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8)

須成行。”

“是,主人。”

藏鋒的速度很快,來無影去無蹤的。

洛昭言和寒拾回到小院走進屋子,一眼便看到整齊疊放在床上的女裝。

寒拾眼睛一亮,難得露出了興奮之色:“昭言,這是我替你挑的呢!”當日在盈輝堡,寒拾便覺得這身紅黑的衣裙适合洛昭言,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穿。

如今昭言要看大夫,藏鋒真好,取的是這身衣裙!——這是寒拾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洛昭言面對女裝,還真有幾分感慨。

好像已經好久沒有穿過女孩子的衣服了,久到都想不起自己穿女裝到底是什麽樣子。

沒等洛昭言感慨緬懷完,寒拾便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期待的樣子倒是誤打誤撞打散了洛昭言心底沒來得及聚集起來的那一點傷感,洛昭言只能好笑地點點寒拾的額頭,終是将那身衣裙換上。

因為有寒拾要照顧,洛昭言對衣裙的穿着總算不是太陌生,不一會兒便将那身穿在了身上。

寒拾的眼光不錯,或許是因為常年習武,洛昭言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些,身材勻稱,這一身衣裙穿在身上恰當地勾勒出她的身形,又不顯輕佻,反而讓寒拾看呆了眼。

“額,寒拾?”洛昭言低頭看了看自身,衣裙挺合身的,只是對于穿慣男裝的她還有些別扭,只能轉頭去看寒拾,卻沒想到寒拾直愣愣看着自己,好像是出了神。

被洛昭言喊了兩聲,寒拾才回神,笑眯眯地撲過去一把抱住洛昭言的腰:“昭言你好漂亮!”

洛昭言莫名地不好意思了一把,想了想只能搖頭:“哪裏,還是明姑娘葛姑娘她們比較好看。”

寒拾立馬搖頭:“才不是,昭言你最好看!”她說完這句還不死心,想了想又蹦出一句,“反正我不管,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昭言你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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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言一愣,看了眼寒拾,終是無奈地笑了:“這句話可不是這麽用的。”

“诶?”寒拾擡起頭,大大的綠眼睛眨巴眨巴,看上去滿是困惑,“不能用嗎?為什麽?”

“我們不是情人啊。”洛昭言認真地給寒拾說明。

“為什麽不是?!”寒拾立刻表達抗議,“我最喜歡昭言了啊,難道是昭言不喜歡寒拾了嗎?”

面對寒拾一轉眼就眼淚汪汪的目光,洛昭言心底一慌,便脫口而出:“怎麽會,我喜歡寒拾。”話出口了,洛昭言再轉念一想,結合上一個問題,發現這麽說也不對啊,“可是情人是指男女之間的互相喜歡。”

寒拾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想了想,不服地說:“可是情人不就是兩個人想一直在一起生活嗎?昭言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跟着你了嗎?難道你更喜歡埋名,要丢掉我?!”

洛昭言覺得整個腦袋都開始漲疼,這又是怎麽推算出來的?!

可看着寒拾一臉要被抛棄難過的小表情,洛昭言又心有不忍,不得不先否定寒拾小腦瓜裏蹦出來的古怪念頭:“不是你想的這樣……”她覺得她得揉揉額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仙六這游戲的人設,我大多都是喜歡的。主線結束後,番外裏會有個人番外,補充配角們的故事(其實不知道上一章有沒說過,所以再話痨一遍)

洛埋名這個角色其實挺深刻的……

第 55 章

好在,藏鋒領着大夫過來算是給洛昭言暫時解圍。

有外人在,寒拾沒有不管不顧纏着洛昭言,倒是乖乖待在了一邊,看着大夫給洛昭言把脈時還露出關切之意。

藏鋒忍不住看了眼寒拾。

她自幼接受洛埋名的教導,學的多是潛伏、追蹤一類的東西,聽力經過鍛煉也不一般。方才寒拾那亂七八糟的話雖然在大夫能聽到之前就停了,可藏鋒是聽清楚的。

縱使藏鋒顯得再不在乎周遭的事情,也忍不住探究地看了寒拾一眼。

然後,只這一眼的時間,藏鋒接收到寒拾回望的目光一枚。

那目光底下竟然透着一絲淩冽,明明是三人中最剔透見底的綠色,卻愣是讓藏鋒感覺到其中蘊含着的最純粹的意思。

寒拾說的根本就是真的。

藏鋒心底立刻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在寒拾對着她勾起一邊嘴角後,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她突然想起好幾年前,跟随在洛埋名身邊時,曾聽洛埋名說的零落的話。

“寒拾,若是能随昭言一生……”

“小姐之前傷勢過重,好在用好藥調理數日,如今已然無礙。只需要平日裏多多休息便可。”被藏鋒請來的大夫微笑着站起身,走到桌子旁收拾自個兒的藥箱。

寒拾立刻跟了上去,看看桌上擺放着的紙筆,眼巴巴看着大夫:“大夫,不開調理身子方子嗎?”

在外人眼中,寒拾不過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尤其讨老人家的喜歡,大夫的态度也是非常溫和,笑着安撫:“是藥三分毒,大小姐的身子如今只是稍顯虛弱,若是想要調理,不防從飲食上着手,葷食素食均衡,多些花時間慢炖的養生湯品。”

寒拾連連點頭,是将這些都記下來。倒是看得洛昭言有些尴尬,以往都是她照顧寒拾的多,可是這一趟外出,接二連三發生了些事,如今竟然是倒過來了。

既然診治完畢,大夫還是由藏鋒送出門。

走出去一段路,藏鋒聽着那邊又傳來寒拾胡攪蠻纏故作無知——沒錯,藏鋒現在很肯定那是故意的——的說話聲,難得地抽了抽嘴角,決定将此事告訴洛埋名。

不過,聽了藏鋒的報告,洛埋名卻只是沉思片刻,沒有對此說任何話。

按照傳信的速度,明繡等人在接下來兩天應當能到達了。

洛家的幾人都是這麽想的,可是總有那麽些事會出乎人意料之外。

寒拾纏得緊,加上這日有些個離開洛家莊多年的旁支長輩前來見洛家嫡系,洛昭言不放心讓洛埋名去見人,于是便依舊穿着這身衣裙,假稱兄長臨時有事外出幾日,以洛家大小姐的身份去見了這幾位長輩。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群人,洛昭言長長地松了口氣,也不禁慶幸自己這一決定。

來的是三四位老人家,知道不少她祖父、曾祖父輩洛家發生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洛家雙子之事。

洛家雙子注定早逝,這是洛家大多數人都知曉的,洛昭言這一代是兄妹,洛家衆人擔心之餘也多少懷着兄妹并非雙子的僥幸。

而這幾位老人家,對洛家雙子之事卻知道得更多一些。

“洛家雙生子中,有一子身體虛弱,性格陰鹜詭谲。”

“此子更像厲鬼投胎,對洛家心存惡念。”

“老朽曾見到過上一對雙子中的弟弟,那雙眼睛真真是詭異駭人……”

這是這幾位老人家絮叨着說出來的。

“聽聞大小姐你身體不好,我們也多有擔心。”

“是啊,如今看到大小姐您,我們幾個也就放下心頭大石了。”

這是見到洛昭言後,幾位老人家露出笑容說的話。

他們只想着,洛家家主早有俠名在外,武藝也是高強,肯定不是雙子中那名“鬼之子”。如今再看這位大小姐,面色如常人,不見半點虛弱,顯然與以往的雙子對不上號,也就徹底放心。

萬萬沒有想到,洛家家主和眼前這位大小姐,根本就是一個人。

客氣地送走了幾人,洛昭言與寒拾走在回內院的路上。

寒拾不耐煩那幾個老頭兒,見洛昭言似乎心中有事,便開口詢問:“昭言,你怎麽了?那幾個老頭兒的話讓你不高興了?”

洛昭言搖頭:“他們雖是幾代開外的旁支,但也是族中長輩。”雖說是教育寒拾,不過言語中沒有責備的意思,“我只是在想,還好這一次是我來。”若是埋名過來,還不就被這幾位老人家發現這一代的兄妹還是雙子的事實?

話才剛說完,便有人聲從身後傳來。

洛昭言一驚,連忙轉身,驚愕地發現竟然是暮青和明繡。她們怎麽來得這麽快?埋名是不知道嗎,都沒有及時通知!

倒是暮青對洛昭言這身裝扮沒有什麽反應,笑着招招手:“喲昭言,寒拾。”她們身後是一名略有些年長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眉腳有四條條淡色紋路伸入發間,乃是子諸化作的人形。

明繡倒是有略微的停頓,看了洛昭言一眼,卻只是微微颔首算作招呼,也沒有多說什麽。

一時間,洛昭言心情有些複雜。暮青是知曉她女子身份的,只是從明繡的反應看來,似乎對這件事沒有太意外,想來多少也已經有所猜測。

果然,這裝備也只能一時忽悠人嗎?

也無怪乎埋名一直以來時時告誡,切莫輕易與人結交。

不管洛昭言心情怎樣複雜,寒拾顯得自然許多。

她悄悄看了眼洛昭言,見她并無尴尬和不悅,幹脆笑眯眯地沖着二人招呼:“暮青姐,明秀姐,你們那麽快來了啊?”

“師父對山上收存的古籍熟悉,确定沒有龍潭線索,我們索性早些過來問問你們的情況。”明繡簡單說明緣由,“洛家主,可有線索?”

“啊?哦。”洛昭言回過神,說到正事,倒也沒了之前的尴尬,“看來你們是錯過了。我已命人傳信與青山和禦界樞,埋名可以送我們前往與龍潭相連的泉脈,就定在三日後。”

聽到好消息,暮青眼底露出明顯的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二人的反應,洛昭言本想裝作不經意地揭過自己這身衣裙之事,可她畢竟将二人視作生死相交的好友,終究還是抵不過自幼以來秉持的理念,抱拳躬身:“因家中有些特殊,我一直以男裝示人,絕非存心欺瞞,實在是抱歉。”

見洛昭言主動提到這事,暮青和明繡反而有些詫異,暮青自然是連連搖頭,可沒等暮青開口,明繡便微勾起意思笑意,目光略有深意:“若是今日未曾撞見,洛家主怕是也不會據實相告吧。”

洛昭言面露尴尬,卻還是坦誠:“确實如此。”

倒是寒拾耐不住了,她哼哼着,維護者洛昭言:“明繡姐,昭言也不是故意的。她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穿裙子呢。”

被寒拾這一打岔,明繡的玩笑是開不下去了,她好笑地看看寒拾,再看更加窘迫了的洛昭言,輕笑一聲:“好吧,看在洛家主那麽可憐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話到這裏,洛昭言自然是明白明繡只是玩笑,也放下心露出一個笑容:“其實我穿着這身也覺得有些別扭,待我回去換了——”

寒拾沒等洛昭言說完,便拉住了她的手,阻止的話還未出口,倒是被不知何時過來的洛埋名搶得心機。

從洛埋名感應到幾人突然進入洛家莊,卻沒有讓藏鋒阻止時,他就知道洛昭言身份會被看見,他過來自然也沒有特意裝扮成“洛昭言的妹妹”。

“何必換回去?左右這洛家宅子裏其他人不能擅入,昭言你不防便如此裝扮,好歹是寒拾的心意,你也不必一直裝着心累。”洛埋名一邊搖着扇子一邊走近,好心情地建議,惹得寒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的心意?洛埋名什麽時候會替她說話了?

不說洛昭言向來願意接受洛埋名的建議,畢竟洛埋名聰明,知道得也比她多許多,她自己本身也多少有着女孩子想要打扮的念頭。她是洛昭言,但她也是女子——這是寒拾時不時挂在嘴邊的話,為此寒拾還總是弄來些花、首飾甚至是布娃娃的給她“偷偷玩”。

洛昭言必須承認,她對洛埋名的提議心動了。

“昭言,就這樣嘛!反正暮青姐和明繡姐都知道了!”寒拾再接再厲搖着洛昭言的手說。

終于,洛昭言還是應下了:“那……好吧。”

洛埋名微微一笑,看向暮青三人:“我這便着人去安排客房,想必這兩日內,馭界樞也會有人趕到。屆時我将諸位送至龍潭,萬望一切順利。”

“那就勞煩洛公子了。”

第 56 章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禦界樞收到洛家傳遞過去的消息,派了葛清霏過來。幾人了解了洛埋名給出的簡單消息,做好面對九泉衛戍的準備,其餘的時間帶着子諸在附近走了一圈。

子諸雖然失憶,但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她自幼生長在安陵之山,從未見過西域風景,暮青一路陪在邊上,玩的開心。

倒是洛昭言,這兩天喝了不少的湯湯水水,都是寒拾依照那位大夫說的給弄的,一時讓洛昭言哭笑不得。

洛埋名說的日子到了。

一行人跟着洛埋名走上那座常年被鎖着的高塔,塔中的氣息有些許腐朽,從塔頂漏下的幾縷光線照出塔內漂浮的塵粒。

寒拾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因為在黑暗中,沒有人發現。她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洛埋名,眼底透出了了然。

她讨厭這座塔。

非常讨厭。

沿着階梯向上,他們來到了塔頂。

整個石塊地面長滿了斑駁的青苔,看樣子已經很多年未曾有人打掃,透着古舊腐朽的氣息。

寒拾幾乎在踏上塔頂的同時立刻推到邊緣,因為動得悄無聲息,且距離洛昭言不算太遠,一時間也沒有人注意到。

青苔下隐約能看到一絲刻痕,但是因為常年雨水和日曬的侵蝕,已經無法看出這到底是什麽。

“這兒是熱海所在的最中心處,正好用以将你們送入泉脈歸墟。”洛埋名的視線落在地面,又恍若無意地挪開,掃過衆人的臉,嘴角噙着一絲微笑。

說罷,他擡手一揮,塔頂突然出現一團金色流光,那是熱海散發的光芒,磅礴的靈力從中噴湧而出。

“龍潭司掌記憶之流,歸墟中亦有天下記憶湧入。”洛埋名搖着折扇,走到洛昭言身邊,“衛戍能力多變各有不同,千萬小心。”

“放心吧,埋名。”洛昭言露出一個笑容,轉頭看向暮青幾人,葛清霏微微一笑,當先踏了進去。

“天下萬物所有的記憶都在龍潭,若是得以一見,說不定連幼時早忘了的,都還能想起來也未可知啊。”洛埋名站在一旁,看着幾人陸續踏入金色的靈力流中,似是無意地說。

寒拾雙耳微微一動,默默看了眼洛埋名,一言不發地跟着洛昭言跳入其中。

塔頂又只剩下洛埋名和他身邊的藏鋒二人。

金色的流光在洛埋名的控制下散去,從洛家莊進入歸墟的入口重新關閉。

“主人,距離洛家大祭還有兩天,家主她們……”藏鋒跟在洛埋名身後,遲疑着提出詢問。兩天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太短。泉脈當中的時間流與外面并不相同,誰也不知道洛昭言等人需要多久到達龍潭,更不知道她們會何時回到洛家莊。

“我自然是有準備另一處給昭言的。”洛埋名淡淡地說着,俯瞰整個洛家莊,以及洛家莊周圍廣闊的水面,雙眼微微眯起,“五百年,我終于能夠從這該死的詛咒中解脫,沒有人能阻止我。”

藏鋒閉口不再言語。之前的提問是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有必要确認。而洛埋名既然已經有了準備,她作為洛埋名的手下,就不需要再多說什麽。

“呵呵哈哈哈,洛家。”洛埋名低笑了一會兒,轉身走向下塔的階梯,“若是昭言她們歸來,你将她們請去莊子南面的書庫。”那是洛家藏書的地方,即使洛埋名不太出他的院子,偶爾也會去那兒坐坐,“然後,将寒拾帶到我這。”

“是,主人。”

洛昭言等人不知道洛埋名的安排,她們此刻已經踏入歸墟。

周圍是一片廣闊的空間,擡頭遠望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路道和巨大的龍骨——是的,比她們之前殺死的那只應龍還要大,龍骨上閃爍着斑駁的淡金色光芒。而這一片漂浮的龍骨和路道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深洞,周圍的水流洶湧地灌入其中。

腳下的路道是半透明的,同樣有淡金色流轉,能看到腳下有水流快速淌過,但沒有一點濕意。也不知這些“水流”自何處來,不停地從路道兩旁傾瀉下,卻無窮無盡。

低下頭,她們還能看到“水流”中的“影子”,奇特的是那些影子竟然和本人一樣是正立的。

空中不斷有繁複的聲音響起,她們能夠聽出其中屬于自己的聲音,還有屬于她們所認識的人的,曾經說過的話。除了這些對話,不時還飄來鳥鳴獸吼。

“原來這就是流淌記憶之流的泉脈。”葛清霏當先結束了打量,沿着道路往前方看去,目光落在道路上來回行走的守靈。

“不愧是神農九泉,果然玄妙。”洛昭言點頭,先一步走在了前面,将刀華握于手中,“我們走吧。”

衆人齊齊跟上,葛清霏想了想,走在了最後頭。

寒拾剛邁出一步,突然心頭一跳,猛地轉頭看向右後上方。那兒一片空白,除了幾塊漂浮的龍骨,什麽都沒有。

“寒拾,怎麽了?”洛昭言注意到寒拾的動作,轉頭詢問。

之前那隐約的視線已經消失,寒拾搖了搖頭,快步跟到洛昭言身邊:“沒事,走吧。”

直到一行人走出許久,一邊走一邊清掃道路上圍過來的守靈,那一片空白的虛空中才浮現出一個形體古怪的生靈。

它看上去像是一個巨大的女子頭顱,頭頂是更大的金冠。頭顱的眼睛和嘴被一雙手死死捂着,金冠上流轉着未知的符文,中心排開四張半虛的人臉,四張臉上分別呈現了喜怒哀樂四種神情。

“嘻嘻嘻,好像,有好玩的上門了。”它發出尖細的笑聲,自言自語。

歸墟比忘塵寰要大很多,主要是因為它層層上疊的道路。

有葛清霏在,她們很快找到了從一條道路傳至他處另一條道路的方法。大約一個時辰後,一行人到達了一個想必路道來說大許多了的臺子。

臺子的前方是一根盤龍石柱,閃爍光芒,柱頂端有一個小巧的龍頭骨上下浮動。

“這裏應該就是能見到龍潭的地方了吧。”暮青上前兩步,走向唯一醒目的盤龍石柱。

突然,有淡色的空氣牆籠罩住六人,暮青的動作也被徹底攔住。

洛昭言立刻将刀華執起,四下一看:“怎麽回事?”

空中響起尖細的笑聲:“哈哈哈哈,有闖入者呢~”

聲音似是從四周傳來,看不到說話的人。

“您是龍潭衛戍嗎?我們由熱海守護送入,想前往龍潭泉眼,還請衛戍大人行個方便。”暮青有些着急,立刻大聲說話。

“哈哈哈,熱海守護?”笑聲承認了龍潭衛戍的身份,但語氣完全沒将泉眼守護放在眼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惡意,“且不說,他不在這兒。單看你們這群人,內心還真是……精彩得很吶~”

話音落下,衆人只覺得一團黑屋突然出現,不消片刻便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黑暗也快速散去,只是周圍的景色,已然不再是歸墟。

“寒拾?!”洛昭言幾乎在重新能看到後的第一時間,便是去找身邊的寒拾。

可是,這兒看似是一片林子,除了她一人外,誰都沒有。

龍潭衛戍做了什麽?!

沒等洛昭言想清楚,不遠處便傳來打鬥的聲響和不斷發出的慘叫。

洛昭言強行按捺下自己着急的心思,悄悄過去想要弄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不曾那頭的聲音逐漸平息,說話聲傳了過來。

“以你的本事,當不愁生計,為何聚衆為匪,禍及一方。”

洛昭言整個人如同被釘住一般,震驚地睜大了雙眼。

那分明是她的聲音。

四年前的洛昭言。

身後響起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細碎腳步聲。

那聲音如此近,幾乎貼到了背上,洛昭言心底一凜立刻揮着刀華往身後一掃。

刀華轉了一圈,重新停下,什麽東西都沒有看中。

但是,洛昭言已經看到了身後,那是一只豹子,匍匐着朝着說話的方向悄悄靠近,她的刀華應該能掃中豹子,可是……

那只豹子仿佛都沒有看到洛昭言,就這樣一點點穿過洛昭言。

“這是……幻境?”洛昭言很快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結合之前龍潭衛戍說的話,洛昭言終于知道,她們六人很可能是被分別送去了不同的幻境。

既然龍潭司掌記憶之流,那麽,幻境應該也是從記憶中編織而成。

那邊正在發生的,是她與寒拾第一次出戰,剿滅十三匪幫之事。

而這些豹群,在最緊要的關頭撲向那些馬匪,陰差陽錯救下了重傷的洛昭言和寒拾。

幾乎在洛昭言想清楚了這些的同時,一道白色的漂亮流線一閃而過,洛昭言立刻轉身看去,那是曾經撫養過寒拾的母豹!

洛昭言馬上跟上豹群的奔跑,看到那邊慘烈的一幕。

遍地都是馬匪的屍體,四年前的她被重擊到樹下全沒了力氣,而小小的寒拾撲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的嘴巴,小聲讓她不要動彈。

洛昭言睜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寒拾。

當時的她已經半迷糊狀态,不知道寒拾到底是什麽情況,而第二天醒來時,寒拾除了衣衫沾滿血跡看着非常狼狽外,似乎并沒有太過嚴重的外傷。

而現在,洛昭言才知道,她大錯特錯。

寒拾外露的皮膚上,臉、脖子、手臂,遍布或深或淺的刀傷,衣服幾乎像是從血裏泡過一般。面對為數衆多的馬匪,寒拾根本是在用以傷換命的法子。

她昏迷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是暮青給寒拾初步治療了嗎?!

洛昭言隐約覺得這不是真相。

沒等洛昭言從澎湃的猜測中緩過神,馬匪這邊的屠殺已經結束。

豹群勝利地收割了所有的活物,在首領黑豹的召喚下準備帶着獵物離去。

它們發現了樹下這兩個一息尚存的人類,白色的母豹吼退其他豹子,走到寒拾身邊看着寒拾。

它還記得當年撫養過的那個人類孩子。

寒拾也直起了身子。

洛昭言記得,當時眼看着快要昏迷的她,意識到寒拾正在和她曾經的“養母”白豹對視時,心底隐隐有絲擔心。

可是現在,洛昭言卻感覺到心髒傳來明顯的不安。哪怕知道這只是環境,洛昭言卻在害怕,沒錯,她甚至為她短暫的壽命多想,可是看着寒拾認出她的養母,想到她可能跟着白豹離開,洛昭言在害怕。

她緊緊按着自己的心口,驚愕地看着寒拾與白豹,一時間忘記了身處環境。

身側,首領黑豹悄悄伏底身子,金色的雙眼落在了兀自出神的洛昭言身上,一躍而起。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越寫越興奮,但是要做的事還很多只能未完待續……

第 57 章

危機感讓洛昭言下意識地側過身,雖然晚了,但至少避開了大半要害,只手臂被黑豹抓開道口子,疼痛感直刺大腦。

這只豹子不是幻境!

洛昭言立刻反應過來,手中刀華一挑,擋下豹子第二下撲咬。

豹子的力量很大,速度更是罕見得快。

好在洛昭言看着寒拾長大,教導寒拾時也多與她對練,而寒拾正是個速度飛快的。

幾下對招,除了最開始的突襲,豹子不是洛昭言的對手。

不過三兩下,黑色的豹子被重重擊倒在一旁,身上滿是血跡,倒地不起。

“昭言,昭言……”寒拾帶着哭泣的呼喊傳了過來,洛昭言轉過頭,就看到當年的自己已經昏迷,而寒拾着急地叫喊兩聲,看上去有幾分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寒拾都是聽洛昭言所說,幾乎沒有過自己想辦法做什麽的經歷,洛昭言現在作為旁觀者看着這一幕,突然有一種自己是不是錯了的感覺。

若是幾年之後她不在了,寒拾該怎麽辦?

還好,寒拾并不是不會思考的人。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看的,洛昭言确定那個時候,她們還沒有需要這樣來進行包紮過。似乎是寒拾自己想到的法子。

她拿起刀割開傷口附近的衣物,簡單地包紮着止血。

可是寒拾只管着洛昭言的,卻對自己身上的傷口絲毫不理。

“快包紮你自己的傷口啊!”看着寒拾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洛昭言忍不住上前兩步說話。

可是,和黑豹子不一樣,小寒拾看不到洛昭言,更聽不到她說的。

她只是很認真地看着小昭言,實在撐不住了,就依偎着昭言緊緊抱着她的腰躺下,閉上眼。

接着,洛昭言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小寒拾整個身子開始散發出淡青色的光芒,其中有幾縷抽出撲向小昭言的身子,鑽入她的傷口中。而寒拾全身的傷口也在這淡青色的光芒中逐漸消失。

待光芒褪去,林子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小寒拾緊挨着小昭言,兩人的臉色都很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下來。

當初竟然是這樣嗎?

洛昭言相當之前寒拾的昏迷,之後是埋名治好了寒拾。那麽埋名是不是知道什麽?

想到這,洛昭言也不再看兩個抱在一塊昏迷的小人,執着刀華走到那只重傷的黑豹旁,刀華刃尖對準黑豹:“送我出去。”

既然這是幻境,周圍的一切都是她的記憶構成,看不到摸不着,那麽這唯一能夠看到她攻擊她,也能被她擊傷的,肯定和制造幻境的存在有關。

送她們進入幻境的,是龍潭衛戍。

“嘻嘻嘻嘻,吾乃龍潭衛戍,歸墟界督。”黑豹子身上的傷口盡數褪去,重新站了起來,發出的正是之前臺子上聽到的那個詭異的女聲,“這可都是爾等心底所念,多年未見生靈,這次倒是都有趣得很啊。”

沒等洛昭言再說話,周圍的景象又是一遍。

這分明是洛家老宅,夜已深,洛昭言已然認出這條路再往下走,便是埋名的屋子。

可是,洛昭言也意識到,這周圍的景色似乎高了許多?她心中一動,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卻發現纖長帶着薄繭的手變成白白嫩嫩的小胖手,她變小了?

一個黑影閃過,洛昭言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取刀華,可刀華早已不知所蹤。同時,洛昭言也意識到匆匆跑過的人影是她已經多年未見的親人——洛望平。

洛昭言突然意識到,這是哪一個夜晚了。

小小的身子自己跑動起來,洛昭言甚至能感受到心底因為父親回來的喜悅以及父親急着去看埋名的醋意。然後她來到埋名的屋子,聽到了當年的那一場對話。

當年的她,下意識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不好的東西,沒敢跑進去而是蜷縮在門外。然後她聽到了埋名的靈魂并非她親生兄長,她聽到了洛家雙子的詛咒。

她難以置信,只能捂着嘴堵住快要忍不住的喊聲,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盈滿水汽。

哪怕她表現得再坦然接受因為詛咒而短壽的命運,在這一刻,洛昭言心底翻騰的是不甘。她終于意識到,她一直都在不甘。

她年少便出莊剿匪,拼着性命對上十三匪幫,難道只是為了匡扶正義?

為人當行善積德,這是洛昭言自幼就被教導的,但是拼了命以一己之力對上十三匪幫,更多的是因為她希望能做出點什麽,她希望能讓人記住洛昭言的名字,面對只有短短二十餘年的壽命,她的時間太少太少。她只能以身犯險務求一戰成名,她必須奔波于危難之間,只求有人在百年之後,能夠記得有一個人叫洛昭言。

命運讓她無法活得更長久,她只能用這種方法,讓“洛昭言”以其他方式活下去。

原來,這樣的一切努力都是因為不甘。不甘被命運擺布。

沒等洛昭言從這一波不甘中醒過神,歸墟界督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咦,這竟然還不是最深的黑暗?”

周圍的景色又是一晃。

是盈輝堡洛家商行的後院,這裏又會有什麽?歸墟界督所說的最深的黑暗,怎麽會和盈輝堡有關?

“昔日從金翠洲将寒拾姑娘帶回來,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有不少人打聽寒拾姑娘的事呢。”

身邊傳來的是洛餘恩的聲音,這句話一出,昭言便知道是何時了。此刻,“她”正在與洛餘恩走在去後院的路上,途中有了這樣一番對話。而在這之後不久,便有了蟅落一事。

但洛昭言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問題,哪怕蟅落都被丢棄到了一邊。

因為,在聽到洛餘恩說出有不少人打聽寒拾時,洛昭言原以為當時的她只是覺得寒拾太小還可以留紀念,可現在心底湧出的情緒竟然是不悅。

不是對寒拾的不舍,而是對此事的憤怒。

有一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寒拾是我的。

這比洛昭言發現心底的不甘更讓她震驚,驚濤駭浪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而在這一片幻境中,這場對話還在繼續。

“其實家主,說句逾矩的話。家主人中之龍,如今也已長成,也該是成家立業生下子嗣綿延洛家血脈了。要我說,這附近也只有寒拾姑娘配得上家主……”

當洛餘恩這麽說時,洛昭言分明記得當時的她是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可在這片似乎心底情緒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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