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那裏面是母蟲,已經成年,火沒什麽用。”暮青很快與兩人說明,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不由分說将明繡堵在了走道裏,她的身後。
話音剛落,“巴拉提”發出輕微的“咯咯”聲,猛地朝洛昭言蹿過來。
鮮血四濺,洛昭言迅速揮動刀華抵擋“巴拉提”的攻擊,“巴拉提”的身體在半空中詭異地一扭,明明沒有任何着力點,卻淩空改變了方向躲開洛昭言夾帶着銳氣的一斬。
刀華只劃過“巴拉提”的手臂,灑落出黑色的血液,而“巴拉提”像是完全無礙一般,伸着受傷的手臂撲向另一側的寒拾。
寒拾的速度自然比“巴拉提”快上許多,她瞬間不見了蹤跡,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巴拉提”的後上空,對着“巴拉提”就是用力一踩,短刀翻轉将巴拉提的肩膀釘入地面。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兩柄鋒利的短刀就讓巴拉提釘死在地面上掙紮不已,卻無法掙脫。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暮青目瞪口呆,哪怕是已經見識過寒拾速度的明繡也依舊露出一絲贊嘆。
但寒拾并沒有因為将“巴拉提”制住就停下動作,她幾乎是在将短刀釘下去的同時,跳回到洛昭言的身邊,直到這樣,她才流露出孩子氣的高興神色。
洛昭言沒有立刻放松警惕,一步一步走向“巴拉提”。
“巴拉提”顯然掙紮得更厲害的,全身上下都發着“咯咯”的聲音,也不知道是那母蟲的叫聲還是關節被扭動了。
“暮姑娘,如果把母蟲殺死,巴拉提還有活的機會嗎?”雖然心知幾乎已經絕無可能,洛昭言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想起之前在氈房中發現巴拉提不見時,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婦驚慌和絕望的神情。
“那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暮青搖搖頭,很直白地說出事實。
洛昭言閉上眼,很快又重新睜開:“好吧。怎麽殺死母蟲?”她走到“巴拉提”身側,綠色的眸中已經重新填滿了堅定。
“毀掉心髒,母蟲不想死亡就只能立刻離開屍體。”暮青的話語透着冷意,她雙眼始終盯着“巴拉提”,但那眼神,顯然是将他徹底視為母蟲——必須除去的存在。那憎惡顯而易見。
突然,“巴拉提”猛地跳起,不顧被釘在地面的短刀穿透出的駭然血洞,直撲洛昭言張口就咬。
洛昭言反應迅速,提起刀華以刀刃直刺“巴拉提”大張的嘴巴,腥臭之氣讓她狠狠皺起眉頭,同時一腳将“巴拉提”提了出去,沒将它可怕而瘋狂的力道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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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變讓暮青和她身後的明繡緊緊盯着“巴拉提”防備它下一個動作,可是被洛昭言踢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巴拉提”沿着牆壁滑落下來,竟然一動不動。
“昭言!”只有寒拾發出驚慌的一聲呼喊,整個人直撲向洛昭言,伸手朝空中一揮一抓,死死捏着拳頭松了大大的一口氣。
暮青大驚失色,立刻跑上前抓住寒拾的手腕:“快松開,母蟲會鑽皮膚!”
可是,當寒拾松開手時,幾人知看到寒拾手心一個小小的口子,滲出一小點血液,已經沒了母蟲的身影。
洛昭言也慌了,寒拾和暮青的動作讓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從暮青手中奪過寒拾的手腕,急急詢問:“寒拾,有沒有覺得不對勁?”同時不斷将體內靈力輸入寒拾體內,希望能探查到異物——那只該死的母蟲。
“有點疼,蟲子沿着筋絡朝裏爬。”寒拾忍耐着突如其來的疼痛,乖乖回答洛昭言的問題,不過一會兒,額頭上就沁出細密的汗珠。
洛昭言急忙半跪下來,扶寒拾挨着自己靠坐下來,擡頭急切地看着暮青:“暮姑娘,我感覺到靈力能多少阻礙那只母蟲,可有方法将它逼出?”
暮青也是着急:“讓我想想,想想。”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母蟲入體但還沒被殺死的人,而且還是寒拾,她整個人也慌亂起來。
“洛家主,繼續控制住那只蟲子。”明繡這時候也走了進來,現在最直接的方法是劃開一道口子把母蟲弄出來。”雖然有些狠心,但确實是最好的方法。
洛昭言一頓,有些許遲疑。或許暮青還能有別的不用傷到寒拾的方法?
可是,那只被洛昭言的靈力包圍着的母蟲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危機,突然加快速度爬行,差點突破洛昭言的包圍。
洛昭言不得不輸入更多的靈力,但是外來的靈力過多,同樣會傷到寒拾的筋絡。洛昭言一直知道寒拾更多的是以速度取勝,對于靈力的修煉進展并不快。
明繡走到兩柄釘在地面的短刀旁,彎腰将短刀拔起。短刀顯然非常鋒利,明繡看了眼刀鋒,施展靈火咒将刀身上沾染的血污灼燒幹淨,重新走回到了寒拾身邊。
暮青苦着臉,看看寒拾再看看明繡,她發現明繡說的可能是最好的辦法:“母蟲在殺死寄體的人之前,只能沿着血脈爬行……”她對着洛昭言說。
洛昭言看着寒拾,想到她之前顯然是看到母蟲不顧一切撲過來徒手捉蟲的樣子,終于擡起空着的手,沉聲對明繡說:“我來。”
明繡詫異地看了洛昭言一眼,見她神情認真堅持,點頭将短刀放入洛昭言手中。
觸摸着短刀的刀柄,洛昭言一邊盡力控制着母蟲的行動,一邊在母蟲禁锢之處往上一寸,克制着手的輕微顫抖,一刀割下。
“嗚——”寒拾的悶聲在耳邊響起,洛昭言下意識看過去,見到的就是寒拾睜大的雙眼,那裏面竟然滿是信任和依賴。
洛昭言只覺得心底一疼,移開視線迅速将母蟲挑出,這一次暮青和明繡都在一旁凝神準備,見母蟲沖出來,一起出手将那只母蟲騰空斬落,明繡因為暮青的提醒用的是迷心咒,而暮青也第一次亮出自己的兵器,竟然是一根黃綠色的藤鞭。
“寒拾,好了。”見法子有效,洛昭言也悄悄松了口氣,轉身打算從随身行囊裏取傷藥,想給寒拾包紮。
明繡卻頓了下來,将手靠近寒拾手臂上的傷口,微微凝聚靈力:“洛家莊,讓我來吧。”想不到明繡不但術法超然,還懂得些許治愈之術。
一時間,洞穴裏安靜下來,暮青站在不遠處愣愣看着三人,眼底劃過困惑不解,沒打擾治療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得回老家……不知道明天有沒有時間碼神棄者的更新……
第 32 章
很快,寒拾手臂上的傷口被治療妥當。
但母蟲的事情卻還沒有結束。暮青走到之前“巴拉提”所在的角落,查看那裏都有什麽,竟然能吸引母蟲跑到這兒來。
這地穴其實非常明顯,是一個墓穴,墓穴裏有不少陪葬品,但似乎并未發現棺木。可能在什麽更深的地方。
也難怪之前阿曼卓勒猶豫着沒有立刻說出真相。
找到財寶是一件事,可是從墓穴中取出死者的陪葬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暮姑娘,是否有什麽發現?”在寒拾确認能夠站起自如行動之後,洛昭言才放心下來,走到暮青身邊低頭詢問。
當然,寒拾被洛昭言拉在了身邊,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暮青還在翻看着,角落裏的東西被她一件件擺放歸類,包括一些陶瓷的碗碟、一些游牧民族中常見的土石雕像和少許個大滾圓的明珠金器外,只有一件東西讓顯得格外突兀。
“這是鱗片?”暮青将那片大約有兩個手掌大小的藍色鱗片拿在手中,翻看了會兒找不到線索,便将鱗片又遞給一旁的洛昭言。
洛昭言拿起鱗片,同樣沒有什麽明顯的感覺:“現在也無法确定母蟲找的就是這個。”她一手拿着鱗片,一邊轉頭看着角落裏已經被擺放開的東西,剩下的都是陶瓷和金銀器物,恐怕更沒有可能了吧?也許要把這東西帶回去給埋名看看?
一旁的寒拾好奇看着那鱗片,和魚鱗完全不同,看上去似乎沒有那種滑滑膩膩的感覺,她伸出手觸碰那張鱗片。
在她的手指接觸鱗片的瞬間,一股龐大的靈力從鱗片當中釋放開來。就連地面上擺放的那些碗碟都有發生的晃動。
寒拾眨眨眼,急忙将手從鱗片上放開,小心翼翼擡頭看洛昭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闖禍了。
還好,洛昭言和暮青此刻都震驚地盯着鱗片,即使那股釋放出的強大靈力已經消失,殘餘在空氣中的那部分依舊讓兩人感覺到心情激蕩。
“看來就是這個。”洛昭言忍不住說了一句。
暮青也是連連點頭,眼底透着一絲喜色,轉頭看着寒拾:“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她的聲音明顯帶上急切,整個人都像變了個樣。
暮青的失态讓洛昭言和明繡都詫異地看着她,洛昭言更是不動聲色地稍稍改變姿勢,随時都能進行防禦反擊,将寒拾護住。
好在,暮青并沒有過分失态,當她看到寒拾不解和驚訝的目光時,尴尬地撓撓頭:“額抱歉,我只是有些激動。我從小長大的村子這幾年……遇到一場災禍,不知道為什麽,大家夥的壽命越來越短,也很少有新的村民出生,我離開村子也是想找找原因,或者解決的辦法。”
“可是,之前你說的是蟲獸禍亂。”沒等洛昭言和寒拾說話,不遠處的明繡冷冷地說,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懷疑。
對于暮青身上帶着的妖氣,明繡始終心懷戒備。
暮青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蟲獸的出現是近三年的事情,至于剛才說的這事……”她擡頭看了看洛昭言,“洛家主可還記得之前那次相遇,那是我第一次說服大家同意我出來找方法。回去後,才出現這類蟲獸。”
之前的相遇,說的自然是四年前洛昭言和寒拾剿滅十三匪幫之事。
暮青說得有根有據,加上她身上散發出的不曾隐瞞的失落情緒,看上去應該可信。
洛昭言看一眼手中的鱗片,再看看暮青:“暮姑娘是覺得這張鱗片可能對你的同伴有幫助?”
暮青立刻點頭:“這樣強的靈力,說不定會有用,不過其實我也沒有根據。”
聽暮青這麽說,明繡看着她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但很快壓下心底。
“寒拾年幼,知道的恐怕也不多。不過家中有不少古籍,舍妹常年在家翻看,或許能知曉一二。”洛昭言想了想,提出了一個意見。
同暮青相同,洛昭言也有私心。這張鱗片蘊含的靈力之大,讓她很想帶回去讓埋名看看,或許也能與天下靈力樞紐的九泉扯上些許關系。
聽了洛昭言的提議,暮青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可以嗎?我也曾想拜訪一些年代久遠的世家,希望能得到一些消息。但是通常他們對這些古籍和秘密都不太願意分享。”
看暮青激動高興的樣子,洛昭言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并不是單純地想要幫助暮青:“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有線索……”
暮青連連搖頭:“沒關系的,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謝謝你。”她的神情非常誠摯,即使是明繡也無法說她是裝的。
确定了接下來的行程,洛昭言從行囊中找出一塊布料,将那枚鱗片細細包好收了,再四下裏看了一圈确認沒有其他東西,這才招呼大家一同離開洞穴。
阿曼卓勒早在外面等得心急,一見她們出來,立刻迎上詢問:“洛家主,這裏面……”
“為禍的東西已經除了,巴拉提是被那東西寄體,人早已死亡。我們來晚了一步,進去時看守的兩人也已經被那東西殺死。”洛昭言心知詳細的情況太過駭人可怖,加上暮青已經确定再沒有其他母蟲存在,決定不去細說具體的情況。
阿曼卓勒臉色灰敗,當他從洛昭言口中知道情況,帶人過來卻看不到看守之人時,他就有了猜測,洛昭言所言只不過是将他最後一點希望掐滅罷了。
“那現在的情況……還有危險嗎?”阿曼卓勒立刻詢問,“是從這墓穴裏出來的東西?”
洛昭言立刻明白他擔心的事,搖頭安撫:“阿曼大叔盡管放心,那東西是外來的,被墓穴中的一樣東西吸引而來,如今已經被我們除去。為安全起見,那樣東西我必須帶回洛家莊好好處理。至于墓穴中其他器物,我們已經排查過了,不會有問題。”
阿曼卓勒目光掃過寒拾還被包紮着的手臂,再看看洛昭言幾人,連連點頭:“有勞洛家主了。若是我派人将這些東西一一從墓穴中整理出來,是否會更安全些?”
明繡輕嗤一聲,不再待在邊上聽這些,繞開幾人朝着落日部的反向慢慢回去。
暮青看看洛昭言,低聲說了一句“我同她一道”,也跟上明繡,一前一後地同行。
洛昭言自然是做不出鄙夷阿曼卓勒的事,何況這些西域的牧民部族她多少了解,比起毗鄰水源得以建起貿易城鎮的盈輝堡來說,貧窮太多。
“阿曼大叔盡管放心,我們今日會在落日部歇息一日,明早再啓程回洛家莊。你可以派人将裏面的東西運回去,若是出了什麽變故我也能幫上忙。不過裏面的東西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只不過進去的時候……三人的屍首比較慘烈,最好是先命可靠年長的人将三人收拾好,再搬運東西。”洛昭言替阿曼卓勒思慮周全,也說明了留宿的需求。除去路程的原因,洛昭言也想寒拾能休息一日,雖說現在看上去并無大礙,但她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讓洛昭言時不時想到之前寒拾疼極的樣子,心疼。
阿曼卓勒不停應聲着:“好的,我這就回去安排人手,如今外出的青壯年有不少,部族裏有閑置的帳篷,我去讓人收拾兩頂出來。”
“那就有勞阿曼大叔了。”洛昭言抱拳道謝。
不遠處,暮青心知明繡現在還懷疑自己,雖然自己未曾欺騙幾人,但面對明繡這冷面小姑娘時莫名就覺得心裏發怵。
但是,雖說明繡看上去也挺厲害,暮青還是覺得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走着,或許是明繡的衣着讓她産生弱女子的錯覺?
走出去一小段距離,暮青眼角餘光始終帶着明繡,心思又轉去了其他地方。
當初第一次來西域,會跟到那個豹群占領的綠洲發現重傷的洛昭言和寒拾,是因為她感受到靈力的緣故,那是非常純粹的靈力,像極了安陵之山深處到處是蔥郁生命力的感覺。但那感覺轉瞬即逝,在綠洲裏轉了一圈,暮青一無所獲,加上惦念村子,便匆匆回去了。
這一次過來,也有想看看是否還能遇上那種靈力的原因在。
剛才母蟲突入寒拾體內,竟然沒有像之前見的那樣迅速突入寒拾心脈,到底是洛昭言、還是寒拾呢?
“你跟着我做什麽?!”就在暮青出神之際,明繡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皺着眉沖聲。
暮青躲閃不及,一頭撞上明繡,因為暮青低着頭出神,兩人的額頭重重磕了一下,吓得暮青連忙想要退開,可眼看着明繡被自己撞得重心不穩要向後倒,又趕緊伸手将人拉住。
這一退一拽,讓本就不穩的明繡朝前一撲進了暮青懷裏。
暮青呲牙咧嘴直覺要糟糕,果不其然,一團火苗突得燒了起來,驚得她急忙放手後退兩步,蹲下來在沙地上連連撲灑,才終于熄滅那團火苗,只留下被燒了一半還帶着焦黑的衣袖和滿身的黃沙,狼狽得很。
“明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暮青蹲在那兒可憐巴巴地擡頭看明繡,為自己解釋,“我只是在想剛才的事,一時出神。這兒四周荒無人煙,你一個人行走我不放心……”
明繡被暮青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大,但她可不想承認自己錯了,最終只扭過頭,僵硬地丢出一句:“不牢你費心。”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節日快樂……然後【上一章的标題請無視!
第 33 章
根據洛昭言的提議,阿曼卓勒很快便先行一步回落日部安排人手。
洛昭言和寒拾很快追上明繡與暮青,四人一同将落日部附近走了一圈,确定再沒有潛伏其他危險,這才回去落日部。
阿曼卓勒早已讓人将氈房收拾妥當。一共兩頂,自然是洛昭言與寒拾一同,明繡與暮青共用另一頂。
回到落日部時,時近黃昏。
落日部往西是廣闊無垠的荒漠,大半的落日在天與沙海的交界處緩緩下沉,最後的餘晖将整片天空染成炫麗的赤紅色。
“哇,好美!”暮青看到這樣的景象,忍不住感嘆,“這裏叫落日部,是因為從這裏一直都能看到這樣美麗的落日景色嗎?”她好奇地問身邊的人。
明繡也忍不住将視線落在這難得的落日美景上,聽聞暮青的贊嘆,撇了撇嘴:“這世間瑰麗景色數不勝數,單是落日便不一而足。”
“诶?明姑娘還看過其他落日嗎?在哪兒?安陵之山到處都是看不到頂的樹,很難看到這樣壯觀的落日的。”暮青一聽轉頭看向明繡,雙眼滿是期待。
“……”明繡沉默片刻,“嶼青山極高,視野同樣開闊,山頂的落日與這是完全不同的美。”說起來,她有點想回山了,也不知道師父這段時間獨自在嶼青山是否會不習慣。
“這樣啊。”暮青轉回頭,感受着迎面吹來的威風,閉上眼深吸口氣,“嶼青山是明姑娘的家嗎?待村子的事情解決,我可否拜訪?我也想能看各種各樣完全不同的景色呢。”
明繡低頭看了眼蹲坐在大石頭上的暮青,這人身上雖然萦繞着絲縷不絕的妖氣,但表情和心思卻一目了然。
她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但明繡發覺,她其實沒覺得有多讨厭,最終淡淡回了一句:“嶼青山也非私人所有,你想來自然能來。”
暮青聽了,嘴角高高揚了起來,臉上滿是高興的神色。明姑娘這麽說,自然是答應了!
二人在這頭看着落日,洛昭言卻是先再收拾了一遍氈房,主要是床榻,讓寒拾在上面休息:“如今天色還早,落日部族習慣天黑才用餐,你可以休息會兒,到時候我來喊你。”
寒拾眨眨眼,有些不情願:“那昭言你呢?”
“今日的落日正美,我想照着畫回去給埋名看。”洛昭言微微一笑,此處的事情解決,她自然是輕松不少。
“我想要昭言陪嘛,少畫一幅給埋名又不會怎樣。”寒拾拖長了音撒嬌着。
洛昭言好笑地揉揉寒拾的腦袋,半蹲下與寒拾的雙眼平視:“我答應過埋名,将這天下的景色畫回去給他看。埋名是我血脈相連的兄弟,自然應該做到。”
寒拾大大的眼睛暗淡下來:“昭言和埋名是最重要親人,我不是……”
“想什麽呢。”洛昭言立刻打斷寒拾的話,将她抱在懷裏安撫片刻,“寒拾也是我重要的人啊,又不一定非要血脈相連。”
寒拾埋頭在洛昭言立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兒這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洛昭言放開寒拾,見她神色沒有異常,便以為方才她的聲音發悶是因為臉埋在懷裏的緣故,笑着說:“我也沒多少畫技,落日之景簡單,天黑前便回來。你好好休息?”
寒拾立刻點頭,脖子上的鈴铛跟着發出叮鈴的聲響:“好,我睡會兒。”她似乎是有些困了,聲音聽上去糯糯的,有些像小時候的樣子。
看寒拾睡下,洛昭言給她掖上被角,這才拿上筆墨和畫卷離開氈房。
待聽不到洛昭言的腳步聲後,原本閉上眼似乎已經睡去的寒拾又重新睜開眼,伸出手愣愣地看着。
是夜。
洛昭言幾人吃了東西,便各自回氈房歇息了。
氈房裏的床鋪很大,雖說只有一個,但也足夠兩個人各自睡覺互不幹擾。
看一眼一躺下轉眼就蜷成一團睡着了的暮青,明繡不禁暗暗佩服了一句,躺下拉上被子,閉上眼,心裏盤算着待回到盈輝堡,找一處空曠之地好回嶼青山。
至于暮青,她的睡覺姿勢有些古怪,蜷縮成一小團,看着就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可她似乎睡得很香,眨巴着嘴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相對于這邊的安靜,洛昭言和寒拾那邊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兩人一直都是同塌而眠,自然不會覺得別扭,很快就躺下休息。
可是不過一會兒,洛昭言卻突然感受到全身一陣難耐的疼痛,伴随着讓人虛軟的乏力感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她不得不在被疼醒的同時咬牙止住疼痛的呻.吟。
幾乎是在洛昭言疼痛的同時,寒拾便醒了過來,見洛昭言此狀,急忙翻過身子到側躺的洛昭言背後,伸出雙手将她半抱着,同時将自己的靈力灌輸到洛昭言體內。
這兩人的反應,分明是早已習慣應對這樣的情況。
淡青色的光芒微微亮起,在氈房厚厚的氈子遮擋,幾乎沒有漏出一絲一點。
眼看着洛昭言始終沒有好轉,寒拾也着急了。
這因為熱海詛咒導致的“發病”,以前在輸入靈力一陣後,能夠很快緩解好轉的,可這一次明明已經輸入遠超之前的靈力了,可洛昭言的疼痛似乎一直都沒有任何好轉。
“昭言,這是怎麽了,怎麽辦啊?”終于,寒拾忍不住着急地問,聲音也帶上一絲哭腔。
洛昭言皺眉咬牙忍耐着,聽寒拾急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你先停、吧,我,休息會,便好。”
相較于寒拾的着急,洛昭言顯得更鎮定一些。
這疼痛和乏力感她非常熟悉,肯定是熱海詛咒引起的,當初洛家血縛熱海,導致熱海詛咒纏身,每一次誕生的洛家雙子均因詛咒不斷地失去生命力,沒有能活過30的。
或許,這只是熱海詛咒又加強了一層罷了。洛昭言是這樣想的。
“洛兄,寒拾妹子,你們怎麽了?”氈房外傳來暮青的訊問,顯然是之前的動靜驚動了就在旁邊氈房的兩人。
明繡雖然神情淡然,但也跟着暮青出來。
“無、無事。”洛昭言心底一驚,不得不忍耐着出聲,同時看向寒拾。
寒拾明白洛昭言的意思,擦擦眼角的淚光,跳下床鋪掀開氈子:“昭言她……老毛病發作,休息會兒便好。”說着,她不放心地回頭看一眼洛昭言,見她一動不動地忍耐着,心裏就跟被揪着一樣,難過得發疼。
“不如讓我看看?”明繡詢問,眼底也帶上一絲關心。
寒拾搖搖頭,勉強一笑:“是……生來就有的毛病,隔一陣子發作一下,謝謝明繡姐姐。”
既然寒拾如此說了,暮青和明繡也不便多待,留下一句有問題随時找她們的叮囑後,便重新回了氈房。
不管是誰,總有那麽些不願意讓人知道的東西,何況事關此等頑疾,她們自然不至于因此就與洛昭言生了嫌隙。
不一會兒,二人便又感覺到從隔壁氈房傳來的隐約可察的靈力波動,就不知道是洛昭言的自行運功還是寒拾了。
暮青握了握拳,看了眼同樣未眠的明繡,忍不住說了一句:“這靈力,感覺起來生命力很強。”
明繡觑了暮青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說這麽一句話,是擔心洛昭言?
想到這,明繡不禁意識到自己也在擔心洛昭言的情況,明明才認識不過兩日:“如此,洛家主應當會無礙。”
回了暮青一句,明繡便重新躺下,閉上雙眼。
“繡兒,下山去看看吧,人這一生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緣分、牽挂便是由此而生。”師父的話不小心闖入到明繡的腦海當中。
第 34 章
每一次發病,洛昭言和洛埋名是同時的。
所以,當洛昭言終于緩過氣,洛埋名便通過熱海之水與洛昭言取得聯系。
洛昭言簡單說明了這兩日來落日部發生的情況,當然也有那奇特的母蟲以及暮青透露出來的消息,最重要的自然是将會帶那枚特殊的鱗片以及暮青、明繡二人回洛家莊的事。
洛埋名聽完後沉吟片刻,很快便應了洛昭言所說:“我會安排客房,昭言你帶回來便是。此次提前發病,或許是消耗過多靈力所致,不必擔心。”
有洛埋名的話,洛昭言自然是放心了不少。她現在甚至還未二十,還沒有讓洛昭言之名名揚天下,時間實在是……過得太快了。
“昭言……”待熱海之水的光華散去,寒拾見洛昭言還是對着瓶子出神,擔心地出聲提醒。
洛昭言回過神,對上寒拾擔心的目光,笑了笑:“我沒事,只是覺得時間就像這西域的黃沙,抓的越緊,偏偏流得越快。”轉眼就過去了四年,她還只是讓洛家在西域站穩了地位而已。
是不是……該去中原了呢?
“寒拾會陪着昭言的。”寒拾在洛家長大,雖然貪玩,但還是有将洛家的點點滴滴看在眼中,洛家大宅揮散不去的如暮感,洛埋名的偏激瘋狂,洛昭言的忍耐堅持……她一直都讨厭洛埋名,但她同時也跟洛埋名一樣,恨不得這洛家就此消亡。可每次看洛昭言的努力,寒拾只能全力讓自己變強,讓自己能幫得上昭言。
最終,兩人也只休息了小半個夜晚,很快天便亮了。
辭別阿曼卓勒,洛昭言一行照着原路,穿過臨陽道回洛家莊。
洛家莊與金翠洲又有所不同,金翠洲是沿着一條溪流長成的綠洲,而洛家莊則仿佛整個建造在湖面上,渡船才經過湖面到達洛家莊碼頭。
“沒想到西域還能有這樣一個大湖。”暮青忍不住驚訝地贊嘆了一句。縱使是明繡,也對這湖的存在感到詫異。
之前她本想到盈輝堡買些東西便回嶼青山,卻被洛昭言熱情邀請着到洛家莊。
最重要的是,洛昭言說得對,洛家莊也不缺盈輝堡能買到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過了臨陽道不過一小段路程便能到洛家莊,但去盈輝堡還需要穿過金翠洲。
“這兒……是金翠洲以及盈輝堡的水源,洛家世代居于此地。”洛昭言回頭看一眼寬廣的湖面,簡單地說了一句,轉身帶路,“洛家就在這邊,請。”
待幾人到達洛家大宅,藏鋒早已等候在門口,傳達洛埋名的話:“主人請各位到花廳一見。”
因為有之前的話,洛昭言也不意外,只給詫異的明繡暮青二人簡單說明了情況,主要是洛埋名這個“體弱多病的妹妹”。
很快,幾人便見到了洛埋名。
一番簡單地客套後,暮青與明繡也不是多話的人,洛埋名故意沙啞着嗓音,以紗巾蒙面,接過洛昭言遞來的鱗片仔細端詳片刻,出乎意料地說:“我……似乎在哪本古籍中,曾見過這樣的鱗片。”
洛昭言知道洛埋名的身份,對此倒也不算意外,要知道洛埋名曾經借着數代洛家人從外面搜羅了大量的古籍傳說,只為了找出熱海詛咒的解除之法。
“能找到嗎?”暮青着急地問,随即意識到自己過于,又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太着急了。”
洛埋名的目光落在暮青臉上,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探尋和冷意,可雙眼看上去卻笑意盈盈:“可以理解,但此事小女子也只是有些許印象,需要去書庫翻找,不能保證,實在抱歉。”
暮青連連擺手:“不不,是我該謝謝你們兄妹的!若是找不到,我再想辦法去別處尋找便是。”
洛埋名點點頭,轉過身将鱗片收起:“二位幫昭言解決了母蟲大患,小女子銘記于心,已經吩咐下人準備客房與美食,還請二位盡管在洛家莊休息。明姑娘,明日一早便會有商行夥計帶貨物來莊裏,屆時會有人請你前往挑選。藏鋒。”
不需要洛埋名再多說什麽,藏鋒立刻走到明繡與暮青二人跟前,一伸手:“二位,客房在這邊,請。”
明繡與暮青和洛昭言打了招呼,很快便離開了花廳。
想來,洛昭言外出歸來,這對兄妹間也有其他要說的。
話自然是有的。
很快,三人便去了洛埋名的院子。
在洛昭言的堅持下,洛埋名先替寒拾看了下傷口。縱然寒拾不喜歡洛埋名,可有洛昭言看着,她也不至于直接挑釁。
很快,檢查就結束了。
“應當是你給寒拾輸入大量靈力,導致詛咒提前發作。”洛埋名很快作出判斷,将鱗片取出來放在桌上仔細端詳。
一聽洛昭言是因為自己發作的,寒拾咬着下唇,有些難過。
洛埋名卻側身将寒拾擋着,不讓洛昭言看到她的神情,更幹脆地将話題引向另一邊:“至于那枚鱗片,若是我沒有猜錯,應當為龍鱗。具體是哪一種确實需要翻書。”
洛昭言睜大了眼睛:“埋名,你說那是龍的?”
洛埋名笑了:“應當沒錯,即使剝離已經有數百年,但鱗片上還蘊藏了很強的靈力。”他摩挲着鱗片表面,“鱗片上有鋒利的劃痕,這枚鱗片可能是與何人大戰時落下。昭言,仔細說說你在那石穴中看到的器物。”
洛昭言照着洛埋名所說回憶起洞穴中看到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