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1(二合一)

書房裏不僅有穆如歸,還有剛找到穆如歸的秦軒朗。

夏朝生風風火火地沖進去,又尴尴尬尬地站在了原地。

“朝生?”穆如歸吓了一跳,快步走到他身邊,見他額角布滿細密的汗珠,心都懸了起來,“可是身子有什麽不适?”

夏朝生原本心裏還有幾分不确定,現在瞧見九叔緊張的神情,是徹底明白了。

還有什麽好懷疑的呢?

穆如歸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

“沒有。”夏朝生将到嘴的笑意咽回去,觑着穆如歸如臨大敵的神情,随口編了個理由,“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晚膳想用什麽罷了。”

穆如歸暗自松了一口氣:“聽你的罷……只是太酸的就不要用了。”

“為什麽啊?”他故意反問。

穆如歸的臉上登時浮現出不自然的神态。

想來,讓直來直去的九王爺騙自己的王妃,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夏朝生憋着笑,挨在穆如歸身前,催促道:“九叔……”

“牙疼。”穆如歸絞盡腦汁,只想出這麽一個借口,“還是不要多食為好。”

他拖長嗓音“哦”了一聲,心滿意足地轉身走了。

一直安靜站着的秦軒朗,琢磨了片刻,拱手賀喜:“恭喜王爺。”

穆如歸将目光從夏朝生走遠的背影上收回來,眼底湧起零星的笑意。

秦軒朗又道:“我觀王妃,乃豁達之人,王爺為何要隐瞞王妃已有身孕的消息呢?”

“朝生自是豁達。”穆如歸頓了頓,冷峻的眉眼間,浮現出淡淡的無奈,“可一來,皇兄忌憚于我,若是他知曉朝生腹中有了我的骨肉,恐會生出加害之心,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來……玄天觀的天坤道人擔心朝生大悲大喜,于自身不利,勸我稍加隐瞞。”

秦軒朗恍然大悟:“王爺說得是……只是,為何連天坤道人都建議隐瞞呢?”

穆如歸眼底閃過一道憂慮:“天坤道人從無虛言。”

不用秦軒朗說,穆如歸自是想到了這一點。

按照天坤道人不着調的性子,怕是更想瞧見夏朝生得知自己有孕,驚慌失措的模樣。

如今卻叮囑要隐瞞,怕是另有深意。

穆如歸的煩憂與夏朝生無關。

他心情極好地溜達回卧房,睡也睡不着了,便坐在窗臺下,眺望停在桃樹枝頭的鳥雀。

“王妃,小心凍着。”秋蟬将窗戶微微合攏,跪坐在一旁,替他倒了一盞溫水,“春日裏的風一會兒冷,一會兒暖,要真是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的确不好。”夏朝生的目光還停留在鳥身上,見它将頭埋進翅膀,窸窸窣窣地梳理羽毛,才收回視線,無聲地嘆息,“怕是往後好久,都要不好了。”

秋蟬被夏朝生的語氣吓得發毛:“王妃說什麽呢?不吉利的話,呸了罷!”

“呸什麽呸,在王妃面前沒個正行。”從屋外走來的夏花只聽見了秋蟬後面的話,沒好氣地蹙眉,“若是讓外人聽見,還要笑話咱們侯府沒規矩呢。”

秋蟬吐了吐舌頭,悄聲嘀咕:“外人聽見,也不會說咱們侯府沒規矩,只會說王府沒規矩呀。”

夏花一愣:“你……”

夏朝生就坐在一旁笑。

他生得好看,笑起來也好看,夏花幾欲發作,對上他的臉,就不好意思了,最後跺了跺腳,也跪坐在窗下,頂替秋蟬,為夏朝生斟茶。

夏花斟的是用于調理身體的花茶,由天坤道人親自調配,前幾日,偷偷送入了王府。

夏朝生安靜地瞧了片刻,繼而語出驚人:“我腹中有王爺骨肉之事,爹娘知道嗎?”

秋蟬起先沒回過神,大咧咧地搖頭:“王爺說您的身子還未徹底調理好,暫且不讓咱們……”

她的話被夏花的驚叫打斷:“王妃!”

秋蟬也後知後覺地驚叫起來:“王妃!”

夏朝生好笑地望着自己的侍女:“怎麽了,很難猜嗎?”

夏花和秋蟬對視一眼,皆不敢說話。

不是她們不想說,而是穆如歸先前特意叮囑過,誰也不能将王妃有孕的事透露出去。

她們就算親眼瞧見了穆如歸對待夏朝生的态度,內心深處依舊彌漫着濃濃的恐懼,所以當真一字不敢透露。

“王妃,您是怎麽……知道的啊?”夏花猶猶豫豫地詢問。

“這有何難?”夏朝生嘆了口氣,示意秋蟬将擱在榻上的書簡拿來,“王爺本就不是善于隐藏之人,他對我的态度那麽奇怪,我當然要懷疑。”

夏花和秋蟬偷偷對視一眼,各自腹诽不已。

……原來是王爺那裏露出了馬腳。

“加上最近的膳食……”夏朝生接過秋蟬遞來的書簡,将其卷成一卷,輕輕敲侍女的頭,“我能猜不到嗎?”

秋蟬笑着縮起脖子:“王妃說得是,是奴婢表現得太明顯了。”

夏花則想得更深遠一些:“既然王妃已經知道,王爺那邊……”

“不必告訴他。”夏朝生望着開口的夏花,輕輕一笑,“他不想我知道,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又何必讓他憂心呢?”

夏朝生垂下眼簾,将書簡攤開在膝頭。

明媚的春光在書簡上流淌,而他想起了先前在金山上被天坤道人診脈之事。

九叔應該就是那時,知道他腹中有了孩子吧?

夏朝生的睫毛微微一顫。

他不信九叔會故意隐瞞自己,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天坤道人讓九叔隐瞞他懷有身孕之事。

可是為什麽呢?

夏朝生托着下巴,接過秋蟬遞來的茶盞,凝神思索。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有孕之事,必定會告知侯府,再然後……天下皆知。

“唉。”夏朝生苦惱地捏了捏眉心。

“王妃,可是不願……”夏花擔憂地望着他。

“若是旁人,我定然不願。”他搖頭,“可是若是為了九叔……你們知道我的選擇。”

夏花自然知道夏朝生的選擇,但是聽他親口說,還是松了一口氣。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罷了。”夏朝生神情陰郁,“我懷有身孕,為了不讓梁王生疑,還要隐忍,而九叔,不知這樣過了多少年,定比我更難受。”

單說那些在嘉興關的歲月,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更不必說,還要時不時提防梁王的忌憚,夏朝生光是想想,就想沖到金銮殿前,為九叔鳴不平。

“王妃不必憂心。”夏花見他神情有異,連忙輕聲提醒,“王爺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自然也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

夏朝生“嗯”了一聲,将書簡再次舉起,認認真真看起來。

五皇子府前,門口羅雀。

自梁王親口說,穆如旭與皇位無緣後,除了跟随其多年的謀士,牆頭草全部一哄而散。

穆如旭終于明白,昔日皇兄為何要借酒消愁。

因為,當他坐在空蕩蕩的府邸中,望着觸手可及的皇城,心如死灰的時候,只有酒能撫平心緒。

但是穆如旭不是穆如期,他勉強守住了一絲清醒,堅持到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

可是一連幾天,都無人打聽出有用的消息。

穆如旭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眼底布滿血絲,理智搖搖欲墜,距離崩潰,只有一線之隔。

“殿下,屬下沒能打探出消息。”

“怎麽會沒有……怎麽會沒有呢?!”穆如旭用手狠狠地錘着桌子,喃喃自語,“如果沒有,父皇為何厭棄我?如果沒有,父皇為何要特意提我的母妃?”

“殿下,宮中之事……我等實在難以探查,除非能尋到當年舊人,或許能尋到一絲線索。”

“當年之人?”穆如旭咬牙,“母妃故去時,我尚且在襁褓之中,不久就被父皇寄養在了寧妃宮中,今日再去尋,難于上青天。”

“殿下,再難也要試試啊!”

“罷了,去試試吧。”穆如旭不抱希望地擺手,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茫然,“如若不然,大抵就是父皇不喜歡我吧。”

又過一日,前去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可探查出什麽不對的地方?”穆如旭撐着最後一絲希冀,艱難地詢問,“我的母妃,當年到底犯了什麽錯?”

“回殿下的話,屬下……屬下并未尋到當年的舊人,但……但是……”

“別廢話,快說!”穆如旭的額角蹦出了青筋,失手将桌上的茶盞打碎。

但是,誰也不關心跌落在地上的茶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暗衛身上。

暗衛微垂着頭,一字一頓道:“回殿下的話,屬下追查了幾個娘娘身邊的舊人。其中有兩人,已于三年前故去,還有三人,屬下探查到,他們在嘉興關失去了蹤跡。”

“嘉興關?”謀士們倒吸一口涼氣。

有人立刻猜測:“難不成和九王爺有關?”

“九王爺統帥玄甲鐵騎,難說,他會不會有不臣之心!”

當然,也有謀士持不同意見:“與嘉興關有關,也不一定與九王爺有關。嘉興關乃我大梁邊陲,麗妃娘娘身邊的故人如若想離開大梁,經過嘉興關也沒什麽稀奇。”

忽然,有一道不甚自信的聲音從人群中冒出來:“可是……他們為什麽都要從嘉興關離開大梁呢?”

滿室寂靜。

開口的,是個年輕的門客,他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自己的臉上,登時漲紅了臉,結結巴巴:“我……我的意思是,從嘉興關出去,只能……只能到幽雲十六洲。誰不知道幽雲十六洲各處都是狄人?狄人兇狠狡詐,與大梁交惡多年,娘娘……娘娘身邊的舊人若真是只想離開大梁,肯定……肯定有別的選擇啊!”

年輕的門客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有理,直到被幾個謀士呵斥住,才讪讪閉嘴。

而那幾個謀士,驚駭的神情已經抑制不住了。

年輕的門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猜出了什麽。

如若麗妃娘娘身邊的舊人在離開大梁後,毫不猶豫地回到了幽雲十六洲,那麽就意味着,他們很可能都是狄人。

宮中後妃身邊有如此多的狄人,又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麗妃娘娘很可能也是狄人。

穆如旭也想到了這一點。

“怎麽可能,我的母妃……怎麽可能是狄人?!”他矢口否認,“我的眼睛也并非狄人那般的綠色,我身上怎麽可能流着狄人的血?!”

但是穆如旭看出了幾位謀士眼底的驚恐。

是啊,輔佐多年的皇子,居然是狄人的後裔,他們的衷心定然會蕩然無存。

因為他們是梁人的謀士,不是狄人的謀士。

“不可能,不可能!”穆如旭兀自發着瘋,還将所有的謀士趕出了皇子府。

這回,沒有人逗留,還有許多謀士在府邸前停下腳步,轉身作長揖,然後拂袖離去。

從今天起,他們就不再是五皇子的謀士。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穆如旭獨自站在空無一人的堂屋裏,面色扭曲猙獰。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我不信……我不信……”

穆如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已經殘廢,困在偏僻宮殿裏,茍延殘喘的前太子,穆如期。

穆如期是秦皇後所出,或許知道些什麽。

穆如旭猛地推開門,在侍從的驚呼聲裏,大聲命令:“備馬,我要進宮!”

即便梁王親口說出穆如旭沒有登基的可能,他依舊是大梁名正言順的皇子,所以宮門前的金吾衛不敢阻攔,連宮內的小太監都殷勤一如往昔。

唯有穆如旭知道,一切都變了。

對于一個為了繼承皇位,付出了一切的人而言,什麽都變了。

傍晚時分,天上飄下了細雨。

穆如旭推開撐傘的太監,一腳踹開了宮殿的門。

惡臭撲鼻,他又被硬生生地熏出來。

“殿下,您可別進去,裏面那位啊,最近已經瘋了!”小太監巴巴地湊上來,替穆如旭擋雨,“天天說着胡話,還說自己見到鬼了呢。”

“瘋了?”穆如旭目光閃爍,“他可有說什麽?”

小太監知無不言:“還能說什麽?無非是有鬼……□□的,怎麽會有鬼呢?”

穆如旭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帕子,捂住口鼻,再次走進了殿內。

殘破的大殿裏沒有點燈,破了一角的窗戶吱呀作響。

穆如旭擡起頭,隐約瞥見了殘破的蜘蛛網。

可怖的呻/吟在殿內徘徊,猶如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最後幾聲充斥着死意的呢喃。

穆如旭無端打了個寒顫,然後看見了榻上瘦骨嶙峋的穆如期。

他大驚失色,連退好幾步:“這是穆如期?”

小太監的手被穆如旭死死捏在掌心裏,痛得直吸氣:“回……回殿下的話……是……是……前太子殿下……”

“怎麽會……”穆如旭打了個寒顫。

榻上躺着的,哪裏是他那個曾經春風得意的兄長?

明明,就是一具有呼吸的骷髅。

“鬼……鬼啊……”沙啞幹澀的哽咽順着冷風,飄進了穆如旭的耳朵裏。

他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問:“什麽?”

躺在榻上的穆如期冷不丁笑起來:“你們是鬼……都是鬼……”

冷風嗖嗖,小太監被穆如期的話吓得魂不守舍,要不是手還被五皇子扯着,說不準,早就奪門而逃了。

穆如期似有所感,艱難地挪動着脖子,枯草一般的頭發随着動作,從榻前撲簌簌落下。

穆如旭仿佛聞到了腐爛的氣息。

“你……你……”穆如期似乎不認識穆如旭了,毫無血色的唇開開合合半天,吐出來的,還是一個“鬼”字。

穆如旭只覺得渾身都籠罩在一股恐怖的寒意中,轉身欲走。

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于是在小太監驚恐的目光裏,硬着頭皮停下腳步:“你去外面等我。”

小太監感恩戴德地應了,跌跌撞撞撲到了殿外,腳步聲也跟着遠去,像是跑遠了。

空蕩蕩的殿內只剩他們兄弟二人。

穆如旭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皇兄,是我。”

“皇兄……皇兄……”榻上的穆如期卻像個孩子,傻傻地重複着穆如旭的話,神經質地發笑,“是鬼……都是鬼、”

“皇兄,你不認識我了嗎?”穆如旭強忍不适,俯身湊到榻前,“我是穆如旭。”

“穆如旭,穆如旭……”躺在床上的前太子無意識地重複着這個名字,嘴角挂下了散發着惡臭的涎水。

穆如旭的耐心徹底告罄。

他覺得自己來宮中尋穆如期,就是個錯誤。

這就是失去皇位的繼承權後,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好好的人生葬送在了宮裏的瘋子。

他不能變得和穆如期一樣。

就算真的無緣皇位,也不能成為一具只會說胡言亂語的骷髅。

穆如旭攥緊了手,僵硬地走到殿門前,忽聽身後傳來一聲似哭似笑的哀嚎:“穆如旭……你好髒……你的血……哈哈,你比我還不如!”

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白日驚雷,直直地将五皇子釘在了原地。

“你說什麽?”他的手死死摳着殿門,不知不覺間,在落滿灰塵的殿門前留下了五道血痕,“你說我什麽?!”

穆如旭沖回去,将宛若死人的穆如期從榻上拎起來,瘋狂地搖晃:“你憑什麽說我不如你?!你就是個……你就是個太監,你居然說我不如你!”

已經瘋了的穆如期傻傻地笑着,然後趁穆如旭不備,向他吐了一口口水:“哈哈哈,你當然不如我,你是個……你是個雜種……哈哈哈,穆如旭是個雜種!”

“雜種”兩個字,就像是一盆冷水,将穆如旭徹底潑醒了。

他讷讷地松開手,任由穆如期跌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然後一步一搖晃地走到了殿外。

遠處的小太監見狀,立刻舉着傘跑來:“殿下,您……哎呀,您的手怎麽流血了?”

小太監慌慌張張地掏出帕子,作勢要替穆如旭擦拭傷口。

穆如旭卻将他一把推開,獨自跑進連綿的春雨裏。

冰冷的雨絲砸在五皇子的面上,他無聲地咧開嘴,笑着喃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他真的不如穆如期。

穆如期即便失去了東宮之位,即便身體殘廢,即便置身于冰冷的偏殿,無人問津,身上依舊流淌着大梁最尊貴的血。

不像他。

是個生母是狄人的雜種。

穆如旭在空無一人的宮道上,失魂落魄地走着,他跌了許多跟頭,又無數次爬起來,渾身濕透。

但他的眼裏逐漸迸發出了癫狂的光芒。

“就算我是雜種又如何?”穆如旭攥緊了傷痕累累的拳頭,望向浸泡在雨中的金銮殿,“父皇,你……你也沒有別的選擇。”

不遠處,抱着拂塵的長忠站在屋檐下,冷漠地注視着五皇子遠去的背影,低聲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查查,今日是誰當差。”

小太監機靈地跑開。

“不長眼的東西,怎麽就讓五皇子近了前太子的身呢?”長忠連連搖頭,望向深紅色的宮牆,嘆了口氣,“要出事啊。”

當夜,穆如歸就收到了宮內傳出來的消息。

夏朝生已經歇下,在榻上蜷縮成一小團,瞧模樣,似乎護住了小腹,但穆如歸知道,他哪裏有那樣的心思?

他只是覺得蜷縮着睡,舒服罷了。

穆如歸将宮中傳來的密信至于蠟燭之上點燃。

赤紅色的火苗吞噬了布滿字跡的信,也将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了熱潮。

穆如歸迫不及待地将信燒完,走到榻前,将睡得迷糊的夏朝生摟在了懷裏。

他在夢裏哼哼唧唧:“九叔。”

穆如歸心一軟,啞着嗓子應了:“嗯。”

夏朝生翻了個身,抱着被子繼續說夢話。

穆如歸輕手輕腳地湊過去,凝神細聽——穆如歸的耳力也算是好了,奈何睡夢中人,說出口的話含糊其辭,就算再怎麽聽,也只能聽出零星的詞語。

穆如歸又躺回來,輕輕掀開錦被。

夏朝生還在哼哼。

穆如歸心滿意足地吹熄燭臺,身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一腳踹過來——

夏朝生的勁兒不大,穆如歸壓根不在意,可他嘴裏說出來的夢話,格外耐人尋味,穆如歸不得不在意。

夏朝生委屈巴巴地撇嘴,嘟囔了句:“憋死你。”

穆如歸:“……?”

作者有話要說:憋死你,有兩種意思。

1,讓你不說,憋死你。

2,嘿嘿嘿嘿,憋死你。

大家猜猜朝生指得哪一種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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