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二合一)

父皇不是去骊山了嗎?

九皇叔又為何會從嘉興關趕回來?

疑問一個接着一個,穆如期的額沁出了冷汗,站在寂靜無聲的金銮殿,忽地想起幾日前,和穆如旭的争吵。

他似乎說了什麽,希望九皇叔傷重不治的話。

穆如期的眼皮微微一跳。

那時,穆如旭為何會提到九皇叔呢?

他的頭隐隐作痛,竟然想不起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皇兄可是想不起來了?”站在一旁的五皇子見狀,幸災樂禍道,“那就問問秦大人……說不準,和他聊上幾句,皇兄就能将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想起來了。”

電光火石間,穆如期眼前一亮:“父皇,九皇叔受傷,與兒臣并無半點關系!”

梁王差點氣死。

穆如旭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穆如歸,主動跪在殿下,朗聲道:“父皇,皇兄所言,甚是怪異!”

不僅五皇子覺得怪異,滿朝文武百官也覺得怪異。

梁王召請太子,所要詢問的,是秦通達通敵叛國一事,可太子來到金銮殿前,每一句辯解都離不開九王爺穆如歸。

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穆如歸所受之傷,與他有關?

梁王面色一沉,眼神諱莫如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穆如期心裏卻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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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像螞蟻,密密麻麻地爬滿了他的心房。

豆大的冷汗順着額角跌落,穆如期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并未被留在上京,而是同穆如歸一起去了嘉興關。

邊關苦寒,他承受不住,戰場血腥,他接受不來,原想狼狽地逃回上京城,身邊的謀士卻說:“忍過這一時,殿下以後的路,就好走了。”

“九王爺的玄甲鐵騎,名聲極差,殿下只要稍加利用……”

穆如期聽懂了。

他不算愚笨之輩,從小在争權奪利的染缸中沉浮,瞬間就明白了該如何做。

他在寫回上京的奏報中,反複提及穆如歸的英勇,間接讓父皇心生忌憚,從而讓軍功悉數落在自己身上。

那時,穆如期也站在同樣的位置上,面對着梁王,面對着衆臣,耳邊傳來的,全是贊美之詞。

可同樣的人,同樣的場景之下,穆如期發現,身邊的氣氛變了。

群臣看他的眼神不對勁,連坐在龍椅上的父皇,看他的目光都格外冰冷。

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

穆如期攥緊了垂在袖籠中的手,驚慌地想:就算今生與前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登基之事,也不會改變。

對,他是大梁未來的王,就算現在蒙冤受難,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能繼承皇位的……只有他而已。

穆如期念及此,幹脆直接跪了下來,坦然認錯:“父皇,兒臣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請父皇贖罪!”

滿殿嘩然。

連梁王心中的驚詫都壓過了憤怒。

梁王在長忠的攙扶下,疾步走到穆如期身前,弓着腰,顫顫巍巍道:“你再說一遍,你一時糊塗,做了什麽?”

“兒臣……”

“父皇,皇兄已然承認,還有什麽好問的?”縱使知道這個時候開口會引起梁王的不快,五皇子還是站了出來,“父皇,如今上京城民怨沸騰,還請父皇早下決斷啊!”

五皇子身後的朝臣也回過神,紛紛進言:“請陛下早下決斷!”

“決斷……你們……你們讓朕下什麽決斷?”梁王驚怒交加,反問,“你們是要朕罷黜太子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跪在地上的穆如期猛地仰起頭,眼睛被金銮殿內內跳躍的燭火刺得一花:“父皇……”

“你還有臉叫朕父皇?”梁王踉跄着撲到他面前,想要踹上穆如期的肩膀,卻先一步,跌倒在地上。

“父皇!”

“陛下!”

頭暈腦脹的梁王被長忠扶了起來。

他面色蒼白,擡起的胳膊抖如篩糠:“你……你給朕滾!”

“父皇……”五皇子心裏一沉,心知梁王氣歸氣,卻還是不願廢黜太子,心下不免生出一股怨氣,“父皇,此事若不給百姓一個交代,恐難以平民憤。”

梁王頹然靠在長忠身上,耷拉着眼睛,像是沒聽見穆如旭的話。

梁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太子千不好萬不好,都是太子,他的身上流着最尊貴的血。

大梁的江山不能讓一個有狄人血統的皇子繼承。

起碼,此時此刻,梁王是這麽想的。

“長忠,扶朕回去。”

“父皇!”

“陛下!”

五皇子攜衆臣急急忙忙地阻攔:“此事萬不能……”

突然,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冷不丁橫插進來:“皇後娘娘駕到!”

跪在地上的穆如期愣了愣,滿殿朝臣也愣住。

梁王止住腳步,陰沉着臉轉身:“皇後來此,是要為太子求情嗎?”

脫簪的秦皇後緩步走入金銮殿,白着一張臉,慘笑跪拜:“臣妾此來,并非為太子求情……臣妾為母家請罪,懇請陛下收回臣妾的皇後冊寶!臣妾願此生與青燈古佛相伴,只求陛下顧念一絲舊情,留秦氏一點血脈!”

五皇子聞言,眼裏閃過一道厲色。

梁王不願重罰太子,秦皇後又甘願領罰,看來這一次,穆如期還是能勉強保住太子之位。

不過,穆如旭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失去了秦氏一族的支持,穆如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令人忌憚的太子了。

就算今日能保住東宮之位,來日,也保不住。

就暫且讓穆如期高興幾日吧。

來日方長。

秦皇後自請出宮,文武百官也不好說些什麽,梁王沉默片刻,不冷不淡道:“皇後既然願意如此,那便如此吧。”

“只是秦氏一族,罪孽深重,朕不能不給天下一個交代。”

秦皇後的身形微微搖晃,含淚喃喃:“陛下……”

“皇後不必再說了。”梁王背過身去。

他已暗中留下一個秦軒朗,秦氏剩下的族人,就為秦通達所做之事賠罪吧。

天方将明,昏沉的夜色被赤紅色的朝陽驅散。

“朕不能讓他痛痛快快地死。”梁王望着秦通達,冷聲下旨,“朕賞你一個淩遲之刑,至于你的那些族人……親近者處以斬刑,其餘族人變賣為奴,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上京半步!”

自此,威名赫赫的秦氏一族,終是走到了盡頭。

“秦通達被淩遲處死了?”夏朝生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第二日正午了。

他在侯府歇了一夜,醒來便瞧見穆如歸帶着一身寒意,站在暖爐邊。

“九叔。”夏朝生揉着眼睛從榻上爬起來。

他睡眼惺忪,青絲四散,裹着錦被,面色依舊透着虛弱的白,但唇很紅,覆着薄薄的水光,像四月盛開的桃。

穆如歸艱難地移開視線,清了清喉嚨:“太子有秦皇後作保,暫時無憂。”

“未必。”夏朝生說了兩句話,困勁兒泛上來,又栽回去,抱着被褥喃喃,“九叔,你想啊,太子雖然保住了東宮之位,可他最有利的靠山已經沒有了……秦通達已死,秦皇後自請出宮,他在朝堂之中還剩什麽呢?”

“哦,對了,五皇子殿下也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眼皮子打戰,說到最後,近乎呓語,“九叔,你且等等,不消三日,上京城中定會民怨沸騰,五皇子再借機進言,到時候,就算陛下真心想保太子的東宮之位,也會礙于民意,冷落于他。”

夏朝生說到最後,當真睡起了回籠覺。

穆如歸也終于驅散了手上的寒意,輕手輕腳地來到榻前,撩起了青色的床紗。

夏朝生只占了榻的一角,乖乖地蜷縮着,像是在等他回來。

穆如歸的心兀地柔軟,将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抛之腦後,側身躺下。

不等穆如歸伸手,夏朝生已經自覺地拱過來,循着熱源,将自己嵌進了九叔的懷抱。

另一邊,也剛下朝的夏榮山,抱着一碗面,狼吞虎咽。

裴夫人坐在一旁,含笑搖頭:“慢點,沒人和你搶。”

“夫人,你是不知道。”夏榮山放下碗,搖頭感嘆,“今日朝堂,有多兇險。”

裴夫人不以為意:“兇險也不是你兇險,是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兇險。”

她将“殿下”二字咬得極重,語氣裏頗有怨氣。

“今日一想,生兒當初做的選擇,當真是沒錯。”夏榮山唏噓不已,“誰能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會如此……”

連被稱為“粗人”的夏榮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罵穆如期,沉默片刻,憋出句:“下作。”

裴夫人瞪他一眼:“胡說些什麽?”

“夫人,你是不知道。”夏榮山想起穆如期在金銮殿上承認的話,鄙夷之餘,又覺得匪夷所思,“殿下已經承認,秦通達那個老兒暗中謀劃之事,東宮也有參與。”

“什麽?!”裴夫人驚着了,“他……他可是當朝太子啊!”

誰能想到,當朝太子會與朝臣勾結,将大梁的江山拱手讓給狄人?

就算真的能想到,說出去,也無人會信。

“千真萬确啊夫人,你夫君我在金銮殿上親耳聽見的。”夏榮山見裴夫人滿臉懷疑,舉起雙手,苦笑道,“如若不然,秦皇後為何會自請出宮?……秦氏一族走到今天,算是完了!”

“其身不正,如何當得了儲君?”裴夫人見夏榮山神情不似作僞,半晌,恍然道,“生兒當初不願嫁入東宮,可是察覺到太子德行有失的緣故?”

“許是吧。”夏榮山心裏只剩下慶幸,“還好生兒現在已經是九王妃……不對,九王爺此人,也頗為難纏!”

鎮國侯吃飽喝足,開始向裴夫人倒苦水:“夫人可知,今日下朝,為夫餓得眼冒金星,只盼着回來吃夫人親手做的一碗面,九王爺卻攔着為夫,問東問西!”

裴夫人噗嗤一聲笑:“生兒回了侯府,王爺的心便也在侯府。”

“尋常女子出嫁,還能時不時回娘家,怎的,我夏榮山的兒子嫁出去,就不能回來了?”

裴夫人但笑不語。

“九王爺先是問我最近身體如何,又說什麽王府中的院子正在修葺……我能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嗎?”夏榮山越想越氣,吹胡子瞪眼道,“本以為王爺能明白為夫的意思……誰知道居然跟着回了侯府!”

“氣煞我也,真真是氣煞我也!”

“九王爺連陛下的賞賜都不要,非要跟着我一起出宮,甩都甩不掉!”

裴夫人還是笑。

穆如歸關心她的兒子,她能不高興嗎?

這廂夏榮山氣得冒煙,那邊,夏朝生依偎着穆如歸睡得香甜。

他今生要做的事,很多,東宮的倒臺只是其中之一。

但或許是穆如歸帶回來的消息,稍稍緩解了他心頭的恨意,讓他久違的在夢裏,夢到了一些不那麽痛苦的過去。

那時,他還是太子伴讀,入太學,随侍在穆如期左右。

穆如期不善騎射,又愛與五皇子等較勁,每每上了獵場,都是夏朝生出面,為他掙回顏面。

他騎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在陣陣叫好聲裏,搭弓射箭。

每一支箭,都正中靶心。

穆如旭鬥不過他,嘴上又甘心認輸,就将常年征戰在外的穆如歸搬出來:“我九皇叔比你厲害多了!”

太子一黨大笑:“厲害又如何?再厲害,也不是你厲害。”

五皇子氣得直跺腳,拂袖而去。

後來,穆如歸傷了腿,坊間接二連三地傳出他打斷侍從腿的流言蜚語,皇子們心照不宣得再也沒有提起過他的名字。

但是,夏朝生記住了穆如歸。

他從小跟随鎮國侯練習騎射,自視甚高,不明白一山更有一山高的道理,加之,在太學之中尋不到敵手,便抓心撓肺地想同這位“九皇叔”比一比。

可惜,自打夏朝生成為太子伴讀,穆如歸就常年駐守在嘉興關,哪怕回上京,也是匆匆見陛下一面就離去。

夏朝生久等不到機會,漸漸淡忘了比試之事,誰曾想,年尾的時候,穆如歸回到上京,破天荒地參加了皇族的祭禮。

夏朝生身為太子伴讀,也在随行的隊伍裏。

隔着老遠,他看不太清穆如歸的身影,只覺得那道漆黑的背影孤傲絕倫,周身萦繞着拒人千裏之外的淡漠。

太子不知夏朝生心中所想,心中卻已經生出了占有欲——夏朝生生得極是精致明麗,笑起來有一種無人能及的風華,上京城中的貴女們都在暗中打聽,他何時娶親。

十四五歲,已經是可以訂婚的年歲了。

穆如期不想夏朝生娶親。

他想夏朝生永永遠遠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離不開那雙眼睛。

所以穆如期拉住夏朝生的手,問:“你看着九皇叔做什麽?”

“五皇子殿下曾經說過,他甚善騎射。”夏朝生如實回答,“我在想,九王爺究竟有多厲害。”

穆如期嗤笑一聲,心下微松,靠在軟墊上,搖頭道:“再厲害,有什麽用?……我前些時日聽父皇和太醫們說,他那條腿已經廢了,藥石無用,以後永遠是個走不遠路的瘸子。”

夏朝生眉心微皺。

他是習武之人,知道瘸了一條腿對上戰場的将士而言,是怎麽樣的打擊……更何況,是統帥玄甲鐵騎的九王爺?

穆如期沒有察覺出夏朝生的異樣,自顧自地嘀咕:“不過,朝生,你以後真要離九皇叔遠一些……你難道沒聽說嗎?他自從瘸了腿,連身邊侍奉許久的侍從都打,斷腿的不下十人,被打死的,只可能更多!”

“陛下……不勸勸嗎?”

“勸什麽?”穆如期反問,“九皇叔是皇族,打死幾個宮女太監,不算大事,再說了,父皇還需要他征戰沙場……”

他的話噎在喉嚨裏,發現夏朝生震驚地望着自己,連忙不着痕跡地改口:“我也是聽穆如旭說的。”

夏朝生壓下心底的驚駭:“殿下以後莫要說這樣寒人心的話。”

“好,以後不說。”穆如期斂去眼底的不屑,遞給夏朝生一盞茶,“等祭禮結束,我親自勸一勸九皇叔。”

夏朝生這才安心。

穆如期當然不會搭理穆如歸,與夏朝生說的話,不過是托詞。

夏朝生身後站着整個鎮國公府,是他登基所需的有力籌碼,他只是不想将好好的棋子讓給旁人。

但是穆如期沒想到,祭禮回去的路上,自己的馬車竟然驚了馬。

駿馬高高揚起前蹄,将車夫抖落在地,然後拉着太子的轎辇,向樹林中狂奔而去。

夏朝生見狀,當即夾緊馬腹,高呼着“駕”,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林中草木繁茂,他不熟悉地形,全憑騎術,才沒從馬背上墜下,但臉上不可避免地多了幾道血痕。

夏朝生來不及擦去臉頰上的血珠,生怕跟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在越來越近的馬車。

“啊!”車辇中傳來穆如期的慘叫。

夏朝生提起一口氣,從馬背上直接跳到了馬車頂,咬牙将吓傻的太子拎出來,摟在懷裏,就地一滾。

嶙峋的碎石劃破了夏朝生的脊背,他卻顧不上疼痛,癱在地上,長舒一口氣。

“朝……朝生?”被夏朝生護着的穆如期如夢方醒,慌亂地撲上來,想要探他的鼻子。

夏朝生玩鬧心起,閉氣假裝失去意識,然後感覺到冰涼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心兀地一跳。

穆如期珍重又小心的觸碰,讓夏朝生的心跳得快了些。

“我……”他裝不下去,睜開了眼睛,下一秒,面色大變,拽着看不清神情的穆如期,扭頭就跑。

一只吊睛白虎隐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冷冷地注視着他們。

夏朝生的脊背瞬間爬滿冷汗。

那只老虎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來的。

“朝生……你……你跑什麽?”穆如期沒有看見身後的老虎,氣喘籲籲地掙紮,“我……我跑不動了……”

穆如歸想坐在地上,等着金吾衛來救自己。

夏朝生胸腔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他咽下喉嚨間湧起的血腥氣,啞着嗓子戾呵:“老虎!”

穆如期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們身後傳來了震天響的呼嘯。

白虎不屑于逗弄自己的獵物,張着血盆大口,撲了上來。

“你先走!”千鈞一發之際,夏朝生狠狠推開穆如期,狼狽一滾,躲開了致命一擊。

穆如期跌倒在地,目眦欲裂:“朝生!”

“走!”夏朝生咳出一口血,“它是聞着我身上的血腥味來的……你快去叫人!”

他強迫自己冷靜,抽出腰間佩劍,在老虎再次撲上來的時候,轉身格擋。

腥臭的風撲面而來,夏朝生看清了白虎滴着鮮血的牙。

這是一只剛捕獵完,尚未填飽肚子的老虎。

他的心一點一點沉入谷底。

老虎一擊不成,再次撲來。

夏朝生故技重施,舉劍再擋,卻被白虎扇飛,墜入草叢中,半晌都爬不起來。

恍惚間,他聽見了猛獸獨有的輕慢腳步聲。

風裏傳來幾聲模糊的哀嚎,像是沒有走遠的穆如期。

他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但死之前……

夏朝生再次握緊了手裏的長劍,他寧願在死之前,與白虎殊死一搏。

樹林裏風聲飒飒,遮天蔽日的枝丫遮擋住了日光。

夏朝生面無血色地盯着白虎,咬牙支起上半身,搖搖欲墜地舉起了劍——

破空之聲驟起。

黑色的箭矢沒入白虎的右眼,鮮血濺在了夏朝生的面頰上。

他呆住了。

馬蹄聲從四面八方用來,是姍姍來遲的金吾衛。

受傷的白虎慘叫着沒入樹林的陰影,夏朝生這才想起來轉身,尋找射箭之人——呼嘯的風聲裏,穆如期畏畏縮縮地站在草叢裏,手裏拎着一把長弓。

夏朝生的眼睛裏逐漸凝聚起璀璨的星光。

從此以後,他不再将穆如歸當成潛在的對手。

因為他在生死存亡之際,遇上了能射中白虎右眼的太子。

“啊!”夏朝生自夢中冷汗涔涔地驚醒。

他雙手撐着穆如歸的胸膛,呼吸又急又虛。

耳邊似乎還纏繞着林間混着腥臭味的風,身上也隐隐作痛。

“朝生?”穆如歸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

夏朝生抱住的雙臂,心裏湧動着異樣。

他居然才察覺出不對。

穆如期不善騎射,那樣昏暗的環境裏,怎麽會射中白虎的右眼呢?

作者有話要說:夏榮山:莫挨老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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