是一部可能會甜的電視劇？鬥大一個恐怖片，鬥大的劇情介紹，怎麽看怎麽和“絕世甜劇”沒有半毛錢關系吧？
許導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終于意識到了那裏不對，頭皮發麻地再掃了一遍先導片，再一次聽到他配上去的浪漫背景音樂，許導心中咯噔了一下……好像，乍一看，的确有內味兒。
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誤會，免得到時候大家期待太高結果貨不對板給差評，許導連忙試圖讓官博解釋一下——
“@電視劇《我的老板是只鬼》V：很多小夥伴們私信我們問這部劇到底甜不甜，這裏溫馨提示一下大家，咱們是鬼片嗷，主線劇情肯定不是戀愛啦~後面的走向可能和大家設想的不太一樣，再次強調：是鬼片哦~~”
然鵝，這條微博發出之後，下面的評論畫風都是這樣的：
【好的知道了，主線不是戀愛但是支線是戀愛，大佬X小嬌妻，我先嗑為敬！】
【恐怖點也沒事，鬼片嘛就重點在英雄救美！】
【ok，我們都懂的，他們第幾集在一起！不要虐啊！】
……
官博君一陣絕望，試圖在下面和大家解釋，可是無論怎麽解釋，畫風都是這樣——
粉絲們：我懂，我都懂。
官博：不，你們不懂！
雞同鴨講了半天，終于，官博君絕望了，最後和劇宣部一起陷入了巨大的沉默的當中，想想這部劇接下來的走向，想想這部電視劇和#絕世甜劇#的距離……
這要怎麽圓過去才不能被當做是詐騙呢？電視劇詐騙犯法麽QAQ？等到第一單元播完，他們會被錘爆麽？？官博會被狙被舉報詐騙信息麽？
怎麽看，朝老板的板磚也不像是什麽絕世甜劇的标配。
想想那只可憐兮兮還在裝蘿莉音當客服的程序員鬼；想想因為畫皮出色被聘為美工，一天一百張CG圖畫到痛哭流涕的畫皮鬼；再想想因為頭發特別長看上去很好拖地的亞子而被朝老板看上，成為公司清潔工的女鬼……
官博君/劇宣君：額……
他們是不是應該提前聯系一下公關公司來做一下危機公關呢？
孟瑩瑩出去活動的時候，也被媒體問到了關于新劇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畢竟記者來問她的問題都是這樣的：什麽這部劇裏有沒有反派啦，什麽她演的角色不是反派吧，還有問她後面的劇情虐不虐的……
孟瑩瑩是很想回答的，但是還是憋住了。
反派？你們是說歲老板的那種反派麽？畢竟怎麽想怎麽覺得《我的老板是只鬼》裏，最大的反派就是男主角本人啊。
她是不是反派？那必須不是啊，她一個腿部挂件怎麽也不可能叛逆到哪裏去吧？
至于虐不虐，孟瑩瑩想到了無數嚎啕大哭的猛鬼們，覺得，大概是，挺虐的吧，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那種。
《我的老板是只鬼》劇組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們竟然會因為太受歡迎而苦惱。看着滿天的甜劇安利，許導愁掉了一把頭發，他甚至開始思考在歲歲拿板磚之前改bgm拯救一下的可能性……
首播當天，大家就陷入了甜蜜的煩惱當中。電視劇播出的時候，他們的拍攝進度已經過了大半。因為朝今歲表現很好，很少需要重新拍的，進度就非常快，一看一個月過去了他們的拍攝也快到尾聲了，就是後期制作進度慢了一些。
今天電視劇開播，許導就給大家放了一天半的假期。朝今歲前面承諾和燕雪衣一起出去玩，請他吃飯，算是感謝一下他上次幫她的事。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們放假這一天卻下起了傾盆大雨，兩個人都被困在了酒店裏。他們也只好坐在電視機前面一起看首播——當然了，朝今歲點了不少好吃的送過來，擺了一桌子的零食。
電視上正放着朝今歲拉住了即将被撞的女主角的那一段，這樣的橋段看得燕雪衣嗤之以鼻，但是彈幕上的啊啊啊的，都在說歲歲好帥。
燕雪衣在修真界的時候就知道，朝今歲這個家夥無比讨女修的喜歡，修真界裏那些正道女修們，十個一抓有八個夢中情人都是長霄門的掌門，不光是如此，她甚至還有一個外號叫做“玉面修羅”。
與此相對的，燕雪衣在修真界惡名昭彰，其實燕雪衣的那些傳聞，什麽滅門啦血池啦，一半都是不知道誰幹的就甩鍋給他。別說是女修喜歡他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修士聽到他的名字都要拔腿就跑，就連魔界最狂放的專門吸食男人精氣雙修的女魔修都不敢靠近他。
只是燕雪衣對此嗤之以鼻，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受歡迎有什麽不好的。反倒是朝今歲那奇奇怪怪的屬性到了異世都沒有改掉，他已經看好幾次那個叫孟瑩瑩的女人偷偷看她了。
呵，招蜂引蝶。
突然間就被劈手搶了爆米花的朝今歲：？
只是看着看着，燕雪衣微微一愣——電視上的她捂住了女主角的眼睛，低聲道，“別怕。”
電視上，她的側臉仿佛和記憶裏每個場景重疊了起來，燕雪衣微微垂眸，眼神有一點晦暗。
看得好好的，燕雪衣突然間問道，“你不覺得你報答我的方式有點敷衍？”
吃薯片吃到一半的朝今歲：？
燕雪衣眯了迷眼睛，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電視劇上正在播的橋段，冷哼了一聲，“我也要這個。”
朝今歲轉頭看了一下電視機——
電視機上已經過了剛剛燕雪衣點着的那一段，到了她公主抱起了女主角，把她放在了一邊的那一段。
她回頭有點詭異地看了燕雪衣一眼，“你真的要這個？”
燕雪衣擺着一張冷臉，挑眉反問道，“不然呢，說好的要好好感謝我，你就是這麽敷衍的？”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他藏在細軟黑發後面的耳朵動了動，耳朵尖都有點泛紅。
朝今歲對他這幅挾恩圖報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也不是什麽很那難做到的事情，她想了想，朝他伸出了手。看見他不動，她還招了招手。
燕雪衣：？這踏馬在幹嘛？買個冰淇淋之前還需要這種神秘儀式？
朝今歲還以為他害羞，想了想站了起來。
燕雪衣：？？
朝今歲：“你不是要公主抱麽？你這個體重我應該可以勉強嘗試一下。”
燕雪衣臉色從青變紅變黑，最後瞪着她，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咬牙切齒的“滾——”
他憤怒地甩門進屋，留下了一頭霧水的朝今歲。
怎麽了？難道不是要公主抱？
這天夜裏，燕雪衣無心修煉，心情奇差，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燕雪衣記憶中的很久以前，在他還是跟着母親來到長霄門寄宿的一個小孩的時候，他就和朝今歲認識了。
那個時候的朝今歲比現在可愛多了，小小一只，穿着長霄門的道袍，漂亮地像是個小女孩。
那個時候她會跟在他屁股後面奶奶地叫他“燕兄燕兄”，從來不會甩他臉色，有時候一個糖葫蘆就能哄得她叫哥哥。他一直想着要是她是他親弟弟就好了，他會一直對她很好的，只可惜那個時候朝今歲打死不肯和他拜把子。
只是後來的後來，他也記不清什麽時候了。
那一天他回到後山的家裏，還沒進去，就看到了一群黑衣人。他們放火燒掉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小房子，抓出來了他的母親，就在他不顧一切想要沖上去的時候，被一個小團子拉住了手。
她拉着他躲進了法器裏，僅管怕得要死，還要死死地按住他。
他想，他那個時候一定看上去很可怕。他後來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魔修的血，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會露出來恐怖的獠牙和黑色的角，那個模樣他自己看的時候都覺得醜陋。
但是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伸出軟乎乎的小手，捂住了他發紅的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安慰他，“燕雪衣，你別怕。”
再後來，時間太長，他甚至都快忘記那個被他稱為母親的女人在他生命裏留下的痕跡，他成為了背負着仇恨的行屍走肉。可是在他入魔的那天夜裏，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他想起來的竟然是她溫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告訴他別怕。
夢裏她的側臉和現實當中片段重合，他其實剛剛在想，如果可以再對他說一次就好了。退而求其次的話，冰淇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燕雪衣這天夜裏一直沒有睡着，直到門被人敲響了——
他想着要晾着她至少兩天，她才能夠知道自己的錯有多離譜，但是又忍不住，只好頂着低氣壓去給她開門。
他剛剛想要板着臉給她壞臉色看的時候，門外面的她氣喘籲籲，伸手遞過來了一個冰淇淋。
她擦了擦汗，有點無奈道，“剛剛我重新看了一遍電視劇，猜你可能想要的是這個。喏，我騎單車去給你買了，這個點開門的店有點少，只有草莓味的了。”
燕雪衣在那一刻覺得，他又可以勉勉強強地原諒她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