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底泛濫，讓他覺得自己也許不該這麽急急忙忙找上門來，而是更該做出合理的，詳盡的計劃，才能一舉拿下對自己非常不滿的向人士。
“說話！”
浴桶裏的向君華終于等的不耐煩了，手掌一打水面，溫池舟下意識開口：“抱歉，什麽都沒和你說，不是不信任你，單純是習慣了如此行事，若引起你的不快，不知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聊表歉意？”
他的想法很通俗，既然自己擅自做主讓向君華不快，那就讓對方決定，這下總不會因為類似的問題惹惱對方了吧？
然而，向君華被氣笑了。
我貪你那點兒東西不成？
“你覺得我需要的是這個？”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應該再給對方一個機會，哪怕是看他那張臉（重音）！也不好對他生氣不是？重點是，生氣也沒用，這貨壓根摸不到重點，難以想象他居然是那個心機深沉的文丞相，也許聰明人總有某些地方是低能的？
此時的溫丞相就處在低能狀态之中，面對全然陌生的領域，他不比任何一個普通人好到哪裏去的表現，讓向君華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只有一次，不能再多了！
溫池舟緘默的盯着雲霧着影的屏風看了許久，仿佛能借此看穿裏頭那個人的心思，沒有什麽想入非非的暧昧，也沒有什麽水汽帶來的隐約誘惑，那副聰明的大腦全力運轉已經不怎麽夠用，怎麽可能還會分出精力記挂那些有的沒的？
半晌的靜默過去，遲疑的，猶豫的，方張的……緩緩開口。
溫池舟：“我以後可能還會這麽幹。”
向君華目無表情：你也真是坦白啊。
一見裏頭的向君華沒有直接出聲不滿，溫池舟隐隐抓住竅門，他有急智助他在過去的無數歲月中脫險，但那些智慧既然在此時起不到作用那就全憑感覺行事！
想了想，他認真的說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能與我接近的人不多，不過寥寥幾個罷了，我們之所以熟稔也并非所謂的友情，不過是同個層次的人就那麽幾個。自然而然聚集到一起，其實是因為許多現實的理由。關鍵時刻和對方交好會很方便，就那麽幾個人沒必要再減少這個數量，性格不算讨厭等等。你口中的朋友一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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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新鮮，很驚訝，也很無措。”
向君華聽的沉默，他覺得自己應該修改一下自己對溫池舟的印象，這貨……也許沒那麽可怕到讓人感覺到危險？
既然有心解釋，溫池舟天賦絕佳的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他反應的速度不得不說，非常的快！那麽後頭的解釋也就越發順理成章的變成了真心話。
他用幾句開頭引起了向君華對自己的好感，利用遭到責備時的無措和茫然，聊起過去也是用的一副平淡的語氣，但不知為什麽就是那麽容易打動人。
向君華心知這裏也許有溫池舟以情動人的下意識，可對方那麽高傲的性子都被逼到這個份上，繼續下去其實也不太合适了不是？
兩人都不是那種随便敞開心扉的個性，大肆評估對方心裏自己的價值過于誇張無禮。
如今他們兩個都處在互相了解的階段，保持這種願意為對方改變的态度慢慢相處下去，總有一天能變成互相支持，互相依靠的親密關系。
想到這裏，向君華心裏的怒氣其實已經平息的差不多了，本來就只是不爽他有事瞞着自己，既然對方用這麽正式的态度找上門，倒顯得還泡在浴桶裏的自己不怎麽認真。
正當他預備從浴桶裏起來，換上衣服，然後出來和溫池舟執手淚眼，打開心扉的時候，外頭不知不覺說嗨了的溫池舟也說到了他從豪俠那裏領悟到的重點。
溫池舟認真道：“下次再遇到類似情況，我一定會提前向你說明，到時候相信你一定可以配合的更好。”
擦水的手巾停了下來，向君華表情木然的像是被誰狠狠揍了一拳。
這還真是那個溫池舟啊，本性永遠那麽充滿了控制欲。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的主題應該就是本章的內容提要了，以及小天使們不要驚慌，評論區更新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會恢複原狀的！大家堅持一下，作者的訂閱已經死了，你們不能也抛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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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此事不簡單
三十四
傳說中的GM論壇, 溫池舟走後, 帖子裏爆發了激烈的争論。
水蓮：他這個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豪俠：……
小落客：應該是……
瘋皇：我服了！！
瘋皇：怎麽辦？雖然很不應該，但我覺得那場面一定相當有趣！
豪俠：巧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小落客：可閉嘴吧, 文客好不容易認真起來, 能不能支撐起友情的大旗，好好在背後支持他？
水蓮：畢竟是那個文客。
小落客：？
豪俠：心有戚戚，畢竟是那個文客啊。
小落客：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我怎麽聽不懂啊？
瘋皇：落客妹子, 你好好想想，文客那種人什麽時候被人逼到過上論壇求助的份上？
小落客：……你這說的也……
水蓮：求助代表慌張，代表他心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想的。類似的問題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我都不關心, 但發生在文客身上問題可就大了！
豪俠：一直以來, 文客從來都是用斯文有禮的态度處事，可他本質如何, 本性如何？談起對人心的了解, 我們沒有一個人強得過文客，也因此, 有時連我們面對他的溫柔時都不禁生出寒意。他将人心看的太通透，将人性了解的太淡然。以至于盡管是好友，也沒法接受一位全方位無死角關懷自己的友人吧？何況這個友人還有一顆冷漠純粹的內心，叫人不禁去想象……
水蓮：待你好時他能無微不至，需要之時翻臉無情。
瘋皇：文客這麽個人，沒法給人一點兒安全感, 比性格冷血狠毒的惡徒還要令人忌憚。因為你沒法從他平日的一舉一動裏發現，自己何時遭了他的算計，然而比這更可悲的是，當你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他也已經準備好了讓你無話可說的“歉意”，連憤怒都發不出來。這樣天長日久的相處下去，誰還敢靠近他，誰還敢與他結交？
水蓮：看似上善若水，實則心涼如水！
豪俠：若非咱們和他的境界相差不遠，層次相當，放眼的大局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厘算的清，有大把時間去察覺他平日随手設下的棋子，說不定，連我也會對他敬而遠之。這樣一個人跟在身邊，不似毒蟲，勝似毒蟲！
小落客：……你……你們這樣說的也太過分了吧！文客平時人也蠻好的，雖然不聲不響，但也幫咱們解決了不少麻煩！
豪俠：就是這樣，我才擔心啊。一旦等級拉大，再想想有這麽一個翻掌之間就能拿捏到你全部軟肋并不以為然的“友人”，你會不會心生寒意？
小落客：不會！我相信文客！
水蓮：好了，再繼續下去就演變成內讧了，其實咱們沒必要那麽較真，就事論事如何？
豪俠：也對，是我激動了。
小落客：……呃……那麽誰能預測下文客這回的成功率如何？
瘋皇：我只能說，如果有人能接受的了文客牌道歉，那麽他一定心胸寬大的能裝下我家大魚。
豪俠：竹林文客，占有欲特別強，掌控欲爆表，喜好擅自做決定，就好像禦座上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覺得這種人悟出來的道歉方式，是正常人可以接納的嗎？
小落客：聽起來這不是完了嗎？
水蓮：也不一定。
小落客：快說！
瘋皇：怎講？
水蓮：首先那位向公子既然能看穿文客溫文爾雅的表象，那麽對他的本質應該沒那麽大的排斥，這次爆發更像是磨合而非斷交，所以我想，文客他出賣個色相，然後做出一些讓步應該就能解決。
小落客：哦哦！這麽說還是有希望的？
瘋皇：重點是讓步啊，小落客，那位向公子的為人沒問題，可文客這邊問題很大啊！他能不能讓步，讓的到底是不是能讓雙方重歸于好的那個點兒，可是都要考驗他在這方面的情商的。文客這人雖然寫的出傳世名作，但在我看來，他的性格方面有很大問題，哪怕有攻略在手也不見得能走對路線，拿下那位向公子。
小落客：Q^Q！這可怎麽辦啊！我還等着咱們的大家庭再入一位新成員呢。
水蓮：現在只能看他自己的表現了，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臉上會不會感覺好點兒？
小落客：你這麽一說……我更方張了！！這不是能出賣色相解決的問題吧？？
水蓮：誰知道呢？反正以我的經驗，這樣做最方便。有些時候矛盾的産生不只是因為對方長的不好看，還有可能是那方面厭倦了。換個形象，改造下自己，普遍情況下都會變成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局面。以我對文客的自信，他那張臉沒個萬八千年看不厭，所以我對那位向公子的選擇還是保持樂觀的心态。
小落客：唉————！可是操/死心了！
豪俠：不是，我有個疑問想說很久了，為什麽好好的交朋友愣是被你們讨論的和新婚夫婦日常吵架似的？
瘋皇：難道不是嗎？我和大魚當初也這樣，而且從他千八百年不冒泡，突然為一本書招呼所有人主動發言，我就聞到了春天的氣息。
水蓮：難道不是嗎？文客都表現的那麽明顯了，只不過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罷了，也是有趣，遍看人心的人唯獨看不穿自己的心，令人不禁期待起後續發展。
小落客：……我以為他們就差結婚？
豪俠：………………直男的我和你們究竟是有多麽格格不入！
盡管帖子裏面對溫池舟一統批判，但都意外的沒有說錯，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他确實很好的抓住了那個點兒，也确實為有話直說的向君華選擇了讓步。
他這樣一個什麽事都要掌控到自己手裏，并對他人的看法領會太深的人，往往無視了交流的必要，反正最後大家都能滿意，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是向君華的不滿卻刺痛到他心中的敏感，讓他意識到這回的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自己必須做點兒什麽，才能挽回那雙已經從自己身上偏離開的視線。
做過深刻的自省之後，溫池舟還是決定稍稍改變一下自己。
他現在起碼會說“我會在利用你之前通知你”，而不是那天景色很好，要不要去逛逛？然後一無所覺的跑過去，卻發現景色不錯，美人也不錯……之後順理成章的多出個老婆……
向君華極度不喜歡後者，但考慮到前者已經是溫池舟做出的最大讓步，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吧。
本來自己也并不反感被人安排，因為他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自身又沒有特別強烈的需求，那麽某種程度下，溫池舟的“利用”倒是有種為他建立羁絆的意思。
上次去龍門大典，回來他的心魔石裏就多出一個馮曉的好友號，偶爾兩人還會互相發個信息聊聊修真界的發展趨勢什麽的，這也讓孤身一人在這裏的向君華心裏有個安慰。
而且他覺得比起為自己不熟悉的人辦事，為溫丞相辦事莫名的會比較有趣。
再加上溫池舟臉上強做鎮定，實則還是有少許焦躁流露出來的慌張樣子特別好玩，向君華板了一陣子的臉就裝不下去了。
“行吧，你就是這種人我早就知道了。”
“？”
溫池舟本想笑笑以示重歸于好，沒想到向君華又立刻說出這種不清不楚的話來。
“我在你心中是哪種人？”
向君華：“霸道自我控制狂。”
溫池舟：“……”
向君華：“看起來是個美人，其實黑到骨子裏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
溫池舟：“…………”
向君華：“對人體貼，無所不包，無所不容，可就因為上述中的性格缺陷，所以即使是友好的表現也弄得像是倨傲之下的施舍，明明沒那個意思，但行動中就是這麽個意思。惹人誤解不說，自己還不覺得有必要改正。一本正經的忽悠人，一本正經的挖坑，埋土的時候估計也是一本正經。總是這麽游刃有餘真是很讓人懷疑你本體是不是什麽大樹精？沒有那麽多觸/手你可能沒法做到這麽從容！”
向君華：“還有啊，你那個不把別人當回事的性子至今沒被打死真是因為你過去的勤學苦練。對別人好也讓人覺得欠揍，和你做朋友一點兒安全感都沒。講講道理，我這麽普通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認識你這麽個危險人物？察覺到你算計我的時候我背後一涼好不好？總覺得前頭就是懸崖，你在後頭笑眯眯等我掉下去……”
一開始僅僅只是抱怨，後面就越發不可收拾了，完美的溫丞相被興奮起來的向君華足足吐槽了一刻鐘，期間他喝了兩杯茶壓下自己想要反駁的欲望，眼神漸漸望着房間的角落裏出神……
“最後！”向君華的聲線突然拔高，溫池舟也像是從沒走過神一樣淡定的看着他，然後被他兩指戳到眼睛上，“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剛才走神了！我超認真的在抱怨，不想聽也給我拿出犯錯人的基本态度來！你的誠懇呢！”
“……我錯了……”
這可能是溫丞相有生之年第一次這麽憋屈的道歉，也有可能是他第一次道歉，因為不管是GM論壇，還是平日裏相處的手下，都不需要他專門表達歉意。
有對不住的地方，前者送上對方需要的情報，仙器，靈物或者打趣幾句轉讓利益，後者則有大把的法子消弭所謂的怨氣。
唯獨到了向君華這裏，他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第一次，但居然特別的心甘情願。
溫潤斯文的氣質多年來已經融入骨髓，事到如今也沒有覺得有哪裏不适應，但被他這麽抱怨一通，溫池舟也覺得是不是應該偶爾放松一下比較好？
比方說，自己也可以這樣幹！
曲起手指敲敲向君華的額頭，溫丞相趁着他呆愣的停下話茬時用茶杯遮住唇邊的狡黠。
“這是還禮。”
“……”向君華不滿的向旁邊撇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戳，其實是點在眼皮上，很輕的那種！
我更想說這特碼就是打情罵俏，但實際上這倆還沒開竅。
身為親媽的我，好不容易挑戰一把感情文，我可是很努力的準備寫好。
以及，這本清水，別再說主角不像攻了好嗎？好歹是放在主攻那裏的，考慮下我的心情OK？你們總質疑我難道是想讓我去寫主受嗎？我看破你們的用心了！但我要說，晉江已經連脖子都用消毒液擦掉了，我盡最大努力也就是寫的不偏離人設，大家夥愛看就看吧，你們樂意當什麽看我是管不着，但故意說什麽主角不像攻……攻還是受又不是寫到臉上的，我就是想寫一個努力蛻變，從內心到外在一同強大的主角，寫的好了，說明我文筆有進步，寫的差了，我對劇情人設的把握還有待加強。
至于溫池舟你們可能覺得他氣場強大的要命，但我喜歡這一款啊！奈何晉江同款類型的太少，沒招，只能自挖腿肉！
前期溫池舟的戲份比重比較高，因為看到這裏大家應該已經意識到了，我這本的修仙設定和別人家的完——全——不——1——樣！一個新的世界觀是需要慢慢補充出來的，希望大家有點兒耐心，以及你們可以給溫池舟附帶上新手精靈的光環。比起幹巴巴的陳述，我覺得借助CP兩人培養感情的方式，慢慢把背景揭露出來比較容易被讀者們看進去？
唔，随着寫到這裏，我也自省了一些問題，向君華目前接觸外界的手段有點兒少，所以顯得溫池舟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嗯……我要改改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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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北蠻有神明
三十五
幾個窩在論壇裏頭眼巴巴等着結果的人, 不出意外的被過來轉達後續的溫池舟炫了一臉。
竹林文客冒泡, 發了張搞定的表情包，換來一批人目瞪狗呆的大眼。
不是說在此之前就沒考慮過結果可能會變成這樣，但當想象中的好感度UP真的發生, 這一衆擱在外頭都可算是怪人的大佬還是不禁露出震撼到的表情。
那一個個臉色扭曲的啊, 拍出來當做表情包使用完全沒有違和感。
幾個人中最淡定，最鎮得住場子的水蓮用一句話結束了這場莫名召開的同伴聚會。
他說：“可能文客是真的找到真愛了。”
一衆人無語凝噎，居然沒有一個說的出話來。
解決心頭一大煩惱, 溫池舟小日子還是那麽有滋有味, 哪怕每天早起上朝也不影響他愉快的心情。
作為代國朝廷這個龐然大物的首腦，為人處世的優秀手腕保證他的地位不會被動搖，甚至能将自身的權利惠及給屬下。
若非看似奢華的生活本質是不拿百姓一分一毫的清廉, 也許他就要成為代國歷史上權傾朝野的大貪官, 值得跪在地上被百姓罵上一萬年的那種。
但修士的本質注定他和凡人想象中的不同，就如夏蟲不可語冰, 就如他不會對地方上的一些小事表現的像久經官場的老幹吏那麽敏感。
抽出一份來自偏遠外城的報告, 溫池舟一目十行的看下來，嘴裏呢喃着若有所思的內容。
“有幾個村子祭拜起不知名的山神？百姓愚昧, 說不定是遭人欺騙了……”随手将它放在桌案上，淡聲吩咐：“張大虎。”
“是！主子。”
雖然也沒有多久不見，但就是給人好久不見感覺的猛虎般壯漢立刻單膝跪地，神色之間是沒法用語言形容的尊敬。
溫池舟用手指點着額角，慢條斯理的問道：“邪修那件事是你收的尾吧？”
“正是屬下。”
“山神這件事是怎麽回事？民間祭祀淫祠不是早已經被禁止了，怎麽還會被地方上報上來？”
張大虎聞言一板一眼的回複道：“屬下按照主子您的吩咐收拾好首尾之後, 特意在不久後返回一趟，發現有村民自發建立山神祠以保平安。屬下當然不會助長此等淫祠歪風，所以故意推下巨石，僞裝成地動，毀掉那間廟宇，之後屬下想着，以本地山民的勞力，應是不可能再有餘力重建祭祀邪神，便沒有繼續觀望，沒想到……”
張大虎是溫池舟手下最為心細的部下，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派去監視向君華，他在發現民間自發舉行的祭神活動後，處理方式的态度和效率連溫池舟都說不出一個差字，那麽這股風氣仍然泛濫的如此迅速……
會不會有修士的力量在裏面搞鬼？
這是溫丞相必然的思考方向，因為他就是專門處理凡間邪修作亂這碼子事的總負責人。
“主子，大将軍前來拜訪。”
不過是一會兒功夫的空閑，就又有朝中事務找上門來。
溫池舟淡聲沖門口的婢女吩咐：“安排到匪玉閣。”
“喏。”
張大虎瞥眼身材窈窕的婢女不一會兒就走遠的影子，回過頭來繼續看向如花似玉的頂頭上司，眼神默默的垂了下去……
溫池舟思索了一陣，手掌向下，輕易撫平袖擺上的褶皺，看不出絲毫異樣的站起身。
“也罷，山神祠那點兒小事實乃民意，身為當朝丞相我也不是特別好沾手，比起此事……大虎，你覺得高力他是為何而來？”
張大虎在溫池舟面前一向謹言慎行，但不代表他不敢說話，略作思索最近軍中表現出的動向便篤定道：“主子，他恐怕是為了北蠻的事情來的！”
溫池舟灑然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北蠻窺視中原大地的繁華已久，阿爾哥泰王子到來絕不是為了那些可笑的理由，真正目的不過是被阻止，不得不放下罷了。高力會選在這個時候找我，算他敏銳，來人，為本丞相更衣。”
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聲，再出來的溫丞相穿着也更加正式。
大将軍高力被人引到匪玉閣，閣中心面朝流水，有湖為心，水中無花，湖外無翠，唯有各種各樣的玉色怪石堆砌成一池的碧波蕩漾。
走在建立到湖心中央的小橋上，高力向下望去，隐隐約約的碧綠之中，那些上好的玉石水晶在陽光下形成波光粼粼的美麗景象，光維持這一池湖水的清澈，每月就不下數千金的耗費，不然難以維持如此奇異的景致。
武人的耳力聽見不遠處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等溫池舟走到附近，高力正氣凜然的轉過身，不着痕跡的發出淡語責問：“不愧是你溫丞相的手筆，若将此池拆掉，變賣成黃金，沛縣之地的地動之災立馬就可迎刃而解。”
溫池舟淡淡一笑：“地動可是我的錯？”
高力冷眼看他：“臣之責，社稷為重，社稷之重，民為本。丞相大人如何豪奢怕不是過幾年就要無法服衆。”
溫池舟不以為然，這座匪玉閣同為某次基建情懷發作打造，但若每一次都要蒙受同僚指責一次——呵，他有可能會當回事嗎？
“高将軍特意前來，想來不是為了談論我這閣子建了幾年，花費多少金，而這些金又能填飽多少個酒囊飯袋。”
對不是向君華的人，那雙鳳眼一如既往的深邃冷淡，看似溫情的表象下實則是深沉城府塑造出的不留情面。
高力深深的看他一眼，撇開頭，沒有再說些有的沒得，姿态略顯冷淡的道：“說的沒錯，我為北蠻一事前來請教。”
溫池舟淡淡道：“請講。”
高力皺皺眉頭，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溫池舟的厭惡。
在外雖然有國之雙壁，文武雙全的稱號，但實際上，這兩個人的關系根本說不上好。
平時為了國家大事勉強湊到一起，私交卻是半點兒沒有的。
高力既然獨獨說起北蠻，應該也是從其他渠道掌握了什麽消息，溫池舟略作思索，就弄清了他想問什麽。
高力：“陛下有意征讨北蠻戈雅族，溫丞相對此事有何見解？”說完，他立刻看了溫池舟一眼，眼神中情緒不明。
溫池舟神色平靜，有種泰山崩面人不亂的沉着自若，負手在身後，深色的正裝襯得他身姿挺拔，宛若那句詩詞所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是陛下的意思？”
高力：“正是陛下的意思。”
“嗤，”溫池舟一改他溫和的語調，面上浮現出冷笑的模樣，“看來是真的被那枚熾血丹沖昏了頭腦，他當真以為北蠻各族是好相與的？”
高力蹙起眉頭，為他對一國之君的不尊重感到不快，但他知道就這個問題自己和溫池舟吵起來不是一回兩回了，如今正事在前，實在沒必要浪費力氣糾結這些個陳詞老調。
“丞相有何高見？”
溫池舟：“廢話，我當時費盡力氣把人弄走可不是為了讓代國自己送上門的。”
為了這事還差點兒和向君華鬧掰，提起來就傷心。
高力板起堅毅冷峻的面龐，仔細思索着溫池舟每句話中的含義。
“北蠻勢力真的如此龐大？”
溫池舟低聲道：“若中原不曾一統，僅憑一國一軍之力，蠻族大軍頃刻就可破國入駐。高将軍，別忘了，北蠻各族雖然落後蒙昧，但他們生存的環境遠比中原人險惡，能活到成年的男性無一不是可比二級妖獸的戰士，這種級別的軍隊，我們代國有幾支，整個中原有幾支？”
高力沉聲思索：“……”
溫池舟漫不經心的甩甩袖子：“代國與北蠻之間相隔不過千裏，兩地之近，遲早會有一戰，但不能是最近。高将軍權掌本國兵力，你覺得代國将士如何？可有辦法抵得住來自北蠻的百萬雄師？我國可有無數百戰之士？”
“作戰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高将軍以為，我代國占到哪一點兒？”
“我是否誇誇其詞，相信來前做好準備的高将軍比我更清楚蠻人軍隊的真正實力。他們确實不團結，但再過不久，他們就要出現一個真正能統領百族的領袖。大敵當前，不想方求生，居然貪圖些有的沒的，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高力實在聽不下去了，但又不得不承認，溫池舟這一番言談相當富有見地，忍下那些辱君不臣的內容，他肅然問道：“溫丞相可有何法解圍？”
溫池舟看他一眼，沒有開口。
高力擰眉，仿佛察覺到他有推脫之意，本就不算英俊的臉更加冷沉下來。
“丞相，此事不關一人一君，而是一國萬民！千萬不可敷衍了事，我等權掌天下，合該為萬民求取生路。”
受此責問，溫池舟眉目飒然，一反常态的在高力面前露出溫柔的模樣。
“大将軍說什麽呢？池舟又豈是貪生怕死，獨善其身之人？不過此事之源不在我，不在你，不在君上，僅在北蠻。若有強者入北蠻襲殺各族主戰之士，挑撥離間，分化隔離，相信剛一統不久的北蠻各族立刻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只是一族或幾族之力，以高将軍的本事，也不是不能鎮守國門，為一方封疆郡守。”
如果對溫池舟相對了解到向君華在這裏，一眼就能看穿他溫文爾雅下面坑死人不償命的本質。當然他沒有坑高力，不過是擺事實講道理，但起到的作用卻是不亞于指着人家的鼻子挑釁。
因為對高力這等忠心為君，為國為民的愚忠之人，任何有可能譏諷他擅權獨攬的暗示都相當于嘲笑他一派忠心鐵骨，但實際在主子眼裏，卻是随時有可能變成引狼入室的那只野狼。
這是高力竭力避免的情況，但現實卻總是把他往擁兵自重的方向推動，所以他離去時的臉色實在千變萬化。
那張不算俊秀但充滿了男子漢氣概的面孔冷硬的可比鋼石，刀劍敲在上頭都有可能發出砰砰的聲音，看在溫池舟眼裏充滿了無窮樂趣。
不過在他離開之前，溫池舟故作随意的問道：“高将軍手下有支軍隊正在外城駐紮吧？”
心裏頭正席卷着奪權風暴，君臣危機的高力随口應道：“對。”
溫池舟：“巧了，今日有地方官員通報外城幾座村子祭祀淫祠，若将軍有空，順手派人去辦了吧。兵将耿直，不會欺民壓民，若放官僚小吏前去，說不定反倒會因某些人不當的作風壞事。畢竟淫祠禁絕已久，如今突然冒出來，附近的村民有多少無辜，又有多少助纣為虐，這實在是說不清啊。”
高力聞言不感奇怪，誰讓溫池舟說的句句在理，而且沒有毛病！
“行，回頭我就派人去看看，若有淫祠搗毀了便是。”
溫池舟淡然微笑，絲毫看不出他心裏打着什麽主意：“如此就好，有勞将軍了。”
等他離開，笑容和煦溫暖，仿佛春風拂面的大丞相收起笑容，随手一撣幹幹淨淨的袍擺。
“出來吧，偷聽了這麽久，還打算繼續聽下去？”
“呃……這不是已經說完了嗎？我還有什麽好偷聽的。”只見匪玉閣外圍的牆頭上突然冒出一顆腦袋，那真是一顆好俊秀的腦袋瓜，而且長了一張向君華的臉。
向君華傻笑：“頭一次看你是怎麽忽悠人的，看得特別新鮮，”
溫池舟揚眉：“嗯？”向君華笑了兩聲特意翻過牆頭，踏水無波的來到他身前，一手壓住橋上的圍欄，一手撐起臉頰，用一副偷看隔壁漂亮妹妹的不正經神色瞅着他不放。
“那個叫高力的人被你當槍使了，民間淫祠何等棘手，連你溫丞相都不願沾手，結果你說推給他就推給他……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聽說大将軍到訪時，心裏頭就瞬間有了推鍋的算計？”
溫池舟神色不變的道：“你覺得我是算計好的？”他微微一笑，想到前不久的争執，這次他沒有随口敷衍下去，雖然真話比敷衍更敷衍，“不過随手落子，只是他會答應我并不意外。”
也就是那位大将軍從頭到尾都被你把控在掌中，這輩子翻不了身的意思呗？
向君華抖了抖身體，這才意識到平時溫池舟“使用”自己時有多溫柔。
溫池舟略感無奈的看着他，也不廢話，直接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