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豪華奢靡、富麗堂皇的京城第一花樓——摘月樓,這天正是七月的第一天,是一月一度的摘花魁大會舉辦的日子,在這一天,出價最高者可得到這個月一整月包下摘月樓頭牌雲摘月的資格,這可是整個京城每月一度的超級盛會,上到高官貴賈,下到名門富戶,只要出得起金銀,便有這一奪頭魁、一親芳澤的機會。
這位摘月樓的頭牌雲摘月可是一個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傳聞,雲摘月不僅擁有世間難得一見的絕世容顏,而且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還精通命理風水、摸骨看相,還曾在數年前幫刑部破過一次大案,自那次之後便名動京城,來摘月樓排隊想要見她的恩客們每天都能擠破門檻,但雲摘月平日裏卻是不見客的,且長年白紗蒙面,非包過月的并不知其真面目。
也有人傳聞說雲摘月其實面貌平平且臉上有一個醜陋傷疤,所以才會終年白紗蒙面,所有對于她相貌和才華的傳言皆是摘月樓的營銷手段,總之真真假假,外人也不得所知,這麽一傳反而更加激起了衆人的好奇心來,一個個紛紛的想盡了辦法要湊齊銀兩來一賭雲摘月的芳容,而更多沒有雄厚財力的男女粉絲們便只好求個簽名、畫像、贈字之類的聊做安慰,以滿足自己的追星夢想。
發展到後來,摘月樓的老鸨王媽媽發現這個是商機,竟然開始公然售賣起雲摘月的親筆簽名了,一個簽名索價高達一兩銀子,若想得到香囊、折扇、手帕之類的小物件則更是開價數十兩、上百兩之多,但每天排隊求買的還是絡繹不絕,沒辦法,多半有點小錢的人們還是開不起那越漲越高的天價包月費的,據說上個月已經漲到每月千兩黃金了,千兩黃金可是十萬兩銀子!最重要的是,這位雲摘月還號稱賣藝不賣身,至于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付得起包月費的人才知道了。
摘花魁大會是下午酉時開始,但午飯後便有各路人馬早早的來到了摘月樓包下了最好的位置等待盛會的開始,摘月樓是一座三層的圓形精致木樓,每層三十三個房間,上下三層共九十九個房間,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天井,一層是大堂,二層是一個高高的平臺,花魁大會時,雲摘月便會一襲白衣蒙着面紗、宛若仙子般出現在平臺之上,每層樓的房間外邊都有一道寬寬的豪華花廊,上有包間、雅座可供觀衆觀賞中間平臺的盛會。
此時,在二樓雲摘月的閨房摘月閣裏,午後剛剛小睡片刻醒了過來的雲摘月正一襲輕紗慵懶的躺在軟塌上,伸出一雙細長的纖纖玉手無聊的看着自己剛剛修好的指甲,聽到外邊天井裏熙熙攘攘嘈雜不堪的吵鬧聲,雲摘月輕輕皺了下眉頭問一個正房間裏忙着寫字的丫鬟:“香绫,外邊怎麽這麽早就開始吵了?”
香绫停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走到門前從門縫裏往外看了一眼:“好象是一個胖子跟一個瘦子為了搶一個包廂吵起來了。”
雲摘月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酒色財氣,庸俗不堪。”
香绫噗嗤一笑:“可不是,雖然煩,但離了這些東西咱們這些俗人又活不了。”
雲摘月:“簽名寫得怎麽樣了,還差多少?”
香绫:“已經寫到二百五十份了,還差五十份。”
雲摘月從桌上拿起一片粉色紙片看了眼上邊‘雲摘月’三個花藤纏繞的字跡,笑了笑:“你模仿得越來越像了,每天代我寫這麽多的簽名,累不累?”
香绫:“香绫不嫌累,要不是姑娘教我識字,我哪能看得懂故事書,還能寫得出這麽漂亮的字來,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雲摘月:“要簽名的越來越多了,我看不行的話多找幾個丫頭過來寫算了,誰寫的每天分十兩銀子,省得你這麽辛苦。”
香绫:“別……媽媽不是說這件事情只能咱們兩人做麽,萬一被外邊那些人知道了這簽名不是你親手寫的,該有人出來鬧事了。”
雲摘月:“好吧,拿支筆來,我幫你寫一些。”
不大會兒,剩下的五十份簽名便都寫了出來,放下筆,聽着樓下依然嘈雜的聲音,雲摘月再次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正在這時,便聽到窗外的樹上傳來了‘知了知了’幾聲焦躁的嘶叫聲,香绫說了聲:“可憐的秋蟬,也叫不了幾天了。”
雲摘月:“活個十天半個月便謝幕也挺好的,省得做人還要在世間苦熬幾十年,也忒漫長。”
香绫:“姑娘今日這是怎麽了,如此感傷。”
雲摘月未說話,嘆了口氣走到窗前把雕花窗打開,清冷的目光在窗對面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上細細的流連,似乎想在茂密的葉子之中找到那只嘶叫的秋蟬影子。
突然,雲摘月發出‘啊’的一聲輕呼,緊接着‘砰’的一聲就把窗子給關上了,香绫趕緊走了過來:“姑娘,怎麽了?看到什麽了?”
雲摘月拍了拍胸脯:“窗外那棵梧桐樹上有、有人!”
香绫:“姑娘別怕,我去看看。”
趁香绫重新去開窗的機會,雲摘月趕緊拿出面紗戴上,剛才開窗居然忘記戴面紗了,也不知有沒有被那樹上的登徒子看到,看了半天,香绫說了句:“哪裏有人?姑娘不是眼花了吧?”
雲摘月也跟了過來:“怎麽會,我明明看到一個青衫公子就坐在樹叉上。”
正在這時,兩人便看到樹葉一晃,果然有一個腰上挂着酒葫蘆的青衫公子重新出現的樹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笑笑的彎成了一道月牙,出口的聲音也極是清朗動人:“嘿!小娘子可是在找我麽?”
雲摘月眼神一冷:“長得一表人才,卻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窺視她人之事,登徒子!”
青衫公子:“誰偷偷摸摸窺視你了,我只不過是看上了這棵梧桐樹,找了個高點兒的地方喝酒,誰叫你家窗戶正在這棵梧桐對面。”
竟然還有如此強記奪理嫌人家窗戶開得不對的,雲摘月氣得面上一紅:“無恥!”
青衫公子不急不躁,仍然是笑笑的,又悠然自得的自腰上解下酒葫蘆旋開塞子小小的喝了口酒:“我剛才看到你的臉了,啧啧,果真是絕世無雙,受到驚吓的樣子也好可愛呢!不花錢就看到你的容顏,總算爬這麽高總算沒白爬呀!賺大了!”
雲摘月:“你、你混蛋!”
青衫公子挑了挑眉:“哦?我真的很混蛋麽?我好象還做了一件更混蛋的事……”
說完,伸手往懷裏一摸,抖出一塊豔紅的肚兜來,還故意的放在鼻間使勁嗅了一口做陶醉狀:“哇!這是誰家姑娘的肚兜,好香!”
香绫也終于忍不住了,罵道:“不要臉的浪蕩子、采花賊,偷的誰家姑娘的肚兜,就不怕我跟姑娘去報官麽?”
青衫公子:“誰家姑娘的肚兜?我看看啊……上邊好象繡了名字,雲摘月……”
雲摘月臉上一怔看向香绫:“我昨日洗了晾在窗臺上的紅肚兜你可收了?”
香绫:“啊?我……我以為是你收了,難道你沒收麽?”
青衫公子大笑:“哈哈哈,別想了,這就是你昨晚洗的那個紅肚兜,是我幫你收起來了。”
雲摘月:“淫賊!快把肚兜還我!”
青衫公子把肚兜往懷裏一塞:“着什麽急,馬上就有機會還你了。”
說完,猶自坐在樹叉上自得的喝起了酒,雲摘月又羞又急,面紗下的俏臉一片通紅,陡然間,雲摘月轉頭從房內桌上端起一杯冷掉的茶水來,沖着坐在樹叉上的青衫公子抖手就潑了過去,青衫公子喝得正酣,一個沒注意卻被雲摘月劈頭蓋臉的潑了個正着,伸手抹了把臉上的茶水,又擇了擇臉上的茶葉,皺了下眉頭:“喲,這小暴脾氣,我喜歡!”
雲摘月見青衫公子一臉賴皮相,氣得胸脯鼓鼓的,轉身又從桌上把剛剛用剩下的還有一半墨汁的硯臺拎了起來站到了窗口,做好了要潑的動作,道:“你喜歡是吧?喜歡就嘗嘗這墨汁的味道吧!”
青衫公子看雲摘月手裏這濃濃的墨汁,也是驚愕了一下,這要是潑上,今天這身衣服可就廢了,于是趕緊伸手阻止:“小娘子,別別別,有話好說!”
雲摘月:“別廢話!肚兜還我!”
雲摘月瞪着眼睛等這青衫公子還自己肚兜,見這青衫公子果真把手伸到了懷裏,就當雲摘月心裏暗嘆若他真能還了便不與他計較了之時,便見那青衫公子突然一轉身抱着樹幹開始往樹下滑去,雲摘月一急,知道是上當了,情急之下,旋起手裏的硯臺便朝着往下滑的青衫公子潑了下去。
這半硯臺的墨汁堪堪洋洋灑灑的呈點狀潑了到了青衫公子的後背和後擺上,這時,青衫公子也已經滑到了樹下,跑出去之際擡頭朝窗口的雲摘月喊了一句:“小娘子,記着,我叫楚燕飛!”
雲摘月一肚子的氣,‘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坐在桌旁呼呼喘氣,香绫倒了杯茶遞了過來:“姑娘,喝杯茶順順氣。”
雲摘月喝了口茶:“天下怎會有這麽無恥的登徒子!”
香绫難得見一向雲淡風清的雲摘月氣成這樣,發現其實她生氣時皺着眉頭嘟着嘴的樣子也挺漂亮和可愛的,便有些想笑,雲摘月:“我都快被那淫賊氣死了,你還來笑我。”
香绫:“其實……那小子雖然無賴了些、無恥了些,但人長得還是挺俊美的,唇紅齒白、清俊飄逸,特別是那雙一笑起來如同彎月般的眼睛,端得是迷人,可比那些腦滿腸肥、禿頂大肚的恩客強太多了!要是恩客都長這般模樣,那香绫也願意去接客了!”
雲摘月憶起剛剛的情形,香绫說的倒是實話,可……長得好也不能耍流氓啊,雲摘月:“我看你是思春了吧,要不,我跟媽媽說說讓你這就去接客?”
香绫:“不要!我還是當你的丫頭就好。”
轉眼,酉時已到,雲摘月仍然是一襲白衣、白紗蒙面,由丫鬟香绫挽扶着從摘月閣緩步走出來到了二層的平臺上,底下喧鬧的人群馬上便安靜了下來,雲摘月一雙清冷的眼睛孤傲的掃過底下擠擠挨挨的人群,有幸被掃到者無一不雙眼熱切呼吸急促的朝着那張面紗下若隐若現的精美面孔吞咽着口水,之後自慚形穢的暗暗低下頭去,也有性子粗豪大膽的漢子敢直接把眼神□□的頂過來,雲摘月便會毫會毫無波動的迅速離開。
雲摘月一出場,底下便有人再次開始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開始摩拳擦掌,更有人不停的開口輕呼。
“哇!真是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般,好美!”
“好香啊!不行,我要暈了!”
“好清雅的氣質!”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斷輕呼出聲,個個都一臉的焦急難耐,一幅這次一定要搶到手的猴急模樣,便聽一個穿着寶藍色員外服的男子道:“啧啧,瞧那臉蛋、瞧那身材、瞧那玉手,別說連睡一個月,就是睡一晚上也值啊!”
旁邊一個身穿黑色綢緞的貴公子不屑的乜斜了眼那個員外:“周員外也真是粗俗,摘月姑娘賣藝不賣身,豈是你這種粗人能夠染指的?”
周員外:“要你管!老子有的是錢,等我拿到這資格倒要看看她到底賣不賣身!”
一個面色陰沉頗有幾分尊貴的中年男子冷然道:“聒噪!”
雲摘月并未理會底下衆人的議論,或許是早已司空見慣了吧,在場內掃視了一圈之後,雲摘月在心底輕嘆,這滿場的酒色財氣、庸俗貪婪……也是,還指望在這種地方能有清俊高雅的少年才子麽……正一如既往的失望間,雲摘月突然表情一滞,柳眉一豎,竟然看到了午後爬到樹上從窗口偷窺還偷了自己肚兜的那個登徒子趙燕飛!
此人看來并沒有提前訂位,只雙手抱肩斜斜的倚着門框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滿臉的都是挑釁,雲摘月表情平靜無波,心裏卻波濤洶湧,忍不住輕咬銀牙狠狠的把眼睛瞪了回去,沒想到趙燕飛臉皮也真是夠厚,竟然沖自己挑了挑眉抛了個媚眼,甚至還嘟嘴沖自己做親吻狀,若不是現場有這麽多的人在,又是奪魁即将開始的重要時刻,雲摘月真恨不得想沖過去捉住那趙燕飛好一陣猛打。
在場的諸多恩客也注意到了雲摘月的眼神變化,紛紛朝雲摘月目光所及的方向看了過去,趙燕飛卻不急不忙的從腰間抽出一把折扇‘嘩啦’一聲潇灑的抖開遮住了一張俏臉,雲摘月也只好把目光收了回來,依然一臉平淡的看着衆多的恩客。
老鸨王媽媽見時機差不多了,扭着腰上到了平臺上用尖尖的嗓子高喝了一聲:“都別吵了!我宣布,奪魁大會現在開始!還是老規矩,底價一千兩銀子起,每次加價不能低于一百兩,價高者得,數好自己手裏的銀票,準備出價吧!”
剛剛還在喧鬧的人群突然間便安靜了下來,馬上便有人開始叫價:“五千兩!”
有人小聲罵道:“媽的,真是財大氣粗!”
“五千五百兩!”
“六千兩!”
“六千二百兩!”
“八千兩!”
“一萬兩!”
“一萬一千兩!”
“一萬三千兩!”
“一萬五千兩!”
“一萬六千兩!”
片刻工夫,叫價便超越了上月,雲摘月也注意到了,叫價超過一萬兩以後便只剩下少數幾個人在不斷的接着叫了,叫到一萬六千兩的時候場內突然靜了下,王媽媽看着場上的人群,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失望與不滿,鼻子裏輕哼一聲道:“一萬六千兩!還有人接着叫價嗎?有嗎?”
便聽二樓豪華包間一名胖胖的富商細細的說了聲:“兩萬兩!”
人群中便爆出一聲‘喔’的輕呼聲,這可是比上個月高了一倍的價錢,這人也真是財大氣粗,王媽媽的臉色似乎稍微好看了些,軟軟的說了聲:“啊喲,我就說嘛,總是有識貨的老爺的,兩萬兩還有人接着出價嗎?有嗎?真的沒有了嗎?”
便聽三樓的豪華包間裏又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兩萬兩千兩!”
一層大樓剛才那個周員外似乎終于憋不住了,站起身大喊了聲:“我出兩萬五千兩!看還有沒有人敢跟我争!”
剛才身邊那個黑衣貴公子剛才出了幾次價,上了兩萬之後便無心再追了,而那個面色陰冷頗有些尊貴的中年男子冷冷的說了句:“三萬兩!”
周員外老臉急的通紅:“你——”
中年男子:“想搶到就再加價!”
周員外一甩袖子低下了腦袋,中年男子朝周圍看了看:“可還有人加價?若無人加價那便是鄭某得了。”
叫到三萬兩的高價,王媽媽的臉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忙沖底下的衆人道:“好啦,這位鄭大爺出價三萬兩,還有沒有跟吶?有沒有?沒有的話摘月姑娘這個月可就歸這位鄭大爺了!”
場內一片安靜,衆人都在唏噓着,或許不會再有人出價比這姓鄭的男子更高了,有人甚至開始準備收拾東西退場了,正在這時,便聽門口一個清朗的聲音高喊了一句:“慢着!我出五萬兩!”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衆人紛紛朝這聲音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個十分年輕俊俏的青衫公子将遮在臉上的折扇拿了下來,放在胸前輕輕的扇着慢慢走了進來,一邊輕輕的踱着步,一邊擡眼掃了一圈在場的衆人:“五萬兩,可還有人想跟?”
就見剛才那個鄭姓男子臉色黑了黑,似是咬了咬牙下了下決心,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六萬兩!”
楚燕飛懶洋洋的又說了句:“十萬兩。”
這下全場都炸了鍋,人群中一片轟亂。
“這小子瘋了吧?好色也不能這麽敗家!這麽年輕,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敗家子要坑死老子!”
“啧啧,今天的驚喜可真是一個接着一個,價錢比上月整整翻了十倍!”
“哼,這樣下去還得了,以後大家都包不起了!”
“那小子不是摘月樓的托兒吧?”
這時,便見王媽媽‘啪啪啪’拍了幾下肥厚的手掌高喊道:“安靜!安靜!都給老娘安靜一下!十萬兩銀子,到底還有沒有人跟?沒有人跟摘月姑娘下個月可就歸這位公子了!有嗎?”
人群又是一片安靜,有一些覺得沒戲的人已經開始退場,就連這位鄭公子猶豫片刻後也冷冷的一甩袖子起身往門口走去,王媽媽見大概也沒人敢跟了,看楚燕飛雖然清俊飄逸、氣質高雅,但卻身着一套普通的青衫,甚至後背和後擺上還沾染了不少的墨跡,生怕他拿不出這十萬兩銀子是故意來混着玩的,于是讪笑着湊了過來問道:“這位公子,敢問尊姓大名?身上可否帶齊了銀兩?”
楚燕飛輕輕一笑:“在下楚燕飛,喏,銀票随身帶着,不多不少,剛好十萬兩,媽媽數數。”
說完,伸手從懷裏掏出一疊大額的銀票來,激動得王媽媽顫抖着雙手接過來仔細的查驗了銀票的真僞,終于大喜的拉住了楚燕飛的手:“哎呀,公子果然是豪氣,人長得也精神,我們家摘月可算是有福了!摘月,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請這位公子去摘月閣好生伺候着!”
當雲摘月第一次聽到這楚燕飛竟然也是來出價的時候,心裏便驚訝了,差點真以為這小子是故意來混水摸魚逗這些恩客們玩的,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笑到了最後,心裏早已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只呆呆的回想着從午後到現在所發生的一連串戲劇化的事情,莫非這楚雲飛是早就計劃好的?
正胡思亂想間便聽到了王媽媽的一聲提醒,只好蓮步輕易的走了過來,到了楚雲飛面前輕盈的彎身施禮:“摘月見過楚公子,楚公子這就随摘月回房吧。”
楚燕飛一臉笑意且毫不客氣的一把拉起雲摘月的手:“快走吧小娘子,呆了半天我都餓了,先來點好酒好菜招待着……”
底下的衆人見塵埃已定,終于一個個掃興而歸,各尋各的樂子去了。
雲摘月尴尬的被楚燕飛拉着小手進了摘月閣,聽到房門從外邊被王媽媽輕輕的關上,這才着急的把手從楚燕飛的手裏抽了出來,冷冷的喝道:“登徒子!怎麽會是你!”
楚燕飛複又拉住雲摘月的手:“摘月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可是奪魁者,你要是伺候不好我,我可是要找王媽媽告狀退錢了,那可是十萬兩呢!”
雲摘月面上一羞:“公子自重,摘月……賣藝不賣身!”
楚燕飛拉着雲摘月的手在桌旁坐下:“我只是拉拉你的手,又沒要你的身,你緊張什麽,你要賣什麽藝,現在開始賣吧。”
雲摘月:“虧你空有一幅清雅公子的外表!說話怎地如此粗俗!”
楚燕飛:“哎呀,粗俗什麽,是你說的賣藝不賣身的,我說讓你開始賣藝吧,有什麽不妥嗎?快點吧,本公子要等着急了。”
雲摘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平淡的說道:“下棋、彈琴、吟詩、作畫、飲酒、行令,公子要哪樣?”
楚燕飛:“先飲點酒添添興致吧,酒菜怎麽還沒來,我餓了。”
便聽房門‘當當’兩聲輕響,有龜公在外邊輕聲問道:“楚公子、摘月姑娘,酒菜好了,可以送進去嗎?”
楚燕飛:“來得真巧,快送進來!”
酒菜很豐盛,也很精致,楚燕飛或許是真的餓了,也不客氣,禮貌性的讓了一下雲摘月,之後上來便先抓了個雞腿吃了,又吃了些菜蔬墊底,這才覺得心裏略微有了些底氣,看坐在身邊的雲摘月就那麽淡淡的看着自己吃東西,自己卻沒動筷子,不由得問道:“你怎麽不吃?這菜做得挺好的,哦對,你還戴着面紗,都這時候了還不摘下來?我又不是沒看到過你的臉。”
雲摘月只好無奈的摘下了面紗,露出一張精美絕倫的臉來,即便不是外邊那些□□熏心的男人,看到雲摘月如此出塵脫俗又清傲絕美的臉來也不免心中一陣突突亂跳。自從一個月前偶爾從雲摘月的窗下路過,無意間看到了雲摘月開窗晾衣服時的樣子,楚雲飛一下就被雲摘月的容顏所驚豔了,真是不敢相信世間還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以往倒是聽說過摘月樓頭牌的一些傳聞,還以為傳言多半都是誇張的,從看到了雲摘月的那一刻起,楚燕飛才終于相信,原來傳聞是真的。
最奇異的是,當兩人無意間驚鴻一瞥的對視到一起之時,楚燕飛竟然感覺到內心深處好像驀然的鑽出了一根癢癢軟軟的細線來,一絲絲的纏繞到了自己的心髒上,看向雲摘月的眼神中也似乎隐隐的生出了一股酸酸暖暖的挂念和牽絆來,當時,楚燕飛只覺得奇異,這麽輕勸的對視一眼之後雙方便各自分開了。
但從那天起,做為靠盜取貪官惡商為生的俠盜楚燕飛卻再也回不到以往無憂無慮、潇灑自在的過去了,每個晚上、每個白天,楚燕飛開始瘋狂的相念起那個曾經和自己驚鴻一瞥的臉龐,後來,楚燕飛終于控制不住對雲摘月的挂念,在連盜了幾家貪官惡商之後湊齊了這十萬兩的銀子,打算第二天便來這摘月樓一探究竟,湊巧當晚又看到雲摘月在晾衣服,便爬上書順手偷了這個紅肚兜。
見楚燕飛突然失了神,雲摘月輕輕說了句:“公子?”
楚燕飛:“哦,剛想起一些往事,來,嘗下這清蒸魚,肉很鮮嫩。”
說完還夾了一塊親手遞到了雲摘月的嘴邊,雲摘月把頭一偏,楚燕飛只好放在了自己的嘴裏,輕嘆口氣,慢悠悠的從懷裏掏出那個紅肚兜來遞給雲摘月:“知道你一直在挂念着這件事,好了,現在還你,不準再這麽冷冰冰的對我。”
雲摘月一把奪過紅肚兜放在衣櫃裏,之後說了句:“楚公子慢慢吃,摘月不餓,摘月給公子彈支曲子聽聽如何?”
楚燕飛勾了勾手:“不急不急,你且過來坐下陪我喝幾杯酒再彈不晚。”
雲摘月只好又坐了過來,楚燕飛眨了眨眼:“怎麽不給我斟酒?你們摘月樓頭牌就是這麽伺候客人的麽?”
雲摘月只好倒了杯酒遞了過來:“楚公子請飲酒。”
楚燕飛努了嘴努嘴:“喂我。”
雲摘月耐着性子把酒杯放到了楚燕飛的嘴邊,楚燕飛卻偏了偏頭:“不是這樣,怎麽喂還要我教你嗎?”
雲摘月猶猶豫豫,不知道這楚燕飛到底想要怎麽捉弄自己,正想着如何應對,便感覺到身子突然一輕,居然被楚燕飛環着腰一把把自己拉到了腿上,之後毫不客氣的抱着自己的腰,還抓起自己的左手臂環上他的脖子,說道:“都是這樣喂不是嗎?”
雲摘月又羞又氣,跟楚燕飛挨這麽緊,感受着從他腿上傳到自己身上的溫度,還有近在咫尺的清俊臉龐及四目相對的暧昧,不由得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右手顫抖着握着酒杯輕輕的貼到了楚燕飛的唇邊:“公、公子請飲酒。”
楚燕飛卻又不急于飲酒,而是把自己的臉往雲摘月的胸口一埋深吸一口做陶醉狀:“哇!好香!”
雲摘月看着楚燕飛一幅流氓相,真恨不得把手中的酒狠狠的潑他一臉,楚燕飛卻突然低了下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好酒!再來一杯!”
雲摘月掙紮着要下去倒酒,楚燕飛卻自己主動伸手把桌上的酒壺拿了過來:“不用你動,端好杯子,我自己倒。”
一連喝了三杯,楚燕飛突然想起來居然忘記了讓雲摘月陪喝,果然是虧大了,于是又從桌上拿了一個杯子給雲摘月滿上,兩人推杯換盞不一會兒便都有了些朦胧的醉意,楚燕飛終于舍得松開一直緊緊環着的雲摘月的腰:“小娘子,先下去吧,我有點暈,別一會兒摔了你。”
雲摘月如臨大赦般,終于輕舒了口氣坐在了一旁,正想再找個借口坐遠點,卻見楚燕飛一雙笑笑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自己,伸手溫柔的撫上雲摘月的小臉,輕輕的說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奪魁?”
雲摘月心想,無非是好色,還能是什麽,難道真有人跑到花樓來專門吟詩作畫的?那些不過都是門面上的東西罷了,雲摘月:“摘月不知。”
楚燕飛突然一笑:“因為你長得好看,想接近你啊。”
竟然是這麽簡單一個理由,連雲摘月也被逗得心裏想笑,楚燕飛:“開心了?終于不繃着臉了?你看,我長得這麽俊,不比外邊那些禿頂大肚的半大老頭子好看多了麽?還有什麽好不開心的?”
直到這時,雲摘月方才覺得這楚燕飛或許只是愛捉弄人罷了,人其實也不怎麽壞,慢慢的便放松了下來:“你花十萬兩銀子,就是想接近我?”
楚燕飛:“呃……那只是第一步,要是你不反感我,甚至喜歡我的話,我可能還會想做點別的。”
雲摘月:“你還想做什麽?”
楚燕飛:“比如,拉拉你的小手,抱抱你的小腰,摸摸你的小臉,親親你的小嘴兒——诶,前邊的都做過了,好象小嘴兒還沒給親,給不給親?”
雲摘月:“公子不要捉弄我了,小女子——”
楚燕飛:“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我替你說吧,親你一下又不是要你賣身。”
雲摘月:“公子再捉弄我可要生氣了。”
楚燕飛:“不給親算了,喏,我可聽說你會摸骨看相的,給我摸摸骨看看相吧,這總可以吧?”
雲摘月:“嗯,公子坐好,放松身體,靜下心來,我這便幫公子看看。”
楚燕飛深吸口氣:“好了,來吧。”
雲摘月坐近了,伸手撫上楚燕飛的雙手細細的摸了起來,一邊摸一邊道:“公子雙手修長細軟,卻是一雙靈巧的手,但手上無繭,又不像握筆的手,所以公子并不是讀書人,也不會走仕途為生,而應該是……”
楚燕飛:“應該是什麽?”
雲摘月輕輕放開楚燕飛的手:“摘月尚需要再摸下面相看看。”
說完便雙手撫到楚燕飛如女子般細白柔嫩的臉龐上細細的自額頭往下摸起,如此面對面鼻息相聞的看着對方,雲摘月的臉上頓時又湧起一絲嬌羞:“你、你能不能閉上眼睛。”
楚燕飛一笑:“幹嗎閉上眼睛,萬一你偷親我怎麽辦?”
雲摘月手一停:“你再貧嘴我不摸了!”
楚燕飛拉起雲摘朋一雙嫩白滑潤的纖纖玉手:“好了,我不說話,你繼續摸便是。”
雲摘月繼續在楚燕飛的臉上摸了下來:“額頭飽滿、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楚燕飛:“你這是在看相還是在誇我?”
雲摘月不理楚燕飛繼續往兩側的耳朵上摸了過去,手摸上雲摘月柔軟的耳垂時突然一頓:“你怎麽會有耳洞?”
楚燕飛也是一愣:“哦,誰知道,不記得了。”
雲摘月的手繼續下行摸到了楚燕飛的脖子、鎖骨,這才注意到楚燕飛居然沒有喉結,怪不得說話聲音那麽清朗動聽,雲摘月心裏生疑,一邊往下摸着楚雲飛清晰的鎖骨,一邊往楚雲飛略微鼓起的胸上看去,見楚燕飛正閉着眼睛毫無防犯,突然大着膽子用雙手撫上楚燕飛的胸部深深的摸了兩把,楚燕飛卻倏地睜開了眼睛,伸手一把捉住雲摘月的小手:“你往哪裏摸?”
雲摘月心裏突突亂跳着,用力的掙着自己的雙手羞憤道:“你、你一個女子冒充男子來消遣我、輕薄我,到底是何居心!”
楚燕飛放開雲摘月的手,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膀:“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真是無趣。”
雲摘月:“你接近我到底是什麽目的?”
楚燕飛一雙笑眼突然好象湧起了一些霧氣,脈脈含情的看着眼睛的雲摘月,平靜的說道:“我怎麽知道我接近你是什麽目的……我只知道一個月前驚鴻一瞥的看了你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每天白天晚上的想着你念着你……見不到你,我心裏……好難過……”
雲摘月看着楚燕飛臉上有兩行熱淚輕輕的滑落,心裏竟也不自覺的一陣淡淡的酸澀,忙拿出手帕幫楚燕飛抹掉,一臉驚異的道:“你……怎麽會這樣?”
楚燕飛:“你不要問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雲摘月:“那你是做什麽的?是誰家府上的公……千金?”
楚燕飛:“你剛才沒摸出來麽?”
雲摘月:“我、我剛才走神了。”
楚燕飛自嘲般的一笑:“我哪是誰家府上的千金,不過是今天不知明天何處去的一個江湖浪子罷了……”
雲摘月心裏突然好象确定了點什麽,輕輕的問了句:“那十萬兩銀子……”
楚燕飛:“是我偷來的。”
雲摘月:“你怎麽能偷別人的銀子!”
楚燕飛:“別人的銀子,也不過是從別人身上搜刮而來的贓物罷了。”
雲摘月:“你可是官府懸賞捉拿的蒙面盜賊梁飛燕?”
楚燕飛點了點頭:“你真的算出來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