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算捉我報官麽?”

雲摘月搖了搖頭:“官府正張了榜四處捉拿你,你竟然如此大膽的跑到摘月樓來,你知不知道這裏經常也有官府的人過來喝花酒的!這裏可不是什麽安全之地!我這裏還有些銀兩,你拿上趕快走吧!”

雲摘月心裏确實有些荒亂了,這梁飛燕是誰?膽敢跑到皇宮金庫裏盜金銀的狡猾大盜,京城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富賈商戶都曾遭過女賊梁飛燕的手,她居然還敢女扮男裝的跑到摘月樓來摘頭牌,也真是膽子大到沒邊兒了!

楚燕飛見雲摘月面上有急色,不由得輕輕一笑:“小娘子擔心我了?”

雲摘月一急:“都什麽時候了還調笑,還不走?不想要命了麽?”

楚燕飛幹脆起身走到床邊往床上一倒:“走什麽走,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梁飛燕是個女賊,且每次盜竊必蒙着面,我明明是個男子,誰又會往那上邊想,別多想了,好好陪我度過這十萬兩換來的一個月吧……”

雲摘月:“你還真是心大!我這房裏有規矩,晚上不留客人過夜,趕快走!”

楚燕飛:“你還真的是賣藝不賣身啊?”

雲摘月:“本姑娘才不賣身給那些臭男人,女子……也不賣!”

楚燕飛:“你坐過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雲摘月見楚燕飛不為所動,知道是勸不動了,便嘆了口氣坐了過來:“即便你是真的喜歡我,又能花得起這大價錢,你又圖什麽?我們又能怎麽樣?”

楚燕飛:“不怎麽樣喽,等我再偷些錢幫你贖身?”

雲摘月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會跟一個女子過一輩子,這……太匪夷所思了。”

楚燕飛眼中若有傷感:“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甚至直到現在坐在你面前了還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我就是這麽莫名其妙的眷戀着你,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雲摘月一臉的糾結和茫然:“我不知道,既然你我有這一個月的緣份,你又不想聽我的勸,那就在這裏住一個月吧,我也認識一些官面上的人,有什麽消息我會盡可能的提前通知你。”

楚燕飛一喜:“你肯讓我住在這裏了?”

雲摘月:“我怕你到外邊被人看到,還不如在我房裏安全,這裏沒人敢來。”

楚燕飛伸手一攬雲摘月的肩:“那太好了,天不早了,小娘子我們早些安歇吧。”

雲摘月臉上一黑:“你去睡屏風後邊套間裏香绫那張床,我會讓香绫先在別的姐妹房裏湊和一個月,這件事我不說,媽媽也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大不了這月的錢我分文不取,反正……你是個女人,我、我也不會失身。”

楚燕飛熱熱的看着雲摘月的眼睛:“誰說……我是個女人你就不會失身了?”

雲摘月一羞,躲開和楚燕飛的對視:“你、你再這樣我可不許你留宿了!”

楚燕飛趕緊從雲摘月的床上滾了下來:“好了好了,我要洗漱下睡覺了,酒喝多了,頭有點沉。”

雲摘月便從外邊喊了香绫回來打了洗漱的水,又把桌上的杯盤收了,雲摘月并沒有把楚燕飛是女子的事情對香绫說,只說是楚燕飛生了病要在這裏養一個月自己方便照顧,讓香绫騰出一個月的房間,香绫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姑娘你……你要在這裏留他一個月?你不會把媽媽的規矩給忘了吧?她可是還想留着你的清白之身賣個好價錢的!”

雲摘月:“你想多了,我不會跟他有什麽的,他是外地來的,在京城沒有住處,只在這裏借宿一個月罷了。”

香绫:“那好吧,姑娘的事我也沒什麽權力管,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男人可沒一個好東西,肯每天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大美人不碰,除非他有病!”

雲摘月一笑:“男人是什麽東西我可太知道了,還用你教?快出去睡覺吧,我自有分寸。”

兩人洗漱完各自躺下,卻都在翻來覆去誰也沒有睡着,一個是心裏覺得怪怪的,一個是心裏痛痛的,楚燕飛隔着門想象着對面房間裏雲摘月猶自躺在床上的情景,回憶着這半天來和她接觸的點點滴滴,她絕美的容顏、生氣時的表情,身上的香氣,雙手的溫柔,不由得有些臉上發熱,心中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真是奇怪,竟然會對一個女子有這種感覺。

終于,楚燕飛忍不住推開門走了出去,輕輕推開虛掩的門來到雲摘月的床前:“摘月,你可睡着了?”

雲摘月:“睡不着,你也沒睡着嗎?”

楚燕飛:“沒有,我想在你房裏躺會兒,好嗎?”

雲摘月點了點頭:“嗯。”

楚燕飛小心翼翼的上了床躺下,拉過被子蓋到了身上:“在想什麽?”

雲摘月:“沒有……今天發生了太多奇異的事,心裏有點亂。”

楚燕飛輕輕的側過身,看到身邊雲摘月瘦削的肩背,忍不住伸手輕輕抱住,雲摘月并沒有躲,楚燕飛:“是因為我今天說的那些話麽?”

雲摘月沉默了片刻,轉過身,淡淡的說道:“在外人、甚至是京城很多達官貴人和富賈商戶眼裏,我是名動京城、高高在上的才女、美女,但我心裏知道,我只不過是一個高級一點的□□罷了,說到底還是個下等人,你也同樣擁有如此絕色的容貌,大可以像我一樣期待覓得一段良緣、一個佳郎共渡一生,又何苦因為我這麽一個低賤的女子而情思糾結、耽誤一生?”

楚燕飛伸手捂在雲摘月的嘴上:“你那麽出塵、那麽清傲、那麽多才,在我眼裏,你才是一顆我永遠可望不可及的星辰,而我……只是一個一無所長、以偷竊為生的小毛賊,你知道麽,每次路過這華麗高大的摘月樓,我都只能就那麽遠遠的看着你高高的窗口,留下一個眺望的眼神……滿心的期待着你能正巧打開窗子不經意的和我對視一眼……你可以放下現在的生活做一個平凡的人麽?我們一起浪跡江湖、随心所欲的生活……好不好?”

雲摘月伸手輕輕抹掉楚燕飛眼中湧出的熱淚:“不……我放不下現在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我沒辦法過那種整天提心掉膽、亡命天涯的生活,原諒我……”

楚燕飛:“對不起……我喝多了。”

雲摘月:“睡吧。”

兩人終于各懷心事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過久,楚燕飛從一個噩夢中醒來,看到懷裏依然抱着熟睡的雲摘月方才覺得心裏安了下來,看着雲摘月熟睡中的美麗容顏和輕抿着的紅唇,楚燕飛突然覺得心裏砰砰亂跳了起來,忍不住慢慢的貼過去在那抹誘人的紅唇上輕輕一吻,睡夢中的雲摘月好象一下就被驚醒了,坐起身一臉驚愕的看着楚燕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你剛才做了什麽?是不是偷親我了?”

楚燕飛也被吓了一跳,沒想到剛嘗到這誘人紅唇的柔軟與香甜便被發現了,吱吱唔唔的道:“沒、沒有。”

雲摘月一臉的清冷,淡淡的道:“你回香绫房間睡吧。”

楚燕飛:“摘月……我——”

雲摘月:“你不去就睡這裏好了,我去香绫房裏睡。”

說完,雲摘月起身就要下床,楚燕飛看着雲摘月決絕的臉,心裏驀然的一陣揪痛,一把拉住雲摘月的手道:“剛才……你真的沒有感覺麽?”

雲摘月:“沒有。”

楚燕飛:“我不信。”

雲摘月:“你知道我的夢想嗎?什麽頭牌、什麽才女,我的夢想只不過是等還夠了王媽媽的錢,然後期待有一個愛我的佳公子出現幫我贖身,然後和他一生一世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楚燕飛:“我可以……可以幫你贖身,然後平平靜靜的和你過一輩子。”

雲摘月無奈道:“但你是個女子,或許……我們做個姐妹,也沒什麽不好……”

兩行熱淚不覺間從楚燕飛的臉上滑落:“姐妹……誰稀罕滿心情動的跟你做個姐妹,你睡吧,我過去了。”

說完,楚燕飛抹了把眼淚下了床,默默的往香绫的房間走去。雲摘月看着楚燕飛有些落寞的背影,同樣無奈又遺憾的嘆了口氣……

楚燕飛每日在這清雅精致的房間裏陪着雲摘月飲酒、聽曲兒、下棋,醒了醉、醉了醒,真可謂是美人相伴、醉生夢死,足足過了一個月有生以來最為幸福也是最為心痛的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後,包月時間到,楚燕飛收拾了東西離開摘月樓,雲摘月的眼睛裏似有留戀、似有情意,但卻始終不肯明說一句,楚燕飛一咬牙轉身離去。

又過了一個月,當楚燕飛再次滿心歡喜的懷揣大把銀票來到摘月樓時,卻被王媽媽一臉可惜的告知,就在前幾天雲摘月被一個富商公子花了一百萬兩銀子贖了身接到了一座別院之中,王媽媽記得楚燕飛是上個月的奪魁者,破例允許楚燕飛上樓到雲摘月的房間裏一看,看着屋裏的棋盤、古琴、筆墨、紙硯,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一切又都是那麽的陌生,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等來的卻是人去樓空。

打開窗子,看着昔日自己曾經爬過的那棵梧桐,一個月前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眼前斯人卻已不在,楚燕飛突然好想大哭一場,來告慰自己這一段莫名其妙的情思,但卻滿心的抑郁怎麽也哭不出來,只覺得心中好象被一圈又一圈的絲線密密的糾纏、收緊,直到痛得無法呼吸……

第二天,京城爆出一個重大的消息,一號女賊梁飛燕自己懷揣偷盜而來的一百萬兩銀票到刑部去自首,并且一五一十毫不遺落的交待了以往所有的偷盜經歷,當天梁飛燕便被判處了死刑,次日午時在皇城街刑場行刑問斬……

行刑的那天,當梁飛燕跪倒在刑場之上等待最後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刀來臨之時,突然刑場底下一陣騷亂,原來是一隊敲鑼打鼓的娶親隊伍從刑場前的官道走了過來,這娶親的隊伍甚是排場,前後擡花轎的、舉儀仗的竟有二三十人之多,年輕的新郎官騎着高頭大馬一臉凝重,雖談不上有多麽的清秀俊逸,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

梁飛燕擡起頭,一臉漠然的看着對面喜慶的隊伍,眼睛不經意間瞟向了那個四人擡的火紅花轎,卻見轎簾輕輕一掀,一個身穿紅嫁衣的新娘子把頭上的蓋頭一掀,沖外邊的新郎問道:“張郎,怎麽了?”

新郎官回頭看了一眼,答道:“沒事,碰到行刑了,人有點多,等下就好。”

新娘子眉頭一皺,坐在高高的花轎上也不經意的往刑場的方向看了一眼,當正巧和跪在地上之人那雙笑笑的眼睛對視在一起的時候,雲摘月的腦子裏頓時咔嚓一聲響起了一聲炸雷,眼睛裏迅速的蓄滿了熱熱的淚水,不顧一切的掀掉蓋頭大叫出聲:“楚燕飛!我是雲摘月!快、快放下轎子讓我下去!”

新郎官見雲摘月突然失控,皺着眉頭騎馬走過來:“摘月,怎麽了?你認識那個盜賊?”

雲摘月:“我、我認識她,張郎!求你!讓我下轎見她一面!我有話想跟她說!”

新郎官:“你怎會認識她?再說,娶親遇上行刑本已不吉利,再去刑場更是犯忌,即便你認識她,有什麽說跟我說一聲,我讓家人上前代傳一聲便是。”

楚燕飛同樣一臉震驚的看着坐在花轎裏的雲摘月,淚水早已模糊了那雙刻意保持的笑笑的眼睛,雲摘月正在和新郎就讓不讓下轎僵持着,便聽監斬官突然一聲高喝:“午時三刻已到,準備行刑!”

劊子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緩緩提起了放在一旁的鬼頭大刀,雲摘月已經管不了許多了,沖着楚燕飛聲嘶力竭的高喊了一聲:“楚燕飛!其實我、我——”

劊子手的大刀已經高高的舉起,楚燕飛滿眼不舍的看着已經哭成淚人的雲摘月,強行擠出一抹笑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打斷了雲摘月的話:“那些都不重要了,好好的活下去!”

手起刀落,血濺當場,一切,都落幕了。徒留下呆傻在花轎裏的雲摘月一臉的木然:“是我錯了麽……”

新郎官:“摘月,你沒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

雲摘月:“是我錯了麽……”

新郎官把轎簾一拉,沖轎夫道:“好了,前邊的道路已經清出來了,快繼續走吧!”

雲摘月終于過上了自己夢想中的生活,卻發現現在自己心裏想要的,早已不是自己當初的那個夢想……

看着鏡子裏漸漸隐去的畫面,我再次從月老的手裏奪過酒葫蘆灌了一口:“怎麽,居然還成了兩個女人?”

月老:“怎麽,有問題嗎?”

我知道月老又要說什麽只是一個臭皮囊之類的話了,便淡淡說了句:“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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