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節課上課的時候,美琳就已經打探到了沈嶼的系別和班級
?”
讓他照顧她?總感覺怪怪的。
安安搖搖頭,“我還是喜歡一個人住。等工作穩定了,手頭稍微寬裕一些,我就換個房子住。”
現在住的地下室,确實住着瘆得慌。若不是當初實在沒錢,她也不會選擇在那裏落腳。
景雲深看着她,還想說點什麽,酒店門被敲響了。
景雲深去開門,見是前臺的小姐姐,提着他們點的外賣上來了。
“景先生,您的外賣。我們這酒店是不允許外賣小哥進入客人房前的,所以我幫您送上來了。”
這前臺小姐姐細心地講解着。
景雲深道了謝,關上門,提着外賣進了房間。
安安卻不解,“不允許外賣小哥進酒店?那之前,陳瀾二是怎麽進來的?景雲深,這個前臺,會不會別有什麽目的?”
她的意思是,或許,她是僞裝成前臺的娛記,也可能,是為了窺探他的秘密,才假意上來幫忙送外賣的。
景雲深毫不在乎,“我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沒有什麽秘密值得她窺探的。”
行吧……你是大明星,你什麽都有道理。
安安不廢話了,看着景雲深打開外賣包裝,拿出裏面用塑料盒子裝好的各色菜式,又遞給她一雙筷子,一份米飯。
安安稍稍一看,就發現,他點的菜裏面,有腌篤鮮。
現在正是炎炎夏日,本不是鮮筍上市的季節,也不知道這腌篤鮮做得好吃不好吃。
好奇心作祟,安安夾起一塊筍,輕輕一咬——只覺得鹹鮮得不行,齁得她的嗓子都有點疼!
景雲深給她倒水,自己也試了一下,這腌篤鮮确實鹹得過分了!
安安剛喝了不少水,杯子裏還剩下一點,他也不嫌棄,拿起杯子,續上水,直接就喝了。
看着這腌篤鮮,安安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問:“景雲深,我一直想知道,以前高中的時候,你為什麽要倒掉我給你炖的腌篤鮮。”
景雲深皺了皺眉,正思考着往事。
他好不容易把這事兒想了起來,猶豫着說:“好像是因為……那次的腌篤鮮,實在是很鹹。鹹得根本入不了口。”
安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現在猜到了。”
又捂着額頭說:“那個時候,我怎麽會沒有想到呢?”
景雲深完全不知道她心理活動的變化,“怎麽?”
安安只笑不說話。
景雲深忽然嚴肅地說:“栩安安,你對我很重要。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安安擡頭看他,見他一雙眼眸,像海一樣深邃。
“你帶給我的溫暖,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我很慶幸,在我困難和得意的時候,都有你陪在身邊。”
這算是他的告白嗎?
安安不知道怎麽樣接話,只好埋頭吃飯。
景雲深又提起之前那茬,溫柔地說着話,“來我和住吧,就以女友的身份,好不好?”
“我要考慮一下。”安安如實回答。
“好,你慢慢考慮。”
***
在景雲深那兒吃完飯,回了自己房間,安安先洗了一個澡。
她發現自己不動聲色的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
剛才景雲深對她說出這樣誘人的話,她竟都能這樣冷靜地回答。
和他住一起,以女友的身份?
這是她從前從不敢想象的事情。
洗完澡擦着頭發時,她接到了美琳的電話。
後者,在電話裏哭得稀裏嘩啦。
“安安,我在B市火車站,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離家出走了,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安安找到美琳時,她正坐在火車站候車廳的塑料椅子上,捂着臉低聲啜泣。
她瘦了很多,皮膚也沒有以前那麽黑了,比以前大學時候好看很多,不再是從前那個“黑珍珠”。
可是她臉上的疲憊,和捂臉偷偷哭泣的樣子,讓安安看了心疼極了。要不是眼見着她接了她的電話,安安根本認不出她。
她帶她回了酒店,“你先在這裏住下吧。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可以明天再說。”
還好她住的是标間,有兩張床,不然,美琳就得和她擠一張床睡了。
“安安,你真好。”完全陷入沉睡前,美琳還在低聲嗫嚅着。
第二天還要工作,安安沒有太過關注美琳。也是怕她傷心,就暫且不去問她這樣傷心的緣由。
中午時分,安安拿來了一份午飯,美琳還在昏睡。
等她收工回來時,美琳才終于醒了。
她吃着中午的殘羹冷炙,還不忘和安安道謝,“安安,謝謝你。”
安安不忍心看她吃這些冷食,“別吃這個了,我們去外面吃吧。”
美琳抹了抹嘴,“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飽了。我知道你在B市工作,挺不容易的,就不給你浪費錢了。”
安安等着她自己告訴她,她離家出走的緣由。
她果然開口說道:“安安,我回不了家了。你還記得沈嶼嗎?”
沈嶼?
好像是大學時,一個很會打籃球的男生,具體樣貌已經記不清,只記得他當時很受女生歡迎。美琳迷戀過他一段時間,可是他對她總是愛答不理的,後來,美琳不再提起他,安安也就漸漸不知他的去向了。
美琳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前幾天剛和他分手。”
安安疑惑,她記得,美琳是有未婚夫的。
于是問:“那你未婚夫呢?”
“他和我解除了婚約,并且發誓,再也不會見我。我父母也因此要和我斷絕關系。安安,因為沈嶼,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從倒追到被追(10)
美琳是為了倒追沈嶼,才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從“黑珍珠”蛻變成現在的模樣,她用了半年時間。
她原先在大學的時候,就對沈嶼有意思,只是那個時候,她“黑珍珠”的名聲在外,沈嶼根本不屑搭理她。她自讨無趣,也就作罷了。
都是造化弄人。
大學畢業以後,沈嶼不知道為何,到了美琳的家鄉工作。美琳再偶遇他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漂泊異鄉的打工仔,而美琳,卻是名副其實的“黑富美”。
沈嶼雖然在大學時,因為長相帥氣,又在籃球隊打球,所以看起來異常風光,身後總是有大把女孩子簇擁。可畢業以後,他家境一般的劣勢就展現出來了。
沒房沒車沒有像樣的工作,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裏,哪怕他長得再帥,沒有工作能力,也沒有飯吃。更別說什麽被女孩子簇擁了。
大學畢業以後的女孩子們,在社會上吃了幾次虧,馬上就頭腦清醒起來,像沈嶼這樣的人,她們正眼都不會瞧他一眼的。
除了美琳這個腦子少一根筋的。
“我一直資助他。甚至,爸媽給我的零花錢我都攢着不用,就為了讓他的日子好過一點。他說我黑,我就去美白;他說我胖,我就去減肥……”
從美琳的敘述中,安安漸漸明白,這就是一個黑富美倒追窮小子,結果除了滿滿的傷心,其他啥也沒撈着的故事。
“而且,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和我的未婚夫提了分手。可是安安,我那個時候真的不知道,沈嶼他……他在他自己老家,是有未婚妻的!嗚嗚嗚嗚!安安,我真的好傷心……”
好吧,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中間還被半路殺出來的陳咬金,咬了個措手不及!雞飛狗跳!
倒追有風險,下手需謹慎!
沈嶼那個未婚妻,不是個好惹的。知道沈嶼在外打工,竟然給她戴了頂綠帽後,立即殺來,罵了沈嶼一通,打了美琳一頓,還把這破事,捅到了美琳的爸媽那兒。
一來二去,美琳的前未婚夫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從前一直以為,美琳之所以和他分手,是因為他是由她父母指定的,她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不能接受這樣的現代“包辦婚姻”。現在卻以為,是因為美琳紅杏出牆,才和他分手的!
他這是被綠了呀!
美琳老家那邊的人,都是極具家族榮辱觀的。而且,美琳家裏和她前未婚夫家裏,都是當地的海鮮大戶。他倆的婚姻,頗有生意場上聯姻的意思。沈嶼未婚妻這一鬧,美琳的父母,不僅失去了一個好的生意夥伴,還自覺顏面嚴重掃地,一氣之下,就和美琳斷絕了關系,把她趕出了家門。
美琳現在是兩頭為難,哪兒也去不了了。
她還在為自己開說:“安安,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給我前未婚夫戴綠帽。我是先和他分手,才再和沈嶼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沈嶼這個殺千刀的,在老家還有個未婚妻啊!”
安安拍拍她的腦袋,安慰她道:“美琳,不要再想這些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還是先想想,要怎樣在B市立足吧。還有,你要振作起來,沒有了沈嶼的羁絆,你一定能活得更好!”
又交代道:“其實,我之前騙了你。我沒有做上編劇的工作,我現在,只是一個明星小助理,所以,我可能幫不了你多少。”
美琳擦擦眼淚,擤了擤鼻涕,“沒事啊安安,能讓我在落魄的時候找到一個落腳點,我已經很感謝你了!我先嘗試着找找工作看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安安點點頭,真心地希望,她能夠擺脫渣男的影響,找回原先的那個自己。
一夜無話。
早上安安很早就起來了,美琳仍舊昏睡着。
她去自助餐廳,幫她取了一份早餐,才離開房間。
傅瑾言這幾天來劇組探班,顏甯這幾天便沒有住在酒店中。
大早上的,顏甯安分地坐在化妝桌前,讓化妝師幫她化妝,一邊和安安說着話。
“安安,我讓人查過了。那個小孩,還真不是景雲深的。景衾是他堂姐,那是他侄子!”
安安輕輕“啊”了一聲,心說自己竟誤會他們是父子。也難怪,那小孩和景雲深眉眼間頗有點相似,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
顏甯看她沒多大反應,于是問:“怎麽?你不感到驚訝嗎?”
安安回答:“驚訝的。只是,在反思當初的自己有多愚蠢呢!顏姐,我那個時候誤會景雲深,還說了好幾句狠話,冤枉了他,你說,他怎麽不反駁我呢?!”
“不是傻就是被你罵呆了。狗男人都是這樣的,不必放在心上。”顏甯補充道,“聽說他這堂姐呀,當年也很叛逆的。高中還沒讀完,就和小男友有了孩子。聽說呀,她那個小男友後來跑路了……”
顏甯的話還沒說完,便聽隔壁化妝間,傳來一聲咳嗽聲,緊接着還有景雲深的聲音,“頭發上發膏別弄太多,收工了洗不幹淨。”
顏甯明白過來,皺眉道:“這化妝間,別是不隔音的吧?”
安安不敢出聲,搖搖頭,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便聽那邊的景雲深,打電話的聲音傳過來:“喂,傅瑾言,有空的時候多管管你女朋友那張嘴。她要再給安安灌輸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可就不客氣了!”
顏甯咬了咬唇,輕輕咒罵了一聲,徹底地閉了嘴。
安安則乖乖坐着,自覺,從前的自己,簡直就是個混蛋!高中時候的景雲深,其實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而她卻被小女兒思緒堵塞了智商,不僅沒能幫到他,還給他添了不少堵!
往事,果真是不堪回首的……
***
又是忙碌的一天工作。
安安忙得只有在早上的時候,在另一間化妝間內,聽見了幾句景雲深說的話,其他時候,愣是一眼都沒瞧見他。
顏甯因受到景雲深威脅,不敢再八卦他的過去。
安安則不斷地覺得,從前的自己,就是一個大傻X!
晚上收工回酒店,安安看見陳瀾二坐在酒店大堂沙發上,低着頭,手裏也沒有和一般人一樣握着手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安安深呼吸,哪怕知道陳瀾二還沒有發現自己,也向着他走去。
“陳瀾二,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吧。”她站在他身前,輕聲地說着話。
陳瀾二擡起頭,一見着她,一雙眼睛,就笑成了一對小月牙。
“我請你吃夜宵吧,燒烤,怎麽樣?”安安微笑着說。
陳瀾二點頭,“好。”
他站起來,正欲和安安一起離開酒店,就見一個高挑的男人,被一大群人前簇後擁地走了進來。
這人,正是景雲深。
安安疑惑,這都晚上了,怎麽還這麽多人圍着景雲深。
他這是炸了粉絲堆了?還是被記者抓着采訪?
見景雲深臉上帶着訓練有素的微笑,安安也沒多想。
和他擦肩而過時,她見他停下腳步,朝她和陳瀾二看了一眼。
但礙于身邊有這麽多人在,他到底什麽也沒說,和那群人,一起離開了。
想是有什麽必須要做的工作。
他們離開後,陳瀾二酸酸地說:“他現在倒是風光了。我可是到現在都記得,他高中時候,和喪家犬一樣落魄的樣子呢。”
安安不滿地看向陳瀾二,他這才閉了嘴,“走吧,燒烤。”
在燒烤攤前,陳瀾二想點啤酒,被安安拒絕了。
她怕他酒後控制不住情緒鬧事。
在等待燒烤上桌的時候,安安低着頭玩手機,避免自己太過尴尬。
陳瀾二說:“安安,我們還沒算分手吧?我們之前,算不算是冷戰?!”
果然……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安安猛地擡起頭,“陳瀾二,我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我不喜歡你。”
陳瀾二聽到她這番話,沒有情緒激動,反而微笑道:“沒關系,我知道,你只是在生氣而已。只要我哄哄你,你就原諒我了。”
他這是在自我催眠嗎?!
……安安無語,無奈道:“如果我們不算分手,那麽謝瑩,又算是什麽?謝瑩是個好姑娘,你忍心看她那樣傷心難受嗎?”
聽到謝瑩二字,陳瀾二的表情才變了變,“她來找過你了?”
“嗯。”安安點頭,“她請求我答應和你在一起,我拒絕了。”
陳瀾二沉默不語。
安安說:“陳瀾二,你懂得為謝瑩考慮,為什麽要和我互相折磨?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
陳瀾二咬牙道:“可我喜歡你呀!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安安反駁道:“你冷靜地思考一下,你喜歡的,真的是我嗎?陳瀾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如果當初,和你同班同學同桌的是謝瑩,你現在也會一樣很喜歡她!你喜歡的,只是你的年少情結,是想象中的青梅竹馬,你能懂嗎?!”
陳瀾二不說話了,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
安安怕他激動起來,一拳頭砸到自己身上,于是站了起來,設法離他稍微遠一點。
許久以後,陳瀾二緊握着的拳頭松開了,
“栩安安,你現在真的,越發能耐了。”他苦笑着說,“我都快說不過你了。”
安安見他冷靜了,就坐回了原位,問他:“瀾一,現在還好嗎?”
“好,好着呢。她快結婚了,姐夫是個老實人,對她很好。”陳瀾二回答。
安安點點頭。
他們點的燒烤陸續上來了。
陳瀾二不說話,埋頭猛吃。
安安一點食欲也沒有,自顧自低頭玩手機。
陳瀾二報複似的,把所有東西都吃完了。
安安去結了賬,回來時,見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馬路邊,望着路邊的合歡花樹發呆。
有細小的樹葉落在他的肩頭,他也不理睬,自顧自地站着。
安安走過去,鼓起勇氣問:“陳瀾二,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陳瀾二側頭看她,“問吧。”
她說:“從前,那個在班級QQ群裏發我寫給景雲深的情書照片的人,是不是你?”
從倒追到被追(11)
“不是我,”陳瀾二回答得異常爽朗,“但我知道是誰。”
安安決意,如果他說出那事是景雲深幹的之類的蠢話,就堅決不理會他,自己管自己就走。
卻聽他道:“是我姐。”
陳瀾一?
這倒是安安從未想到過的答案,她表示自己不是很相信,疑惑問:“陳瀾二,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好好的,你把陳瀾一推出來做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敢作敢當嗎?”
陳瀾二嘲諷地笑了笑,“安安,你現在這嘴皮子,真是比誰都利索。”
安安不屑地撇了撇頭,陳瀾二繼續說道:“其實,我姐她,一直很不喜歡你。”
安安震驚。
“可高一的時候,她和我是最好的閨蜜呀!”她反駁。
陳瀾一說:“那都是假的。你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讨厭你的嗎?是高中報到那一天,你媽媽指着我們說,‘安安,你瞧,這就是菜市場賣菜酒鬼家的雙胞胎,你可不能和他們這樣家庭的人做朋友!’”
他苦笑:“你肯定已經忘了吧?可是,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我姐讨厭你,又嫉妒你,你的父母是這樣關愛你,你從小順風順水,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你活得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可愛的女孩子。而我們,差點連讀高中的學費,都交不起!”
“所以,當景雲深出現以後,她就想着,要給你一點打擊,讓你吃點苦頭。當然,她後來之所以在QQ群裏發情書照片,也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對你太癡狂了,她希望我能放棄你。”
安安暗罵了三個字:“神經病。”
又問:“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我們之間保持距離,可是為什麽非得對我下手?!就不能好好勸勸你嗎?是你纏着我,可不是我纏着你!”
陳瀾一簡直就是個瘋子。做的事情,毫無邏輯可言!
“你以為她沒有找我談過嗎?!是我死活不肯放棄你,她才出此下冊的!她想逼你轉學,這樣,也許時間長了,我就忘記你了!”陳瀾二越說,聲音就越啞。
他的情緒很激動,安安卻直覺一道天雷從她頭頂劈下,把她轟得外焦裏嫩。
難怪那個時候,陳瀾一和陳瀾二總是吵架,有次甚至大打出手。
她以為他們是為了自己的酒鬼父親而煩憂,卻沒想到,是她自己,被這對雙胞胎,當作猴子一樣耍弄!
陳瀾二情緒激動着,安安不想再說話,也不想再看他這副被他自己的所謂深情,感動得五迷三道的樣子,于是背上包,扭頭就要走。
陳瀾二追上來,“安安,別走!我們再聊會兒好不好!”
安安不說話,氣呼呼地一直往前走,卻覺背上一重,陳瀾二把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力氣很大,壓得她幾乎無法動彈。
她正要出聲呼救,就見不遠處,有一身材修長,還穿着筆挺黑色西裝的男人向着這邊跑來。
和他的外形、穿着極不匹配的,他的手裏,還持着一塊長有暗灰色苔藓的紅色板磚。
“放開她!”景雲深站在他們面前,手裏的板磚散發出一股嗆人的泥土味道。
陳瀾二僵着臉看他,一臉不服。
景雲深威脅說:“不然,我這一板磚,就直接拍你臉上了!你要是吃軟不吃硬,我可以想些辦法,讓你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你陳瀾二,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到那時,就由不得你後悔了!”
……僵持之下,終是陳瀾二先放了手。
安安感覺肩上一松,下意識地往景雲深身邊躲去。
景雲深扔下手裏的板磚,“陳瀾二,不要再騷擾栩安安。如果再讓我碰見下一次,我保證,我會讓你後悔得腸子青!”
陳瀾二憤憤抛下一句,“算你狠!”
就絕塵而去。
他離開後,安安靠在景雲深身上,自覺自己就像個氣球洩了氣,一下子沒有了任何力氣。
景雲深徑直把她背起來就走。
安安側頭,把臉靠在他雖瘦削,但卻有力的肩膀上,低聲說:“景雲深,如果以前高中的時候,你能有現在一半的底氣,該有多好。”
景雲深沉默了一會兒,“……抱歉。以前,沒有保護好你。”
“剛才,有雜志記者來采訪。等了一天了,不好意思再讓他們久等。”他低聲說着,“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安安累得沒有力氣點頭,“還是很謝謝你。”
景雲深就這樣一路把安安背回了酒店,完全沒管酒店前臺小姐怪異的眼神。
進了電梯,安安表示要自己下來走。景雲深把她放了下來,扶着她在電梯地毯上站好。
安安細想了想,決定和他坦誠相見,“對不起,景雲深。從前,是我誤會了你。”
景雲深只說:“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很快出了電梯,安安問:“你不想知道,我誤會了你什麽嗎?”
景雲深不回答,暗示她拿出房卡,開她自己房間的門。
安安開了門,才打開門把手,就被景雲深從背後推着進了房間。
房門在身後關上,景雲深把她整個人堵在牆角裏,“不想知道。因為,現在的我,可以保證,過去不愉快的事情,不會再從來一遍。”
這樣篤定的,有勇氣的。
安安幾乎看呆。
年少時的他,最大的優點只是長得好看,這樣膚淺。
現在的他,已經蛻變成一個成熟的成年人。而且是一個意志堅定、渾身上下,都能讓人感覺到安全感的成年人。
發呆中的安安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以為他會深情地吻過來,最後卻只是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晚安。”
他開門走了。
安安呆愣在原地。
年少時相遇,成年後相知,這是多少人、多少年,都求不來的奇異緣分……
轉瞬之間,安安又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配不上越來越優秀的他。
***
自從《青春是首三行詩》這部劇正式進入拍攝階段,麗姐就很少再來片場陪景雲深。
今天,他卻早早地來了。
安安按着顏甯的吩咐,在酒店的會議室找到她時,見她和麗姐,景雲深,還有幾個她沒見過的工作人員,一臉肅穆地坐在一起,正在讨論着什麽。
見她來了,顏甯連忙站起來,“安安,安安,你可得給我作證啊!我真的只是查了景雲深侄子的消息而已,沒有把這消息放出去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這麽湊巧!我剛剛調查完,他們那邊就出新聞了!你們都是知道的,我這人是不能說謊的!再說,我做這些事,對我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呀!”
安安直覺有大事發生了,快步走過去,便見景雲深握着手機皺眉。
手機屏幕上,新聞頁面的最大欄,就是景雲深侄子被打馬賽克的照片。
新聞标題,起得駭人聽聞——私生子?疑景姓男星青春期生活靡/亂!
這什麽鬼标題。
景雲深說:“随他們去吧,小铨是我侄子的事實無法改變,看他們能編成什麽樣子!”
麗姐反對道:“這事兒澄清很重要,暴露出來的信息更重要。我只想知道,這背後是誰在指使。”
顏甯思忖着:“會不會是舟璃?咱之前剛擺了她一道。”
“不會。”麗姐回答,“這幾個報道的新聞媒體,在業內名譽頗佳,她還沒有這麽大的能耐請得動他們造假。”
“欸……”顏甯嘆氣道,“怕就怕這個。要是些無良媒體報道,也就算了吧,居然是些頗有權威的媒體起來造謠!哪怕後期解釋清楚了,也總會有一些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混淆事實的!”
“所以說衆口铄金,”麗姐捂住額頭,“這樣,雲深,事不宜遲,今天晚上,我們就開一個新聞發布會,解釋一下這個事情。這事兒,只要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越往後拖,就只會造成更加不好的影響。”
景雲深同意了。
見安安憂慮極了,他還安慰她說:“別擔心,沒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安安點頭,也想在這事兒上出一份自己的力,“這樣,麗姐,雲深,發布會上要用的PPT ,就由于我來做吧。”
事出突然,他們人手不夠,她必須幫忙。
麗姐和景雲深都同意了。
其實“私生子”這事兒,處理起來并不困難。就一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些媒體拍到的,都是景雲深陪他侄子小铨一起玩耍的照片,并不能直接證明,小铨就是他的私生子。
景雲深一些比較明智的粉絲,已經在社交媒體上,就這些照片懷疑媒體記者報道的真實性了。
這次新聞發布會,只是給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看的而已。
另外,麗姐也想趁此好好觀察,揪出那個在後面使壞的人。
晚上七點,關于景雲深“私生子”的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
新聞發布會地址,是麗姐緊鑼密鼓安排的,就在B市大學城附近,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高級商務會議室內。
晚上七點,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景雲深穿着西裝,在臺上正襟危坐。臺下,各路的媒體記者,都等着他解釋“私生子”問題。
他們蠢蠢欲動,都巴望着景雲深解釋不周,給他爆一個大新聞,給他們的東家,增加流量和關注度。
安安在臺後焦急地等待。雖然知道,“私生子”純屬子虛烏有,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點緊張。
景雲深倒是很冷靜,在臺上仔細地講解了自己和景铨之間的關系,并且希望,媒體們不要因為他,打擾到堂姐景衾和侄子景铨的安靜生活。
事情一點破,之前的“私生子”新聞,就讓人感覺到頗為無聊。
很多記者,都有點洩氣。
麗姐出主意,讓這場新聞發布會,在網上直播。
安安看到景雲深的不少粉絲在直播中刷屏“我們相信哥哥,哥哥加油!”,還有人在刷“無良媒體滾一邊去!”。
事情很簡單,一個小時的新聞發布會,就這樣圓滿結束了。
可安安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怎麽會呢?!
既然是有個高人要搞景雲深和麗姐,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讓他們逃過一劫了呢?!
從倒追到被追(12)
這事兒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雖然安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麗姐和景雲深,卻對此無言。
安安也就只能作罷。
顏甯因為她不能說謊這事兒,艱難地躲過了麗姐的盤問。
不然,身在對立公司,又和他們關系頗佳,還很湊巧地,就在最近幾天調查過景雲深“私生子”的她,真的很容易被麗姐誤認為敵對公司派來的間諜。
美琳在酒店裏住了幾天,說想去找工作,就搬離了。
安安怕她沒有錢,找不到落腳點,暫時把自己租的那間地下室的鑰匙給了她一個。
以防萬一,如果她實在沒有辦法了,還可以去那邊歇歇腳。
轉眼間,就到了九月。
《青春是首三行詩》這部劇,在校園內的劇情部分結束了。劇組內的工作人員們,都準備前往下一個拍攝地點——B市影視城。
收到要換地方的消息,安安提前一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
第二天,她本來想跟着顏甯的車一起走,顏甯卻說:“安安,不是我不想讓你搭車,是景雲深這個家夥,威脅我,不準你上我的車!他還讓我騙你,說我的車已經載滿人了,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能說謊嘛!”
說話間,她上了她的保姆車,徑直走了。
安安愣了一會兒,便見景雲深的司機,戴着一副墨鏡,開着一輛龐大的保姆車,向着她站着的地方來了。
也不由她說話,這司機就很順手地幫她放置好了行李。
安安在車邊站着,看見幾個臉龐嫩生生的女孩子,拖着行李箱,從車旁走過。
午間陽光強烈,她們卻沒有撐起太陽傘,任陽光打在臉上。
那臉上沒有一絲化過妝的痕跡,膚色稍有些不均勻,卻讓安安覺得,她們好看極了。
她們與她擦肩而過,那一瞬,安安察覺到,她身邊似有無數空氣被抽走,時光回轉,她也成了她們的其中一員……
“想什麽呢?”
再回過神來,安安擡頭,見穿着一身休閑運動服,戴墨鏡和口罩的景雲深,就站在她面前。
他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她的左肩上,“上車吧。你不怕曬黑?”
安安沖他笑笑,跟着他上了車。
在車上,景雲深看着窗外提着行李箱來報到的大一新生,忽然問:“栩安安,如果給你一次回到從前的機會,你會做什麽?”
安安一愣,“買彩票?炒房子?提前去查我們高考那年,試卷題目的答案?”
景雲深笑着捏了捏她臉上的粉肉,不說話了。
安安也安靜地坐着,沒再說話。
***
換了場地,依舊是忙碌地工作。
因為和景雲深他們走得太近,又有舟璃的煽風點火,顏甯和自己的經紀人及公司,鬧得很不愉快。
僅這一個星期裏,安安就已聽她把“想解約”、“要解約”這六個字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更要命的是,在一次經紀人要求的直播上,有粉絲在公屏上問:“舟璃是個什麽樣的人?”,顏甯竟脫口而出:“她是小三呀!她人品不好演技差,大家都不要去看她的電影,浪費錢的!”
那嬌滴滴還毒舌的模樣,讓無數粉絲看傻了眼。
很快,她吐槽舟璃的這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