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煞豪俠
客房中,仲孫婉兒與葛紅霞、上官明珠三人正自在為救司馬玉娟着急。
司馬玉娟突然飛身入門,大聲道:“我回來了。”三女吃了一驚,轉身喜道:“你怎麽逃出來的?”
司馬玉娟笑道:“什麽逃啊!說的這麽難聽,本姑娘可是光明正大的走出來的。”
上官明珠笑道:“娟姑娘就是厲害,我可是佩服死你了,本來大家認為很難的事,一到你這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仲孫婉兒笑着接道:“還有啊!我經常聽說美人計,今日可是大開眼界了,親眼目睹了一回娟姐使的美人計,真是棒極了,幾句話就把那個張頂天哄的昏頭轉向了。”
司馬玉娟紅唇嘟起老高,道:“好啊!小婉兒你可真不夠意思,人家為了救你們兩個險些丢命,你還來戲耍人家,下次再有難,別想我再救你。”
仲孫婉兒笑道:“娟姐不會這麽小器吧!婉兒知道錯了,請娟姐原諒我吧!”
司馬玉娟燦然一笑,道:“算了,這點小錯若不能原諒你,還如何能做你的姐姐,明珠姐,你沒事了吧?”
上官明珠含笑道:“我好多了,多虧了葛小姐和婉兒照顧我。”
葛紅霞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都是婉兒跑裏跑外的,現在好了,娟姑娘也回來了,一切大吉大利,值得慶賀。”
司馬玉娟道:“我們還不能輕心,那個姓張的混蛋和那個醜夫人,被我扇風點火兩下打起來了,等她們打夠了,一定會來找麻煩的,我們還得多加提防才行,嘯天哥呢!”
仲孫婉兒道:“牢房裏的犯人鬧事,他去牢房了。”
司馬玉娟道:“這群混蛋又怎麽了,我去看看。”匆忙出門。
大廳中,陸嘯天與五十八位好漢,跪于香案前各報出生辰八字,義結金蘭。
陸嘯天年紀本不屬最大,但衆漢子一再推舉他為大哥,王虎為二哥,其餘的論年紀分大小。結拜完畢,衆兄弟圍坐桌旁,把酒暢談。
司馬玉娟趕到牢房,聽說了陸嘯天釋放了衆賊,并與他們結義,連忙趕到大廳。一進門便道:“好啊!陸嘯天你真有你的,我身在虎口生死未蔔,你不想辦法去救我,卻在此大吃大喝,實在可惡。”
陸嘯天見她回來,心中歡喜,起身笑道:“娟妹,你是怎麽回來的?那個張頂天沒難為你吧?”
司馬玉娟道:“少來假惺惺地哄我了,本姑娘是靠自己的本領回來的,指望你們去救我,我可等不起。你小心點,那個姓張的也許會來找麻煩的。”說完,很生氣的跑出廳門。
老三常大鵬道:“都是我們兄弟不好,害地大哥背信棄義,我們兄弟去向娟姑娘賠禮道歉。”
陸嘯天自覺慚愧,笑了笑道:“不必了,這不關兄弟們什麽事,是我領導無方,一會兒我找機會去向她解釋好了。”
王虎道:“大哥,張頂天是不是就是那個號稱‘假書生’的東魔弟子。”
陸嘯天道:“不錯,此人投靠了虢國夫人,是我們的死對頭,今日他若敢來找麻煩,我倒要好好地與他較量一番,看他有何能耐,竟敢如此嚣張。”
老四宋平道:“這個假書生我在幾年前就聽說過了,此人毒辣無常,殺人無數,今日他若敢來,我們兄弟就與他拼了。”“對,與他拼了……”“我們與大哥同生死共進退……”衆漢子紛紛搶道。
陸嘯天道:“各位兄弟的好意,為兄心領了,來,我們繼續喝,幹!”
衆漢子舉杯同飲。
王虎放下酒杯道:“大哥,我們這些莽漢一時也閑不住的,眼下有什麽事,請大哥盡管吩咐便是了,兄弟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嘯天微一嘆息,道:“眼下還真有一事需要兄弟們辛苦一趟。”
王虎道:“什麽事,大哥請講。”
陸嘯天道:“實不相瞞,兄弟們送來長安的那五百匹絲綢,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保送的一趟镖,她有一個心願,想将這趟镖送到洛陽張府,不知兄弟們可否替我走一趟洛陽?”
王虎面色慚愧,道:“這麻煩本就是我們兄弟惹下的,只要大哥相信兄弟們,兄弟們即刻啓程,火速趕奔洛陽。”
常大鵬接道:“二哥說的不錯,就是不眠不休,我們兄弟也要完成任務。”
“何時啓程只要大哥一句話。”衆漢子齊道。
陸嘯天笑道:“好,我沒有看錯兄弟們,此行不宜拖得太久,幹了這杯,兄弟們立刻啓程,待他日返回長安之時,大哥在長安酒樓給兄弟們接風洗塵,幹!”
“幹!”衆漢子齊道一句舉杯幹下,擁護着陸嘯天走出廳門。
陸嘯天吩咐衙役找來十輛馬車,将五百匹絲綢盡數裝在車上,走出府衙。
陸嘯天一抱拳,道:“兄弟們路上多加小心了。”
王虎道:“大哥放心吧!只要兄弟們有條命在,就一定完成任務,大哥請留步,啓程。”
陸嘯天目送衆漢子的長隊遠去,微笑着松了口氣,轉身回府,剛剛走進府門。只見院井中,張頂天滿面殺氣,左手抓着仲孫婉兒的後頸,右手抓着葛紅霞的後頸,傲然而立。
陸嘯天大吃一驚,進前數步,道:“張頂天你好卑鄙,是條漢子就放開她們,與在下一決雌雄。”
張頂天冷冷地道:“張爺沒興趣跟你玩兒,現在大爺我用這兩個女人向你換玉娟姑娘,馬上将玉娟姑娘交出來,否則我就扭斷她們的脖子,快一點。”
陸嘯天氣地身體有些發抖,她們都是他喜歡的女人,如何能取舍調換。他強壓心中怒火,道:“我師妹根本就沒回來,你有膽量就放了他們,與在下較量一番。”
張頂天怒道:“少廢話,張爺急着生兒育女,沒空與你比什麽武,大爺我數三聲,你要不交出玉娟姑娘,就給這兩個女人收屍吧!一……”
陸嘯天怒火中燒,不知所措,雙目直瞪着他。
當張頂天喊道二時,司馬玉娟飛身落足當場,道:“姓張的,你随我來。”轉身飛射出府院。
張頂天陰險地笑了笑,丢下手中二女,随後疾追去。
葛紅霞吓地身酥退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葛小姐你怎麽了?”陸嘯天與仲孫婉兒同時驚呼一聲進前。仲孫婉兒忙扶她坐起。
葛紅霞慚愧地一笑道:“我沒事,沒事的。”借力站起身子。
陸嘯天道:“真是對不起,讓葛小姐受驚了。”
葛紅霞看了看他,道:“沒什麽,陸兄快去幫娟姑娘吧!她一個人會很危險的。”
仲孫婉兒接道:“是啊!你快去吧!”
陸嘯天點頭道:“好吧!你們不要着急。”飛奔出府。
南北客棧位于西大街中段,客舍優雅舒适,院中花木繁茂,空氣清新。是個條件極好的一級大客棧。一間上房裏,一位綠衣姑娘面色蒼白躺在床上昏睡,衣衫上血跡斑斑。一個白衣青年愁眉不展端坐桌旁,他的清秀容顏、優雅的姿态,一眼就能看出是個人間尤物、絕色美姣娘。此女便是江南第一美人,“漓江九妹”上官梅雪。此來長安是為了尋找八師姐李倩春,也就是床上的綠衣女子。李倩春是當年的尚書李征地小女兒,七年前李征得罪了李林甫,被李林甫誣陷,慘遭滿門抄斬。在刑場行刑時,上官梅雪的父母上官春英與仲孫婉娘救下了十三歲的李倩春,帶回江南。李倩春刻苦習武七年,無一日不念着父母的大仇,三月前私自離開百靈山莊,來長安刺殺李林甫。若不是上官梅雪随後趕來,她哪裏還有命在。
上官梅雪年紀雖然最小,因她是鴛鴦雙劍的獨生女兒,自小便開始習武,她的悟性又特別好,已盡得父母真傳,十五歲時,她的武功就遠在八位師姐之上了。如今她的武功造旨已超越了父母,飄游大江南北,鋤惡無數,還未曾遇到過對手。她的美名震蕩江湖,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綠林好漢慕名尋她,大敗而歸。她本性有些冷寞,不喜喧嘩吵鬧之所,對那些苦心追求她的美男子,更是不屑一顧,在她心目中的那個男子漢,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無論武功與德行,都要遠在她之上。這個心願誓言她立下很久了,如今卻有一個完全不符合她的要求的人,闖入了她的心扉。這個人就是陸嘯天,如果不是如此,她怎麽會與他結為兄妹。近日來她非常思念他,但又沒有勇氣去見他,甚為煩惱。當然她并不知道陸嘯天在長安做官。
她正自呆思,李倩春呻吟了一聲醒來,她忙起身進前,關切地道:“八姐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
李倩春苦笑道:“不要擔心,我沒那麽容易死的,今日多虧九妹及時趕到,否則……”
上官梅雪道:“你太沖動了,那李林甫陰險狡詐,豈是那麽容易殺的,安心在此養好了傷,随我回江南吧!我爹娘一定急壞了。”
李倩春無可奈何的吐了口怨氣,道:“師父說地對,我不應該只為了仇恨而活着,人生還有好多有意義的事去做,我今日殺了李林甫又能如何呢!我的父母雙親也不能活過來,就這麽算了吧!我想那李林甫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的。”
上官梅雪微微一笑道:“你能這麽想就對了,善惡終究會有報應的,往後我們姐妹攜手并肩,鋤強扶弱,救助良民百姓,見到他們的開心笑容,你就會知道什麽才是最有意義的事。”
李倩春點頭嗯了聲。
上官梅雪道:“你休息吧!我去叫店家弄點吃的來。”出門直入前廳,剛向店小二點了飯菜。忽聽門外一陣喧鬧,幾個衙役與幾個穿有李府字樣的漢子闖入廳門。
上官梅雪一見便知不妙,搶先走到店掌櫃的近前,道:“他們要問有沒有受傷的女人投宿,就說沒有,我們是楊府的親戚,出了差錯,滅你九族。”
店掌櫃的吃了一驚,忙道:“小的明白。”
上官梅雪轉身入後院。
為首的衙役走近店掌櫃,果然問道:“店家,今日有沒有一個受傷的綠衣女人來投宿?”
店掌櫃有些緊張地道:“沒……沒有,她是什麽人?逃犯嗎?”
衙役道:“她是刺殺李相爺的刺客,若見此人,立刻到衙門報官,若幹窩藏刺客,與刺客同罪,明白嗎?”
店掌櫃吓出了一頭汗,連聲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衙役回身對同伴道了聲“沒有。”帶頭離去。
店掌櫃松了口氣,抹着汗,心中暗道:“一邊是李林甫,一邊是楊國忠,哪個也不好惹,我還是趕緊打發她們走為好。”匆忙起身走入後院,來到二女房門前,擡手照量了幾次才鼓足勇氣把門敲響。
上官梅雪打開房門,問道:“店家什麽事?”
店掌櫃凄苦地一笑道:“小的求兩位還是到別家客棧去吧!小的可不敢再留你們了。”
上官梅雪不悅地道:“我姐姐受了傷,不便走動,還請你諒解才好。”
店掌櫃哭喪着臉道:“二位不走,這不是害我嗎?我……”
“你少啰嗦,”上官梅雪怒道:“那些官兵不是走了嗎?你不去報官,我們怎麽會連累你,滾吧!不走就是不走。”“砰”退身将門關上。
店掌櫃無可奈何,搖頭嘆了口氣離去。
卻說禦史葛太古素性孤介,落落寡合,那富貴利達不在心頭,唯有詩酒二字擺脫不下。午時與學士賀知章、供奉李太白、拾遺杜子美等,一般酒仙詩伯聚在賀知章府中賞花飲酒、吟詩作對。正是:賓主盡一時名勝,笑談極千古風流。衆人酒興詩興大盡已是傍晚,別了賀知章各自上馬回府。只有葛太古與李白是同路。
李白笑道:“小弟今日高興,又大醉了,與葛兄又是同路,我們不須騎馬,攜手步行如何?”
葛太古笑答:“如此甚妙。”吩咐随從牽馬随行,與李白在街上大渡。不覺行至金馬門,但見一騎馬,上坐一個紫袍烏帽玉帶金鈎的胖大官,前面兩個軍官引着從金馬門內出來。
李白朦胧着一雙醉眼,問随從道:“那騎馬來的是什麽人?這般大模大樣?”
随從看了禀道:“是節度使安祿山大人。”
李白聽了,立刻亂嚷道:“是安祿山那胡兒嗎?這金馬門是俺們翰苑名流出入之所,豈容那粗野之人馳騁。”
葛太古掩他口不住,那安祿山早已聽見,認出李、葛二人,很不情願地跳下馬來,向前道:“請了!學士公今日又醉了。”
葛太古勉強欠身道:“李兄果然又醉了,酒話不必記懷。”
李白嚷道:“葛兄理那粗野之人做什麽,我和你是天上神仙偶降人世,豈能與那潑賤的野奴才施禮。”
安祿山聞此言,胸中暴怒,也嚷道:“李太白,如何這等欺人太過?安某也曾為朝廷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今蒙宣召入朝,拜貴妃娘娘為母,朝臣誰不欽敬,你竟然如此小視安某……”
“呸!全是屁話、全是屁話,”李白搶道:“難道一個大唐國母會真的認你這草包為子?葛兄你看他那大肚子,純粹是個飯袋糞包,怎及我們胸藏錦繡、滿腹文章。”
安祿山怒道:“李太白你道我武夫不中用,我道你們這些文官,作幾首吃不得穿不得的歪詩,送與我糊窗也不要。想我們在外血戰勤勞,你們在裏邊太平安享,終日吃酒做詩,把朝廷的事一毫也不理,如今天下風氣都是你們文官弄壞了,還有何臉面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葛太古原本不想與其糾纏,聽了這幾句犯衆的話,也就禁不住幫着嚷道:“你如何說朝廷的事都是我們文官壞的?想你們那般武夫,在外克斂軍糧,虛銷凜氣。劫良民如饑鷹掠食,逢勁敵如老鼠見貓。若沒有我們博古通今的君子來發布指示,你那些走狗憑着匹夫之勇,只能去墊刀頭。”
李白拍手大笑道:“葛兄說得好,說得好,我們不要理他,走。”
葛太古冷哼一聲随李白離去。氣的安祿山吹胡子瞪眼,勉強忍怒叫軍士扶上馬去。吩咐不要回府第,直奔李林甫府門。
李府中,李林甫接待安祿山入廳,問道:“節度公為何滿面怒氣,此來必有緣故吧?”
安祿山道:“祿山冒然來訪還請大人見量,恰才受了兩個酒鬼的惡氣,真是氣死我了。”
李林甫道:“什麽人如此大膽,敢沖撞節度公?”
安祿山吐了口怨氣,道:“今日聖上在興慶宮與貴妃娘娘飲宴,祿山進去蒙聖上賜酒三觞。由金馬門出來,遇上李太白、葛太古二人,吃得爛醉開口就罵……”
李林甫聽罷,氣道:“天下竟有這等狂妄之徒,如今節度公有何想法?”
安祿山道:“祿山此來打擾,是想求大人為我出口氣。”
李林甫沉吟片刻,道:“葛太古倒是容易對付,只是李白那酒鬼有些麻煩,很難動搖。”
安祿山道:“這是為何?”
李林甫道:“他能作幾句歪詩,聖上頗為喜歡。去年春間,聖上在沈香亭賞牡丹,叫李白做了什麽【清平調】,大加嘆賞,賜了一只金鬥,他就在禦前連飲三鬥,醉倒在地。自稱是酒中之仙,喝叫高力士脫靴。聖上毫不怪罪,命人送他回府。這等寵他,你我一時恐怕難以動他。”
安祿山道:“聖上怎麽能如此縱容他?”
李林甫笑道:“節度公的洗兒錢尚然縱容了,何況這個酒鬼。”
安祿山失聲一笑道:“如今先擺布那個葛太古,不知大人有何妙計?”
李林甫道:“這有何難,你作成一本,奏葛太古诽謗朝政,辱罵朝廷重臣,激起聖怒,我便從中樟攝,看那老兒能躲到哪去。待除了葛太古,再慢慢尋李白的釁端便是了。”
安祿山道:“此事全憑大人指教,只是不可遲延,明日早朝便解決他。”
李林甫點頭道:“好,就在明早。”二人又細做了商議,安祿山才告辭離去。
李曦茜踏着暮色趕到府衙,方知事情有變,與仲孫婉兒、上官明珠、葛紅霞焦急的等陸嘯天同司馬玉娟歸來。四人聊至深夜,也未見陸嘯天二人回府。上官明珠與仲孫婉兒、葛紅霞,一個卧床兩個伏桌相繼入夢。
李曦茜除了擔心陸嘯天二人,另有一事困擾在心頭,也就是她與秦賀的的孽緣。她覺得屋裏很悶,起身出門孤身坐在臺階上,望着夜空發呆。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到天明。曉風輕輕拂動着她額角的秀發,将一頁信紙飄送到她面前,她不禁吃了一驚,因為紙上用鮮血寫着幾行字。她忙接在手中起身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任何人。低頭看那血字。是:“恩怨情仇終須了,芙蓉劍底決雌雄。城東樹林。”“是秦賀……”李曦茜身子顫抖着說了一句,将那絕情書緩緩地撕碎,灑落于地,飛身而去。
旭日東升,仲孫婉兒與上官明珠、葛紅霞剛剛醒來,葛紅霞的貼身丫鬟匆忙跑來,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葛紅霞吃了一驚,急道:“怎麽了?你快說。”
丫鬟道:“老爺被皇上貶為範陽金判,要立刻起程赴任呢!”
葛紅霞道:“怎麽會這樣的,爹爹一向為官清廉公正,怎麽會被貶的?”
丫鬟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小姐還是快回去吧!老爺急着見你呢!”
仲孫婉兒道:“走吧!我跟你去。”葛紅霞點了點頭,三人疾步出門。
葛太古在府中正吩咐家人收拾東西,葛紅霞一入門便道:“爹,出了什麽事?”
葛太古看了看女兒,道:“霞兒,爹對不起你呀!”
葛紅霞道:“爹,你不要這麽說,告訴女兒出了什麽事?”
葛太古嘆了口氣道:“只因為父昨日同李供奉在金馬門乘醉罵了安祿山,那斯奏明聖上,李林甫又乘機大貶于我,皇上大怒将為父貶為範陽金判。為父對官位大小最看得恬淡,那窮通得失倒也不放在心上。霞兒,你就留在長安你表兄府上吧!你們自小就有婚約,本該如此,就不要随為父去受颠簸之苦了。”
葛紅霞聞此言不禁落下淚來,道:“爹,事到如今,女兒也不能再瞞着您了,其實現任長安知府不是我表兄鐘景期,而是陸嘯天陸公子。我表兄在來往京城的路上就病逝了。”
葛太古聞言吃驚非小,急問道:“怎麽會這樣?”
葛紅霞忙将事實的經過說出。
仲孫婉兒也幫着解釋了一番。
葛太古先是一陣憂傷,随即一陣大笑,道:“好啊!真有你們的,比老夫膽子還大,怪不得他高中狀元偏偏要個京中小官呢!好,有志氣,老夫欣賞他的為人。陸夫人麻煩你回府一趟,叫陸大人過來寒舍,老夫有話要與他說。”
仲孫婉兒道:“大人有所不知,嘯天他昨日出府尋找玉娟姑娘,至今未歸,我馬上回去看看,他若是回來,便叫他來見大人。”
葛太古道:“好吧!但願他此時回來了。”
仲孫婉兒告辭離去。
葛太古面色微寒,道:“霞兒,待陸嘯天來時,為父就把你托付給他,以他的為人應該不會虧待于你的,你就放心留在長安吧!不要惦念為父。”
葛紅霞急道:“不,女兒絕不留下,爹爹倉促遭遣,孩兒自當生死不離,爹爹此行去所是那安祿山的管轄區,想那小人定會刁難于您,叫女兒怎能放心留下?女兒死也要随父親前去,決不茍且偷生。”
葛太古老眼欲淚,強忍胸中酸楚,道:“霞兒,你不要傻了,聽爹的話留在陸嘯天身邊吧!他可以保護你,爹就你這一個女兒,真的不想你出什麽差錯呀!”
葛紅霞雙目含淚道:“女兒已失去母親,不能再與爹爹別離,無論如何也要與爹爹同往,爹爹要将女兒托付給陸嘯天,您可曾想過,他是有妻室之人,日子久了恐怕會因為女兒令他們夫妻不合,另起事端。豈不讓女兒背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罵名,女兒随爹爹同行,生死由天,死而無憾。”
葛太古聞聽此言,長嘆一聲道:“霞兒說得對呀!爹爹依你,快去打點行裝吧!”
葛紅霞應了聲,拭淚出門。
葛府上下忙了半晌,收拾停當,只留了一個心細的家人看家,由後門出入,将正門上鎖。葛太古拂衣上馬,葛紅霞乘車,随從男女各自登車上馬,行出都門。只見賀知章、杜子美與李太白及一班平日相好的官員,都在十裏長亭相侯送別。葛太古叫車輛先行,自己下馬與衆人飲酒作別。
葛紅霞扶在車窗口,不住左右觀望,希望能在走之前與陸嘯天說幾句話,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随後趕來,她有些欣喜極目展望。蹄聲漸近,接着有人喊:“紅霞小姐等一下……”她聽出是仲孫婉兒,心中一涼,嘆了口氣叫車夫停車。
仲孫婉兒催馬進前,道:“紅霞小姐,嘯天他還沒有回來,你留下來吧!如果嘯天在,他絕不會讓你走的。”
葛紅霞強忍胸中傷感,道:“謝陸夫人好意,我不能讓我爹一個人去受苦,此行我已決定,請你向陸兄解釋,我們奉旨離京,來不及向他道別了,請他原諒。願他日有緣再見吧!陸夫人請回!”說到此已淚瞞雙頰,忙落下紗簾,崔車夫趕路。
仲孫婉兒明白她的痛苦之處,沒再多言,目送她的車輛遠去,策馬回城。
樹林旁蒿草叢中,秦賀靠樹幹半卧,他亂發披散于肩背,左手抱着寶劍,右手拿着一個酒葫蘆,一會兒一口地喝着。雙目失神呆呆地望着遠方。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他不看便知是李曦茜來了,仰頭一口氣将葫蘆中的酒喝盡。
李曦茜在幾丈外勒住馬,一顆芳心如同碎了一般,癡目直望着他。
秦賀扔掉酒葫蘆,起身避開她溫情的目光,冷冷地道:“李大小姐,秦某今日相約,是要同你決鬥,如果你勝了,李府有你在一天,秦某絕不登門半步。相反若是你敗了,就請不要在阻止秦某報仇,否則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李曦茜聞聽他冷冰冰地絕情話,身子一陣顫抖,險些掉下馬。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道:“如果我不同你比武呢?”
秦賀毫不猶豫地道:“那我馬上就去殺李林甫。”
李曦茜見他絕情到底了,強忍心中痛楚,冷哼一聲道:“那好,本姑娘這就請教尊架的高招。”話音未落,她身子突地縱起,寶劍出鞘一道銀光向他削下。
秦賀身形一轉拔劍在手,“當當當”雙劍連交數次。二人同時飛身落足古松高大的橫枝上,一彈即起,相互撲近。在空中雙劍連交,削的松枝四下飛射,二人各展所學,身形忽飄忽落穿梭在林中。踏地草葉亂舞,鳥獸驚馳。他師兄妹倆武功本來不分上下,都憑真功夫比下去,累死也分不出高低。李曦茜邊打邊想:“為了保護爹爹,我不能與他如此死拼下去,我要取勝,既然已到這步天地,寧可讓他恨我一輩子……”心中打定主意,劍招減慢,故作慌神,見他一劍刺來,假意躲閃不開,以胸口迎之。
秦賀始終是愛着她的,怎能忍心傷害她,急忙扯臂收劍。就在這一瞬間,李曦茜寶劍一挑,“哧”,削下他一片衫襟來,左手一伸接住,後退定身。
秦賀發覺是計已晚,後退穩身,面色冰冷地看着她,冷冷地道:“算你厲害,秦某認輸,不過請你記住,如果你離開李府,在下還是要報仇的。”
李曦茜明白他是不許她嫁人出閣,毫不猶豫地道:“你放心,我會一生一世守在父親身邊的。”
秦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了聲“後會無期”。轉身飛奔而去。
李曦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