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家別忘記前面的訂閱! (20)

骨清神俊,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霸道充斥在字裏行間。

“修真聯盟嗎?你得了消息,他們要來了?”

向君華有些訝異他的神情變化,但還不至于吃驚到喪失說話能力的地步,随意的點頭,不提自己的消息來源,相信瘋魔也不會為這點兒小事專門追根究底。

果然,正如他所想的。

整個人仿佛用不羁的筆墨勾勒出的英姿勃發,充斥過往霸絕天下留下的虛影,讓瘋魔根本沒在意這個消息從何而來,底氣充足的很。

向君華就見他笑了笑,然後随意的沖窗外招招手,撚起一片不知什麽時候吹拂到他手旁的梅花瓣,這一靜一動間展現出的威懾力看得向君華目光一凝。

他輕哼出聲,笑嘻嘻的調侃道:“難不成是害怕了?”

向君華瞪眼,仿佛在說“你說是什麽鬼話”?

然而一直表現的不太靠譜的人,在他的瞪視中爽朗的大笑出聲,胸腔震動,似有一股沖天霸氣絕世而起。

瘋魔的笑,曾統禦過一個時代,一杆赤晶纏龍百戰槍頂天立地,象征永遠不敗的傳說。

“那就好,小子,你不用怕,因為你的背後有我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失眠,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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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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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

盡管他對這名年輕的過分的“小輩”面前口出狂言, 但他其實很清楚,自己說的是實話。

可是落到不知他真正身份的當事人眼裏,總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和微妙。

雖然一時被震住了, 但向君華也不是吃素的, 快速回神,張口就是犀利到直擊靈魂的吐槽。

“照這麽說,我背後的人分明是溫池舟, 你算個什麽東西?”

大笑聲霎時一滞, 瘋魔緩過那口氣, 當場就是一聲——

“呸!”

後來瘋魔不禁難過的感嘆。

“好好一個小夥子,可惜長了張嘴啊。”

論起不讨人喜歡,他見過比向君華本事還高的那個姓溫,叫池舟,論壇ID竹林文客, 這位同僚曾靠一手無人能超越的辛言辣語獨步天下。

如今可好了, 兩個嘴巴不讨喜的家夥湊一對,不知這倆人親嘴的時候會不會辣紅對方的舌頭。

長風獵獵, 瘋魔孤身一人等在山坳中, 想等的人沒到,難免無聊的發散思維。

望着遠方青山黛色一筆勾畫出的雲霧輪廓,煦煦上升的紫煙蒙住草蛇灰線的頭尾,只露出肥碩的半邊身段彰顯山嶺奇秀。

瘋魔不知怎麽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真的是很久了,久到連時代都像是少女的衣裳, 換了一件新裝。

彼時瘋魔已經領悟到冥冥之中的天道法則,心知氣運有漲有落,不因個人的意志所偏移, 故而他平靜的接受自己的王朝已經過去,現在是下一個天命主角展露頭角的時代。

看到這裏以為這個主角就是溫池舟的人完全搞錯了,這個時代的主角有着比小說主角更蘇爽的人生。

瘋魔活到水蓮統治的時代,那個花心的家夥,人生傳奇就像是YY話本的大成之作,原本的身世平平無奇,只有一張姿容不俗的臉,然後不知從那天開始突然美女不斷。

這些女人有帶着功法異寶而來,因緣際會戀上水蓮将功法與奇寶當做定情信物交托,也有自身背景深厚,資源豐富,大包大攬的想要“包養”好看的小白臉,也有容貌絕色,長袖善舞,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的奇女子,水蓮一度被垂青就是惹敵無數,還有天賦奇高,巾帼不讓須眉的絕世嬌娥,折腰下嫁……

種種可以想象,又難以想象的“奇遇”和這些女人一起降臨到資質凡凡的水蓮身上,并用極短的時間将他推向一個時代的頂峰!

這個時候任誰看來,水蓮這個備受天道青睐的小子應該春風得意,張狂的沒邊兒,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個水蓮不僅沒有大收後宮,開辟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王朝,他一反常态的選擇隐居,并和所有女人斷了聯系。

如此突兀的行為在把所有人弄的摸不着頭腦之際,唯有瘋魔卻在撫掌大笑。

此時此刻,那個讓全修真界的人懵逼的水蓮正在何處?

歡喜王朝的締造者,粉紅胭脂海的海主,年紀輕輕就身負諸多傳奇與豔遇,把名字刻在紅鸾星上的男人此時正在見一個“女人”!

其實像水蓮這樣的男人見任何女人都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他剛和之前所有女人斷絕關系,在大勢的洪流前宣布退隐,最後卻來見一個不知真面目為何物的女人。

讓人不禁好奇,風華正茂,并且已經一手締造出盛世王朝的水蓮突然隐退會不會和這個女人有關?

亦或者說,他其實是為了這個女人才甘心放棄手中的一切榮華權勢,歸于普普通通的平凡之中。

然而一旦暴露此時的所在地,與那個女人,注定會引起千萬人惴惴的水蓮,依舊心甘情願的追随在她身旁,無視任何流言蜚語,一門心思的掉到情網裏。

這副模樣的水蓮活脫脫墜入愛河,不能自己的模樣,着實令人唏噓。

使人不禁想要感嘆,浪子終有一日是收了心,風流霸主願為一人放下手中強權。

虞姬與霸王的傳說能流傳千古不是沒有道理的。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起碼瘋魔可以拍着大腿保證,此世見過這個女人的人不過兩指之數。

一是自己。

二是上一個時代,古老蠻荒土地的主宰,一身俠氣淩然,日月昭昭的天地主角。

水蓮顯然是這第三個人。

而他們三個人有一個相通的共性。

本已經對各自身上的共同點心知肚明,但在看到水蓮亦步亦趨的跟在那個“女人”身旁時,瘋魔還是不禁唏噓起來。

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能當天地主角。

當然,這句話沒有褒貶的意思,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陳述,帶點兒過來人的感慨嘆惋。

想當年他初次見到這個女人,是不是也這般生嫩?

自打屬于自己的時代過去,這位曾□□立馬鎮壓那個昏聩不明,混沌野蠻的天地大國的主宰就好似快速衰老下去,辦事有氣無力,還多出個偷窺“後輩”的癖好。

顯然剛開始自己主角一生的水蓮還沒有發現這雙暗搓搓觀察自己的眼睛,等他年紀再大點兒,閱歷再豐富些,就可以追在瘋魔屁股後頭打,但他現在明顯還做不到。

一如他像個熱戀的青年一樣,被這個滿身道意的女人迷得死去活來。

修士一生的執念不外乎道,而現在有個實體的“道”擺在眼前,誰能控制住自己?

在女色方面特別放縱,卻一眼被這個女人勾了魂兒的水蓮毅然決然放棄一切,選擇跟随在她身旁,準備死纏爛打的也要将這位美人帶回家中珍藏起來。

為此,這個名字刻在紅鸾星上時不時動一下的男人,甚至打算萬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這犧牲可就太大了!

卻不知自己這副一廂情願的初哥傻樣完全落在“前輩”的眼中,成了本人這輩子抹不去的一個黑歷史。

而這個迷得尚還稚嫩的水蓮要死要活的“女人”,出自何處無人所知,就連瘋魔也只是隐隐揣測過她的來歷,但卻從未追根究底。

不是不去做,而是不能做,稍稍動一下念頭,就好像被天地威壓震懾在原地,自身的存在一點一點被這個曾縱容自己意氣奮發的天地宇宙寸寸消磨。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瘋魔洞悉到這個女人的身份比想象中的還要不簡單,不是他們可以窺測的神秘。

值得一提的是,他這個念頭剛升起,威壓就于頃刻間消失,仿佛剛才的壓力與震撼全是他做的一場白日夢,又像是擺出這麽大的排場只為了警告他一回。

瘋魔事後回顧起來,一時竟是不知自己是笑是喪好,有生之年,他意氣淩霄,傲狂霸世,修為境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從未慫過,懼過,怕過。

可這回他“怕”了。

他怕對方殺“雞”用“牛”刀!

即使剛被警告過,瘋魔也不想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殺雞給猴看的那只雞,縱使自己在那股天地之力的壓迫下,仿佛寸寸成灰,修煉至今的心境也在剎那崩塌,唯餘铮铮鐵骨,不願低頭。

但他在幾乎無法反抗的力量下,突然明悟一個道理。

人還是傲氣點兒好,最起碼,在發覺自己要跪的時候,這身傲骨能讓你站的筆直。

直至今日,女人的正體也在重重迷霧下依舊不明,而瘋魔卻已然沒有曾經的那份好奇心,比起追根究底,他更樂意看傻兮兮的後輩被玩弄的樣子。

不用說,水蓮的追求最後是失敗的。

這個神秘的女人與他同路,與他共度過一段難得平靜的時光,随侍在她身旁因過于順遂的一生變得浮躁起來的心境重歸平穩,讓他隐隐對她産生依戀,不禁想要與她共度一生,追求漫長而永久的大道。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提出分別。

水蓮震驚之餘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傷。

和這個女人同行的這段日子,對他是珍貴難忘的經歷。

可是對這個女人而言,恐怕他們只是同行,從未相交。

她自始至終不曾摘下神秘的面紗,那雙隐隐流動着道意的美眸,可以看向天,可以看向地,也可以看向他,卻沒有一絲區別。

從來被偏愛,這時卻隐隐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一視同仁”的水蓮,苦笑之餘也想弄清她的身份。

如同瘋魔曾經做過的,在她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壓力,這一刻起,水蓮才意識到他自以為是抛下的“一切”什麽都不算。

這個女人從始至終就站在他所不能及的高度,所謂的同行其實從未并肩,她所見的風景衆山矮小,天地低昂。

山下人群滾滾,紅塵萬丈,他看見的只是她一角衣袂就錯覺以為是全部。

毋庸置疑,這是水蓮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戀”。

亦是唯一一次的“失戀”。

幹脆利落的被甩掉了。

瘋魔看的憐惜之情大起,主動與酩酊大醉的水蓮幹了一架,才把這一時期頹廢的不行的天地主角挽救回來。

之後把心态放平的水蓮細算過後,感嘆自己終究從她那裏收獲不少東西,卻并未回報給她多少。

在見識過她那似乎如同天地本身的力量之後,過去他送出手的簪子,玉佩,東珠,法寶統統黯然失色,拿不出手去。

對方收下的時候本就看不出多少喜色,平淡無奇的神情那時自己還以為是寵辱不驚的絕色,卻不想,人家是不缺,也可能是看不上眼。

越是沉下心來,越能發覺到當初一葉障目,水蓮苦笑之餘,卻也打算好好做個人。

不為其他,起碼要不差心愛的“女人”太多。

複出之後水蓮雖不似以往處處留情,但亦是恢複浪子風流的做派。

只不過這次你情我願,各生歡喜,倒是比過去所有女人都要霸占,将美色視為衣服的浪蕩模樣好多了,也越發吸引人,多了許多桃花債。

瘋魔因為此事和他有了交集,雙方時不時湊到一起喝酒,交流一些隐晦的舊事,讨論最多的還是那個女人的身份。

只是這個時候的他們想不到,下一次與那個神秘的“女人”見面,他們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

一身青衣蓮紋的青年氣質古拙清絕,仿佛枯松古樹般沉凝的雙眼在此時劃過一絲波動,白淨細長的手指流連在心魔石ID上的竹林二字。

短暫的遲疑過後,常年弄簫鼓瑟的手指輕輕敲動,透出一股子不緊不慢的意味。骨節線條優雅修長,皮膚有別于常人的白皙細膩,仿佛一塊上好的冷玉,望之生寒,觸之則溫,捧在掌中,勝過各色珍玩把件。

該說不愧是修士嗎?

就算還是神仙預備役,皮膚骨骼,肌肉形态也已然往“完美”的方向蛻變。

此時光憑這一只手,就勝過凡間大多有名的絕色美女。

她們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他卻不需要做什麽,僅僅被人看到,就如神女入夢……衆生皆忙做襄王。

GM五人組,作為修士最頂端的五位不可言說的存在,他們的長相自然是優化到極致,自成一副風景的俊逸絕倫,但是其中能在自然的美态上自認登峰造極的,水蓮說一不會有人說二。

宜嗔宜喜,皆是山河楓景,水蓮搖曳,道不盡的四季風流。

這說的就是一位文豪見過水蓮之後,信筆之下揮毫而就的一段贊美。

不雅致,不得體,反而因此凸顯出文豪本人高昂到難以自控的激蕩情緒。

觀之如賞風花雪月,得他如抱萬裏江漢。

因這相貌過于引人掠奪,遭人觊觎,在屬于他的“世紀末”到來後,水蓮做出和“前人”一樣的決定,找了一處山明水秀的好地方隐居,漸漸習慣被世人遺忘的日子。

心魔網論壇,私聊頁面。

心魔石突然一陣震動,彈出一條消息打斷水蓮的回憶。

竹林文客:還有多遠?

用手指摩挲心魔石圓潤的邊角的人看到這一句,準确說是這個ID時心情複雜,那張過于出衆的臉上浮現幾分難堪的神色。

你本如斯俊美,引以為傲,然而有個人,愣是能全方位壓制你的美,而你們之間還有不少過去的黑歷史夾在中間,你曾發誓以後有多遠離他多遠。

試問這樣複雜的關系下,你不得不萬裏迢迢,在組織的安排下和對方面基,你此時的心理陰影有多大?

答:無限大,想抱頭痛哭……

猶豫也不能猶豫太久,水蓮也不好告訴對方,我反悔了,要不我就打道回府,你自己一個人幹吧!

————他并沒有這個臉,謝謝。

無奈之下,心魔石還是彈出了一條對他而言絕對十分不利的內容。

比起放溫池舟鴿子之後社會性死亡,他選擇主動面對陰影,接受處刑,嘤。

水蓮:已經到了。

竹林文客:沒看見人?

水蓮:突然不想見你,藏起來了。

竹林文客:?

水蓮:想起多年前你對我的欺騙,忽然覺得你這個人特別坑。

竹林文客:……

水蓮:誰能想到昔日經霜更豔,遇雪尤清的美人,再會時會變成長手長腳的男子漢?我當年萌動的春心,就這樣碎了一地。

之後三方再會的時候,正是神秘女子一手建立心魔網,為往後的山海界帶來鋪天蓋地的龐大變化。

彼時他們這些人尚未遇見到那一幕,僅僅是被此人一手聚集起來,不可否認,他的心中也曾閃過萬千想法,但終究還是沒有拒絕的了。

能怎麽辦呢?

初戀總是忘不掉的!

結果後面發生的事鬼都想不到。

抹了把臉,水蓮當時失态的都傻了,看到喜歡的女子一身男裝,氣質卓絕,最重要的——看起來比自己帥多了!

溫池舟那時已經隐隐有了未來追究高端審美的風範,衣着打扮必定低調之中盡顯高貴不凡,用材用料極盡考究奢侈,但也因為太挑剔,講究,導致在開銷方面的花費遠非常人想象,可是在成品出來後,那也是真的帥!足以蓋過這點點兒不足!

然後他就這麽以讓他們恨不得戳瞎狗眼的形象出現,心冷手黑(盛世美顏)差點兒沒把他們所有人的心态都崩掉,但就算如此也是是個人都要爆炸的樣子,場面一度凄慘到失去控制,最後被所有人丢到腦後遺忘萬年!

當事人水蓮,瘋魔兩個若幹年後,回想起來還想找個地方死一死。

想到自己當初心心念念的神秘女子是溫池舟這個坑貨,他們就忍不住戳瞎年輕時自己的眼睛。

這是要瞎成什麽樣兒,才能把這麽個黑心肝的坑逼當成夢中女神?

最讓他們在知道真相後無法接受的,是他們之前經常會在小酌時嘀咕兩句: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

這特麽是神女嗎?

這特麽絕對是自己眼瞎了!

為了此事,水蓮多年不曾和溫池舟一同行動過了,今兒這次算是破了慣例,結果眼瞅着就要找到人了,心理陰影又反饋上來。

水蓮想靜靜,別問靜靜是誰,他現在誰都想見,就是不想見黑歷史,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爆種了,好困,腦子已經死掉了,不行了不行了,最後求個評論,我睡了_(:з」∠)_

167、晉江文學城

一百七十一

溫池舟手指頓了頓, 水蓮表露出的隐晦抱怨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

那又怎麽樣?

心魔石震動,縮起來不想見人的水蓮之君只見聊天頁面飛快彈出一行清隽文俊的松瘦體。

竹林文客:找到你了。

水蓮:……

MD, 你瞧是不是特別坑?

不過是做心理準備的這麽一會兒功夫, 這人居然就直接找上門來,壓根不去思考自己是多少人的心理陰影,多麽讨人厭!

水蓮哼哼兩聲, 眼看着溫池舟停步在自己身前十米開外, 他幹脆自己擡手撤去這一方屏障。

發黑且濃, 以青竹玉骨挽發,眉青且翠,有寒江冷月之風華。

早就想到以溫池舟的脾氣定然是打扮好才來,但甫一照面,水蓮還是不由感嘆兩聲。

這等奇男子, 一身的骨清神秀, 怪不得亦男亦女皆可以。

稍微對過往自己的“眼瞎”有點釋然,他朝溫池舟的方向疾步走去。

撤下結界時的小小動靜引來溫池舟冷淡的視線, 在除向君華以外的人面前, 他的做派從不溫和也不耐性。

冰冷,無情,狠辣,黑色的眸子似無時無刻不在謀劃陰沉詭計,這個對天地有着最溫情仁心之人,卻像頭猛虎般與周遭“同類”格格不入。

人們視他為神, 敬他,懼他,将他随手給予的一切充作神跡, 誠惶誠恐,然而越是接近他,越不會有人将他當神,而是如魔一般畏怖,忐忑難安的臣服在他腳下。

真正能靠近他十步以內的,不外乎那幾位天地主角,但就算如此,也沒有絲毫差別。

溫言軟語中隐藏着警惕,看似真心中慣多幾許涼薄,不是不親近,而是到了他們那個境界早就歷經風雨,縱使親朋摯友,也仍不能安心依賴。

何況溫池舟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向來是辣手定風波,一身心機翻雲覆雨的深沉模樣。

不是有這麽一種說法嗎?

單純的力量會使人敬畏,不會令人驚疑,可若心計高深到一定程度,則人人自危。

比起猛虎,溫池舟就像是草叢中的蛇,深潭中的蛟。

以往沒人願意與蛇共寝,擔心自己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被毒蛇謀害了,而現在沒人願意和溫池舟深交,同樣是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會被無聲無息的算計——是個人都不喜歡被利用的感覺!

偏偏展露在這些時代霸主眼中的溫池舟就是這麽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

願意和他沒心沒肺的皮,不過是平時的大家相處起來彼此隔着一層,互相都有分寸,再加上到了他們這個位置,溫池舟也不會随便朝他們動手。

畢竟他要求的是天下太平,而他們這幾個人那一個出事,修真界都會出現不小的動蕩。

但是不會随便動手,不是不會動手,平時一些順手而為的“事跡”,早就讓他們了解到這個男人是多麽無所顧忌,唯有敬而遠之,方能繼續相處下去。

然後再看看溫池舟此人。

明明盡心竭力為天地謀,為衆生勞,一腔熱血仁心,最後卻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

凡人敬畏他,如蝼蟻畏怖龐然巨物,修士懼怕他,如數低頭臣服,同伴忌憚戒備他,如與蛇共舞。

自始至終,溫池舟身旁人來來往往,看似熱鬧,實則不過是另一種孤立。

這種時候,向君華的出現無異于如同撥雲見日,攬開天外浮雲,得見新鮮世界!

此世居然真有人一身高深的修為,卻難得一顆紅塵俗心。

這顆挂念着俗世的心腸令他動容,驚嘆,憐惜。

既像是凡人,又超脫于凡人,對他不是敬畏,不是懼怕,不是戒備,連忌憚都不曾有過,僅僅是淡淡的困惑和氣急敗壞……溫池舟不是個有良心的人,但卻覺得這副樣子的向君華很可愛。

那一腔溫度熱情起來會讓他不知所措,但幸運的是,他不讨厭這種感覺。

溫池舟不由想起那個男人告白時的樣子。

很認真。

那是自己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認真。

很莊重。

盡管選擇的地點不太正式,但他沒有裝作不經意一樣,故意話引話的将自己的想法訴說出口,這就很是值得溫池舟欣慰了。

因為他清楚,向君華這個人有時過度不拘小節,還是個膽小的家夥,而自己在這方面還是更希望有些儀式感的。

比如說選一個景致極好,春花爛漫,或者夏荷綻放的夜晚,再不濟小雨潤如酥,敲打青石臺,兩人撐傘執手相望……種種可以在回憶中不斷美化,最後演變成提起就會笑容溫柔的美麗風景。

溫丞相是個文人,文人騷起來一般沒旁人什麽事,他在想象的時候真的做出不少準備,介于他辦什麽事兒都習慣提早做好準備,所以向君華告白的時候他沒慌沒亂,怔怔了好幾秒,恍然意識到,不管周遭的風景如何,對面的這個人就是自己心上最棒的風景。

多年以後回想起來,他風華正當,而自己傾心不已。

當向君華将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他那點兒興致全數變成了震動,他開始不知所措。

其實可以理解,溫池舟這不知多少輩子沉澱下來的潭水,什麽沒有遇見過?但被向君華告白卻還真是頭一遭!

重點不是告白這種舉動,他長的好,過去傾慕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亦或者未來,他都不缺追求者,重點是向君華。

歸根究底,向君華是特殊的。

從未有這刻這般清晰的感受到心口的悸動,急促匆忙的像是在迫使他立刻答應下來,直面本心。

溫池舟悄悄紅了耳根,本就冷白皮的人這一紅可不得了,看傻了對面那個姓向的小夥子。

誰能想到,堂堂兩個修為高深的大能,談起戀愛來比高中生都不如?

起碼高中生放開一點兒,畢業就領結婚證了,這倆卻還停留在牽手,對視,臉紅,偶爾一個麽麽噠上。

半點兒看不出沒交往前,放言要把對方拿下的黃/暴!

啧,說的就是你,向君華!

溫池舟倒是沒埋怨向君華一改主動的退縮,他自己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老房子着火,一發不可收……不對,不是這句!!

這樣一說豈不是搞得像他在迫不及待更進一步一樣嗎?

收收心,比起印象中屬于向君華的模樣,現實裏再看向跨步走來的此行同伴,溫池舟的眼神不禁陰沉下去。

果然還是想換人!

水蓮就看到自己走一步,他退一步,怔了征,又走一步,溫池舟又退了。

這回沒錯了,他這是被嫌棄了。

……

你憑什麽嫌棄我!你這個坑貨!

水蓮氣得吹胡子瞪眼,好懸沒被他氣死。

眼見人已經垮下臉色,溫池舟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

“既然到了,那就走吧。”

“慢着!”水蓮揮手,“來之前你不是說去山海界見一個人嗎?見到沒有,對此行有什麽影響嗎?”

溫池舟不置可否:“見了,影響不大。”

這麽一來,水蓮心裏有數了,他無言的道:“你又布局了?再過幾個月九龍皇城就要開了,你別亂來。”

溫池舟責備他一眼。

“我是那種人嗎?”

你摸着心口對我說,你不是嗎?

堂堂水蓮之君差點兒大翻白眼,有失高人形象。

今天來見溫池舟,出于某種不知名心思,他特意打扮了一番。

青色的衣擺仿佛中秋高空上皎白無瑕的月光,色調有種輕薄的藍,彰顯靜谧之美的蓮花在衣擺,袖口幽幽綻放,純白的花瓣尖端不知被怎樣巧手的繡娘縫制出一點一點加深漸變的藍色,格外襯出此人清逸絕倫的風骨。

眸似夜暗,眼似寒星,笑如風起,神有蓮伴。

水蓮一動,空氣中就有異香湧動,細細分辨會品出一絲蓮花的清甜舌淡。

溫池舟不由的想離他遠點兒。

一句話不說,但神态特別嫌棄。

水蓮見狀沒好氣的掏出自己的寶蓮臺捧在掌心輕嗅,奶白色的香氣從蓮臺花心處的四個空洞飄成蜿蜒曲折的一線。

香氣撲鼻,他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收起蓮臺,正色道:“我就不問你想趁着皇城開啓階段折騰什麽了,你我都知,此時神災才是頭等大事。”

溫池舟聞言,倒是沒有再做遠離的姿态,略作沉吟,好似不經意的透露了兩句自己調查的結果。

“最近修真界內有人不安分了。”

“有人選了嗎?”

“牡丹王花揚。”

提起別人還好,提起牡丹王花揚,水蓮嗤笑出聲:“這家夥不一直不安分嗎?說實話,我一直懷疑植物成精的妖怪是不是因為腦子是原本沒有,後來新長的,所以想法特別神奇。”說起這個妖,他一下來了興致,就差挽起袖子高談論闊。

“當年妖界差點兒被此妖捅個對穿之後,我們還嘲笑過妖族家門不幸,不過也多虧有他,不然底蘊深厚的妖界可不會與實力低微的凡間,還有人修彙聚的山海界結盟共進退。”

溫池舟淡淡點頭:“嗯,說起此事,我們倒是欠他一個人情,所以這些年我從未主動找過他。”

要是溫池舟出動,人早就找到了吧?

不過……

他會這樣好心?

心知自家這位同伴在涉及自己的目的時有多麽不擇手段,水蓮隐隐在心底泛起懷疑,覺得溫池舟放過那朵花精是不是另有深意。

溫池舟一瞥,看出他的想法後直接出聲反駁。

“別多想,我就是覺得他翻不起大風浪。”

“呵,如果是別的人說這話我會相信,你的話……你是誰啊?你可是未雨綢缪的典範,難道我看起來傻傻的很好哄騙,覺得用這副說辭就能誤導我?”

原本水蓮只有三分疑慮,現下溫池舟特意解釋,倒是一下子增長到了八分!

溫池舟不明意義的笑了下,沒有再說,倒是惹得水蓮抓心撓肝,結果不管怎麽引誘,溫池舟都不再多談,心知恐怕是問不出什麽來,水蓮不由蔫吧的跟在溫池舟後頭。

他們兩個決定好的集合地點就是北蠻戈雅族疆土的外圍。

在北蠻,一個部落就有一個郡國大小,這裏的五大部落組合起來等同一個國家!

在天空路過時,看見腳下生活中的蠻族男人,各個身強體健是戰争的好手,溫池舟就不禁回想高力仍在朝的時候。

那時他和他難得放下成見,一同支持邊疆防備,幾次打消代王異想天開的裁軍舉動,不提他裁軍只是為了讓皇宮美人多些花銷的想法有多麽可笑,就說在北蠻是否有攻伐中原的野心這個問題,他和高力是一致的。

他們一致認為北蠻定有圖謀中原的野心!

而代國在衆多諸侯國中地理位置不算好,國境直接接壤北方黑土,一旦蠻族五大部落整合統一,這頭兇虎出籠的那刻,定會擇人而噬,就在旁邊的代國定會是他們首要攻打的目标!

這種時候代王居然想要裁軍?

他的昏聩連愚忠的高力都沒看下去,堅定的持反對意見!

由此才保住了代國邊防。

現下,瞧見這些在黑土上生活的蠻人的身影,溫池舟确定,這恰恰代表北域蠻族已經有了攻伐代國的實力。

“文客。”

出門在外,水蓮沒有喚溫池舟的真名,當然他自己也是一樣,以水蓮,文客等論壇ID代指,誰也不會認錯誰。

水蓮的聲音成功使溫池舟從代國權臣模式轉為修真界幕後操縱者,擡頭一眼就看見戈雅族中心,香火缭繞的狼神神廟。

在狼神旁邊,更大更巍峨肅重的戈雅神廟堂一反常态的冷清,不見半個信者,反倒重兵把守。

這一眼,溫池舟就确定神廟裏定然發生了什麽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抱頭痛哭,我開始卡文了,碼字一點手感都沒有,太難受了!!

168、晉江文學城

一百七十二

戈雅神的祭祀們穿着古樸的麻衣, 灰褐色的長袍只在邊緣角落繡上一些代表身份的特殊符號。

之前溫池舟有提到過最古老的神靈是用符號代表自己在人間的神體,顯然,這一傳統在許多年後融入到了侍奉神靈的群體當中, 以至于, 如今的神有了新的神體,服侍的仆人反倒也跟着有了屬于自己的符號。

而神靈最虔誠的仆人,則會以符號為名, 廣為人知。

在這座重兵把守的神廟深處, 一群祭祀惴惴不安的圍繞着一名金發異眸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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