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7)
。若是沒想錯,四年前那場靈脈震動,是又一個泉眼被血縛了。”
縱使是贏旭危,也不得不好好看了洛埋名幾眼。
活了那麽多年,洛埋名已然是個多智若妖之人。這樣一個人,讓贏旭危不自覺産生一種危險感。想到自己來洛家莊的初衷,縱使是贏旭危也難免心中嘆氣。
他自認身為泉眼守護,考量萬物生靈的安危,也算盡職盡責,奈何遇上這樣兩個,一個自身力量強悍到不需使用任何算計,而眼前這個……
不管心中怎樣,贏旭危面上沒有任何變化。
“熱海蘊含的乃是天地間最純粹的生命力,我希望你能開放熱海讓我方吸取部分生命力,我會控制在不會動搖六界蒼生的量。你也可以提出你想要的,我們談談。”
既然兩個人都不是好糊弄的,最适合的就是把一切都攤開來講。
洛埋名自然已經有了自己心底的考量,回答得也很幹脆:“解除血縛之法。”
又是一個出乎贏旭危意料的想法。
将九泉與自身捆縛,尤其洛埋名還是熱海的泉眼守護,那意味着熱海的所有靈力和能力全部對洛埋名打開,任他予求。而他只是想解開血縛?
但洛埋名沒有必要騙他。
贏旭危沉吟片刻,便站起身:“血縛用的便是你洛家之血,要解除也只能以此,越是親近的血脈便越容易解除。”
他始終都是看着洛埋名說出的這一番話,沒有錯過洛埋名暗沉的目光。
明明是和禦界樞中的洛昭言一樣的眸色,卻無端端有種仿佛一切光線進入都無法再出來的危險感。
“我欲設法解開霧魂被血縛的困境,需要熱海之力。你的要求不難,我可以将具體的解除血縛之法交給你,只要你承諾在我需要時能開放熱海之力,無論是否需要,我都不會食言。”
熱海能接觸束縛回歸自然,這對九泉對靈脈都是好事,至于做成這件事的背後會死多少洛家人,相交天下蒼生來說,贏旭危知道自己該舍棄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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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花心思去應付的是另一頭。
為了禹族血縛霧魂,強大無比的上古神獸——
鲲。
想到神農九泉隐沒那麽多年,卻在這幾年中頻頻出事,縱使心智如堅鐵般的贏旭危也難免長嘆口氣。
可是,不管心中怎樣疲累,他始終得為此奔波。
身為九泉守護,他在接下霧魂的鑰環時就已經有了承擔住這一切責任的覺悟。
他可以有負任何人、任何生靈,只有這責任,他必須扛起,不可負。
北冥有魚,起名為鲲,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這世間只會存在一條鲲,每一條鲲在活了千萬年後,積攢了足夠的修為,繼而進入化鵬階段。
然而,化鵬是一個非常痛苦的事情。它将完成從魚到鳥的蛻變,全身無論是骨骼、血脈、皮膚、筋絡都全部變化,這樣劇烈的疼痛不是天地間任何一個生靈能活着撐過去的。而鲲應對的辦法,是在海底讓自己進入無盡的沉睡,用數萬年的時間來完成化鵬的準備,直到一切就緒的那一天,破開大海直飛九霄。
化鵬,便是人類修仙者所說的飛升。
沒有人知道在飛升之後,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只知道飛升之後便不會再回到這個世界。
鲲在化鵬之後,會留下一枚小小的魚卵。
這便是鲲一族延續的方式,沒有哪一代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感受血脈親情。這個世間根本不容許這樣的強大同時存在超過一只。
被留下的鲲,會根據血脈傳承的本能生存,長大,繼而重複化鵬和繁衍的一切步驟。
但是,這一代的鲲卻發生了變化。
變化的原因是曾經生活在海中的一支妖族——禹族。
鲲在進入化鵬階段後,便沉于海底,漫長的時間讓鲲的與周圍的一切融合,禹族來到這裏,一無所知地選擇在鲲的背上建立他們的家園——他們以為那只是一塊平坦而美麗的海底。
很快,禹族建立了他們的家園,天晴之海,并在其上繁衍生息。天晴之海越來越美麗,被稱為海底明珠。
可是,當鲲完成了化鵬的準備,蘇醒過來。
這枚海底明珠迎來滅頂之災。
鲲太過龐大,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背上多了什麽,只在才剛蘇醒的混沌中便跟随本能從海底整個沖起,升上海面,破水而出。
短短的一瞬間,禹族被巨大的海浪和漩渦擊打得七零八落,重傷者比比皆是,而在下一刻又被代入空中,他們無法呼吸更無法生存的地方。
當禹族的女王在重傷中勉強撐住與鲲的神識達成聯系,鲲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因着對女王的愧疚,鲲硬生生壓制了自己繼續化鵬的進程,甚至利用自己的神力幫助禹族在自己的背上建成了一個保護膜,一個包裹了海水的大球,天晴之海成了名副其實的天晴之海。
為了治療那些連翻災難下重傷瀕臨死亡的禹族族人,鲲強行血縛霧魂,本想直接從中汲取純粹的靈力來治療他們,卻被匆忙趕來的贏旭危制止。
好在,鲲還知曉九泉失衡會導致六界動亂,加上霧魂司掌時間之流,其靈力對療傷作用并不理想,在贏旭危提供了替代的方法後,她暫時同意了贏旭危的計劃。
如今,鲲的神識化作人形,名祝敔,為禹族君上,暫領全族。
禹族大多數成員都在霧魂的力量中暫時停滞了時間,等待祝敔療傷。重傷恢複後,才解開時間流逝,重新醒來。
贏旭危知曉他當時不得不提供的方法——吸取人類的生命力量并其殘魂——會對祝敔的心智帶來負面影響,但當時別無他法。
熱海的出現,的确讓贏旭危看到了盡快解決祝敔之事的希望。
不說贏旭危,就連祝敔,在知道這件事時也難免有幾分激動。
面對贏旭危一本正經地約法三章,祝敔并沒有表現出輕忽和簡單應答的情況,而贏旭危對此也很滿意。這說明祝敔的理智依然都在,她仍然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為和欲望。
“我只有一個要求,若我與熱海守護察覺到泉眼之力吸取過多,有可能對外界造成不良影響,你必須立刻停止。”贏旭危就這樣站在禹族的宮殿中,擡頭看着坐在上座上的祝敔。
那是十分之一的力量就沒有幾個凡人能夠抵抗的強大神獸,可贏旭危在這場對峙中卻始終沒有落敗。
在一陣靜默之後,祝敔才緩緩開口:“吾允汝。”她看着贏旭危,語調還有些許生硬,她從出生到化鵬,除了禹族女王聆夜,未曾與任何生靈有過交流,“吾能允諾,只需禹族之民再無繁衍之困,吾便解除血縛,化鵬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1、這裏關于霧魂、禹族和祝敔,是仙六原主線劇情,這裏只作為一個支線,沒有波瀾。原游戲中的時間比文章時間再往後三年,祝敔因被太多人類殘魂的負面情緒影響,無法自控容易瘋狂,所以贏旭危根本不願意将熱海開放給祝敔,畢竟祝敔本體強大,一旦瘋狂吸收沒人能阻止。在本文中,這個設定pass,事情會順利解決。
2、關于贏旭危,仙六的人設其實都挺不錯,劇情咱不讨論。贏旭危是典型的那種會對事情進行理性權衡取其輕的人,不知道你們是否聽說過一個問題“你是火車司機,前面鐵軌上有數個在玩耍的孩子,火車剎車失靈會撞死他們,你現在有一個選擇,拉動閥門讓火車開路另一條鐵軌,而那條鐵軌上只有一個孩子在玩耍。你會不會讓火車轉向?”贏旭危是那個會毫不猶豫選擇死1個的人,哪怕那個孩子本來只是在廢棄的鐵軌上玩耍根本沒錯。他願意承擔撞死那個孩子的罪責,但仍然會毫不猶豫拉動閥門。
3、關于祝敔和禹族女王聆夜,這兩位其實非常有CP感,聆夜用本族的通靈之術在祝敔沉睡時與她的神識相識,祝敔相當于在睡夢中認識了這樣一個朋友,一個單純的神獸之靈從聆夜那兒知道了很多,個人覺得祝敔會強行壓制自己的本能,甚至犧牲自己飛升的機會去救禹族,只是為了聆夜,不然在鲲的眼裏萬物生靈不過是渺小的存在,你會犧牲自己去救一群螞蟻麽=_=
4、原游戲主線這邊劇情不會再詳盡說明,免得還要牽扯出其他人物。安陵之山和寒拾才是重點。
第 52 章
待得贏旭危回到禦界樞,沒有人知道他做了什麽事,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更沒有人會想到他與洛埋名也已經有了接觸,甚至已經将解除血縛的方法告知與他。
贏旭危自然不會與洛昭言這個與洛埋名擁有最近血緣的人說這件事。
事實上,他也沒有精力放在這上面,前往安陵之山探查的人已經回來,還帶了一重傷昏迷的傷患。
見到傷患的那一刻,贏旭危便命人請了暮青過來。
初時暮青還疑惑,為何馭界樞有傷者會獨獨喊她過去。
可當她在馭界樞中人的引路下走進一間客房,看清病床上躺着的傷者時,眼睛徒然睜大,繼而透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來。
“暮姑娘,我的下屬按照你給出的位置到達安陵之山探查,發現情況與你所說的有很大不同。你說的村子已經廢棄,有大量毒蟲和毒瘴遍布那兒。他們從那邊往四周探查,才在一處山洞發現傷者,想辦法帶回。”
帶人來找暮青的是葛清霏,贏旭危将從安陵之山回來的人帶下去仔細詢問,而帶回的這個傷者除了由大夫先檢查一遍後,由葛清霏來找暮青認人。
葛清霏的說明落入暮青的耳中,卻完全沒聽進去。她現在腦子懵懵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床上躺着的不是人,它側躺着,筆直纖細的四肢縮在腹側,雙目緊緊閉着一動不動。它擁有一身潔白細密的毛,卻沒有平日裏能見到的美麗光澤,仿佛蒙上一層暗淡的灰。它的頭頂是兩對分了數叉的長角,原本的淡棕色上遍布駭人的紫黑色斑塊,角上絨毛有些許脫落,露出裏面紅得發紫的血絲。
夫諸,其狀如白鹿而四角。
這分明是應該自在生活在安陵之山的夫諸,暮青自小長大一同生活的“族人”。
“子諸媽媽!”暮青終于踉跄着撲了過去。
在一般人眼中,夫諸除了些許的體型大小外,沒有什麽不同。但暮青能很清楚地分辨出這是撫養她長大的那名夫諸,名曰子諸。暮青很清楚,子諸媽媽左前肢一側有一小片特別白的毛,以獸形時非常難辨認,但化作人形時,能清楚地看到那像是一彎月牙。
她撲倒子諸身側,急忙探查她的氣息。她的手顫抖得厲害,幾次努力,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我來。”一個聲音自身後響起,沉靜如一汪神譚,一只手随着聲音探出,不容分說地拉住暮青的手将她往一側帶開一步,總算沒有引起暮青的抗拒。
葛清霏找暮青時,明繡無意間看到,猶豫片刻也不知是為何,還是跟了過來,接着就看到了這一幕。
暮青的手抖成那樣,很難真正探清子諸的脈息,明繡在她身後看了會兒,終于還是暗自嘆息一聲,走上前拉開暮青。
好在暮青還是聽話的,只是明繡拉住她的手将她帶開後,想收回手去看子諸,可左手被暮青緊緊攥着,抽了兩下竟然抽不回來。
她眉心微蹙,轉頭看向暮青便要開口,卻硬生生被暮青泛紅的雙眼給堵了回去。
“明繡,子諸媽媽她沒事吧?”那雙總是透着無限朝氣的眼中帶着哀求,紅了大半,愣是讓明繡看了心中悶疼。左手被她緊緊攥着,那樣子就好像是落水之人攥着最後一根稻草,透着的絕望讓明繡生出不忍之情。
最終,明繡沒有冷言讓暮青松手,就這樣任暮青攥着,平緩自己的心緒,轉頭用用手去查探子諸的脈息。
和人不一樣,子諸現在既然用的是夫諸的獸型,明繡選擇的當然是頸側的脈息。
她垂着雙眼,下意識地屏息去感受,手指觸及的毛皮微涼,但好在,在毛皮之下,指尖依然感覺到極其微弱、但至少還是存在着的起伏脈息。
再次轉過頭看身邊人,明繡重新對上暮青的雙眼,子諸現在的情況讓明繡莫名冒出總算還能面對暮青這目光的念頭來,想到這,就連明繡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嘴角帶上了一抹放松的弧度。
這抹弧度落在暮青眼中,她的雙眼也重新亮了起來。
“脈息微弱,但尚算平穩,應當暫無生命危險。”明繡說得清楚,“雖然和人類有所不同,不過閑卿也是妖獸,我去找他來一同診治,應當無礙。”
随着明繡的話音落下,暮青終于露出笑容,眼中一直喊着的水光這才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太好了,謝謝,太好了……”暮青語無倫次地,轉頭挨着子諸的大腦袋,“子諸媽媽——”
眼看着暮青真情流露,明繡心底也透着一絲喜悅,但她還記得此刻的狀況,包括身後的葛清霏,包括接下來應該找過來的閑卿。
可是——
明繡的視線落在兩人的手上,再看一眼暮青,咬咬唇:“暮姑娘,接下來還需要準備診治之事,還請松手……”
暮青這才意識到她還攥着明繡的手,這一下驚得急忙放開,再一看明繡被自己抓過的地方竟然留下了青色的印子,神情越發局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頭緊張地耳朵都紅了,沒敢看明繡此刻的神情。
所以,她也沒看到明繡并沒有如她想象地那般不悅地蹙眉,反而是帶上一絲有趣的笑意。
“那麽我去找閑卿了。”因為心底的一絲莫名玩味的情緒,明繡沒有回答暮青的道歉,反而斂了暮青沒注意到的那一抹笑意,正色抛下這麽一句,轉身離開。
這一下,大悲大喜的暮青只能怔怔看着明繡離去的背影,着急着明姑娘大約是要生她氣了,懊惱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一些也不過是一小會兒的事。
葛清霏站在門口,并沒有擅自進房間來打擾,兩人的對話與神情倒是全落入她的眼中,饒有興致地看着。
見明繡轉身出來,葛清霏也沒有多說,只是很直接地表示:“若有什麽需求,明姑娘可以與我們直說,我們定當竭力相助。”
雙方現在可是合作關系,那蟅落來勢洶洶,又極可能與九泉相關,可靠的同伴自然是越多越好。何況,那昏迷不醒的夫諸說不定還知道什麽。
“明繡在此先行謝過。”葛清霏所說自然是明繡想要的,這神秘組織看上去勢力不小,手上定然也有些號東西。明繡說得是客氣的話,那語氣卻直白地就像是在說“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一般。
不管怎麽樣,在閑卿的配合下,他們很快便确定了子諸此刻的情況以及治療的方法。
她的昏迷确實與那些毒蟲毒瘴有關,體內中了未知毒素,與蟅落的有些相似。好在并沒有蟅落寄體,內傷也不算很重,所以主要以清毒為主。
不單單是子諸這邊的治療,洛昭言那邊也多少加強了用藥劑量,還有寒拾每日以靈力替洛昭言運功療傷,幾天下來,洛昭言的傷勢好得很快,子諸的脈息也日漸強勁。
這段療傷期間,馭界樞也沒閑着。
他們根據子諸身上的毒素,做出了不少清毒的藥丸,随即又在贏旭危的安排下派出三隊人前往安陵之山再探。帶上藥丸,加上贏旭危在上一次回報的基礎上選定了三個地點,想必能獲得更多點的信息。
當然,他們也在等待子諸能夠清醒,她很可能能給予更詳盡的信息。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盼得子諸醒來,她卻忘記了幾乎所有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看暈,暮青的養母是上古異獸,種族的名字是:夫諸。而子諸是撫養她的那只夫諸個體的名字
and,下一章應該會去新地圖了,不過不是安陵之山
以及,上周工作有比較大的調整,加上白夜個人狀态緣故,斷更了好久,最近應該能調節好,拾昭華篇幅不長,也許半個月左右能完結了吧
因為主線是昭言+寒拾以及安陵之山的線路,所以作為同人來說,出現的角色有不少但都不是很完善。所以會考慮在番外時針對個人寫補充型番外,大家對于哪些個角色有興趣可以留言。
最後就是,白夜的專欄中目前全文存稿有4篇,除去迷途者之寒霜的征途需要在神棄者完結後才寫,剩下三篇根據收藏數,選收藏數最高的在9月9日開坑,目前是那篇喪屍末日文,有興趣的可以先去看看文案,是三個題材差別非常大的坑~
第 53 章
面對失憶的子諸,暮青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不管怎麽樣,至少子諸媽媽還活着——這是調整了大半天之後暮青才總算緩和下來的想法。
這也多虧了有明繡默不作聲陪在一邊。
子諸雖然失憶,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并且身體複原得很快。即使是閑卿,也對夫諸一族天生強大的複原能力表示羨慕。
遺憾的是,他們沒有辦法通過子諸了解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
唯一肯定的是,夫諸村落的慘狀與蟅落有關,子諸在贏旭危取出一只蟅落屍體時,雙眼閃過驚懼的神情。
好在,在暮青的陪伴下,子諸對于陌生的環境很快适應。
也許是因為一同生活了那麽多年,子諸在有暮青的環境中顯得放松很多。
三天,在子諸醒來之後的第三天,馭界樞的氣氛徒然緊張起來。
馭界樞的人之間有特殊的聯系手段,同樣通過這手段,贏旭危等人确定,派往安陵之山的人手全部死亡。
“看來,這幾天中安陵之山發生了我們不希望看到的變化。”
衆人又一次聚集着在馭界樞大廳中坐下,主持的人是贏旭危,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板無奇。
“我有理由相信夫諸村落被毀也在這場變化當中,或許只是個開端。”贏旭危看了眼有些按捺不住的暮青,“我不認為現在貿然去安陵之山是好主意,或許我們應該先想辦法找回子諸的記憶。”
暮青的子諸媽媽同樣參與了這一場會議,因為提到她的失憶,她顯得有些不安,但眉宇間還是能看出她希望找回記憶幫上忙。
“……是有找回記憶的辦法?”還是洛昭言接了贏旭危的話,她不認為贏旭危會在沒有任何可行方案的前提下這麽說。
贏旭危颔首:“據我所知,九泉中有一泉眼名曰龍潭,司掌天下記憶之流。”
不過短短幾日,他們一下子聽聞那麽多個泉眼,如今再來個龍潭也沒有多大訝異。
“該怎樣進入龍潭?”立刻有人問。
這一次,贏旭危卻搖頭,目光不易察覺地掃了洛昭言一眼:“不知道。”
所有人一愣,包括葛清霏。
卻見贏旭危一本正經地直說:“關于泉眼龍潭,我所知的僅有其司掌記憶,其餘一概不知。”他稍作停頓,還是補充了一句,“我曾嘗試從霧魂通過靈脈尋找,但龍潭與霧魂并不相接。”
好在,有顧寒江從無垢,經忘塵寰來到寒髓的先例,他們中有三個泉眼的守護,還不至于完全沒有辦法。
洛昭言只是思索片刻,便站起來抱拳:“既然知道龍潭是一條線索,我這就趕回洛家莊,看是否有法子去龍潭。”
既然洛昭言都開了口,明繡也随即表示回嶼青山查一查典籍。
事不宜遲,既然都敲定了,衆人便分成了三波,贏旭危也再一次前往天晴之海,去霧魂看看情況。
為方便衆人出行,葛清霏還給每人安排了一架便捷的飛行器,約定待有龍潭的消息,再做打算。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洛昭言再次上路,寒拾與她一道,而暮青則是跟着明繡離開。
雖然沒過多少時日,可看看此刻只剩下她與寒拾二人,洛昭言竟然生出一絲感慨。
好像有好久沒有單獨和寒拾上路了?
乘着飛行器在空中,洛昭言看了眼身旁的寒拾,只見她繃着小臉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随時準備應對可能存在的攻擊。
洛昭言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可寒拾就是覺得洛昭言不宜動武。
“神農九泉,果然奇妙異常。”看着越來越近的洛家莊,洛昭言将這段時間一下子湧出來的事情回想一遍,忍不住感嘆,“不知道龍潭會是什麽樣子。”
寒拾卻因為洛昭言的話一怔,眼珠子轉了一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抿着唇:“洛埋名肯定不會喜歡龍潭。”自從他以己為樁血縛熱海,幾百年下來經歷的事情可非常的不愉快,最後才成了現在這樣瘋狂的性格。若是龍潭司掌記憶之流,洛埋名肯定不會喜歡面對過去的記憶。
洛昭言一愣,無奈地搖頭:“寒拾,埋名并無惡意,你可別到他面前那麽說。”
寒拾小臉一皺,哼了一聲:“他不欺負我,我才懶得見他。”
還是跟以前一樣——洛昭言心中好笑地想。
終于,她們回到了洛家莊。
尋了一處無人之地從飛行器上落下,洛昭言和寒拾一同走出這角落,發現莊子裏竟然人來人往,不知怎麽竟聚集了不少人。
他們三兩群站着說笑,也有地推着小車,亦或是扛着行李,看上去風塵仆仆,但臉上都帶着喜色。
“這是……”洛昭言驚訝地看了幾眼,終于看到不遠處有一認識的小女孩匆匆跑了過來,立刻走上前兩步喊人,“小寧。”
紮着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立刻停住腳,循着聲音看過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昭言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剛從碼頭過來,沒看到你呀。”
說話間,小姑娘已經蹦蹦跳跳跑到洛昭言身前,雙手一擡就要挽住洛昭言的手臂。
寒拾的小臉立刻像是挂了層冰,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愣是将洛寧伸過來的雙手擋下,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什麽啊,你也跟着回來了。”洛寧嘟了嘴,看着寒拾嘀咕了一聲。
寒拾直接沖着洛寧翻了個白眼。
洛昭言看多了兩個小姑娘不對路的樣子,立刻出聲打斷:“我和寒拾有事找埋名,臨時趕回來的,沒有乘小船。”她一邊說一邊往周圍掃了一眼,“小寧,莊子上怎麽突然來了那麽多人?”
和洛昭言說話,洛寧立刻重新挂上了笑容:“昭言哥你不知道?不是主家的吩咐,說天降異象,要将宗族大祭提前舉行嗎?大家接到消息,都陸續從各地趕回來呢。”
洛家一族自古就有七年一次大祭的規矩,不管洛家族人遷往何處,每七年便要回來一次,這是最重要的族規。
上一次的大祭因為洛望平去世,而洛昭言尚未長大而取消,洛家族人雖未多說,但也心中不安。
如今距離這一輪的大祭還有三年,但因為上一次的取消,加上如今西域洛家名聲再起,接到主家要提前舉行大祭的消息,洛家族人都非常高興,收拾妥當攜家帶口便回來了。
甚至有不少已經在中原落戶的族人,也都紛紛帶着妻女歸來,與她們說着當年自己生長的地方。
洛昭言對此事并不了解,不過想必是洛埋名的安排,她也沒有多想。
“我想起來了。”洛昭言還想辦法掩飾了一番,“之前去中原事多,一時忘了。我先與寒拾回去找埋名安排此事。”
說完,洛昭言便于洛寧道別,寒拾自然是立刻跟上。
洛寧有些疑惑,不過她向來都喜歡且信任洛昭言,沒作多想,笑着跑去別處。
洛昭言的刀華和衣着鮮明,不過走出幾步,便有人認出。
西域的規矩沒有中原那麽繁瑣,洛昭言雖為家主,但也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洛家族人對自家這年輕家主早有耳聞,如今見到人了都紛紛上前行禮。
一路上應對下來,好不容易踏入洛家主宅,藏鋒早已等候在那。
“家主,主人此刻正在院中。”顯然是已經得了洛埋名的吩咐,藏鋒幹脆地将洛埋名所在告訴洛昭言。
第 54 章
洛埋名依舊是那個樣子。
因為清楚地知道回到洛家莊的只有洛昭言與寒拾二人,故而以尋常男子裝扮。
寒拾注意到洛埋名的嘴角有一點點的上揚,看樣子心情不錯,跟在洛昭言身後偷偷地撇嘴表達不爽。
洛埋名看到了寒拾的小動作,難得地沒有立刻指出,更沒有以言語惹得寒拾跳腳炸毛。
聽完洛昭言的說明,洛埋名轉身沉默着,右手折扇緩慢敲擊着左手掌心,似是在斟酌遲疑。
“埋名,若是你知道前往龍潭之法,便告訴我吧。縱使其中有什麽難處,我們有那麽多能人異士,總能解決。”洛昭言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看洛埋名如此,應當是有辦法的。
洛埋名沒有立刻回答,他擡起頭思索片刻,終于複又低下搖頭,嘆了口氣:“昭言,要前往龍潭不難,我可以通過熱海将你們送至前往龍潭的泉脈歸墟。”
洛埋名一邊說一邊轉身,不意外地看到洛昭言露出驚喜之色,挑眉:“泉眼各有衛戍這點你也已然知曉,與寒髓的忘塵司命不同,龍潭的衛戍可沒有再認識什麽顧寒江的,對于外來闖入者必然會有敵意。”
“此事不難,合我們衆人之力,應當能闖過龍潭衛戍!”洛昭言神色堅定,不管是因為暮青,亦或是為了解決蟅落之事,龍潭之行是必須的。
洛埋名微微蹙眉,看了眼洛昭言,目光掃過寒拾一眼,終于還是松了口:“好吧,此行最多可去六人,你們安排人,三日後我開啓熱海送你們前往歸墟。”
洛昭言終于松開了眉眼,露出一絲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埋名。”放下心頭大事,洛昭言也想起方才在洛家莊所見,道出心中疑惑,“不過埋名,我方才聽聞你要提前舉行大祭,可是有什麽原因?”
“呵呵。”洛埋名笑了笑,張開扇子緩緩扇着,側身走到一邊撫摸着桌上的擺件,“解除血縛之事已然有了線索,那一天指日可待。我心情不錯,招族人回來參加最後一次洛家大祭。”
“埋名!”洛昭言沒想到這麽一段時間裏,洛埋名竟然有了新的線索,看上去還非常有把握,忍不住喊了一聲。
可是,當洛埋名那雙眼直直看過來,洛昭言卻又悶住了,到底沒将話說出口。
埋名他……這數百年來過得如此辛苦,解除血縛是他唯一解脫的方法。
雖然希望洛家能在自己手中揚名天下,洛昭言也是在心底對自己保證,若是埋名真的找到解除血縛之法,那麽她也定當全力配合。在那之前,她會遵照自己的心意去振興洛家。
洛家……要到頭了嗎?
熱海血縛一解,便會回歸天道游走于天地之間,熱海造成的這一片水源将會徹底消失,洛家莊也會因此失去在西域立足的最根本依仗。
沒有水源,洛家莊、盈輝堡必将蕭條——就如同當初洛家來到這裏以熱海紮根時的情景一樣。
洛家族人将會不得不散布各地,縱使她将族人召集,重新尋找一處地界重建洛家。西域洛家終是沒了,而她有生之年也難憑這短壽之命再見洛家輝煌。
“昭言?”洛埋名喚醒了出神的洛昭言,她面對洛埋名的目光,只能勉強一笑。
洛埋名當然知道昭言心中所想,此刻也不點破,只是簡單說道:“傳信之事交由藏鋒處理便可,你們還是去休息吧,半個時辰後藏鋒會帶大夫給你診治,記得換身衣裳。”
“我的傷已無大礙,我……”洛昭言連忙搖頭,可惜直接被洛埋名打斷。
“請大夫診治,我方能放心。”洛埋名說得很直接,讓洛昭言無法再做推辭。
幾年來,她多是受得外傷,這種傷好處理,洛家有上等的傷藥,補血的單方亦有不少,他們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只是這一趟,洛昭言受的是嚴重內傷,這便需要找大夫了診治,看該怎麽調養才好。
可是,洛昭言乃是女身,尋常大夫也就罷了,能讓洛家找來診治療傷的大夫可都不一般,單從脈象也能辯出這個事實。
故而,洛昭言若是需要請大夫診治,是需要換上女裝,以雙子中的妹妹身份見大夫的。
洛埋名心意已決,洛昭言知道此事不會再改,只能妥協地點頭,道別洛埋名與寒拾一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确定洛昭言離開,一角的藏鋒看向洛埋名,出聲說話:“主人,若是家主知曉血縛的解法,她定會阻止。”
洛埋名輕緩地低笑兩句:“血縛之事勢在必行,三日後昭言等人進入歸墟,五日後大祭開始,屆時便是我從這永世禁锢解脫之日。”
笑了一會兒,洛埋名突然收住,聲音有回歸冷冽:“你去将那身女裝給昭言備好,安排好大夫之後便去一趟與青山。歸墟之行,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