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死裏逃生
李豐爵被人重擊，昏昏沉沉中看到了一個不該活着的人，強撐着想睜開眼睛，卻像鬼壓床一樣怎麽都醒不來。
他怎麽可能還活着，難道是……玻璃牆倒影裏晃動的人影，不是溫妮，而是……李豐爵咬住自己的舌頭，疼得睜開眼睛，一看——
“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波尼亞冷冷地看着李豐爵，一身血腥味，頭發淩亂，極其狼狽，臉上有些尖細的抓痕，像是女人留下的，看樣子，溫妮……在他身後有一把被拆了彈夾的□□和一個大約30厘米高的機器人，是波尼亞從李豐爵身上搜出來的。
李豐爵被綁在監控屏幕一旁的椅子上，猜想這裏時空錯亂，導致有些子彈生鏽或者準頭不準，讓波尼亞逃過一劫，修爾對波尼亞極其厭惡，能離多遠離多遠，也沒檢查他到底死沒死。
“上古神石在哪？”波尼亞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芙蘭達，聲音沙啞，眼底瘋狂的光恨不得把李豐爵射穿。
只要有上古神石在，只要能跑到普爾維亞，他就能建立起新的勢力，重整雄風，但是他翻遍李豐爵全身上下，居然沒有。
“你到底把上古神石藏哪了？”
“你不是翻遍了嗎？你都找不到，我怎麽知道，啊……”李豐爵悄悄動了動，被波尼亞看穿，一拳打在李豐爵身上，這一拳用力極大，若不是李豐爵被綁在椅子上，恐怕整個人會被打翻在地。
“不說是嗎？”波尼亞把李豐爵的臉掰過來，讓他看旁邊的屏幕，“難道你是想讓他死？”
什麽？李豐爵扭頭一看，高粲正在一臺控制設備前熟練地操作，從監控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笨重的防核服穿在他身上不但不覺得笨重臃腫，反而顯得越發英挺帥氣。
“那張臉确實很好看。”波尼亞冷笑，“也不難怪你喜歡，我早該想到，修爾喜歡的人是西澤。不過他可能永遠出不來了。”
波尼亞悄悄跟兩人過來，打定主意從李豐爵這拿到上古神石後再逃往普爾維亞，他打暈李豐爵後在旁邊發現了一個類似于高粲手中盒子的控制器，自己操作了會，居然把高粲回來的路給堵死了。
他不知道高粲有種也有控制器？
波尼亞似乎猜出他的想法，用手使勁把他按向屏幕，“給你我仔細看看。”
那不斷閃爍着紅光的東西是……炸彈？！李豐爵暗罵一聲修爾做事不幹淨利落。不過現在說這些根本沒用，好在上古神石被系統轉移走了。
“不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去哪了。”不等李豐爵說完，波尼亞又是一拳，似乎他就只會這些招數，李豐爵痛哼幾聲，難受地擡起頭來。
Advertisement
“你殺了我吧，我說不在我身上，你又不相信。”李豐爵咳嗽着喘了口氣，“我說了又什麽用，你還不如殺了我。”
“你不說，我怎麽信？”波尼亞指了指屏幕，“難道你就不管他？”
“管他？”李豐爵呼吸平穩了點，不屑地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不可思議，越笑越大聲，弄得波尼亞不耐煩了他才說：
“你不會以為我真喜歡高粲吧？老實跟你說吧，高粲剛才吻我的時候把上古神石拿走了，不然東西既不在我身上，也沒掉在地上被你撿到，怎麽解釋？”
波尼亞微微一想，自己一路跟着李豐爵過來，确實沒看到，而李豐爵接觸到的唯一一個人，只有高粲。
可是一想又不對，“你想救高粲？”波尼亞懷疑地看着他，“你想清楚了，如果東西在高粲身上，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那我随時可能會殺了你。
李豐爵卻毫不畏懼，笑着回他，“對啊！我怎麽會這麽笨呢？不過萬一我死了，東西又不在高粲身上，那可怎麽辦？”
“你……”波尼亞拿槍對準他，李豐爵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據說，只要在一個人身上埋下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就會快速地生根發芽，誰也不知道會長出什麽東西來。
果然，波尼亞握着槍的手握緊又放松，放松又握緊，最後不甘心地收了槍，在旁邊控制器上按來按去，李豐爵不動聲色地笑笑，看來他是信了，可是不知道波尼亞操作到了什麽，監控室兩側的玻璃門突然彈出，把兩人鎖在裏面，怎麽都打不開。
怎麽回事？
波尼亞發狂般拳打腳踢，在控制器上亂按一通，弄得整個核設施各處地方開開關關，但是圍着這個監控室兩側的玻璃牆卻怎麽都打不開。
李豐爵趁他發狂，偷偷用腳把地上的小機器人勾過來，邊弄邊看波尼亞，用腳尖按下小機器人身上的開關。
“把這裏打開！”波尼亞在監控室裏來回走到，突然想到什麽，撲過來，揪住李豐爵的衣領，“你一直站在高粲旁邊，你應該知道怎麽開。”
“我……”李豐爵被他吓了一條，見他只是想讓他打開門，并沒有發現小機器人的事情，裝作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
“不知道？”波尼亞是真的被激怒了，在周圍找了找，在地上撿到一跟鐵釘，尖銳的一側對準李豐爵放在扶手上的手，用槍托狠狠一敲，“啊……”李豐爵咬緊牙關，忍着不叫出聲來。
“我再問一次，怎麽打開？”
“我、我……不知道，我……”釘子穿透了他的手掌，釘在扶手上，李豐爵咬牙扛住，脖子上青筋突顯，微微冒出一些冷汗。
“你确定你要再說一句不知道？這雙手真漂亮啊！如果廢了，大概以後都不能在鍵盤上舞蹈了吧間諜先生？”波尼亞又在李豐爵面前拿起一根釘子，準備釘在他另外一只手上。
他太知道怎麽讓人在最快的時間內招供了，**的痛苦，精神的虐待，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沒有人能連續躲得這三關。
“要先打開旁邊那個開關……”李豐爵話還沒說完，波尼亞照着他說的打開那個開關，按照剛才的操作順序做了一遍，沒有反應。
“你在騙我！”波尼亞暴怒，毫不客氣地把釘子釘進肉裏，李豐爵咬着牙，憤怒地看着他，“你的腦子是用來幹嘛的，沒連電線你看不見嗎？”
波尼亞想發火，但是看到地上的電線确實斷了，只得動手去連，沒走兩步，陰森森地走回來，用釘子把李豐爵的另外一只手也定在扶手上。
“乖乖呆好，你太危險了。我可不放心。”
混蛋！
真的……好疼啊！李豐爵強忍着，意識模糊地對系統說，我不幹了，把命都快搭進去了。系統很抱歉，但是，上古神石真的不能交給波尼亞，不然這東西再次泥牛入海，就不好找了。
那……能幫我個忙嗎？李豐爵不說系統也知道那個忙是什麽？那條短息，那條父親車禍危在旦夕的短信！
“宿主，你不能放棄，你要活下去，我這麽自私，又喜歡騙你，我是絕對不會幫你這個忙的。”
哼，李豐爵笑，想打趣他你也知道你喜歡騙我？但是确實沒有多餘的力氣，笑不出來、。
“接下來呢？”
李豐爵垂着頭，汗如雨下，眼角餘光看到高粲正在拆玻璃牆前的炸彈，顧回正在往回趕，聽他這麽問，連忙對着對面叫了一聲修爾。
修爾？波尼亞順着李豐爵的目光看去，并沒有人，正要把目光移回屏幕，李豐爵又說，“你知道為什麽修爾喜歡西澤，偏偏不喜歡你嗎？”波尼亞果然沒有把目光放在屏幕上，而是看着他。屏幕那邊，顧回穿過兩個區域，走出監控能看見的範圍。
“你的喜歡是一種毀滅，你把修爾身上所有像他父親的地方全都毀滅掉，讓他變得更像諾阿森家族的人，更像你。可你不知道，你喜歡修爾父子的根本原因是你痛恨你自己，向往明亮純淨的他們。
修爾和你不同，他很清楚，他痛恨自己，痛恨這個性格和你一樣的自己，所以他會用盡全力去保護西澤，就像保護他自己……”
“閉嘴，諾阿森家的事情和你沒關系……”波尼亞再次發狂般在李豐爵身上打來打去，李豐爵嘴角溢血，瞥見高粲拆了炸彈，出了玻璃牆，嘴裏浮現一抹不動聲色的笑……
小機器人悄悄爬上控制臺，按下玻璃牆的開關，子彈無聲無息地穿過層層錯亂的時空，精準無誤地射進波尼亞的心髒！
“你……”波尼亞猙獰地看着李豐爵，頭一歪，慢慢地回過頭來，看了高粲一眼，手上要往李豐爵身上戳的匕首露出來，高粲抿緊下唇，一槍又一槍地打在波尼亞身上，打得血肉橫飛，直到子彈耗盡。
“你怎麽樣？”高粲把波尼亞的屍體踢到一旁，去看李豐爵，見他雙手都被定在椅子上，血流得到處都是，萬分心疼。
“還、還好吧。”李豐爵臉色蒼白，想笑一笑表示自己沒事，但是由于痛苦太過，笑得很難看。
“你忍一下。”高粲用手抓緊扶手的釘子，準備往上拉，剛一用力，地面再次強烈震動，這一次的震動不同以往，幾乎是整個建築都在震動，釘子往左一偏，李豐爵疼得幾乎要暈過去。
“設備，壞了？”李豐爵看着他，高粲沉默着點點頭，“你別管，我一定會救你出去。附近還有一臺設備，我先救你，再去試試。”
“如果那臺也不行呢？”李豐爵苦笑，昏昏沉沉的，“高粲，走吧。”
“我不走！”高粲很倔強，李豐爵氣急，“你……”李豐爵話沒說完，高粲用力一拔，徒手把右手那顆釘子抽出來。
“你好歹說一聲啊混蛋！”李豐爵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痛，裏面的肉都被翻出去的感覺！地下又一陣爆炸聲，這次爆炸非常近，似乎就在他們下面。
高粲見他痛苦難當，突然往前一湊，模糊地說了句，現在這裏也沒有人，就吻住他。
我艹，都什麽時候了哥們！他現在要是能自由行動，肯定先打高粲一頓再說，沒想到左手一痛，高粲再次用力，把他左手的那顆釘子也拔了。
這次李豐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全身都痛，哪裏都痛，肋骨好像被波尼亞打斷了，高粲打橫抱起他，一路往外狂奔時李豐爵整個人都模模糊糊的，不知道高粲跑了多遠，才把他放下。
“維斯，帶他上去，照顧好他。”
“不，你先走，你活下去的概率比他高。”維斯堅持。
“維斯！帶他上去。”
“不。”
高粲似乎嘆了口氣，“并不是誰活下去的概率高，誰就應該活下去，人類社會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數據來衡量的。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屬于你的人類，他會告訴你，我這麽做的原因。”
李豐爵腦子一團漿糊，不知道說的什麽內容，什麽意思。昏昏沉沉地，聽着聽着，眼前一片黑，直到被顧回拍醒。
“李豐爵，李豐爵，你怎麽會在這？其他人呢？”
“我……我遇到了波尼亞，他沒死，好像……高粲救了我，他人呢？”李豐爵感覺簡直頭痛欲裂，也不知道暈過去多久，周圍不斷掉落石頭，到處是轟隆隆的聲音，地底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幾乎控制不住了。
“我按照高粲說的做了，但是那臺設備經過了幾百年的腐蝕，不能用了。高粲是不是說過，如果那臺設備不能用，旁邊還有備用的。”
“有，但是……”李豐爵話沒說完，顧回就說好，問他能不能走，能走就趕緊走，自己要去再試一下。
“不要！”李豐爵看他眼神堅決，想去阻攔，但是顧回已經在往裏面走了，“教官，回來！核、核反應堆爆炸了，你別去了。教官，教官！”
李豐爵喊得嘶聲力竭，“教官，你去了，高爾德怎麽辦，你家人怎麽辦？我反正走不了了，你趕緊走，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李豐爵。”顧回看他不太放心，跑回來把他推上去，“我的防核服破了一個洞，那些該死的放射性物質早就進來了，我就算能出去，也會被核輻射病折磨的，你……告訴高爾德，以後沒人忍他了，悠着點，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願意忍他的。”
“教官！”李豐爵喊了一聲，緊緊抓住顧回的手被掰開，顧回走了兩步，想到什麽，從衣服裏掏出一部手機，“我問你，裏面那條短信，是詐騙短信嗎？”
李豐爵定神一看，是他從原世界帶來的那部手機，當初怕被發現，扯謊說是詐騙短信，不是他的手機。
顧回也不等他回答，把手機塞進他懷裏，“李豐爵，好好活下去，告訴……高爾德，我……算了！”
教官！李豐爵無聲的喊了一聲，看着顧回消失在不斷滾落的沙石中，就像當年那場火災，顧回沖進火海裏，發生了爆炸，再沒出來，屍體都找不動。
兩次，兩次看見同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沖進火海，李豐爵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似乎顧回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而自己兩次看着顧回在自己眼前消失，卻什麽都做不了。
無能為力的感覺，如此挫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