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一道恐怖的力量斬斷花球和自己的聯系,并在瞬息之間沖入自己體內,功體立刻反噬。
“噗!”
此戰第一捧鮮血噴散到空中。
雲傾手快的接下向後倒去的花彩,溫潤的面龐首見怒容。
“牡丹王花揚,你不要執迷不悟!”
花揚從容道:“本就是來殺我的,何必站在那麽高的位置朝我指指點點?”
雲傾怒極,反手将花彩送到安全的地方,兩手一拍展開,濃郁的霧氣消化了周遭景象,乍看起來,就好像天地都在遠方如雲霧一般交彙到一起。
自身已經半雲化的雲傾一手攏雲,一手推霧,清逸的眉目隐隐虛化,半個身體都被雲霧推動而輕飄不定。
花揚見狀,驚訝的揚起眉頭。
“雲鼎無形,霧化迷蹤。想不到這些年來,妖界居然出來一個有雲相天賦的奇才!你是雲鳥一族的誰?”
雲傾不答,此種形态他很少使用,原因不多說,只看他一揮掌,天上雲霧滾滾倒卷,整片天空在雲霧的包裹下變成他的一只手掌,圍繞以天為地,紮根吐蕊的花揚,左右圍攻,雙掌朝中心合攏。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包圍且跑不了了,花揚嗤笑着搖搖頭,又是虛點兩指。
“都說了不是這麽用的。”
嗖——
兩道金光一瞬間洞穿兩只能将天托起的巨掌,留下一對幾不可見的小洞,而這洞攪散了一點兒雲氣就被周遭飄散的霧氣立刻抹平。
雲傾暗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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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恰好牛莊驚疑一聲,雲傾下意識仰頭,瞳孔受驚的收縮。
天際那雙翻雲覆雨,掌撥天地的恢弘大掌中,一個本可忽略的小孔竟然有一支綠意冒出。
牛莊眯起眼睛,認出那是一條脆弱的花枝,在巨掌的力量下本該被輕易摧毀,可是之後發生的景象讓他驚恐的看向雲傾的方向。
“花枝脆弱,可我既然選這脆弱之物為寄托,那麽你們就不該小看它。”
花枝仿佛響應花揚玩味的語氣,吸納雲霧之中的靈氣飛快成長。
一根根青翠欲滴的枝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多變粗,攀附在手掌上面,然後将它吞沒。發展到後來,竟然以這比玄晶鐵還要堅硬的雲霧為地基,生根發芽,形成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半空中,兩只雲掌保持合攏的姿勢,居然就這樣被這無數花枝禁锢在半空中,不僅無法對手掌中心的花揚形成威脅,還變成為牡丹花提供養分的另一塊土壤。
雲傾試圖用力合起雙掌,卻感到一股龐然阻力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花揚好像不把自己輕松震懾兩個人的舉動當回事的換了個姿勢,沖他們詢問道:“還有人嗎?”
刑天瞳孔收縮,冷峻的線條組合成男人味十足的五官,如今正散發着強烈冷意。他手中的戰錘仿佛回應花揚的輕視,以絕無一點兒虛假的怪力重重轟擊上距離他最近的那一條花莖。
牡丹花的花苞大如明月,直徑長達十幾米,而且又因為收獲一塊新的土地,吸納充足營養的花葉,花莖更是狂長。
被刑天拍碎的這一根光是目測就有兩米寬,長度更是無法衡量。
助跑幾米,然後猛然躍起,古老神聖的咒符在他狂吼一聲吼,猛然脫離戰錘,朝着四面八方形成一道道作用不一的咒文,咒文形成圓環,将所有阻止刑天靠近的花枝攤開,半米寬的葉子揮開氣流,兇猛的撲上來,被他一錘砸碎。
“一名繼承莽荒古錘的戰士?”
花揚斜眼他手裏看不出材質的重錘,确認錘子來歷的方式非常簡單,看他周身環繞的那些散發着蠻荒氣息的咒文就能辨認出來。
況且花揚擔任牡丹王的那幾年,早就将妖界多年積累的知識記入腦海。
可以說這些人的出身來歷,使用的是怎樣的法門功體,個人的實力在哪個境界,花揚只需一眼就能确認個七七/八八。
“你們還太弱,沒有更強一點兒的嗎?咦——”
刑天這時已經跨越重重阻礙來到他身前,這一錘就砸在他身前的空氣上,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牆壁阻擋在外,與這一錘同時砸落的,是仿佛無數隕石從天而降的朱紅流火。
“你坐的太高了,等你下來我就把你頭打飛!”
将半個天際變成火燒雲沸騰的景象的朱衣嚣張的大喊道,衣裙在雲叢深處翩飛,看起來像是一尾錦鯉搖曳在水層中的朱紅尾鳍,無數火球在她的指揮下,朝花揚的方向飛速墜去。
作者有話要說:替換了兩章,別忘記去看上一章哦!
墨者不知為什麽總是顯示同化不成功,碼字的時候那個紅色的閃光好煩人,我看看有沒有別的碼字軟件。
105、世界的怨恨
一百零九
梅蘭把手伸入到水池當中, 當潔白的指尖碰到墨色的瞬間, 它立刻撕掉溫情無害的假象,依附到梅蘭的手臂上,竟是一副連她也要同化的兇殘樣子。
“想吃掉我?你有這個能力嗎!不過是受到我操控的‘僞物’, 不敵真正大世半分!”
清冷的眼中劃過一絲譏諷的神色, 全力抵抗起墨流的侵蝕,周圍的靈氣瞬間被她抽幹用來反擊,非常簡單的就将覆蓋到小臂上的墨流壓制到手心當中, 形成一小塊漆黑的斑點。
看着它梅蘭思索道:“這是什麽東西?”
沒有冒然将它淨化, 而是小心的觀察起池水中真正的核心。
這個虛假小世界的“卵”!
每個世界都有一顆核心,成功孵化之後就會變成一個世界,沒孵化則是蛋的樣子。
梅蘭手裏的這個正是一個即将破殼的“蛋”, 成功破殼之後就會變成世界之卵。
卵如果放任不管會逐漸發展成一個完整的世界, 但那需要無盡的歲月,而且因為最初的規則不同, 成型之後的樣子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以樂這一法則為根基形成的小天地, 它最終的模樣很可能是詩歌文明為主體,以大象無形, 大音無聲來修煉的世界。
這種世界先天不全,發展畸形,後天出現的輪回,陰陽等天地理念都不夠完善,經常會出現漏洞,導致規則混亂, 時不時就會發生滅世危機。
真正穩定的世界多是以天地大法則為主體,如同輪回乃人世生死重中之重的規則,這樣的世界好就好在沒有漏洞給人來鑽,碰到那等想要滅世之人,天道自有足夠的力量來處置他,修煉法則相對來說也會更加完善合理,靈氣也會更加充足。
似過去梅蘭拾取到的“卵”,幾乎都是發育畸形的模樣,根本沒法誕生出一個健康的世界,而且她也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人工制造的卵,由于法則核心是單一的法則,多被用來進補另一個成長中的世界,這也是修士到達後期,開始利用自己掌握的法則創造洞天福地時必然會選擇的捷徑。
南鐘離因為前期急功近利,後期才更需要這種單一的卵來進補天啓境。
他那長長的尾羽上,不知裝飾上多少外表華美的“卵”來加強自己對天啓境的掌控。
長年累月,梅蘭手中也不知消滅多少卵進化成世界的機緣。
如今這些一方世界毀滅後殘留下來的怨恨終于抓住機會,與她手下這方正在向卵進化的秘境融為一體,最終創造出一個驚恐萬狀的“恐怖世界”!
一旦想清前因後果之後,梅蘭立刻發現整件事情十分棘手。
不說別的,光是她斬盡殺絕的卵有多少?而這些卵沉澱下來的怨恨積累在這池水中,如今總算抓住機會反噬她這個劊子手,她可不信,自己能輕飄飄的脫身。
現實也是如此。
梅蘭的注意力集中在手心的黑斑上,又因發現了真相而心緒不明,一不小心就漏掉自己背後有一滴墨珠掉落在白色的裙擺上。
這一小滴水珠放在平時實在不值一提,可在這個時候,那些躲藏起來的小精靈不知何時從樹叢中探出頭來。
漆黑的大眼睛安靜的盯着水中央的女子,幽深的瞳孔深處,一點點兒墨色泛濫開來。
它們是靈線的直接表現,也是秘境意志的直接反饋。
剛才它們不敵墨流的攻勢,所以齊齊逃走。
現在它們回來,本質卻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那顆墨珠成了危機迸發的關鍵!
當梅蘭意識到危險的氣息,立刻緊急回避時,那水珠一下子飄到空中,滿池墨流瞬間蜂擁而上,眨眼之間,她全身上下都被墨色沾滿,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拽着,不受控制的栽入水潭當中。
與此同時,墨流在瞬間和僅剩下的那點兒光流同化到一起,水面仿佛陰陽魚一樣慢慢轉動,最後墨色吞沒了最後的白……
黑暗的水池底部,能看見一只手用力向水面上伸去,但是察覺到梅蘭在掙紮的墨流立刻将一整個世界的重量壓上去。
“噗!”
梅蘭猛地嘔出一口血,身體傳來了仿佛被粉碎全身骨骼的痛楚,不甘的任由黑暗吞沒了自己。
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承受不住一整個世界的怨恨,何況是她?
……
妖将們戰鬥的地方。
無數火球拉長流星似的尾巴向牡丹花開放的方向飛墜,火克木,從屬性上,朱紅這一招的殺傷力猶在單純的攻擊之上!
可是——
“呵。”
連笑聲中都不透出譏诮的味道,可見花揚有多麽不将他們放在眼裏,一擡手,無盡花藤洶湧出巢,從背後的空間深處拉長出連綿不絕的植物山脈。
流火撞上這翠色的“群山”,植物中蘊含的水分在一夕間被蒸幹枯萎,但很快就被不斷抽芽新生藤蔓覆蓋。
火源不息,花藤源源不斷。
竟是一副生生熬死天火的架勢!
形勢看起來十分危機,然而朱衣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衣裙搖擺,如同魚尾一般撥動火雲滾滾,越來越多的流火滾滾墜落。
“咦!”
花揚輕叫了下,好似發現了什麽。
只見那些生生不息的牡丹花莖在烈火的攻勢下居然開始陣線後移,不在花揚預料中的意外突然出現,他沒有慌張,倒是津津有味的觀察一陣,似笑非笑的目光随之落到雲傾身上。
因身形化作雲霧,存在感也直線降低的雲鳥之子好像除了最初那翻雲覆雨的一擊就銷聲匿跡。可現在花揚知道了,這家夥在背後偷偷使壞。
雲傾敏銳的察覺到花揚那裏的氣息變動,腦海中劃過不祥的預感,當機立斷的朝朱衣喊道:“動手!”
赤金色的焰花迅速向瞳孔中心聚集,白淨的臉上繃起青色的經絡,朱衣發出痛苦的悶哼,但她硬是支撐着這份幾乎将身軀四分五裂的痛苦,放聲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鲛人于深海歌唱的美麗音色在劇痛之下微微扭曲,卻完美的釋放出了兩人聯手的威力。
原來雲傾利用自己可化為雲霧,身形變幻不定的特點一早就和宛若長虹般飛天而去的朱衣做好打算。
雲傾吸引花揚的注意力,為朱衣創造機會,一擊不成,他将身作雲海,掩蓋朱衣真正的能力。
雲海當中泛起炎色波浪,仿佛魚尾一般的長裙隐隐有一條真正的魚尾在搖曳雲波,雲霧聲浪逐漸消弭,漫天霞光火燒雲端。
朱衣是一條血脈古老的異獸,身形似魚,有龍須,龍鱗,天賦異禀,可控水馭火!
水形如魚,游蕩珠海。
少有人知,這條一看就和火合不來的紅色錦鯉,實則卻是水火雙血脈!
此時,雲霞之蕩。朱衣放縱血脈的力量游走全身,掀開無邊火海,使之朝地面傾覆。
雲傾展開自己的身體,全力迎接她血脈的力量,再将自己的雲霧之力融入其中。
這也就導致流火一下,花揚的花莖不僅是被火焰灼燒枯萎,還要被隐藏的很好的雲霧吸幹剩餘的水分無法立刻抽枝發芽。
不光是植物可以吸水,雲傾也有直接提取植物中水分的能力。
五行相克,絕不是一板一眼的水生木,水火相克,還有更深奧的理論,那就是強者無限強!
恐怖的植物山脈在天火形成的海嘯下勢弱,朱衣發梢,指尖,全都出現被滾水燙傷的豔紅色,眼睛裏面的焰花興興滅滅。
刑天手中的重錘,牛莊手中的戰斧,一刻不停的削減着不斷生長出來的牡丹花。
這些妍姿浥露的美人不怕兩人的辣手摧花,反而熱情的朝兩人的方向簇擁而來,不多時,重重綠影,逐漸拉出幕布,将他們兩個的身影遮擋的一絲不露。
刑天目光一冷,戾氣兇煞,錘頭表面覆蓋的蒼茫咒文正半浮空中,擋住那些不斷朝他湧來的植物,感受到他的心情,咒文在一瞬間暴增幾倍,然後又一次排列出了不同的組合覆蓋到錘頭表面。
“給我開!”
拿錘的人掂量兩下就用錘子在那些植物身上一滾,摩擦出飛濺在半空中的火花,刑天怒喝出聲,洶湧的氣浪滾滾升騰,這一次組合出來的效果是炙熱。
植物怕火,怕燙,那他手裏這只重錘,就能撕裂它們的表皮,榨幹它們的汁水,将它們統統碾碎成肉泥。
每一株被錘子掃到的植物都被驚人的熱量“燒”死,刑天甚至不需要多麽使力,僅僅是一貼,一蹭,牡丹花就大批倒下,而且因為他個人的實力在衆人之中首屈一指,所以速度僅次于朱衣和雲傾的聯手,不及流火焚燒山脈的霸道。
眼見植物形成的山脈漸漸不敵,開始收縮變形,妖将一方的氣勢大受鼓舞。
雲傾不禁朝朱衣說道:“再堅持一下!”
然而雲海當中,依靠雲傾的力量才能操控自己另一種血脈的朱衣卻是笑也笑不出來,她疼的快哭了。
臉蛋手臂都出現燒傷的痕跡,白淨的腳踝上甚至浮現出了龍鱗來抵抗水汽蒸騰出來的恐怖熱量。
想要維持這種火海傾覆的強大招數,不用說,朱衣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收獲是相當客觀的。
山脈退卻,花揚的身形漸漸暴露出來,後方刑天也在不遺餘力的逼近,眼看着勝利就要到來。
但是現實從不會因為意志力而變得樂觀。
“啊!”
盡管雲傾用盡全力協助朱衣控制她那屬于火焰的血脈,但她的身體依舊在那股狂暴的力量下迅速衰敗。
當朱衣失去堅持下去的力量時,他們此刻迸發出來的強大,崩潰只需要一秒。
好像将深淵倒轉過來,用煉獄充當能源的火海終于停下它源源不斷的攻勢。
火燒雲燃燒天際,卻染上一絲血紅的色彩……
雲傾緊急變化身形,因為中間跳過許多步驟,一口甘甜含在喉間,由于他出現的及時,朱衣沒有直直從雲端掉落下去,而是躺在他的懷裏,将痛苦的吼叫壓抑成隐忍的呻/吟。
沒有火海的傾覆,刑天一人的努力顯得格外有限。
不知不覺,妖界五将,沒有一人能再露出剛開始那副說說笑笑的輕松模樣。
“就這樣?”
花揚懷疑的吐出這句話,并清晰的出現在這五人耳旁,令他們羞愧萬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替換了三章,前面還有兩章,別忘記看啊。
不行了,我榨幹腦漿了,啊啊啊啊——!廢話不說我要獎勵啊!!
感謝在2020-01-10 23:03:21~2020-01-11 23:58: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喵喵 10瓶;玖玖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106、何人不殺生?
一百一十
當梅蘭沉入水底, 禦座上的鳳凰主宰突然心口劇痛, 一雙幹淨白皙的手指緊緊抓住胸前的布料,冷汗直從臉上滑落。
“不好!難道是梅蘭出事了?”
南鐘離在劇痛之餘,眯起淡色的眸子視線森冷。
陰鸷偏激的神色半點兒沒有印象中煌煌大氣, 烈日懸空的天啓飛鳳!
正在殿中服侍主宰的婢女們一臉驚慌的看着南鐘離突然痛苦不已的模樣, 有激靈一下反應過來的立刻快跑出去通知錦雞一族中還在世的幾名長老,剩下的人則紛紛手足無措。
她們在宮中地位低下,說是服侍也不過是為主宰打理羽毛, 何時有過親近的機會?
往日裏, 一向是梅蘭管理她們,而這些侍女只負責謹言慎行,南鐘離的心腹也只有梅蘭一人!
現在梅蘭不在, 主宰突顯不适, 這些只會叽叽喳喳的小丫頭們頓時就慌了神。
一人大着膽子朝玉座靠近,不過沒等來到禦階下, 就被一股猛烈的火焰彈飛出去, 凄慘的癱軟在地。
“啊!”
驚叫聲一時在殿內四起。
南鐘離眼睫顫動,勉力出聲呵斥, 安撫人心。
“都慌什麽!本座還沒死呢!”
“陛下!”
“陛下!”
……
錦雞一族的侍女們相繼跪倒在他座前,深吸一口氣,南鐘離沉下眼神,目光穿過本應該具有實質的阻礙,命令整個天啓境的法則在這一刻化作虛無,使他的目光暢通無阻的來到梅蘭應該在的水潭上。
空蕩蕩水潭, 墨色流動。
一陣使人心悸的緘默從南鐘離身上擴散開來。
沒有人。
剎那間,風雲變動,天翻地覆!
明明離的老遠,花揚仍然能聽見屬于鳳凰主宰的瘋狂咆哮。
“花揚!我要你死!”
巨大的王座投射在半空,南鐘離首次動用主宰級別的權利,天空好像焚燒起火海,翻滾的火浪推動氣流,逐漸連視野的遠方都變成一片赤色。
真正具備仙境戰力的大能,可比朱衣與雲傾二人聯手造就的天象變化要恐怖的多。
此時的天空完全化作一個倒懸的深淵,爆發的火浪噴駁而出,飛濺出的火花都是一顆顆碩大異常的巨型火球。
連神念都無法完美覆蓋的廣闊疆域,在這個剎那,因造物主的憤怒蘇醒過來。
水流,大地,無形的風,空氣……這一切一切都在針對花揚散發出濃濃的惡意。
這就是在別人境界裏戰鬥的不便,因為連天道都在針對你。
有時一個小失誤就能決定一場生死的頂級戰鬥,剛開始地利就站在對手那邊兒,那還玩什麽玩?
更別說,随着時間的發展,漸漸連天時都會變成對方的囊中之物。
花揚翻個白眼,他才沒那麽傻呢。
“看樣子你們運氣很好。”
含笑的眸子這一刻格外冰冷無情,看樣子就算這些人中有自己的妹妹花彩,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斬草除根。
“南鐘離發狂了,我可不打算在他的世界裏和他硬碰硬,姑且算你們運氣好。”
話音落下,仿若無窮無盡不斷從異空間中冒出來的牡丹花藤飛快回縮,哪怕雲傾幾人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只要纏住他等鳳凰主宰注意到這邊兒,牡丹王他就跑不了!但是狡猾的花揚豈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屈指一彈,四枚奇怪的種子立刻被打入他們體內。
花揚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仿佛在俯瞰那個自己離開多年的妖界。
“下次再見,可別這麽弱了,會死的。”
“花揚!你曾是長老們看好的賢王,為什麽會突然叛出妖界!”
看出花揚有離開的意思,雲傾忍不住,抱緊受血脈反噬無力再戰的朱衣厲聲喝問。
“哈?這麽簡單的道理也要我來教你嗎?因為,你們都不是自己人啊。”花揚笑了笑,目光冰冷,“如果必須殺一個人,那麽你們會選擇熟人還是陌生人?”
雲傾沉聲:“什麽意思?”
花揚無視他的詢問,繼續說下去。
“我會殺掉陌生人。”
“如果妖界就是那個陌生人,你還覺得我的選擇有問題嗎?”
這解釋一時連渾身萦繞着大荒氣息的刑天都接受不了。
“就這樣?”
“就是這樣。”花揚勾起嘴角,邪氣肆意,“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天道之下,何人不殺生?我等既然受制于天理,遵循自古以來的規則,更有先達如是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此乃衆生仁義!由此可見,殺,為天地至理。不殺,才是逆天而為。既然一定要殺人,我當然要擇那些針對我的人動手。”
“你這是謬論!”雲傾差點兒一口血噴給他看。
花揚眼中神采明明滅滅,好似真生出了辯論的興致,薄唇勾起,模樣似笑非笑。
“沒錯,你也不能接受這冠冕堂皇的天道吧?什麽天地不仁是為大仁,狗屁不通!不過是聖人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是無人敢去逆流而上,毀滅這糟糕的世道!”
“妖界統統都是這種人,自作聰明,自以為人前顯聖,人後就可無憂,空流異種神血,結果不過是退居一偶,裝作超然世外,其實根本不敢直視妖——乃修士之敵!”
“住口!”
牛莊怒吼:“花揚你妖言惑衆,真以為我們會輕信你的花言巧語嗎?”
原本還有些激動的花揚看着牛莊,漸漸冷靜下來。
“剛才還沒發現,原來這裏就有一只長老團的走狗。正好,你也就別回去了。”
說話間,一條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藤蔓以迅雷不及之勢将牛莊捆住,又在衆人的矚目中,飛快将他拖入到異空間的入口之內。
全程速度之快,他們将将看個過程。
牛莊當時連反抗都沒有發揮出全力,就被花揚揮揮手帶走,這一舉動中隐約透露出牡丹王的真正實力,看出這一點兒幾人心下一沉,原本打算集合剩餘的戰力拖住他的人,不約而同選擇了罷手。
收拾完長老一派的小蟲子,花揚心情愉快多了,他開始有興趣和雲傾等人聊一些明眼人一聽就能立刻嗤之以鼻的“歪理”。
“說到哪裏了?對,瞧我這記性。”
“你們不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嗎?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有一個人不喜歡,自己讨厭的人,總會被大多數人喜愛,自己希望變成的模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如意,不管是低聲下氣,還是學着他人的樣子僞裝自己……最後的最後,只得到一片空虛。”
“這太奇怪了。為什麽大家都是這個樣子?為什麽不能互相理解?”
“想想看,原因出在哪裏?”
“出在你,我,或者其他人身上嗎?可是這不是答案。”
“然後我就想明白了,我找到答案了。”
花揚微微一笑,眼底泛起的涼意令雲傾這等鎮守妖界的大将都不免心寒戰栗。
“原因确實出在你,我,還有千千萬萬的人身上,但不僅僅是你,我,還有千千萬萬人的責任。”
“是天啊……”
“是這個養育我們,又培養了我們自私自利本性的天地的錯!”
“你難道是想滅天嗎?”雲傾澀聲說道。
出乎意料,原本雲傾都以為花揚會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他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但他沒有。
他說:“不。”
花揚一笑,隐隐猶如世家公子般風流貴氣,牡丹本就是皇家之花,流淌着古往今來,屬于花中王者的尊貴驕傲。
“不光如此,出錯的又豈止這一個?”
瞳孔驟然收縮,心室開始不規律的顫動,雲傾隐約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一股震怖湧現全身,手指冰涼,臉色泛白。
果然接下來花揚就說道:“還有‘你’和‘千千萬萬’這個概念呢。”
和他想到的一模一樣!
雲傾失聲叫道:“你要殺盡天下人嗎?!”
沒有人能被所有人寵愛,同理,也沒人能被所有人憎恨。
就算那些生前大奸大惡,死後也受萬人唾罵,遺臭萬年的大惡人也不可能!
但是花揚想做的,比這個還要困難。
他想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是他喜歡的人。
“……”
這有可能嗎?
沒可能的!
所以這家夥最後只會去殺人。
不斷的殺人!
世道崩潰,人倫喪失,天下大祭!
殺到最後,只剩下那幾個小貓兩三只的“知己”,可到那個時候,那些“知己”面對這一片荒蕪的世道,真的不會性情大變,然後被這個罪魁禍首以其他理由幹掉嗎?
這荒謬的邏輯壓根說服不了誰,可令人畏懼的是,花揚是認真的。
雲傾本來不對花揚心懷恐懼,即使他的實力遠遠超過自己,但屬于天才的傲氣讓他始終認為,只要給他時間,花揚的境界不算什麽,自己早晚能超越他,傲視這一刻的無力!
但是當花揚将他心中的世界展示出來,細細的在他們面前描繪,伴随煽動裏極強的話語。
畏懼,震怖,扭曲将正常的價值觀完全粉碎的理念,生生讓雲傾感受到了什麽叫異類!光是想象花揚口中的世界,朱衣就忍不住嘔吐出來,那是因為觀念上的沖突形成的絕對領域。
朱衣一邊幹嘔,一邊朝花揚投去驚恐的眼神。
打從心底的無法再将他歸為同類。
“——嘔——嘔——”
盡管嗓子在幹嘔中已經撕裂的疼,朱衣還是強忍着全身上下傳來的不适,費盡力氣的怒罵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傻逼玩意兒,那種世界不就是地獄嗎?”
“地獄?”花揚目露失望,他遺憾的看着這幾個對他來說還是個小家夥的一方大佬,緩慢但堅定的說道:“那是天堂,只屬于我一個人的美麗世界!”
他瘋了!
雲傾眉間一陣放松,終于找到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無視花揚的解釋。
只有一個瘋子才能形成如此極端的人格,并且以那不加掩飾的瘋狂吸引同樣瘋狂的家夥。
強大的人格魅力在花揚身上可見一斑,将瘋狂視為真理,自私的別具一格。
怪不得會讓他們這些出身正派的精英也情不自禁的動搖。
原因就在花揚的本質特別純粹上面。
純粹的意志和那些經過包裝和僞造的信念是截然不同的,首先它們在感染力上,後者就比不上前者。
也許虛假的信念能蠱惑人心,但純粹的意志将會吸引無數人奮不顧身的去追随。
就好像撲火的飛蛾,花揚就點起了這一堆瘋狂的篝火,而且假以時日,這火焰将會向整個修真界燃燒,到時才是真正的無法挽回。
不行!
不能讓他走!
雲傾已經從花揚身上察覺到了真正的危險,必須将他殺死在這裏,才能使未來不會天翻地覆!
可是他盡管多麽想要突然擁有制服花揚的實力,此時此刻,他都只能眼睜睜的目送他離開,甚至自己這一夥人的小命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受到花揚“大放厥詞”的影響,幾人完全忘記要去阻攔回收藤蔓的牡丹花,當最後一根花枝回到牡丹花主莖下的漣漪之中,雲傾已經意識到他們連最後的機會都失去了。
顫抖的目光恰好與花揚冰涼中醞釀着笑意的眼睛對上,腦海中劃過一道雷霆。
他是故意的!
雲傾渾身顫抖,猛然驚覺自己等人中計了,花揚之所以大費周章的和他們說這麽多,全是為了拖延時間,防止他們魚死網破的引來暴怒的鳳凰主宰。
他們之前一直在天啓境,異空間,加修真界三個世界的交彙點戰鬥,空間滌蕩造就的平衡導致鳳凰主宰一時半刻無法立刻突進進來,至多能改變天象,造成恢弘壯麗的天地異變!
雲傾如果拼死拖下花揚,确實能給鳳凰主宰制造機會,但是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牛莊失蹤,朱衣失去戰鬥的能力,花彩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和刑天兩個面不合,心也不合的對手。
放任花揚從容離去已經是個定局。
“啊!”
左前方的位置突然傳來刑天憤怒的叫聲,看來他也想到了。
天際的火海翻滾的愈發強烈,證明鳳凰主宰即将駕臨,花揚坐在淡黃色的花盤上揮揮手。
“看破不說破,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希望下次再見,你們不會像現在這麽弱,順便幫我向南鐘離說一聲……”
“不用帶話了,直接和我說吧!”
花揚目光一凝,一道赤焰突破空間時間的距離,化身億萬光束于分秒之間在聲音抵達之際,自身也猶如拖拽着一片火海大世,兇猛的撞上即将脫離天啓境的牡丹花王。
火光飛濺,大地在火焰的炙烤下變成流動的岩漿熔岩,強大的沖擊力點燃牡丹王周身除座下這株盛開的牡丹以外的所有花苞。
花揚沉哞笑道:“你可算來了。”
仔細一看,他的手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接觸的是那般近,似乎全靠犧牲了這只手,其他部分才能在強大的壓迫力下幸免于難。
“哼!”
和剛才突然出現的聲音別無二致的清亮音調散發出恨不得将花揚除之後快的殺意,火焰從手掌的部分開始褪去,拖拽着火海的實體逐漸暴露出來。
鳳凰主宰南鐘離的形貌頭次出現在這些年輕的妖族面前,鳳目睥睨,儀态萬千,古老年代的強者威嚴在頃刻間将他們洶洶包圍!
鳳凰華美的尾翼變成無窮無盡的火海,接連着天際,火浪翻滾,滾滾不休的從天上流淌到地面,天穹仿佛成了熔岩的載體,凝練滾燙的赤金色炎流形成一條有史以來最廣闊的岩漿瀑布。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