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玉娟姑娘 (1)
上官梅雪一顆心幾乎要從嗓中跳出來,絕美的臉頰猶如一朵美麗的芙蓉花,笑地令人神魂颠倒。高呼一聲:“三哥。”進前投進他的懷裏。
陸嘯天擁抱了她一下,笑道:“四弟,這是什麽地方?怎麽我還沒死你就把我活埋了?”
上官梅雪興奮之極,與他分開,笑道:“小弟就是想活埋你,只可惜沒埋住,讓你蹦出來了。”
陸嘯天含笑道:“四弟別開玩笑了,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上官梅雪嫣然一笑,道:“三日前在長安城外,你與人打了一架,受了很重的內傷并且重了劇毒,昏倒在路邊。正巧我與八師姐要回江南,遇見了你。我見你傷的很重,就讓八師姐先回去了,我便帶你到長安城求醫治傷……”
陸嘯天聽完以往的經過,心中無限感激,深情地看着她,道:“這次我能逃過此劫,多虧遇見了四弟,否則我現在哪還有命在……”
“錯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上官梅雪笑道:“是藥王金老前輩的醫術高明,才救的你。快去拜謝前輩!”
陸嘯天轉面一見金峰,不禁愣了一下,他還是初次見到這麽矮的怪人,進前抱拳道:“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您真乃活神仙也。”
金峰呵呵一笑,手理長須,道:“壯士不必多禮,區區小事何足挂齒,你腹內此時有什麽感覺?”
陸嘯天道:“晚輩覺得熱乎乎地,非常舒服。”
金峰道:“這就好,經過這一劫,你的內功至少增長一倍,老夫是看你不像惡人,才給你服‘百草金丹’的,希望你以後多為天下蒼生做點好事,別浪費了老夫的金丹。”
陸嘯天心頭大喜,抱拳道:“老前輩請放心,晚輩沒齒不忘前輩的教誨。”
金峰點頭含笑嗯了聲。
上官梅雪道:“前輩剛提到的‘百草金丹’是不是非常難得的神藥?”
金峰道:“那是當然,此丹藥老夫研制了四十餘年,才得來二十粒,此神藥除了能讓人內力速增外,還能解百毒。珍貴無比的。”
“好,好極了,這等好藥何不拿出來大家共同分享。”巨石後突然有人道。
四人一驚轉身望去。見走出兩個人來,為首一個黑衣老者,須發花白,臉呈黑紅色,禿眉星目,鷹鼻闊口。一臉狂傲的表情。此人卻是惡名遠揚的“東魔”鐵方。另一個是他的徒弟“假書生”張頂天。他雙手抱胸,一臉病态。那日他與陸嘯天對掌,受了重傷昏倒,醒後掙紮着走進長安,到客棧找到臨時寄居長安,尋找妻子呂金香的鐵方,便再次昏倒。他是被陸嘯天的“震天掌”所傷,傷勢過重無法根治。另行治法便是服藥王金峰的“百草金丹”,故此鐵方也攜徒而來。
金峰一見鐵方,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這魔頭,老夫的金丹餘下喂狗也輪不到你吃。”
鐵方面現怒色,冷冷地道:“金矬子,不想讓長春谷絕人跡的話,馬上拿一粒‘百草金丹’出來,否則……”
金峰最恨人罵他矬子,怒笑道:“姓鐵的家夥,你是不是昏了頭,忘記了老夫地金丹是用來救人的,豈能給你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
鐵方陰森森地一笑,道:“不識好歹的東西,看掌。”雙臂一振,縱身撲向金峰。他呼呼地掌風腥氣撲鼻。陸嘯天、上官梅雪與那少年連忙向後退開。
金峰不慌不忙理了理胡須,矮小的身子一晃,“哧溜”從他腋下鑽過。回手一掌反拍向他後心,鐵方連忙順勢向前疾縱出丈餘,突地一個疾轉身,雙掌直取他面門。金峰身捷如猿,輕巧地閃躲開,二人各展奇功,來來往往,上下翻飛。掌風掃地,沙石飛舞。
陸嘯天與上官梅雪定睛觀戰,連連點頭稱贊。
二人大拼了好一陣,金峰突道:“鐵老兒,老夫已給足了你面子,再不滾蛋可別怪老夫讓你當場變狗熊。”
鐵方不服氣地道:“金矬子,你有什麽能耐盡管使出來,鐵某一接到底。”
金峰冷哼一聲,掌法大變,又鬥了數十招,當二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金峰猛一甩頭,二尺餘長的胡須猶如一把鐵鏟,伸地筆直,“砰”擊在鐵方的背上。
鐵方萬萬沒想到他會有此一招,覺得後背如挨了一重錘,五髒翻動,一口鮮血仰天噴出。撲出三四丈遠,險些倒地。頭也不會一下,飛馳而去。
陸嘯天與上官梅雪吃驚非小,感嘆金峰的胡子竟如此厲害。
上官梅雪笑道:“金前輩的胡子真乃神須呀!晚輩今晚算大開眼界了。”
金峰的頑童性子一向最愛聽奉承,“哈哈哈”仰面一陣大笑,道:“小丫頭過獎了,徒兒快過來為師父理一理。”
青衣少年應了聲趕忙進前。
陸嘯天轉面看着她,問道:“三弟,前輩怎麽如此稱呼你?”
上官梅雪嫣然一笑,低聲道:“他說我像個姑娘,就這麽叫了,我也沒辦法。”
陸嘯天輕笑一聲,道:“有意思。”忽然想起張頂天,轉身尋道:“壞了,怎麽讓那‘假書生’跑掉了,我這個笨腦子。”
上官梅雪也忘了注意他,四下看了看,道:“算了,以後總還有遇見他的時候,殺他何必急于一時。”
陸嘯天道:“此人心狠手辣,害人無數,終有一天我會親手除掉他。”
上官梅雪道:“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陸嘯天一側頭,見金峰師徒沒了蹤影,驚道:“哎!金前輩師徒哪去了?”
上官梅雪環視一周,道:“一定是回谷去了,我們也進谷吧!衣服和劍還在房裏呢!”
陸嘯天嗯了聲,二人并肩入谷。
月光如水,陣陣秋風吹過,花香撲鼻。二人順着花叢小徑一陣疾奔,遠遠見得茅屋中黑洞洞地,心裏疑惑不解。很快來至茅屋前,只見房門大開,一個藥罐子破碎在門外,屋裏沒有一絲響動。
陸嘯天忙道:“金前輩,出了什麽事?”
屋裏沒有回音。二人覺的事情不妙,摸索着走入房門,腳下“砰當砰”踢到好幾個瓶罐。
上官梅雪取出引火之物,點燃窗前桌上的蠟燭。燭光下,室內呈現一片破碎不堪的景象,一排藥架子倒地,瓶瓶罐罐碎落一地,床上地上到處都是藥物。
陸嘯天道:“這一定是張頂天幹的。”話音未盡。
只聽金峰罵道:“他娘的烏龜崽子王八蛋,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二人連忙出門,見金峰師徒垂頭喪氣地由茅屋後轉過來。
陸嘯天應上道:“前輩出了什麽事?”
金峰仿佛未聞,罵着入室。
上官梅雪忙問那少年:“小兄弟出了什麽事?”
少年哭喪着臉道:“那個病書生盜走了師父十粒‘百草金丹’。師父研制了四十餘年,才得了二十粒,一下子被人拿去了十粒,他如何能不急。”
陸嘯天道:“是你們回來看見他拿的?”
少年道:“如果看見他,他哪裏逃得了,今晚來這裏的只有他師徒倆,除了他還會有誰?”
“都怪你們這兩個臭娃娃,你們若不來,老夫焉能失去金丹,馬上給我滾,滾出去。”金峰突然厲聲罵道
陸嘯天入室道:“前輩請息怒,晚輩一定代您奪回金丹就是了。”
金峰一吹胡子一瞪眼,道:“好,老夫就看你如何奪回金丹,現在就去。”
陸嘯天道:“前輩請安心休息,晚輩這就告辭了。”語畢,由床上拿起寶劍,上官梅雪也拿起自己的劍和包袱,相繼出門。
金峰突然道:“站住。”
陸嘯天忙轉身回來,道:“前輩有何吩咐?”
金峰從懷中取出小紅葫蘆,倒出兩粒“百草金丹”,道:“帶上兩粒金丹,以防不則。”
陸嘯天道:“這金丹太珍貴了,不能在晚輩身上浪費了,您還是收起來吧!”
金峰一瞪眼怒道:“全是廢話,該用時不用,豈不成了廢物,接着。”揚手将兩粒金丹抛向他。
陸嘯天忙接住。
“梆”金峰将房門關閉,接着傳出他兒啼似的哭聲。
陸嘯天與上官梅雪相互看了看,沒有言語。
陸嘯天從懷中取出手帕将“百草金丹”包好,放入懷裏,二人并肩出谷,下了百草山。
暮色四合,晚風溫柔的吹拂着,一鈎殘月歪歪斜斜的挂在天邊,清輝暗淡。
仲孫婉兒一路上打聽着百草山地所在,奔波了一日,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入岳家鎮,投了一家客棧,早早便躺在床上,想養足了精神明天繼續趕路,可是心裏惦記着陸嘯天,又想念小女兒,卻怎麽也難以入眠。想到自己死而複生,不禁又流下淚來,喃喃地道:“陸大哥,婉兒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小妹真的好擔心啊!”
“哈哈哈哈,”門外驀地響起一陣刺耳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是她記憶中最為熟悉、最令她恐懼讨厭、不男不女地可怕笑聲。她柔弱的身子劇烈地一顫,忽的坐起,兩縷憤怒的目光閃電般地投向門口,一顆芳心在微微顫抖着。
“仲孫老兒,你讓爺爺找的好苦啊!”那可怕的聲音又響起,“還不出來領死。”
仲孫婉兒聽出不是來找她的,稍微松了口氣,輕輕地下床穿好靴子,走到窗前,捅破窗紙外望。
昏暗的月光下,院井中立身一個修長的人影,一副比女人更像女人地裝束,一張妖媚迷人的嘴臉,長長地青絲随着清風瘆人地飄擺着,他那雙深沉閃亮地眼眸,放射出狼眼一般兇殘的光芒,似乎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與事能讓他産生一丁點憐憫之心。
望着他可怕地嘴臉,仲孫婉兒一顆心碎了般地疼痛,她身體不斷地抖索,雙拳緊握,修長的指甲深深扣入掌心都無知覺,胸中的郁悶和無比地憤怒,令她幾乎想大喊大叫。
“吱呀”隔壁的房門大開,一條和藹可親身影現入她的眼簾,“柳無情,你這畜生,老夫沒去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爹”仲孫婉兒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喊叫着奔出房門,投入父親的懷裏。
仲孫庸驚恐地摟住女兒,道:“婉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哈哈哈哈,好極了,”柳無情發出一陣瘆人地狂笑,道:“原來我的小寶貝兒也在這裏,好久不見了,想過柳爺嗎?”
仲孫婉兒怒不可遏,罵了句“畜生”就要撲過去。
仲孫庸連忙将女兒攔住,低聲道:“不要過去,你弟弟在屋裏,帶他快走,走的越遠越好,快走。”一聲長嘯縱身出掌撲向柳無情。
柳無情輕蔑地冷哼了聲,身形如鬼魅一般閃開他剛猛地一掌,寬大的衣袖呼呼生風,灑下漫天掌影将仲孫庸罩在其中,盡管仲孫庸全力反擊,拼命地給自己一雙兒女争取逃命地機會,結果還是一樣的讓他心痛,招招驚險萬分,每眨一次眼睛,都有可能是生與死地分割線。
看着拼命在魔掌下掙紮的父親,看着他充滿慈祥與渴望的臉頰,仲孫婉兒如何能舍下他離開,憤怒的氣流幾乎欲撞碎她傷痛的心房,怒吼一聲縱身出掌拍向柳無情的天靈蓋,如波濤般洶湧的掌風,在一丈外就已迫地柳無情長發飄揚,衣袖亂擺。驚慌失措之下的柳無情,奮力縱身出掌相迎。“砰”欲震碎耳膜般地一聲大響,柳無情帶着鬼哭似地叫聲,飛射上茫茫的天幕,如一道閃電般地消失了蹤影。整個天地間一下子靜了下來,靜的能聽到仲孫婉兒那驚喜若狂不知所措地急促喘息聲。
仲孫庸發現外星人似的,驚奇的目光直盯着女兒,突然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撫摸着她強有力的脈搏,一抹慈祥地笑意在他的臉頰上散開,閃着無限喜悅的光澤,道:“傻丫頭,你什麽時候遇見過‘逍遙玉客’段老前輩了?”
仲孫婉兒方自回過神來,看着父親道:“您說的是‘五龍怪客’的師父,段沖老前輩嗎?”
仲孫庸笑道:“不錯,看來我的女兒還是個有福之人啊!”
仲孫婉兒疑惑的道:“女兒不曾見過段老前輩,爹爹為何有此一說?”
仲孫庸依舊笑道:“段老前輩的混元真氣天下一絕,為父在二十五年前領教過,這剛勁的脈搏絕不會錯的,傻丫頭你得了他老人家至少三十年的功力,你竟然不知道?你仔細想一想,最近幾日都發生過什麽事情。”
仲孫婉兒盡力回想,猛然想起自己死而複生聽到的第一個聲音,“丫頭,好好活下去吧!老夫傳了你三十年的功力,以後沒有人再能欺負你了。”激動地淚水刷的湧出雙眸,興奮地笑着,道:“女兒想起來了,就在昨天,有一位老人救了女兒一命,爹,女兒真是太幸運了。”開心地投進父親懷裏。
仲孫庸含笑摟了摟她,道:“好孩子,你是個福星,爹打心裏為你感到高興,走,進屋裏看看你弟弟吧!”
仲孫婉兒“嗯”了聲随父親走進房門。
仲孫庸點燃桌上的蠟燭,道:“劍南,快出來,你看誰來了。”
床簾一掀,仲孫劍南從床底下鑽出,“姐姐”親切地呼喚一聲,投進她的懷抱。
“小弟”仲孫婉兒緊緊地摟住他弱小的身子,不禁流下淚來,她連做夢都沒有想到,今生還能見到父親和弟弟。“小弟,你還好嗎?你想死姐姐了。”
仲孫劍南擡起頭抹了一把淚水,道:“姐姐,我也好想你,你怎麽都瘦了?這些日子有人欺負你嗎?”
仲孫婉兒不禁一陣心酸,搖頭道:“姐姐武功很厲害地,沒有人能欺負姐姐。”
仲孫庸坐在桌旁,笑道:“好了,都不要傷心了,坐下來咱們一家人好好聊聊,婉兒快坐下告訴爹,半年前你是怎麽從柳無情手下逃出來的。”
仲孫婉兒聞此言不禁淚如雨下,“撲通”跪在父親足下。
“婉兒,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仲孫庸說着伸手去扶她。
仲孫婉兒後退了一步,哭道:“爹,女兒不孝,女兒沒經過您的同意就嫁人了,請您原諒。”
仲孫庸面色微沉,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的女兒不會無故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仲孫婉兒道:“柳無情抄我們家的那日,女兒沒有逃掉,被他侮辱了。”
“啪”仲孫庸拍案而起怒道“這個畜生,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
仲孫婉兒接道:“女兒多次尋死不成,被芙蓉門的陸嘯天與三個姐弟救出魔掌,後來,女兒就嫁給了陸嘯天。”
仲孫庸臉色怒變,道:“你,懷了柳無情那畜生的孩子?”
“是的,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仲孫婉兒怯懦的道。
“孽障”仲孫庸怒罵一句,舉手欲打她一個耳光,卻在中途停住,閉目一聲嘆息,坐在桌旁,道:“真是冤孽啊!這個孩子怎麽能留下來呢!有了她,讓為父還如何去找柳無情報仇啊!陸嘯天也是個瘋小子,他是真心喜歡你嗎?”
仲孫婉兒抹了一把淚水,道:“陸大哥是天底下少有得好男兒,他是真心喜歡婉兒的,不在乎婉兒的過去,更不會因為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而讨厭。他對我們母女倆都非常好,能嫁給他,女兒心滿意足。”
仲孫庸嘆了口氣,道:“好了,你起來吧!一切都是爹不好,是爹害的你們遭此不測,爹才是個罪人啊!”
仲孫婉兒起身走近父親,為他揉着肩,道:“這怎麽能怪爹呢!您不要想的太多了,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一家人團聚您該高興才對啊!”
仲孫庸道:“事到如今,爹又能改變什麽呢!唉!不去想它啦!坐下來,給爹說說,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陸嘯天哪裏去了?”
仲孫婉兒臉色微變,坐在桌旁,道出以往的經過。
夜色沉沉,山野間沒有一絲風,知了好像也睡着了,死一般地寧靜。
一棵大樹下的陰影中,柳無情盤膝而坐,用盡全力自行療傷。他蒼白的臉頰上,汗水淋漓,良久,他才吐了口淤血出來,癱倒在地。喃喃地道:“臭婊子,幾個月不見,她的功力怎麽會變得如此高深,差點要了爺的命,看來短時間內絕不是她的對手了,哼!青山不倒,綠色長流,小婊子,總有一天你還是我的玩偶,咳咳咳……”
清晨,四野明媚清新,林中百靈争唱不休。樹林南邊是一個小鎮,唯一的一家客棧裏,廳中圍坐幾桌客人進食。窗前一桌旁,司馬玉娟孤身而坐,她神情憂郁,呆板緩慢的吃着饅頭。她與半瘋癫的程萬宇捉了一夜的迷藏,總算擺脫了他。因與上官明珠失散,包袱和長劍都沒有帶,懷中只有幾兩碎銀,各人的吃住都成了問題。趕往百草山路途遙遠,騎快馬也的跑三四日。她銀錢不多,車馬無一。又為仲孫婉兒之死而惋惜,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她正自呆思,忽聞左側一陣衆人大笑,情不自禁的轉面看去。只見六個漢子圍坐一桌,這六人的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臉的、黑臉的、紅臉的、黃臉的、青臉的、鷹鼻子熊眼的、尖嘴猴腮的……
司馬玉娟一見這六人,心裏頓覺讨厭。放下半個饅頭,喊小兒過來結了飯錢,信步出門。邊走邊想如何才能盡快趕到百草山。不知不覺出了小鎮,走上林蔭古道。正行間,一陣馬蹄聲自後面趕來,她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見來者六騎,正是客棧中那六個令他讨厭的人。她微蹙了一下彎眉,躲到路邊。
六個漢子催馬來近,嘻嘻哈哈地将她圍住。她怒道:“你們要幹什麽?”
一個胖漢冷冷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無門自來投。小姑娘這可怪不得我們兄弟了,眼下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就是乖乖的跟我們走,憑你的臉蛋兒能享一輩子好福。另一條就是死路。你選擇吧!”
司馬玉娟看了看六人,美美地一笑,道:“我們有仇嗎?”
胖子道:“當然沒有。”
司馬玉娟笑道:“既然沒有,我為什麽有福不享卻要尋死路?六位大叔給我一個理由。”
六漢子相互看了看,最瘦的一個道:“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司馬玉娟毫不緊張地笑道:“衆位有所不知,我現在是窮途沒路,一無所靠正在愁如何求生計,你們卻送福上門,我豈有不接受之理,只是不知胖大叔所言是不是真的?”
胖子滿面帶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們莊主家財萬貫,武功超群,就是少一位稱心如意的夫人,姑娘若心甘情願地做莊主夫人,我們莊主一定會将姑娘當稀世珍寶一樣對待的。”
司馬玉娟嫣然一笑,道:“我真的能行,你們不會騙我吧?”
胖子道:“我們句句實言,請姑娘放心好了。”
司馬玉娟笑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假話,不知你們莊主尊姓大名,居在哪座名莊?”
瘦漢子搶道:“我們莊主姓任名平,江湖人稱‘綠林一霸’,居住樂寶山莊,由此向東五百裏即到。這方圓八百裏都是我們莊主的地盤,連官府也懼我們莊主三分,姑娘大可放心吧!”
司馬玉娟一聽距樂寶山莊這麽遠,心裏有了底,笑道:“好極了,那你們馬上就帶我去吧!我實在是累壞了,受夠了流離之苦。”
六漢子喜不勝收,胖子道:“看來姑娘與我們莊主真是有緣呀!走,我們這就起程。不知姑娘可否會騎馬?”
司馬玉娟道:“以前騎過幾次,應該還可以吧!給我一匹好了。”
胖子道:“那好,老二,你和老五騎一匹吧!把你的馬給……哎!對了,還不知姑娘怎麽稱呼呢?”
司馬玉娟道:“本姑娘複姓司馬名玉娟。”
瘦漢子道:“好名字,玉娟姑娘就騎我的馬好了。”說完,跳下馬背,送上馬缰。
司馬玉娟接過,道:“謝了。”踩镫上馬,接道:“好了,走吧!”
那瘦老二與一個同他一樣瘦的漢子同騎一馬,七人歡笑着打馬前行。
司馬玉娟與六人一路上東拉西扯無所不談,黃昏時,七人投了一家荒僻野店,晚飯後,司馬玉娟本想趁六人夜半熟睡之際逃離,躺在床上卻睡去,而且還做了一個很長地夢。夢見陸嘯天又愛上了另外一位姑娘,絲毫不理她的感受。她大哭着在荒山野嶺上奔跑,孤單單地無人理她。她站在一座懸崖上大喊一聲“陸嘯天我恨你”,跳下懸崖。一害怕醒來,睜眼見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驚。哪裏還是什麽客房,卻是一座十分華麗的大廳,主人座上端坐一位四十多歲地壯身漢子,四方大臉,高鼻兇目,三縷稀須垂于颌下,身着富貴衫,威嚴十足。他左側客位上端坐兩人,一個黑衫老者,另一個她認識,卻是那“假書生”張頂天。她看罷真不相信所見屬實,擡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依舊,她真是昏了頭,自己明明睡在客棧的床上,怎麽會突然間來到這裏……
原來是那胖漢子看出她的表情有異,怕到嘴邊的鴨子飛了,用熏香将她熏昏了,然後又點了她的昏睡穴,疾行三日趕回樂寶山莊。任平見她花容月貌,嬌小玲珑,甚是歡喜,重賞了六個手下,六漢子玩樂去了。
任平一見她醒來微微一笑道:“玉娟姑娘,你可是情願做我的莊主夫人?”
司馬玉娟此時才明白是中了六人的暗算,也只好見機行事了。聞聽任平的問話,不睬不理,卻沖張頂天一笑道:“張公子,我們是真的有緣,在此也能見到你,我真得很高興。”
張頂天也一直在盯着她看,聞言含笑道:“這麽說,娟姑娘很想見到我了。”
司馬玉娟故做含羞地一笑,低下頭道:“何必說的這麽直接嗎?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張頂天仰面一陣歡笑。
任平道:“頂天兄認識玉娟姑娘?”
張頂天道:“不錯,我們不只是認識,而是老相識了,在下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她呀!”
任平如何看不出張頂天喜歡司馬玉娟,心中随不太情願,但他如何敢惹東魔師徒,朗笑一聲,道:“原來頂天兄與玉娟姑娘是舊相好,今日在此喜得重逢,在下豈能奪人之美,只能恭喜張兄了。”
張頂天笑道:“在下能與娟妹重逢還得多謝莊主的六位屬下呢!”
任平道:“哎!還談什麽謝,在下能為張兄效勞,是在下的榮幸。”
司馬玉娟見張頂天與她配合的正合她意,微笑道:“張公子,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張頂天見她這般溫柔,心裏說不出地舒服,忙起身道:“好極了,在下也正有此意。”轉身沖鐵方道:“師父,您與任莊主慢慢聊着,弟子出去一下。”
鐵方道:“快去快回,一會兒我們還得趕路呢!”
張頂天應了聲,與司馬玉娟并肩出廳,相繼走出莊門。行至一片松林旁。
張頂天怕她說出絕情話,首先開口道:“我明白你在找陸嘯天,你不要急,我盜了藥王金峰的丹藥,金峰救過他的命,他感恩戴德,一定會為他讨回丹藥的。想見他就留在我身邊好了。”
司馬玉娟聞聽此言不禁心中一陣狂喜,靈機一動,有了主意。突地怒聲道:“你不要再提那個薄情浪子,與那狐貍精在一起卿卿我我,我恨死他了。”
張頂天剛在廳中聽她說夢話,還說:“陸嘯天我恨你。”又聽她如此一說,心中甚為歡喜,忙問道:“娟妹所說的狐貍精,可是女扮男裝的那個?”
司馬玉娟本不知上官梅雪與陸嘯天在一起,她指的狐貍精只是為了騙張頂天瞎說地,一聽他說真有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忙順口道:“不錯,就是她,如果張大哥幫小妹殺了這對狗男女,小妹就永遠跟你在一起。”
張頂天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她道:“娟妹你不會是又在騙我吧?”
司馬玉娟見他的表情有幾分相信自己了,忙道:“當然不是了,人們不都常說不打不成交嗎!以前我的确不喜歡你,那是因為我們剛認識,不了解你,自從上次你追趕了我七天七夜,分手後,我這心裏很是不舒服,總覺得少了很多東西。連日來我反複尋味,才明白我是喜歡上你了,信不信随便你了。”說完含羞的走開兩步。
張頂天心情非常激動,笑道:“我信,我信,我怎麽會不相信娟妹呢!我張頂天從未對任何女人動過情,唯獨娟妹讓我一見而癡迷,今天我真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司馬玉娟笑道:“好,張大哥助我殺了陸嘯天與那狐貍精,我們就成親。”
張頂天興奮地只想歡跳,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司馬玉娟道:“永不反悔。”
張頂天道:“走,回去拜見我師父。”
司馬玉娟點了點頭,同他走回山莊。
陸嘯天與上官梅雪下了百草山,一路疾奔,希望能趕上張頂天。行不多時已是東方見亮,遠遠望見前方一座村鎮。二人放慢腳步。
陸嘯天道:“四弟你一定餓壞了吧!我們進村吃點東西?”
上官梅雪微微一笑,道:“餓壞的應該是三哥,你已經天沒三吃東西了,走吧!”
陸嘯天笑着摸了摸肚子,道:“好象是從來沒這樣餓過,今日可的大吃一頓……”
二人說笑着走進村鎮,一家飯莊剛打開店門,二人就走了進去,點了飯菜,桌旁坐等。
上官梅雪由懷裏取出一個黃布包,道:“這是一位黑衣老人托我交給你的。”
陸嘯天道:“是什幺東西?”伸手接過展開,喜道:“飛天雪劍,太好了,那位老人一定是我的第四位師父陸雲龍老前輩。”
上官梅雪道:“三哥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多名師。”
陸嘯天笑着将劍譜翻開,見裏邊夾着一張紙條,上寫“杭州”二字,他稍呆一下便知其意。
上官梅雪也見到了字跡,問道:“什麽意思?”
陸嘯天道:“杭州,應該是我第五位師父雲游的去處,這下好了,有了這本劍譜就不愁奪回金丹了。”含笑包好放入懷裏,接道:“四弟可知此處到東海如意島還有多遠?”
上官梅雪道:“最快也得走七天。”
陸嘯天道:“路途這麽遙遠,我真擔心鐵方師徒不回去,讓我們空跑一趟。”
上官梅雪道:“三哥放心好了,以鐵方的惡性,吃了金前輩的大虧,一定會利用金丹引誘他去如意島的,好在他的地盤上設法複仇。”
陸嘯天道:“但願他們在島上,我們也好早日了卻一件心事。”
這時小二送上二人的飯菜,二人相互謙讓着低頭進食。
中午,彎曲不平的山路上走着一夥娶親人,男男女女,穿紅挂綠。四個大漢擡着一頂小轎走在前頭,花轎裏偶爾傳出一陣陣啼哭聲。這哭聲引得迎面馳來的陸嘯天與上官梅雪,勒馬細聽。
上官梅雪望着花轎去遠,道:“這新娘子為何啼哭呢?”
陸嘯天道:“他一定是對所嫁的郎君不滿意了,別管那麽多了,我們抓緊趕路吧!”
上官梅雪道:“不行,這位姑娘好可憐,說不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才不情願的嫁人的,我們還是随去看看吧!不能讓一位好姑娘一生痛苦。”
陸嘯天笑道:“四弟真是俠義心腸,就依你,走吧!”
上官梅雪優美地一笑,催馬先行,陸嘯天随後跟上。二人只是遠遠跟随,并不急着追趕。大約走了七八裏路,轉過一個山彎,前方現眼一座小鎮。花轎入街在一大戶人家門前停下,院中出來一群丫鬟婆子把蒙着紅蓋頭的新娘子接了進去。
陸嘯天與上官梅雪看好位置,投了一家客棧。
晚上,殘月斜挂,輝如輕煙。
大財主于文忠的府院裏燈火通明,花天酒地,熱鬧非凡。今日是他娶第六房小妾的大喜之日,六十多歲的于文忠喝的酒氣熏天,搖搖晃晃地哼着小曲走進洞房。這時兩條人影無聲無聲地飄身落足房頂,伏于瓦頂之上。
于文忠入室,見新娘子蒙着蓋頭靜坐于床上,他得意地一笑道:“寶貝兒等急了吧!我來了。”進前去掀她的蓋頭。
新娘子顫抖着雙手握着一把剪刀,刺向他的前胸。因她非常緊張害怕,動作不是很快。
于文忠閃身躲開,扔掉紅蓋頭,怒罵道:“臭婊子,還想殺本老爺,看我不打死你這賤貨。”
新娘子花容殘變,抖作一團。被他一把将剪刀奪過去,扯倒于地。他冷笑一聲,道:“老子教你變成殘廢。”手持剪刀刺向她的大腿。
新娘子哪裏能躲閃得開。眼見剪刀即将刺到她的衣衫,房頂飛下一片瓦來,“啪”打落他手中的剪刀,疼地他抖手呻吟。緊接着房門被踢開,陸嘯天與上官梅雪飄然而入。“唰”,上官梅雪長劍出鞘,“噗”,于文忠還未喊叫出來,一顆肥首已被她斬下,鮮血四濺,屍首落地。新娘子當場吓地昏死過去。
“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